温凉的夜风拂过街道,灯火如雨,游人如织,似乎是什么节日,整座城里腾起盛大的火光,穿着各色衣衫的人们在街上欢快地奔走、起舞,脸上有欢欣的笑容。
谁愿意相信这如日中天的景象却已经是历史急转直下的时刻呢。
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那笑容一成不变,像是一张张刻板的面具,灯火升起的同时还伴随着滚滚浓烟,风里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栀子花香,馥郁幽暗。
这是南州下设的风之郡。
有人站在高耸的楼顶上,俯瞰着这般疯魔的景象。
此人宽袍大袖,长衫高冠,眼里似有无数星河寂灭又新生,风烈烈吹起衣带,像那即将飘然离世的仙人。
手里不停掐算着。“春神”、“荧惑”已亡,今夜若再夺“天魁”,则三十年内天下安稳太平,无忧无患。
远处突然响起一声轰鸣,隔了会轰鸣再起、再起、再起,刹那间天地间连起一阵雷霆奏鸣!
一道狭长的烟气在楼宇间辗转腾挪,每一个转折都伴有巨大的响声,可方向很明确,就是楼上那人!
最后一声巨响,从烟气中冲出来一道人影已经到了眼前。看不清身形,只有一颗拳头和冲天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突然定住。
挡住这颗拳头的是一根纤长的手指。
极动极静之间,终于看清来者,是一个粗眉短发的年轻男人,身上穿着运动品牌的短袖短裤,肌肉结实,块垒分明。
年轻男人发力弹开,落在楼顶的另一端,恨声道,“乱星待命,当年“司命”的批语果然没说错你。”
“师弟,”对方轻笑起来,““司命”看的只是人数,看不到天数。”
“呸”,被称作师弟的男人不屑道,“琅琊,别跟我扯什么师弟师兄的。老师去世前让你扶棺送行,叮嘱你的话你看来是一点没往心里去,这种缺德事你都做得出来。”
听他提到老师,琅琊眉毛微微一抬,“班雄,扶棺是我对老师心怀感恩,听话就算了。既然知道道不同,又何必多言。”
班雄一阵火气上涌,身体微微下蹲,轰鸣声竟然是从他身体里传出来,每一条肌肉都在高频率地震颤,随时能迸发出强劲的冲击力。
琅琊微微一笑,退后几步,整个人竟然从楼顶上跳了下去!
其疾如风,班雄一步就到了楼顶这端,就要跳下去抓住琅琊,可往下看去的时候却不由得一愣。
无数张重重叠叠的脸微笑着看着他,分明就是刚才还在街巷里游乐的人,此刻他们肢体相互叠放在一起,搭成一座从地面升起来的梯子,突出来的四肢以非人的姿态扭曲着,可偏偏每一个人的脸都冲着他,像是一群畸形的向日葵,一模一样欢喜的微笑着,看着他。
而琅琊不知是不是混迹在这些人里,早就不知去向了。
据悉,南州帝师首徒于风之郡祭杀全郡之人,其血腥残暴,人神共愤,其师弟称必举全州之力杀之。
那一夜有鱼龙舞,有灯如昼,有花满路,可最后却落得个星落如雨,而此后风云诡谲的乱世于此徐徐拉开了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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