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坐上县令这个位置以来,同陈家一起狼狈为奸的卷宗,什么草菅人命,草草结案,让凶手逍遥法外他都干过。
更多的却也是陈城南玩弄镇上女子,那些不愿顺从的女子便以死明志,死者家人击鼓鸣冤,而他作为县令,同陈家窜通一气,非但没替死者沉冤昭雪,收了陈家不少好处的他,自然会仗着县令的官职,对死者家人百般刁难。
试问那个人能得罪得起地方官,不过悲恸几日,这些人命关天的案子就彻底被压了下来。
当然,郑聪也是心虚的,怕上面查下来,便特意将这卷宗隐藏起来,又出了一大笔封口费给死者家人。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老百姓们尚且食不果腹,人命不值钱,且女人的命就更加不值钱,比起那些死者的家人,拿到一笔可观的封口费可比卖女划算至极,这事也就自然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偃旗息鼓了。
这两年来,被陈城南糟蹋的女子不在少数,卷宗也是越堆越厚,郑聪由曾经的主动变为了被动。
许是府中早已积攒不少财富,是时候同陈家撕破脸皮了。
可就是还等不及他做出这个重大决定,就已有人将他这把柄攥在手里,胁迫他。
凝视桌面上那黄皮卷宗良久,郑聪终是荡开一抹热切的笑来,“不过是个农妇,若李公子喜欢,那便放了就是。”
衙门口。
白冰心平白无故的被放出来,她一点儿都不意外。
倒是十分庆幸这次同李成渊合作是个正确的选择,不然凭她没有背景可言的身份,且还是农家女子,想要玩转这有权有势的陈家和衙门,尚且还没有那个本事。
不过被关进去的两个时辰,她倒是想起了自己之前预知陈城南死前的梦境。
那日在庄上房间里的环境同梦中无二,只是让她诧
异的是那个握着她的手将刀送入陈城南体内的人竟会是李成渊。
在梦境中,她竟然看不清这人的面容,可其他人她又能看的真真切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于体内这莫名的预知能力,白冰心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就没再细想。
李成渊被人领到牢狱门口,亲自来接人。
白冰心一出来,就见他笑达眼底,一副笑的十分欠揍模样,让她很想挥拳头往他脸上砸去,以解她在牢房里的郁闷心情。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衙门。
白冰心紧咬唇瓣,正要追上去开口说什么,就见那人忽然转身,依旧是浅笑的模样。
“知晓你要问什么,张老板这人虽不算什么君子,但既答应于你,想必他会做到的。”他将手中折扇收回,重新别入腰间,望了眼街市上穿行的人,丢下一句话:“你且回去等着吧。”
白冰心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久。
这,就结束了?
愣怔之余,特意来镇上寻人的杨玉武和刘定,这才远远的瞧见了她的身影。
两人急急的穿过行人,走过来。
刘定拉着牛车,慢了一步,就见杨玉武上前一步,将她周身打量,未发觉异样,这才面色焦急道:“昨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怎的一夜未归。”
白冰心转过身来,才看见两人面上皆露着急之色,可她还是忍不住腹诽。
这哪里是什么一夜未归,本就是被人强行掳走的好吗?
杨玉武无视她脸上的表情,只一个劲儿的透着关切,“可有地方伤着,要不要去找大夫瞧瞧?”
殊不知白冰心在杨玉武这般特殊对待下,引起了刘定的注意。
刘定只掩嘴轻咳了一声,很是不友好的插了一句:“玉武,弟妹能安然无恙,自是好事,咱们做哥哥的
应当关心慰问一下,可你这般…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刘定点到为止,早已听闻自家娘亲说过何氏,且别小瞧那妇人温柔的样子,却是个八面玲珑之人,心思深沉着呢。
他娘亲识人准着呢,曾亲眼目睹过,这点毋庸置疑。
他也是怕白冰心被杨玉武这般关切,若是被何氏知晓,那遭殃的还是自家妹妹。
杨玉武也深知自己似乎做的太过明显,这才不舍的收起了眼中的怜惜,对白冰心说了句抱歉。
三人最后一同回了村。
不过两天时间,张老板那边就特意差人进村告诉她,郑县令答应了她建酒楼,同时还差那人送了些书本,都是些关于建造酒楼的常识和经验。
白冰心高高兴兴的捧着那本由张老板撰写的书籍,回了屋子。
她又从床底下的红木盒子里取出了宋兰心交给自己
的食谱,一双猫儿般明亮的眼眸,盯着那两本书籍高兴的合不拢嘴。
可高兴不过片刻,嘴角的弧度就小了下来,最后直接将两本书丢在床头,趴在枕边哭丧着一张脸。
大约已有一个半月不曾见到夜君笙了,他是出了什么事,还是不理她了?
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个没了主心骨的花儿,焉嗒嗒的,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趴在床头半晌,她却始终是心事重重的,也睡不着觉,索性就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心里默念着那人的名字。
想着那锁魂兽幻化在她的体内能预知的用处,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要预知旁人,也不知该怎么主动启用,就只好动用最笨的办法。
她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夜君笙到底遇到了什么。
屋中一灯如豆。
逼仄的屋中,混有枯草节的土墙上,在昏暗油灯的照射下,拉长了女子的身影。
白冰心盘腿端坐在床上,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夜君笙的名字。
可是她念了许久,耳边除了透过墙缝穿进来的风声和油灯灯芯燃烧的吱吱声,再无其他。
意识也是清醒至极,浑然没有要昏睡做梦的样子。
她撑了小半个时辰,见没效果,就只好颓然的倒下去。
盯着结有蜘蛛网的屋顶,她越看越玄乎,最后倒真的昏睡了过去。
可做的梦不是关于夜君笙的。
她梦见自己身处镇上一处四通八达的小巷之中,当时又黑灯瞎火。
而她似乎是被身后什么人,在四处逃窜。
最后她不小心闯入了死胡同,深知无路可退。
转身的她,盯着那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劲装蒙面人,不止一人,而是一群,露出凛冽的双眼,手持拿光亮的大刀。
白冰心惊恐的盯着那些逼近的人,一点点往后退,
直至后背抵达了冰冷的墙面。
蒙面人举起刀,借着月光,明晃晃的刀上立刻反射出女子惨白的小脸。
耳边时不时传来远处的狗吠声,可任凭白冰心怎么扯着嗓子喊,却都没人应,更别提有人来救她。
不及她出口询问他们是什么人,为首的蒙面人就举刀快准狠的朝她砍了过去。
她紧闭眼,抱着必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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