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城南终究是察觉今日的李成渊有何不对劲。
原来，是因为李应儿。
陈城南还是努力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望了眼窗外，“义弟莫急，弟媳的确是前两日来了醉仙楼，她说她无处可去，央求我让她在此住上两日，我只当你们夫妻二人是闹了脾气，这才答应下来，不过…”
李成渊笑不过片刻，捕捉到他话里的转折之意，忙问：“不过什么？”
陈城南见他紧张至极，爽朗一笑道：“不过义弟的脾气可真臭，娇妻两日不回，竟也不来寻一寻，莫不是弟媳真做什么惹急你的事？”
“那倒不是！”
李成渊摸索着腰间的麒麟玉佩，玉佩质地不算太好，甚至摸着还有些硌手。
他眯着眼看向陈城南，想起了昨日同陈城南待在雅间内，无意在对面瞥见的熟悉身影。
其实，他早该想到那身形该是应儿了。
雅间里两人正对峙间，外面楼道上却响起了小厮慌张的大喊声。
“公子大事不好了！”
小厮似是被惊的乱了分寸，也顾不上先敲门，就推门而入。
一进来，看见李成渊还在，又站在原地局促起来，心中思索着到底该不该说。
陈城南侧头看过去，语气有些不耐烦：“何事大呼小叫？”
小厮又偷偷看了李成渊一眼，忙垂下头，声如蚊细：“李、李小姐她…她上吊了！”
刚才酒楼里的小二拿着扫帚和抹布去四楼厢房打扫。
店里入住情况作为小二的他自然是知晓的，又留意这李小姐从未出去过，便习惯性的敲了敲门，却未得到回应。
那小二自知不该擅自进入客人厢房，可就在转身时
才发现厢房的门只是轻微掩上。
出于好奇，那小二便将手中的扫帚和抹布放在门口，推门进去，想看看人到底在不在。
哪知刚推开门，入眼就见一个身着雪白中衣的女子悬挂在半空中，面色早已惨白。
小二吓的连连后退，被门槛绊住也毫不迟疑的手脚并用，爬着下了楼。
逃跑前，慌乱的碰掉了门口立着的扫帚。
而厢房内，早已没了人的气息。
一条白绫自房中横梁穿过，挂在女子纤细的脖颈上。
尸体下方，一张圆形镂空木凳歪斜着，旁边还留着一方绣有红莲的丝帕和一只胭脂粉的海棠绣花鞋。
那红莲丝帕静静地躺在地面，莲花瓣上还留有女子临走前还未冰凉的泪液。
李成渊和陈城南几乎同时赶到了四楼。
身后尾随而至的还有陈城南的小厮，以及被叫来的陈掌柜等人。
李应儿所居住的厢房，此时门正大开着。
李成渊走到厢房门口，只扫了一眼横在门槛上的扫帚，便又放眼往里面厢房看去。
女子面容依旧清秀亮丽，浓密的睫毛卷翘而上，未涂抹任何脂粉的脸蛋白皙动人，一如他第一次在乡下李家院子里秋千架下所看到的那个少女般。
那时他才八岁，被养父带着来三伯家中拜会。
借着去茅厕的由头在李家乱闯，只是那惊鸿一瞥，便看见了那个坐在秋千架下笑的迷人的少女。
那时正值寒冬，落雪满地，少女的身着浅黄色冬装，也不怕漫天飞舞的雪花，一个人在秋千架上玩的开怀。
少女脸蛋红扑扑的，俨然是被这无情的寒风所致，可她并不在意，哪怕每每荡入高空，呵出的雾气一波胜于一波，也抵挡不了玩性。
那是李成渊第一次对李应儿动心。
那个在他心目中长不大的少女，一脸红扑扑的样子也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他更无法想象，面前那个面色惨白的女子就那样安静的离开了。
陈城南虽震惊不已，却还是安排小厮过去将李应儿的尸体放了下来。
李成渊发怒的冲过去，一脚踹开那个小厮，亲自接住李应儿的身子，蹲在地上黯然神伤。
…
白冰心在家闲不住，最终还是想出去找刘定商议商议。
钱氏最近特别奇怪，若要在平时，她溜出去定然会被责骂一顿。
然而，今儿出门时正好撞上，钱氏竟也没说她什么，就放她出了门。
直到出了老杨家的门，白冰心都还在诧异这钱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转身，就撞上个人。
那人兴许也是闷着头走的，这一撞上，闷哼着揉了揉被撞疼的脑袋。
“怎么是你？”白冰心捂着下巴，站定后，才发现撞上的竟是赵灵儿。
赵灵儿人娇小，站直了也才及白冰心的下巴处。
刚才又走的慌张匆忙，自然也看路，直到撞上人才意识到闯祸了。
赵灵儿本想说对不起，这闻声抬头才发现是二表嫂。
她朝白冰心微微一笑，又揉了揉脑袋，极为尴尬的打了声招呼，“二表嫂好…”
白冰心点了点头，却发现她虽是对自己道歉，可眼角余光却是有意无意的朝旁边的一个窄巷子瞥去。
老杨家和隔壁刘老四家挨的近，两家后院只一墙之隔，可前院并没有紧挨着，还留有一个小巷道，足有两人之宽，平时也都是堆放些收捆而来的木柴。
因为近日下了雨，巷道里又通了沟，方便两家屋檐下落的雨水能顺着流出来。
赵灵儿像是怕她发现了什么，就随口问道：“二表嫂这是要去哪里？”
白冰心也没细看，收回视线，恢复了以往冷冰冰的样子。
也没同赵灵儿作别，就往冬花家走去。
赵灵儿望着她走远的方向，又看向那个狭窄的巷道，大大的松了口气。
而巷道里面，正是赵清儿和刘二柱。
经过几日的休养，刘二柱浑身的伤倒是好了不少，但脸上仍然有些淤青。
赵清儿又从自己耳朵上取下一对价值不菲的耳坠，塞给他，夸赞道：“你做的很好，这是你的补偿。”
刘二柱露出一口黄牙，双手宝贝似的接过那对耳坠，“谢谢清儿姑娘，那回陈公子身边的事情…”
赵清儿莞尔一笑，“你既帮了陈老爷这么一个大忙，还怕陈老爷不帮你吗？”
刘二柱连连应是，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姑娘，感觉自己时来运转了。
巷道里光线并不亮堂，但好在隔音效果不错，两人说了会儿话，赵清儿就独自冷着脸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刘二柱才笑嘻嘻的捧着那对耳坠，从潮湿狭窄的巷道里出来，看了看赵氏姐妹进门的身影。
摸索着那对货真价实的耳坠，刘二柱眉眼一亮，忽然对这位身形婀娜，姿色妩媚的女人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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