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遮掩下,数十个身披雪白斗篷的人,手持长刀,齐齐躬身行走在雪面上,刀尖所指,正是漠水佣兵团的营地。
这些是什么人凌寻不知道,看样子就是冲着漠水佣兵团来的,他们是要偷袭漠水佣兵团营地的吧,而这样一来,凌寻或许就有就会了。等会儿如果这群人发动进攻的话,凌寻趁乱倒是有可能尝试夺刀。
莫名的,希望就猝不及防地闯了进来。
待到周围的脚步声消失殆尽后,凌寻自积雪里无声地爬起,也不抖落身上的积雪,就蹑手蹑脚地沿着那一排排脚印前进了一定的距离,直到他能依稀见到一群暗白的黑影,才伏在一棵树后,静静等待。
夜渐深,雪渐丰,秃枝暗黑下,人影动。
营地上方,哨亭内,昏黄独火。
督哨身披大袄衣,拄枪而立,看似敬业尽职,实则早已沉沉睡去。
这些守夜汉早就练就了各种姿势都可深深睡去的能力,区区站姿,根本不会受任何影响,照样睡得安稳。
凌寻只觉眼中一粒银光闪过,仰首再看那督哨时,其额头上方已经插着了一支长箭,他还是没有倒下,只是头低了下去,一线热血沿箭体滑落,入地化凉。
他们是督哨,他们拄着长枪,他们永远地睡在了那个岗位上。
那群雪衣中有人动了,深沉夜色下,凌寻大约看到了四道身影靠近高大的灵槐树墙,手中甩着倒钩,破风声响,倒钩上了墙,人影扯了扯绳索,感觉稳固之后就开始往上爬。
一阵窸窣后,凌寻在墙顶上看到了八道人影,他们竟然是分了八路,自八个方向包围了营地。
八道黑影同时把墙外的绳子拉进墙内,而其中两个接近大门的黑影率先握绳滑落。
约莫一弹指之后,营地双大门同时打开了,凌寻身前的黑影们齐齐动身了,提着刀就冲了上去,凌寻也是尾随而上,混着人群进入了营地内部。
营地里也是十分简陋,一侧是两间单斜顶贴墙小木房,一侧是一间单斜顶贴墙大木房和一个草皮双斜顶木棚,木棚里面停着一架马车,马车后边拉着一个大笼子,笼子盖着黑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其他地方都是空空的积雪。
小小的空间里,挤了大约三十人,木墙墙顶还有六个人立着,凌寻混在某个角落里,悄悄地观察着情况。
雪衣人从三个木房里拽出了六个人,六个人都是睡眼惺忪的,应该都是活在美梦里被强行叫醒的,而且他们身上只有一件单衣,站在空地里冷得不断发抖。
看着那些冷得红彤彤的手脚脸面,凌寻只是摇了摇头,可不待他再多看一眼,即是六道刀光闪过,六个人头无声落地,刺眼的六道喷泉齐齐溅射着暗红的血,惊讶了凌寻的眼。
快速僵硬的尸体缓慢而直挺挺地坠地,白晃晃的雪地上,一大滩暗血缓缓流动,由热变凉再结块,看得凌寻心跳加快。
这时,雪衣人中有人讲话了。
“洪叔,真是空营,我们怎么办?”
“撤吧。”
话刚落,即破风声响。
噗噗噗!
木墙上的六个人瞬间化作六具尸体摔落在地,有一具还落在了凌寻身旁,吓了他一大跳。
“坏了!立即离开这个破营地!”
可众人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高木墙上突然越过来十数个小木桶,再之漆黑的夜空忽然就有了光亮。
那是,一阵点着火的箭雨!
雪衣人瞬间乱了阵脚,分成两批自两扇高门逃出,因为有所挤压,有很多人来不及逃出去,而那些小木桶落地后纷纷爆裂,一股股热烫的浓稠液体泼向了人群和雪面,待箭雨落下时,营地内轰地燃起了人高的火焰来!
那液体是沸腾的树脂!
雪衣数人被火焰吞噬,被长箭洞穿,被挤压践踏,瞬间死伤惨重。一时间,营地内,烈焰熏天,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是震天的响亮,可没几弹指,一切湮灭,归于火焰的燃烧。
听到那些撕心裂肺的声音,侥幸被人群冲出门外的凌寻有些不忍,不敢回首观望。可他刚欲逃离,却忽然发现营地外已经站满了人,得有上百了。
他们站立着,无情地看着焰火升天,无动于衷,甚至有数个人对着火焰里滚动的火焰人影指指点点,嘴角露着残忍的笑。
“我不该来的!”凌寻低声骂了句,随后缩在人群后。
“洪叔,半夜光顾我漠水佣兵团的东郊驻地,不打招呼不说,还硬闯营地,更是杀我下人,这恐怕不妥吧?”
一道凌寻熟悉的身影自那百人间走出,是李鬼!
“你用如此狠毒的方式屠戮我寨弟兄,做这法,恐怕不妥吧?”那个被称为洪叔的人一步踏出,回声应到。
听闻此言,李鬼发出诡异瘆人的笑,接着说道:“嘿,一命换一命,我只是收了点利息罢了。”
洪叔这边的人,由来时的三十几人,到出来就只剩一半了。
“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你们脑子里想的啥,我都知道,哈哈哈。”
“呵,你这李鬼,真是狡猾。这青焱虎明明是我们寨里的兄弟先发现的,我们已经派人盯点了。你可好,不仅杀我兄弟,还偷猎走了青焱虎,我们此行是来夺回属于我们寨子的东西!”洪叔声音洪亮高亢,语气不急不缓。
“哟呵!你们先发现的就是你们的了?可别笑死我了,谁先把它搞到手,才属于谁。”
“你……”
洪叔明显有了怒气,只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我不与你争论,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是准备和我们山寨开战吗?”洪叔身边聚集了剩下的十来人,个个手持长刀,一股要拼命的狠劲儿。
“不不不,我们佣兵团向来不喜惹事,我们怎么会想与你黑风寨开战呢?我们也不想发生像今夜这种事,迫不得已啊!你们只要承诺,离开这里后就不犯事招惹我们,即刻放行!”
“我答应你!”
“洪叔就是爽快!那就请吧!”李鬼装模作样地做出欢送的姿势,指着漆黑的森林深处。
洪叔拍拍身上的灰尘泥土,转身离开,向着黑暗进发,身后的其余人快步跟上,凌寻也随在其后。
李鬼表情一直都是笑嘻嘻的,但是当他看到洪叔那群雪衣人中混迹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家伙,身形还挺小个,还眼熟得很,笑容慢慢拉了下来。
“你,尾随他们,注意那个黑衣的,如果他不是黑风寨的,中途离队了,就废了他手脚,带到我面前!”
“是。”
被李鬼指定的那个人拉起脖子处的黑巾,遮住半张脸后,提刀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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