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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落鸣寻之万疆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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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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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空万里,一碧如洗,瓦蓝澄亮的天穹上、淡黄明媚的温阳下,凌寻散漫的瞳孔内映照的纷扬飘红中,突现一点黑,待定睛一看,他立刻慌乱了。

    突现的那一遮天黑影,是黑金羽皇鹰!

    黑金羽皇鹰在高空上盘旋,它似乎注意到了挂在树上的凌寻,而凌寻深知它捕猎时的俯冲速度,简直快如闪电啊!

    上一次,他是看着野兔被黑金羽皇鹰捕猎,这次,莫不是他要在树狼眼皮子上被黑金羽皇鹰猎杀了?

    不行,绝对不可以,他不能就这样死去!

    凌寻俯视地面,那两头树狼还盘在树根处,狼首轻扬,狼目依旧挤满着仇恨,似乎瞳目中映照的落红,就是凌寻给予它们的血仇。

    凌寻真的有些绝望,上有鹰、下有狼的境地,似乎,只有一条死路了。

    “拼了!”凌寻难得开口说了句话,以表达他豁出去的心声。

    也不敢多做停留了,凌寻当即拔刀,割断那条固定自己身体的绳子,把银刀咬进嘴里,随后翻转身体,似蛤蟆一般伏在树干上。

    他双眼一闭,深吸一气,再双眼一睁,手脚一松,整个人立刻垂直坠空,身形急速下沉。至里地面两丈左右的地方时,他接下嘴中的刀,双手紧握,狠狠插入树干里,随后整个人就吊着刀柄撕裂树干滑落,至一丈不到的地方卡停了下来。

    卡停的凌寻双眼泛白,脸色也是青白交接,抓握刀柄的手差点就松了。狰狞的面孔,紧咬的牙龈,是他最后的倔强。

    凌寻与两头树狼已经对峙了十日,而在第六日,凌寻便已断水断粮,这两天还啃了不少的树皮,身体其实已经吃不消了,他现在还能撑着,纯靠信念。

    但是,饭归饭,信念归信念,信念不能当饭吃,不能用来填饱肚子,而饭却可以当做信念,因为,那可以活下去。凌寻此刻最想要的,就是一口热腾腾的饭,可是,他似乎吃不到了,他仅存的气力不能支持他,握住一把刀,他松了手。

    落地的那一段距离,凌寻看到了盘旋而下的鹰,看到了簌簌而落的叶,看到了呼呼而作的风,也闻见了空气中带着腥臭的恨。

    那一瞬间,凌寻觉得疲累沉重的身体好像变得跟羽毛一样轻盈了,就是那种随风飘荡的感觉,好舒服,好舒服,所以他舒服地闭上双眼。

    ……

    眼睑缓缓升起,光线注入瞳心,视线由模糊渐渐变清晰,几片红叶迎眼盖了下来。凌寻脑袋一歪,红叶沿脸庞滑落,视线恢复,一地的野果突兀地映入眼帘。

    凌寻艰难地翻过身,艰难地伸出手,艰难地扒拉来一颗山浆果,艰难地在上边咬了一口……当山浆果甜甜绵绵的汁水溢满口腔时,凌寻双眼紧闭,两行清泪沿着脸庞,缓缓滑落……

    不知怎么回事,虽然受了伤,身体极度虚弱,可凌寻活了下来,而那两头树狼和黑金羽皇鹰却都不见了踪影。想来,应该是有人救了他,而那人不留姓名,反倒给他留了一地的野果,凌寻心里,由衷地感激着他。

    靠着野果充了饥,凌寻恢复了些许体力,勉强支撑起身体。起身后,他环顾四周,似乎是在寻找自己的武器。

    弓和箭不知落哪去了,背上的包袱还在,装水的皮囊还挂在腰间,那把中刀插在树干上,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拿的了。

    他艰难地移动到树根处,背靠树干,滑落在地。

    背靠灵槐树,曲膝而坐,视线所及,皆是红色。

    红叶铺做的地,红叶落做的雨,随红游荡的秋风,伸手皆可及。

    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活下来了。他想仰天大笑,但他太累了,他更想睡上一觉,想着想着,他便睡着了。直到残月当空,凉意侵袭,他才于冷风中醒来,待取出虎皮裹身,又沉沉睡去。

    凌寻修整了五日,把跌落造成的伤养好了,期间几乎不受到打扰,他一度很奇怪,因为周围的动物变得极少,除了漫天飞舞的落叶,他几乎见不到其他活着的东西,难道所有的动物都冬眠了吗?他不清楚。

    偶尔猎到的野物,凌寻都不舍得一次吃完,将其制成肉干,随身携带。

    辽阔的苍红之森里,他独自游荡。

    他找回了落下的弓、箭,取下了树上的刀。

    他束起了凌乱的长发,洗净了染血的黑衣。

    他裹上了虎皮,提上了刀,他踏着落叶,迎上了秋风。

    他一个人,一直走,一直走,从不回头。

    暮秋最后的时日里,陪伴他的红叶越来越少了,陪伴他的秋风越来越冷了,陪伴他的残月越来越希了,陪伴他的夜,越来越黑了……寒冬将至。

    走完了暮秋,凌寻还逗留在中内交界区。初冬的来临,带来了一场又一场的细雪,道路依旧畅通,可严寒与风,大大减缓了他行进的速度。

    欣慰的是,他离内部地区已经很近了,他很快就渡过了交界地带,进入到内部地区。

    白雪皑皑,一片苍茫,凌寻只能在停雪之时,方能赶路,可他并不知路在何方,更不知,他要寻的那条路,在何方。

    时间走过七个月,凌寻也经历了很多从前从未经历过的事,哪怕九死一生,他也不曾怕过,因为他有目标,目标就是他的信念,一直在前方牵引着他,使他能一直走下去。

    可当他终于接近目的地时,他却突然迷茫了,因为一直都在为目标奋斗,却不知目标长啥样,具体在何方。

    他站在风雪里,四面八方都是一个样,他像是纸上的一个点,同一平面上,他无法看到另外一个点具体在何处。

    自以为精明的他,爬上了周围最高的那棵树。他站在树尖儿上眺望,左瞧瞧,右瞅瞅,映入眼帘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他找不到那个潭。

    他不知道那个潭在哪里,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的,更不知道它有多大,潭水是什么颜色的。关于那个潭,他只知道一个传说。

    民间有传说,上古时候,天上有四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管天地四大地域的各大兽族。

    有一日,龙族中有条紫晶巨龙因违背族规遭追杀,侥幸逃下人间,却受伤坠落在东郊灵槐之森中,而后因伤势过重死亡。

    紫晶巨龙死后,其躯体自然溶解,溶解的液体腐蚀了大地,留下一个不见底的深坑,龙骨也随之坠入坑底。

    自那之后,天开始降雨,无休止地连降三年,雨水积满了深坑,化作深潭。而龙骨在坠落时,龙骨上的紫晶散落,依稀嵌入坑壁,化作星光。

    此潭第一次被人发现时,那人惊其灵美之景,遂取名碧波紫晶潭,此潭也由此传开。

    但是奇异的是,这潭的方位并不是固定的,它会偶然出现在东郊灵槐之森内部地区的某一处,只有有缘人才能遇见它,而传闻遇见它的人都会有大机缘!

    传说,此潭难道真的只存在于传说中么?可爷爷为什么会留下这样的遗言,却又不告诉他具体的地点。还有,爷爷的消息究竟是哪里来的?

    虽然此次凌寻有些鲁莽行事,考虑得不周,可他相信爷爷,爷爷是绝对不会欺骗他的。

    无月的冬夜,很黑,也很冷。凌寻蜷缩在一棵倒下的大树与地面形成的空隙里,他在一面堆满了雪,使空隙变成一个窟窿,可待人,可挡风,为了今夜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他还在身前架了一堆火。

    第二日,天还未泛白,而凌寻已经起来了,趁着昨夜没烧尽的火,给自己做了早饭,边充饥,边取暖,等待天全亮,好上路。

    终于又踏上未知的路途,但凌寻没有了前些时日的肆无忌惮,因为,他在自己昨夜待的地方的后边,发现了几行梅花印!

    这里,有巨型猫科灵兽出没,而且,绝对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级别!

    他发现的那些脚印,起码是他在中部猎杀的那头山虎的两倍不止……

    凌寻谨慎起来了,他不知道这头灵兽现在在何处,他只能是沿着脚印的反方向走,边走还得边观察。

    不观察不要紧,一观察,就被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他的侧后方,有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在树丛中忽闪忽现,凌寻见到其真容后,被震惊得无以加复。

    那道淡青色的身影,竟然是一头青焱虎!

    青焱虎,一种高阶灵兽,数量较为稀少,一般只有在大型森林的深处才有。而且,这种老虎体型健壮美观,浑身淡青毛发,特别是它在奔跑时,那一身毛发随风曳动,像极了燃烧的青焱,在夜晚还会发出微光。所以在猎人和贵族眼中,它是上佳的商品和宠物。

    一般来说,幼年的青焱虎形体比之成年的普通虎就有过之而无不及,足有三五百斤,而成年的青焱虎就更不用说了,可长到千斤,单掌即可撕掉一头成年棕熊,危险程度极高。

    虽然青焱虎数量稀少,但是其知名度,则是整个大陆最家喻户晓的,因为有一个故事,它也是其中的缔造者之一。

    这个故事的主角,是大唐帝国的缔造者——熠狄,而青焱虎,是他的坐骑。

    越州,位于东帝大陆东南部,是东帝大陆最晚被开发的一个州,1500年前才正式建国,号大唐。

    此前,越州是被数百个大大小小的部落分据的,虽然之间会有磕碰摩擦,但是一直都较为平静。直到1600年前,大秦王朝为了掠夺资源发展,打通了冥厄这条要塞通道,派兵进入越州境内,大肆掠夺破坏,作为原居民的数百个部落遭到屠杀,为了生存,数百个部落竟然联合起来了,首领是那个骑着青焱虎的领主,他叫做熠狄,后人一般称他为骁虎君皇或青辉君主。

    是他,带领众部落,杀得秦军丢盔弃甲,毫无还手之力;是他,带领一支龙虎之师,直插大秦心脏——未央;是他,独自一人骑着青焱虎,三掌轰塌未央城两道外防线,那种凶猛气势直接吓阙大秦皇帝,逼出护国四长老;是他,被部落首领们奉为战神,推崇成皇,一统越州,号大唐,从此往后1500年,无敢来犯者。

    这期间,青焱虎立下了无数战功,凶赫之名,几乎是在一夜间传遍了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凌寻虽然为这段历史感到热血,却因这头老虎,感到了绝望。

    真是,一波方平,一波又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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