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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落鸣寻之万疆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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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冷峻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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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帝通年1573年,大唐纪年旌德48年,时日九月中旬。

    大唐江东郡,北部,东郊灵槐之森。

    天色昏蓝,满目苍红,暮秋时节的天地,充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个季节的东郊,葱葱郁郁的灵槐树林,已经是被染成了夕红色的海洋,微风拂过,红叶潮起潮落,稀疏几个褐色的鸟儿枝顶跃动,孤独悠长的鸟鸣和风而响,凉瑟之意总是莫名间袭人心头。

    赤红的地面上,高大的树干间,一道身影正在缓慢地行走。臣伏的落叶被无声踩过,掠动的秋风鸣声致意,似在为他迎送。

    他一身黑衣,肩环一弓,背驼一匣,匣中插箭,腰挂一袋,手执银白中刀,步履平缓,无声无息。

    远远遥望,此人像是传说中的杀手刺客,又或是行义之侠,行走江湖数十年,历经他人途听之事,手中银白的刀,染尽了赤红的血,孤独的身影,印照着他的腥风血雨。

    可事实并非如此,此人其实只是一十五岁的少年,只因冷漠而又略微俊俏的脸庞,不喜说话交谈的孤僻性格,职业猎手的气息打扮,造就了他似是行走江湖多年、历经风雨般的侠或者杀手的形象。

    黑发束顶,面容清晰,脸若刀削,棱角分明,眸似黑渊,色泽深邃,肤略黄铜,气色健美。只可惜,其脸无表情,冷漠若凉冰,是俊中带锋芒,他人难以欣赏。

    少年名凌寻,是东郊外一处猎户村的孩子,此前一直与爷爷阎烽相依为命。

    凌寻原是一名孤儿,阎烽在东郊打猎时发现的他,因找不见其生父母,遂收为孙儿。后叫来乡里的读书先生,欲为其取名,先生见这孩子,言语甚少,喜观天远眺,不似庸人。取凌驾天宇,寻道归冢之意,命名为,凌寻。

    凌寻平日里性格孤僻,话很少,待人也十分冷淡,只关心爷爷阎烽。虽然他不善言谈,不喜交际,可学习领悟能力却极其出众,读书先生对他夸赞不已。

    而爷爷阎烽本来就是乡里水平第一的猎手,所以,凌寻又打小便被阎烽领进东郊学习狩猎,十来岁就十里八村闻名了。但凌寻和阎烽都极其低调,也不爱传授他人技巧,所以倒是少人打扰。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十来年了,凌寻已是长大成人了,可阎烽,也是随了岁月,老了。

    旌德47年十二月二十日,凌寻陪爷爷阎烽在东郊打猎。那日,无风小雪,凌寻追逐一头巨角鹿而去,与阎烽渐行渐远。待他扛着鹿尸归来,寻得阎烽时,却见他倒于树根处,昏迷不醒,身前是大片冻结的血块,暗红晶莹,刺痛了凌寻的眼。

    急于救人的凌寻,丢了鹿、放了刀、落了弓,扛起阎烽便不要命似的跑,乡里有医馆。

    但是,他赶不上了,阎烽在他怀里,咽了气。

    从前冷漠孤傲,向来不知眼泪为何物的少年,此刻已是哭成了泪人。

    天突发大雪,凌寻躺坐在铺满大雪的大街上,抱着爷爷渐发冰冷的躯体,身体颤抖不止,纷纷扬扬的雪花很快便落了满身,将其覆盖成冰雕一般。

    人们很奇怪,不知这大街上,何时多了一块冰雕,一块会哭泣抖动的冰雕。

    过了许久,终于有人上前将他与爷爷分开,眼睛红肿的他,想从他人手里抢回爷爷,但他似乎被抽空了全身的气力,堪堪只把头顶的积雪抖落。他瘫软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瞪大双眼,茫然地透过茫茫的大雪,望着苍白的老人僵硬的尸体。

    再过十日,就是新年了呀……不知谁人的低语,悠悠消逝在夹着雪雨的冷风中……

    爷爷阎烽的葬礼,来了很多人,凌寻大多不认识,或者说是没有印象。他木然地守在灵棺旁,空洞的眼瞳映照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此时的他,像是一条野狗,一条守在黑暗的角落,不知道天是否还会再亮的野狗。

    凌寻为阎烽守丧三个月,期间,他一直都在思索,时时刻刻都在复仇愤怒的火焰中煎熬。

    医师说,爷爷是被毒死的,这种毒药名叫噬脏,是一种蛇毒制品,有人以暗箭的方式将毒注入了阎烽的体内。

    噬脏这种毒药,一旦入体,灵力都无法阻止它的扩散,如果一刻钟之内没有注射解药,毒素便会通过血液蔓延到各个脏器,然后溶解脏器,随后人或动物就会开始口吐鲜血,然后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一想到爷爷如此痛苦地死去,凌寻就受不了,守丧期间还会时时掉泪,伏地痛哭。慢慢地,当凌寻眼角的泪水逝去,他变得更加孤独阴郁,眼里似乎只剩下了仇恨,深邃无情的黑色眸子,冰冷至极,人们与他对视都会感到冰芒刺背,心底一寒,躯体一颤。

    再之,凌寻开始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乡里人最后一次见他,是阎烽葬礼三个月后,他背弓执刀,往东郊灵槐之森走去。

    但凌寻此行并非是他人所想的那样,寻人报仇,而是去完成爷爷的遗愿。

    凌寻行前整理行装,无意间发现了爷爷很早前便写好了的遗书,他竟然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遗书上说,旌德庚戌年十二月,弑神临东郊,以复甲戌扣将仇。寻儿勿念,莫寻仇。辛亥年十月,东郊内部,白雪茫茫间,碧波紫晶潭现,寻儿可往,或遇机缘,腾飞享福,阎烽慰已。

    不知爷爷是如何得此信息,也不知道弑神是谁,但凌寻会前往东郊,寻得那碧波紫晶潭,获取机缘,然后,便是寻人复仇。

    如今,时日尚早,距离那苍十之冬,还有七月之久,凌寻打算进山历练一番,东郊灵槐之森,是他的猎场,他将在这七个月里,学会森林的生存法则,提升自身的境界,以抵御侵犯之敌,斩断仇人之首。

    旌德47年四月,东郊灵槐之森外围地带,凌寻眺望青葱的灵槐树林,面无表情,沉重的眼睑微眨,遮掩了眼球疲惫的血丝。

    凌寻在外围地带呆了半月,猎杀了一些野兽,将其中一部分烤制成肉干,那是他过渡东郊灵槐之森中外围交界地带的干粮。

    交界地带丛草甚高,毒物横行,不易找到食物,所以需有备干粮,以全力应对危险。

    虽然一直赶路,阻碍不多,可凌寻依旧徒步了五日,才穿过那高人一头的丛草之地,期间还迷过路,斗过毒蛇,但并未有损伤。

    四月底,凌寻终于抵达了中部地带,高大耸立的灵槐树勾起了凌寻的头,虽随爷爷阎烽来过多次,却依旧震撼。

    他将在这里,安营扎寨,住上五个月,这是一次挑战,是对生命蔑视的挑战。

    要知道,东郊中部地带,与外围地带根本不同。因为外围地带,只是野兽的积聚地,而中部以内,却是灵兽的生活区,灵兽与野兽,危险等级差太多,如果实力不够强硬,敢在中部定居之人,不傻便是疯。

    凌寻本就是疯子了,对他来说,这是挑战、是锻炼、是命运。

    五月到来,凌寻终于在中部地带寻得一块好地,准备搭建营地。这块地方,右面接近一处瀑布,水源充足,左面是高大的密林,前方是植被茂美的低林地,灵兽经常出没,后方,则是一望不到头的、真正的中部地带。

    搭建营地并不容易,但凌寻并非庸者,他选点在一棵最大的灵槐树上,砍一棵灵槐树,削成条,在半空搭建了一间小房,凌寻安心地住了下来。

    五月,凌寻的主要目标是突破灵海境界。

    修炼一途,是夺天地之造化,强本己之体肉,升本己之魄魂,使之能延年益寿,掌控天地自然法则。

    人类修炼不同于兽类,兽类只要活够年月便可晋升灵兽,之后便不用再刻意修炼,境界会随年岁的增长自然提升,直到生命尽头。

    而灵兽的孩子天生便是灵兽,只需健康成长便能威震四方。可人类这个种族一直以来都很弱小,体魄无法与灵兽相比拟,所以不能够轻易地吸纳天地灵气,后来有智慧的人类发现了人体内所生有的灵点和八脉,通过无数次尝试和摸索,终于发现了人类通往修炼的方法,那就是,打通八条经脉!

    人体内胸腔正中央处,生有一米粒大的点,是为灵点,从此点延伸出八条经脉,八脉乃是修炼之根基。

    八脉延伸点:生脉于左掌掌心,死脉于右掌掌心,左弦脉于左脚脚心,右弦脉于右脚脚心,阴脉于脊骨中央,阳脉于胸骨中央,曲脉于尾椎,中天脉于天灵中枢。

    修炼一事,无非纳灵、运灵改机造体,吐灵、凝灵掌魂控魄,融灵、化灵及地通天。

    打坐,脚心相合,指心相接,使体内八脉相聚相通。心静如止水,呼吸匀缓,意念集中,细细感知空气中那丝丝缕缕飘动的灵气,掌控它汇集于天灵中枢,以中天脉为鼻,缓缓吸入,使其顺中天脉而下,汇入灵点内。

    中天脉天生便是开启的,但是它是第八脉,所以在八脉都打通之前,它只能吸纳灵气,而不能输出灵气。

    吸纳了充足的灵气之后,修炼者便可以控制灵点内的灵气,依次冲击生、死、左弦、右弦、阴、阳、曲、中天八脉,全部打通后,修炼者能吸纳的灵气将倍增,因为打通八脉之前,吸纳灵气的入点只有中天脉,而后便是八个入点。

    八脉在打通的过程中,每通一脉,那条经脉所经过的血肉,都会历经灵气的淬炼,逐渐便得强健起来,八脉全通,体质会得到大程度的改善。

    凌寻已经打通了中天脉,现在他正在迈向灵海境,而灵海境的修炼则更是需要时间和灵气的积累。

    在八脉境的后期,其实还有一个融化灵点的过程,这个过程要吸纳大量的灵气,不断地润化,最后使之成为一个泊面,方是真正地踏入灵海境。

    营地右面的瀑布,凌寻估计要在那里待上整个五月。

    瀑布下,凌寻打坐修炼,任瀑布流水狠狠冲击,不动如磐石。

    八脉全开,吸纳海量灵气,凌寻感觉每个毛孔都在舒张,他操控着八条经脉的灵气,一道道地冲击打磨着灵点。

    灵点虽是米粒大,却坚韧无比,需要修炼者以平和的心境缓慢进行,以滴水穿石的恒心点点润化,不急不躁,顺其自然,方是正道。

    每次修炼完成,凌寻微闭脉点,匀速呼吸,尽量保持经脉与外界相通,但又不随意吸纳灵气的状态,随后解除修炼,放松身体任流水冲刷。流水的冲刷,可令其身体强健,心境平和。

    这种状态,凌寻一坐,就是整个月,除了觅食的和休息,几乎所有时间,凌寻都在瀑布下。

    期间有不少灵兽前来此瀑布饮水,面对磐石般的凌寻,它们竟没有发现他,真奇也。

    六月到来,经瀑布锤炼了一个月的凌寻,已然润化了灵点,踏入了灵海之境。

    浑身清爽,充满力量的他,要开始真正的历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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