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到现在都还是个废物，想过怎么办没有？”
“去你码的，你到这个点儿不也还是个废物吗？”
“哈哈哈你错了，老子这会已经快要起飞了，你还在这原地踏步呢。”
“这还不是快要嘛？”张暮冷笑。
“行吧行吧。”前世依然笑着，“你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该去那里走一趟了。也不知道转世了以后那地方还在不在…想来应该是在的。”
……
张暮与掌柜老人道了别，带上了些借来的盘缠，裹上行囊便出发了。
“在哪？”
“你先从西边大门出县再说。”
张暮出县城大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
西城郊极为广袤，大部分土地被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有着数以万计的野兽出没，森林得天独厚的环境也聚集了浓郁的灵气，孕育了一些神秘的灵宝、灵兽、灵药等等，常有赏金小队或是私人团队在城里截取任务，在这里采集相应的资源。
“喂，接下来怎么办？”
“额……老实说，我不知道那地方怎么走，只知道在这里附近就是了。”
“氧化钙，您的附近可真是太秀了。”
“承蒙夸奖，接下来就看你了。”
“奶牛，你有没有逻辑啊？我一不知道那地方长啥样，二不知道那地方在哪，还连你说的真话假话都不知道，老哥你穿越来耍我的吧？”
“那啥，年轻人别激动嘛！”前世尬笑道，“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地方在哪。我隐约记得当年我是跟着一只奇怪的兔子跑才到了那，十足的运气，不过也许是上天注定呢。对了，那兔子整个身体都跟黄金似的闪着金光，头却是一般的兔子头…”
“你说那个？”
张暮手指着五六米前一个灌木丛旁的一只金光闪闪的兔子。
前世：……
张暮：……
前世：你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开挂？
张暮：我还以为你是看着这只兔子逗我玩的…
呆滞片刻，张暮向金兔走去，金兔毫不停留，也沿着林间的一条小道向前赶路。
“老哥，你见多识广，能告诉我，那只兔子是什么鬼吗？”
“说出来吓不死你，那是天道。”
“……”
“没骗你啊，你干嘛这么不相信我……”
“呵，老哥，咱俩谁跟谁，我会不相信你？”
前世：“……”
……
转眼，张暮钻过两棵树的缝隙，竟来到了林间的一片空旷之地，只是周围的树都弯曲生长，竟将这一片天空给严严实实的挡住了。
张暮向前张望，却只有一个水面平静的池塘，而之前的金兔却不见了踪影。
“诶，好怀念啊……”
“大哥你别突然发骚，我有点把持不住……”
“没事，等你进去了你就懂了。现在，你可以投湖自尽了。”
张暮没再开口，走近那片池塘，注视着湖水。透过叶片间撒下来的微弱光芒，张暮震惊地发现池塘里并没有他的影子，只是映着层层树叶的样子。
“进去以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好好享受就行…”前世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戏谑，却被张暮听出了一层伤感之意，抿了抿嘴，便闭上眼睛向前跳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流水声，少年被叮铃作响的闹钟惊醒，随手一按便关掉了它。
“我的天，这闹钟食屎啦？”少年看着时针指着viii的表盘，嘴角抽搐了一下。
看来今天我肚子疼，嗯。
坐地铁来到学校已经是第一节课下课，张暮在同学们的注视下踏进了初一（1）班教室的门，习惯性地向右搜索某个身影，她的身影。
“哟，看谁呢？”老王凑上来，用力拍了下张暮的屁股，便大笑着跑出了教室。
“这么晚来，结果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啊？”坐到座位上，张暮也收到了同桌和前座“关切”的问候……
“哦？你好diao啊？”
“张暮，去找班主任！”张暮听到她喊，不禁打了个激灵。这尼玛让我找谁说理去，闹钟坏了还带响的，家里又只有我一个人……
硬着头皮，张暮还是拖着步子走向了414，这个数字不吉利的办公室。
果不其然，汤扬已经躺在办公椅上，“平静”地看着他。
“额……老师，我家闹钟坏了没响，所以迟到了……”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想逃避惩罚吗？”不等张暮说完，班主任已经开口打断，“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就说吧，怎么处理？你这属于旷课啊！”
“额，老师我去写张检讨行吗……”
“嗯，顺便把你没来得及交的作业，全都抄一遍重做再交上来。”
“好的，谢谢老师……”
张暮带上了办公室的门，仿佛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嘲笑声，对一个弱者的嘲笑，对一个成绩不好还整天胡思乱想的学生的嘲笑……
这并不是张暮第一次收到这样的惩罚，而惩罚的原因也不尽相同。
走廊里依旧熙熙攘攘，好动的男生们也早早“就位”了，进行起了一年365度的摔跤大赛，一切都是轻快而快乐的样子……
就像一把尖刀插到张暮的心里。
他不愿再去多想，迷迷糊糊间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听到上课铃声响起，抬头便看见了语文老师跨入教室。
“没交作业的，站到门口去！”
她没有看着张暮，只是直视着前方。张暮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眯了眯眼，拾起了纸笔起身……
“让你出去站着，让你拿笔拿纸了吗？”
张暮浑身一震，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低着头出了教室。
“砰！”教室门被狠狠地关上。
张暮在靠近教室后门的位置坐下，那个位置，或许能让他正好靠着她……
“张暮，你又在想些什么……”张暮捂着脸，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喜欢她，日复一日地喜欢她。
他喜欢所有人，日复一日地喜欢着所有人。
但或许，很快他就不得不离开了……为了这所学校的名誉，为了每年高居全市第一的升学率，为了齐刷刷600以上的中考分数，他成为一颗弃子是理所当然的。
他很明白这一点，但同时也清楚，离开这所学校，也意味着离开了她。
他们的人生会很不一样，重点是在x轴的正半轴上再没有任何交集……
他们的未来会很不一样，重点是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未来。
他们的现在就很不一样，重点是一个在墙里面，一个在墙外面
他们的现在就很好，哪怕背靠着背还隔了堵墙，我心满意足……
“为什么……”张暮不明白，他已经很努力，每天的作业都一刻不停地做上七个多小时到凌晨一点多，每一次背书和默写他从不拖沓，尽自己能力去听每一节课，做每一道题……
直到他再听不到大部分的课，再没有老师给他发卷子和题……
他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盯着天花板……
世界就是不公的，所谓的正确与否，衡量的准则都不是我们定的。就算遵守规则、如履薄冰，但总有人会告诉你：命里无时莫强求……
从小，他父母离异，法院将自己判给了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父亲……母亲还有些心疼他，自己出资将他送进了全市最好的民办中学，还每个月寄来生活费。只是即便如此，每天回家，张暮都必须自己做晚饭，给他和父亲吃好后洗碗，还要赶在晚市闭业前将第二天的菜买回来储备好……每天早上，父亲都会不知去向，从来没有一次像闹钟一样叫醒过他，甚至没有几次是张暮醒来时还留在家中的。张暮只能每天自己洗漱做早餐，然后花一个小时乘地铁去上学……
民办学校里，同学们的家境似乎都是那么的优异，大家从来都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活问题，要做的只是完成老师的作业，适当的复习，便可以做自己的事……
对张暮而言，那简直是一种奢望……
每个月的生活，他都得翻出母亲寄来的生活费来勉强维持，还得防着父亲偷偷摸摸拿走一点去外边挥霍……
世界，从他出生的那刻起，仿佛就为他宣判了最严酷的刑罚……
他就像没有爱和被爱的资格，被世界随意丢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嘴唇还被胶带封了起来……
无人聆听他的心声，无人在意他的哀鸣。
日复一日，却依旧是苦中作乐，苦更苦……
但今天，他想做一些他本不应该做的事。他不知道是什么，但内心的悸动和燥热使他脱离了碳酸钙的支撑，站了起来。
他掏了掏口袋，摸到一把断裂的美工刀，只剩下三节刀片，握手也完全不能用了——是昨天课上物理老师将他的笔袋狠狠砸在地上摔碎的……
他走到了教室门口，听到语文老师对同学们温柔而生动的授课，将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木门上，身体又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手臂垂了下来，手指也松了开来……
铁质刀片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辨。
门被拉开，身材并不魁梧的语文老师却用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眼神打量着张暮，张暮因为门的突然打开而一个踉跄装载率墙壁上，正捂着头使劲揉……
班级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
张暮感觉很痛，不知道是头撞墙痛还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一定听到了一个人的笑声……
他终于博得她一笑，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吗？
“站好，你在干什么？想拿刀来袭击老师吗？有胆子你就来啊？”
张暮颤抖着伸出一只手，蹲下去捡刀片，却见刀片被一只黑色高跟鞋踢飞得老远……
张暮笑了：“原来你也害怕真的被我杀了？”
班级里一阵哗然，议论声充耳不绝，许多人都回过头去和后桌埋头探讨，但张暮又看到她的眼睛……
那是一张失望的眼睛，那是一个责备的瞳孔……
但为什么要对我失望？为什么要……我……我真的不明白……
语文老师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气定神闲的说：“如果没别的事的话，还请你在门外站好，不要影响其他同学上课。”
张暮最后看向那个位置上的她一眼，她的目光却有意回避开来……
“终于，又一个。”两行清泪在张暮站直身时顺着脸颊缓缓淌下，不知何时，张暮手中多了一把金色的小刀，那把刀耀眼到了极点，让人难以忽略……
在光芒转瞬即逝的刹那，鲜血不知从谁的脖颈里飞溅出来……
……
“喂，你还好吗？”
“嗯”
黑漆漆的森林里，张暮竟独自抱着自己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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