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白光划破夜的长空,定立在渡谷石林上,耸立的石林中没有一丝风,同样也没有一点星光。但是两个相对立的怪物,眼中发出碧绿的光芒,像黑夜中两个燃烧着的灯笼。西侧石柱上那个蛇身猿脸,长尾白面的妖魔面无表情,他的声音似乎来自暗黑深邃的夜空:
“你到得很准时!”
东侧那个熊身牛头,额头上有独角,浑身黑毛的魔头笑嘻嘻的说:“听说你是轩辕国第一高手,嗯!腾云术是不错的,从中原到南荒万里之遥,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只可惜你不是我的对手,不如大家罢手言和,你我联手,共谋天下大事罢了。”
角寿元帅不为所动,声音依旧冰冷,“阁下自居天下无敌,视我中原八百族为无物,未免太狂妄自大了。”他正准备凝气发招,身后闪现四道白光,原来是四个徒儿随后赶到,四徒一起伏拜在地,“徒儿风、雨、雷、电拜见师尊。”
角寿脸上浮现怒容,“你们不帮助副帅御敌守山,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风满面惶恐,“回师尊,磷离将军担心师尊您的安危,命徒儿四人前来助阵。”角寿冷哼一声,幽幽地看着旱犀,语调森森,全是杀气“量这你这魔头也不能伤我。”他又对着四徒,语气变得严厉,“你们快走,务必保证轩辕大王安全。”旱犀忽然说:“既然都来了,就不必走了,一起留下吧!”
他刚说完,从他的身体里陆续走出八种形状的妖魔,每种形状四个,一共三十二魔。众魔张牙舞爪,发出八种不同的怪叫。角寿身后的雨师神色惊恐“他们…他们是八族的水师,风婆,雷公,电母。你…,他们怎么会在你的身体里。”旱犀哈哈大笑:“不错,他们是八族神将,不过现在已经拜我为师,哈哈,中原八百族。就有八百种风雨雷电,未免太过复杂啰嗦,我要将他们全部收集起来,让天下只有一种风雨雷电。”
他在高耸的石柱上踱步。指着被暮夜笼罩的群山大地,抬头仰望着灰暗的苍穹,语气忽然变得深沉,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向众魔发出询问:“如今众魔争霸,连年战乱不断,唉!这阴暗的天空何时方能能显现明星皓月,这荒芜的大地何时才能焕发生机?,”
角寿始终全神防备,怕他忽然发招。可是旱犀步态轻盈,丝毫没有发招的迹象,反而继续发出那令人悠然神往的感慨,“据说遥远的蓝天外并无神仙居住。而我大地上的千万妖魔,无不心向往之,只要有恒心修炼者,历经劫数,即可飞升成仙,而要进入这修炼之道,就须得扫荡群魔,安定天下。”他转头看着角寿,语音柔和,“角寿元帅,吾看你法力不弱,何不与我一同修炼。他日得道成仙,长生不死,受众生敬仰,岂不乐哉?”
角寿面部依旧平静,“想那仙界是大慈大悲,大仁大义的有德者所居,阁下法力虽不弱,但要想进入仙界,恐怕火候不够。”旱犀依旧笑哈哈,“依你我现在的腾云术,要想进入天界,却非难事。”角寿答:“然德不够者,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耐,扭转乾坤之功力。也休想踏入仙界半步,若想凭法力强入,哼!身未至者,元神先灭。”旱犀说:“我一心想要安定天下,平息异族纷争,使各族民免遭战乱之苦,难道还不算慈悲?”角寿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语气依旧沉着:“然阁下魔兵所到之处,哀嚎遍野,尸积如山,白骨累累,何来欢乐?依角某之见,能上天入仙者,还未出世哩!哼!多说无益,接招吧!”角寿在旱犀的魔力诱惑下,不知不觉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已感觉不妙,心想再说下去,自己没了斗志,后果难以想象。因此话刚说完就率先发招。
角寿身上的铜剑在旱犀发功的一瞬间,化成万道金光,犹如烈日骄阳照亮了昏暗的夜空。强光直指旱犀,旱犀轻蔑地一笑,并不在意,他身后的三十二魔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他身前,各举兵刃合力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旱犀大笑着飘到三十二魔身后。三十二魔呆立不动,奇形怪状的嘴里呼呼地喘气。大小不一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角寿,半晌不能转动,看来被角寿一击,受伤不轻。
角寿见众魔挡在眼前,心想:要杀犀魔,就先得杀了众小鬼。他徒弟风雨雷电一齐上前请命:“师父,这些妖儿小丑让徒儿们来料理,您去对付那大魔头。”待角寿微微点头,四徒各使法力,化狂风、变闪电,出惊雷,降暴雨,攻袭三十二魔。三十二魔随即散开迎战。他们的法力均是先人采集盘古遗留人间的呼吸、怒吼、汗泪、眼神凝练而成,可以说是如出一辙、大同小异。此时对战均是风对风,雨夹雨,电缠电,雷惊雷。如果一对一的打法,角寿四徒也许还能打成平局,可是三十二魔占了数量上的优势,四徒都是以一敌八。一上来就感到吃力,渐渐地就抵挡不住了。幸而三十二魔先前受了角寿一击,各人都受了内伤,才使得四徒能勉强支撑。此时的天地间早已经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大地上山崩地裂,洪水遍野。“嗷呜、嘶芒、嗡噶噶……”三十二魔怪叫连连,步步紧逼,招招致命。四徒惊惶失色,奋力招架,险象迭生。
旱犀、角寿相对而立,他们的世界没有风雨,没有雷电。在狂风骤雨冲刷中泥沙俱下的山峰,在滚滚浊流里拥挤向前的砾石,都根本没有印入他们的眼帘,此时,他们的内心如一泓秋水,只倒映着敌手的身形。
旱犀想:“他一剑就将三十二魔击伤,这等功力非同小可。我可不能大意了。”
角寿那一击实则是自己的生平绝招,他将毕生功力凝聚那一剑,本想将旱犀击伤,没想到被三十二魔挡了去。而他却因真力损耗太大,不得不暗暗调息。
旱犀察言观色,已知大概,知道机不可失。立即心化意,意化气,气化火,火光熊熊,明灭不定,电闪雷鸣般攻向角寿。角寿呼吸刚刚顺畅,就感到了扑面来的窒息热量。忙默念幻影决,将身体化成十余道虚幻的影子,总算避过了旱犀凌厉无比的攻击。体内真气也随即流畅,心想:“这魔头胆敢号称天下第一,果然有厉害的门道。看来我只有跟他抢攻,伺机寻找他法力上的破绽,方有胜算。”忙默念驾雾决,身体即被一团雾托着升到半空,身体微微前倾,将生平绝学“旋浪神功”使出,地面上的洪水在他旋浪神功真力的控制下,停止了四散奔流。他立刻口念真言,催动真力,地面停留的水忽然拔地而起,如江河怒涛,如大海狂潮,浩浩荡荡、铺天盖地的卷席旱犀。旱犀的烈火功被他潮水的湿气一浸,险些熄灭,但他丝毫不见慌乱,双掌平推,真力到处,形成了一道若有如无的堤坝,将怒涛困住,任他波怒涛吼也牢不可破。角寿暗暗吃惊,身子向后连翻七七四十九个筋斗,左手闪电雷鸣,右手暴雨狂风,双手错乱交叉,顿时风雨交加,雷电齐鸣,交织成一张大网,赠添了怒涛威势。威力远远高于四徒战三十二魔。洪水波涛在狂风骤雨的催化下一浪强似一浪,冲向那道无形的堤坝,眼看就要决堤而出。旱犀暗叫不好,也急忙使驾雾法,身体凌空,与角寿同齐。一边催动真力,加固堤防。一边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口罡气,罡气化成一股淡蓝色的火焰,如一条火龙扑向角寿。
角寿暗叫一声“幽灵火焰!”急忙分出真力来抵挡,他的真力化成一道横空水柱,与旱犀的火龙相抗。但是催动波浪的力量减弱,那些带着漩涡的波涛便没了时才那股不可一世的傲气。顿时一水一火在半空相持不下,真力荡漾着整个石林。
四徒和三十二魔被这两股气息震得头昏脑涨,如置身于浩瀚大海,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哪里还有半点力气相斗。
但他们曾得师父传授过旋浪神功秘诀,知道其中的运气诀窍,忙各出左手相握,体内真气互济,终于能勉强抵抗水火相抗之余力。三十二魔仍跌跌撞撞,分不清东西南北。四徒心意相通,均想:“先灭三十二魔,再助师父。”四股真力合成一体,化成一道闪电,劈向三十二魔。旱犀见状大惊,三十二魔一灭,自已气势上就减弱了,到时非输不可。他从抵挡洪涛的真力中抽出一半真力,也化成一道闪电,居高临下,斜斜地劈向四徒,四徒急忙撤回真力相抗,但是旱犀真力何等厉害,四魔被一击之下,肝脏离位,口喷鲜血,立刻就委顿在山崖上。
旱犀撤回真力,角寿的怒涛立即决堤而出,他早已料到,身体从半空翻腾而下,刚避过怒涛狂潮,角寿那股水柱已经袭到胸前。危急中闪电般后退,双手同时斜向上推,真气再次化成淡蓝色火焰,抵住水柱。这才化解了这致命的一击,只是角寿在上,他在下。水柱长火焰短,优势尽失。如果不是他有无上的智慧,如股不是他有快如闪电的身法,那么,三十二魔已经横尸当地,而他自己也会受重伤。此时的他虽然处于下风,但是他真气丝毫未损,斗志依旧昂扬。幽灵火焰在他浑厚真气的给养下威势更胜,片刻间又与角寿拉成平局。
角寿连催真力,却感觉对方的真力也随之加强,不得不佩服他的功力,更佩服他的果敢和勇气。
三十二魔死里逃生,不惊反怒,他们学着四徒的样子,左爪互握,虽没有真力相通,但是相互扶持,倒是没有摔倒。他们又发出各式各样的狂乱的怪叫,一起围向受伤在地的四徒,张牙舞爪,耀武扬威。凌厉的爪牙在夜空中发着寒气。三十二魔被两大高手的气息震得能量大减,见四徒横卧在地,正是补充能量的时机。
他们逐渐围拢,右手分别抓住了四徒的身体,然后各自退开,身受重伤的四徒立刻被,心肝脾脏落了一地。众魔分食着四徒的尸体,有没抢到的,拾起地上的一块肝脏,呜呜地怪叫着躲到一旁吞食。
角寿眼睁睁地看着四徒被吞噬,却不能像旱犀那般分力去救。不由得心智大乱。心想“也罢也罢,我拼着一死,也要将三十二魔杀了。”即将对付旱犀的功力全部撤回,朝着三十二魔发出了致命的一击,还在吞咽的三十二魔没来得及哼出一声,就被角寿惊天动地的旋浪神功打得血肉横飞。而旱犀的幽灵火焰也烧着了角寿纤细的身体。幽灵火焰非同凡火,角寿立即被烧的焦头烂额,但他好歹是一军将领,虽剧痛万分,却没有发出一点怪叫。
角寿的神智逐渐模糊,耳畔传来旱犀悠悠地叹息声,“咱家本敬佩你的神功了得,欲与你共谋天下大事。可惜你冥顽不化。唉!若不为友,他日必为劲敌,今日你别怪咱家心狠手辣了。”角寿身上的火熊熊地燃烧,完全失去了意志,在石柱上躺倒。
旱犀眼里再次显现杀气,“若不将你挫骨扬灰,他日你再复活,咱家恐怕难以对付。”他看着三十二魔散落四方的尸体,又静静地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任由残留山风有气无力地拂过他的脸庞。
狂风暴雨过后的天空里闪现出几颗暗淡地星辰,从暗黑的、带着湿气的夜空急速飘来一朵白云,在旱犀的眼前停下,云里走出一个怪物来,那个怪物鼠身兔首,眼如雄鹰,两尾分叉,尾上羽毛比身躯还要宽大,恰如一对将后身全部护住的翅膀。
怪物走到旱犀面前,匍匐在地,神色惶急,声音尖细,“丹熏山耳鼠王部下信子鼠参见旱犀爷爷,那轩辕老魔携带一班文武部下,家眷老小,正往西北部逃窜,眼看就要走出轩辕国了,我家大王命小的来请爷爷定夺。”旱犀有些愕然,随即哈哈大笑,自言自语道:“轩辕啊,轩辕,你的好计策。好!好!好!我现在就来会会你。”他笑声未毕,身体忽地腾空而去,瞬间在云端隐没。信子鼠被他快如闪电的身法吓住,半晌才惶惶恐恐地架起云朵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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