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归
“实在是很难想象,像我这种连老虎都能打死几只的人…”
“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但你不是让我定一个目的地么,我现在的目的地就只是一个和余县。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你再去当那个厂长。毕竟老虎不是天天有的打,可我的纺织厂现在是如火如荼,我一直在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呢。”李长安说。
“你什么话都有,不管什么样的决定都有一堆道理做支持,我说不过你。等这一关过去之后,你先带我去看看你的纺织厂吧。”白心慕说。
其实白心慕也不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他在军队里学的本事,好像除了给人做保镖教头之类的,没有别的选择了。
但谁想要每天打打杀杀的日子,他也不想李长安每天都处于危险之中啊。等有一天李长安真的控制了整个和余县的局面,那白心慕还能做什么呢,不
就彻底成了一个大闲人嘛。
这么说来,让白心慕去绣花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是要有个名目,不能像是下放一样被打发到了纺织厂。
怎么也要得说,是现在太平啦,和余县的事情也都解决了。当保镖无事可做,必当尽自己的所为。当个厂长,主要是为了行政工作,并不是要亲手上去绣花。
“一个男人嘛,总是要点面子的,这一点我可以理解。那些漂亮话我也都会说,总之让你漂漂亮亮上任就对了。但你能说出这些话来,是对我的纺织厂不了解,对永路村现在的阵势不了解。你知道村子里有多少男人哭着喊着想去学刺绣,他们都盯着厂长这个位子呢?其他的岗位,都是家庭联营的方式。只有这个纺织厂,是有上下级从属的,而且是我个人的产业。当了这个厂长,在整个永路村,便只在我一人之下。”李长安说。
这个职位,一点都不低。而且纺织厂的待遇
很好,做豆腐坊的熟练工也大多是女孩子。现在的永路村,多有些永金镇的趋势了。
“你便从那些熟练的女工中提一个厂长不就得啦。”白心慕说。
“这深为不妥。由于战乱的缘故,每个村子甚至县镇的男丁都很稀少的。这也是永金镇现象形成的主要原因。我是不希望永路村成为第二个永金镇的。原因很简单,男人和女人,分工不同,审美情趣也不同。我的纺织厂是要做全制式服装的,若从上到下都是女工,那局限性就很大了。永金镇也是一样啊,他们自主的商业非常若,基本就停留在基础的手工业。因为女孩子多数是不擅长做生意的,而她们也一直致力于招商引资,是外来户定居的主要手段。这时候就不问男女啦,你以为永金镇著名的上门女婿是怎么来的。”李长安说。
李长安是有一点点女权主义的,但并非真正的女权。跟永金镇的那一位不能比,但连永金镇的女镇长都能意识到这一点,李长安当然要防微杜渐啦。
现在永金镇的发展已经很不均衡了。
“这样的说法,才是我听过最靠谱的。我在永金镇也潜伏过一阵子,跟你说的情况大致相符。”白心慕说。
“我当然也希望女孩子能完完全全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但这是不可行的。中国人自古就讲究阴阳调和相辅相成,缺了哪一半都不行。问题会越来越严重了,永金镇现在都有些积重难返了。连白兴风这种人都能去那里定居,原因是什么呢?社会秩序正在恢复,生产结构也要相应产生调整。缺乏男丁的问题要尽快找补回来,最快捷的方式,就是迅速提高男性的社会地位啊。”李长安说。
这么有深度的认识,白心慕只能哑口无言了。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是,许多以前的战友,回到家乡之后,没有事情可做,饿死了大半。
原因可能就是在缺乏男丁之后,女性也不得不肩负起原来属于男子的工作。她们也要下地干活,样样都熟练。相比之下,当久了兵反而与原来的生活
有些脱节了。再干农活就显得有些笨拙。
在乡下,一个不会干农活的男人,有谁愿意要呢。
再加上流离失所,家里的田地也早就被分给其他人了。
本地的女子要么孤寡一生,要么招外来的男子。导致那几年的出生率极低。老兵回乡之后也找不到年龄相仿的伴侣,无法组建家庭,更没办法得到认同和一个相应的身份。这样什么都没有,岂不是请等着饿死嘛。
有些人情况好一些,回去之后家人还在的,只要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可以肩负起家中主要劳力的工作。
这都是幸运的,有些老兵负了一些伤残回乡,那下场就会更惨。
国家刚经历了战乱,百废待兴。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和财力照顾到这些受伤的老兵呢。许多老兵就想,我还不如死在战场呢,还能得一个哀荣。这样
回乡,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所以许多老兵回乡之后就改行当了土匪。战事一结束,土匪的数量猛增,居然比战乱的时候还要多。
这最终将成为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
那要说幸运的,白心慕应该算是非常幸运的一个了。虽然也受过伤,但是没有伤筋动骨,手脚都齐全。找到了知心的爱人,应该顺理成章就找到了奋斗的方向了,那他现在还迟疑什么呢?
“这个厂长我当了,你不必再考虑其他人选了。”李长安说。
“咦,你怎么突然就开窍啦?”李长安说。
“我再不识数,也该知道好赖了。我来到这里,算是客居,能找到一个吃饭的营生都很不容易了。如果不是你抬我一手,我现在没准也是上山当土匪了。”白心慕说。
“你若是当了土匪,我们这些商人岂不是个个都心惊。再说了,你在战场上杀人还没有杀够吗?
”李长安说。
“够了够了,现在别说让我去绣花,当苦力都成!”白心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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