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是不会轻易地将孩子交出去的,而胡荽拿我也没有办法,这事就一直僵持着,她的马木叔给她出主意:这样争来吵去的没啥子意思,不如打官司,上法庭,让法官来判定谁是谁非,做不念旧恶了断,胡荽就将黄常山告上了法庭。
这期间,我和黄常山一直在煎熬中渡过的,我俩几乎白天黑夜地通霄吵架,我找不出他背叛我的理由,他也说服不了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什么原因让他搞砸了这事呢?他说:“我们承认这一切吧,我们不要孩子又如何呢?只要我们俩好好地过日子,行吗?只要我爱你,行吗?为什么要孩子?孩子本来就捡来的,她是别人的孩子,你就得还给别人,命是有兮,终兮有,命里无兮莫强求。你抢不来的。”
终于开庭了。
法官出示纸条问黄常山:“这是当事人提供的证据,请问这是你写的吗?”
“是的。”黄常山低头嗡声嗡气地回答。
法官又出示一个脚镯问黄常山:“这个脚镯也是你放在当事人的窗台上的吗?”
“是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担心我捡到的孩子可能是她家的。”
“既然你认为是她家的,为什么不归还给她?为什么不立即向报告?”
“我女人没有生育能力,她想抚养这个孩子。”
“放屁。”我站起来当场驳斥说:“我的女儿是我亲生的,怎么说是捡到的呢?你有病啊!”
法官并不理会我,继续说:“请证人出场。”
胡荽村子里的几十个村民站出来了。
“我提问,你们一个接一个地回答。”法官说:“四年前,播种麦子的时候,时间是9月24日的下午三点钟左右,你们都在龟脚沟播种小麦吗?”
“是。”大家陆续回答。
“是谁先看到狼的?”
无人回答。
“是谁先喊‘狼叼走小孩子啦’?”
无人回答。
“是谁先听到‘狼叼走小孩子啦’这句话的?”
“是我。”胡荽村里的马木叔站出来说:“我正在锄地种麦,突然听到有人喊‘狼叼走小孩子啦’、‘狼叼走小孩子啦’,我抬头一看,对面龟脚山的山岗上一只白色的狼叼着一个包袱向山顶上跑,我心想不好了,狼叼走小孩了,于是就放下锄头,飞也似的向前追赶,我跑了好几垄田,爬上山岗,眼看就要追赶上了,狼却转身跑向山沟的沟底,我跑到沟底时,狼又调头向上山岗上飞奔,当我跑到山岗上时,根本没有看到狼的影子,但是我身后许多人仍然在喊‘狼跑到山顶上去了,’我于是就朝山顶方向跑,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就连一件衣服也没有看到。”
“我听到‘狼叼走小孩子啦’,放下工具跟着大家一起跑,但是我根本没有看到狼,只是听说而已。”另一个证人附和着。
法官说:“看到狼的,请举手。”
只有胡荽的马木叔一个人举手。
“听到‘狼叼走小孩子啦’,这句话的请举手”。
到场的证人都举手了。
“好,手放下。”法官转过身问黄常山:“黄常山,你声称孩子是从狼窝里捡到的,证据在哪里?证人在哪里?”
“我对天发誓,我的确是在狼窝里捡到孩子的。”黄常山激动起来,语无伦次地说:“我可以作证,9月28日那天晚上,我和我妻子听到狼嚎之后,我立即起床后提着鸟铳出门跟踪那只白狼,然后一直跟踪到狼窝,在狼窝里捡到孩子。”
“放屁!孩子明明白白是我肚子里出生的,你怎么晴天白日的说瞎话。”我急了,准备冲上去搧他两耳光,却被法警拦住了。
“你不能给你自己作证。”法官说。
“我妻子可以作证”。
“你妻子也不能为你作证。只能由无利害关系的人作证。”
“天地良心,我没有偷孩子。” 男人哭丧着脸,低头开始哭泣。
法官说:“根据诸葛所长提供的资料表明,当天下午派出所、村委会发动村民进山寻找,当天毫无线索,第二天、第三天由专班继续搜索,没有任何结果,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龟脚山的山沟距离龟尾山有上百公里,一只狼怎么可能行走上百公里的山路将一个五六斤重的小孩叼进狼窝呢?再说,即使叼进狼窝了狼窝,9月24日到9月28日期间有四天多时间,孩子没有被狼吃掉,并且孩子也没有饿死,这是可能的事吗?”
“他在撒谎。”马木叔带领在场的证人高呼着。
律师说:“我们今天应该弄明白,这个名叫小满的小女孩既然不是黄常山亲生的,通过胡荽与小满的亲子鉴定结论认定:小满是属于胡荽的女儿。那么不能武断地认为黄常山所讲的是谎言,现在需要证明:孩子是不是狼叼走的,狼能不能走一百多公里将孩子叼到狼窝,之后的四天多时间里没有被吃掉反而活下来,然后被黄常山发现并收养。”
我陈述说:“小满是我亲生的。”
法官说:“法庭予以驳回。我们已经有亲子鉴定的证据,证明黄小满是胡荽的亲生女儿。”
“为什么?”我质问。我心里还有一线希望,我想,只要我不承认,法庭就无奈我何,如果男人没有了,小满没有了,我还有什么希望,我将到哪里去生存,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将希望寄托在只要我一口咬定女儿是我亲生的,他们就拿我没有办法,我咨询过律师,律师肯定地对我说:我打赢官司的机率有一半。所以我必须得意志坚定,但是,现在我外部受敌,腹部受困,黄常山背叛了我,彻底交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根本容不得我半点反转的机会,他在事先既不同我商量,还暗中帮助派出所和法官,甚至于帮助胡荽这个女人,我心灰意冷,我万念俱灰。
法官举起手中的一叠纸张说“这里有三份报告,一份是黄小满与狄春妹的亲子关系鉴定,一份是黄小满与黄常山的亲子鉴定,一份是黄小满与胡荽的亲子鉴定。前两份报告显示黄小满不是黄常山和狄春妹夫妻亲生的,而后一份报告显示黄小满与胡荽是亲生关系。”
“你们竟敢背着我去做亲子鉴定,这是的。”我最后一搏,也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前一份报告是征得黄常山同意并做亲子鉴定的,后两份报告是由原告胡荽提供的。”
“你,你,你竟敢侵犯我的权利,背着我做亲子鉴定,你,我要告你。”我指着胡荽恶狠狠地说。
然而,一切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最后,黄常山不能提供捡到婴儿的证据,根据刑法第二百六十二条 【拐骗儿童罪】拐骗不满十四周岁的未成年人,脱离家庭或者监护人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法庭认定黄常山属于偷盗婴儿,当庭宣判:判处黄常山有期徒刑三年,黄小满归胡荽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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