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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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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昊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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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就是小学期。虽然上课的节奏越来越快,高三的接近,学业的压力愈重,但文昊倒也不急,不慌不燥地得过且过。

    白天放松学习,顿顿下馆子,夜晚操练能力。这样的小日子下文昊很是滋润。殊不知天大的灾祸即将掉下头顶。

    ……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抬头看到的是白色的,低头看到的是白色的,环视周围全都是白色的空间,该死的乳白色!

    脚一掂,好轻,飞了起来…动起来…背上长出了一对翅膀!

    远处突然出现了一缕显著的异样黑线。短了、它变短了!

    快追!快追!要消失了。飞快点,在快一点!

    啊?!!……没了,是大地和天空的交接。

    我头长在哪里,是尻子上还是脚指头上?也许长在了生殖器上。

    好空,晕乎~~…

    等等,我在哪里?我为什么看不见我!!!

    我为什么是白色!我为什么不是白色!白色就是我!(歇斯底里)??? 括号里的是什么?是我吗?是文字吗?文字是我吗?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咕嘟,咽了一口唾沫

    什么东西都没有。。。什么人都没有……

    什么都没了。

    一股绝望的恐慌向我袭来,而我无能为力。

    8月19号,周五,典型的隆庆闷热中的一天。

    “啊,大清早,哪个把空调关了嘛。”文昊心底编出个被热醒的理由,掩饰着自习得掌握能力后就丢掉的、对人类之外惊惧,一脚踢掉绣着绿色小花的薄被子,埋怨着。

    脖子、胸前、背上全是湿哒哒的汗水,心中是滑落万丈悬崖后被精神跳起的落惊感。

    他坐起甩了甩晕晕的头,光着脚走到厨房,拿起自己的专用水杯,灌了个饱,舒服地扩胸伸展。他回到卧室穿上自己的拖鞋,再到厕所撒了一泡发痒的黄尿,再把脸伸到洗漱台的水龙头下冲洗不快。

    冷水冲掉疲倦,让文昊精神不少。他坐在餐桌旁懒洋洋地大叫:“外婆,早饭呢?” “桌子蚊帐盖到的。”外婆的声音远远传来。

    面对远处够不着的饭菜,文昊把胸口贴在桌上,趴着伸长了右手使劲抓拉住。他一只手扣着碗弦那碗,咕嘟咕嘟,一碗浓稠的绿豆稀饭顷刻间就倒进了他的胃里。拳头大小的花卷他两口一个,夸张地咀嚼着,两个腮帮子涨成肉团。两分钟不到就高效地解决了早饭。

    他做到靠椅上,看着眼前铺开乱放的作业,心里莫名的烦躁。昨天的定下的任务还没做完,还有前天的、大前天的、大大大前天的,一天拖一天,一天堆一天,他每天设定的完成作业标准越来越低,但是想要完成当天的任务仍不啻是天方夜谭。

    自从放假前,文昊就一直不在状态,干什么都集中不了精神,有时脑袋甚至会感到尖酸的刺痛、听见奇怪的声音。那种声音幽远得不像发出在人间、瘆人心魄,那是一种来自根源的动摇、本真的崩毁,他每当此时就会痛苦地抱住头,一直保护他的能力莫名失效!

    疼痛消失后,文昊想尽办法探查自己的身体,却没找不出一点毛病。事实上,文昊的身体在健康不过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夜晚苦练,文昊的身体强度的速度大大增加。全身肌肉块状分明、发达有力,皮肉比甲胄还结实,骨头也硬朗了起来。他感觉自己气血澎湃的身体可以单手举起一辆满载的面包车。

    既然不是自身的问题,那原因必然出现在外部。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他向后背靠着椅子,前脚离地斜仰着摇晃,脸上若有所思,脑袋空空如也。想了会,什么也想不出。

    他端起玻璃杯装着的白开水,细细地品尝。厚重的云层遮挡住了部分阳光,从地上抬头看太阳,在阴郁的天穹中有些暗淡不清。

    ……

    文昊在竹椅上躺着摇晃,左手靠着扶手,右手一杯透明的饮料。四面的城市已经变成火海,浓浓的黑烟遮蔽了天空,鳞次栉比的钢架水泥大厦在烈火中融化、坍塌,一时间烟尘被扑人的火苗吹得四起,地面上横躺着数不清的焦烂的尸骨,飘满浮鱼的江面上倒映着红、黑和灰的三色地狱绘图。

    一顶遮阳的篷帐挡住了文昊头顶天空掉下来的烟灰,是世界即将燃尽的痕迹。三色的光彩折射到杯子中,文昊把这些惨状尽收眼底。

    他的眼里没有一点悲伤的神色,反而一只脚搭在另一只上翘起二郎腿,辉映着燃起的火光抖着上面的那条腿,嘴里哼着刺耳的小诗:“天空在燃烧,大地在坠落,可我独一身,唯寂到洒脱…呦~呦~切克闹,我在星星上卖切糕!我切紫薇星,拂上西东那个哩了个咚锵(墙)!撤下黑幕当棉被,搓点薪火暖衣裳!啊呀呀,咚咚瑟瑟,好你个凄凉喂~!”

    突然支撑天空的四方支柱断裂,天塌了!没有预期,没有下坠的过程,只有开始和结束。

    就在预感到“开始”前,时间突然停滞。他停下抖腿,从躺椅上站起来,身体笔直得像一柄标尺,脸上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转过头来看向我说:“选择的时间到了。”

    喝额!文昊猛地睁开了眼。空调吹风声没了,而指示灯还亮着,看来是到达了设定的温度后暂时停止了工作,应该一会后又开始呜呜呼呼地送风了。

    “嗨。”文昊苦恼地嘘道。

    15点03,睡了一个小时,早知道不睡就不会在做白日梦了。文昊打了个疲惫的哈欠,关了空调,打算沉浸在网络中除去烦思。

    放暑假,母亲还在上班,他端着水走到父母的房间,打开年长8岁老旧的电脑后,一条浏览器推送的专门博人眼球的消息蹦了出来,标题写着:小行星撞地球?nasa科学家证实导致恐龙灭绝的末日灾难可能即将重演。

    文昊本来就要点击关闭的按钮,右手食指按下去一半却抽搐地弹起来,像是按到了鼠标左键上藏着的针头陷阱一样。他把鼠标移到新闻条目上轻轻一点,一目十行地把洋洋洒洒几千字的文章看了个遍,总结出个大概:nasa前些日子传出消息,一颗形状像被咬了一口的不圆润的苹果、和洛杉矶城市大小的小行星突破了木星的引力拦截,根据观测数据推算,这颗小行星很大几率将穿过近地轨道,不排除有撞击地球的可能。一旦撞击发生,就有可能引发全球性的生物灭绝,所有让我们祈祷上帝不要让这种事情发生,over。

    垃圾新闻,危言耸听。与其担心小概率陨石撞地球,还不如担心长着猪脑子的人出门过马路时会不会被车撞死!文昊愤懑道。

    “疼,嗯啊!啊!”痛苦说来就来,文昊抱着脑袋面容扭曲趴倒在电脑桌上,耳朵边的幽远的声音嘈杂却也贴近了距离,那由无数细小的声音组成的地狱中的哀嚎:

    “救救我…胆小鬼…懦夫…自私的废物…人类的罪人…叛徒…变态杀人狂…妖魔…你要向…谢罪!…”

    他现在看到了,双目所及之地被无数组成漆黑的流毒鬼魂包围,这些怨毒的哀嚎和诅咒如同一群群在地牢里饿了几周的恶犬,闻着腥味就蜂拥而上,不把文昊撕成一块块的碎片誓不罢休 。

    可文昊不再是那个任由欺凌的无知少年,他颤抖不休却坚实的挺起了身体,眼神里虽然痛苦,但是没有害怕,只有看不透底的坚毅,他咬紧牙关发出比妖魔还惨烈的咆哮:

    “恶毒的幽灵啊,别想逃进地狱!”

    他的力量疯狂的聚集,在身体内狂放的涌流,掀起的浪涛好像能够吞噬星辰,那些污言秽语的精神污染瞬间灰飞烟灭。如此磅礴的无上之力就是真有地狱挡在前面也将被撕碎。

    文昊对自己被毫无察觉地暗中中伤大动肝火,第一次动用那么强大的力量精准地将覆盖眼前世界角落的污染全部湮灭。

    他头一次触及到了能力的全貌,一个寂静存在的只属于他、不断扩张的宏伟的世界泡,充斥着奇迹和造化的宇宙秘境。以前使用超能力的格局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太小了。入神文昊轻易地就将领域涵盖了地球,并向宇宙深处不停的延伸着,从地心到月球,文昊才主动压制下了扩张的界域。

    无处不在,无所不知,与所不能。

    他感觉自己好像升华成了传说中的神灵,地球看上去不过是一个脆弱的蓝色的大鸡蛋,轻轻一敲击就能破碎。

    他忍不住对着央国的北方海洋绅士地滑了一下,蛋壳发出了轻微的卡拉声,吓得文昊“脑”门发汗,赶紧收手。他尴尬地把眼睛投向太空,察觉到一个快速朝他飞来的小石子,文昊伸出手指,对着遥远而又触手可及的石头一点,把他粉碎成看不见的星际尘埃

    …额啊,好难受,文昊点完后瞬间从神坛上跌落,简单得像踩倒了一钵装满水的洗脚盆。

    草!文昊心神回归正常后马上冒出一个念头:出窍。他“看”见再在身体里面继续待下去自己的意识将在无边疼痛中沉沦进永眠的黑暗。

    文昊的神魂脱体而出,在一旁平静了一下剧烈的头疼带来的精神不安,才看向自己变得支离破碎的身体——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骨头,超过78的血肉坏死,半边脑袋融成烫人的肉汤,另外一半不成型的脑袋也丧失了一切功能,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几张饺子皮包裹着的肉馅。好在有能力在维持,不然文昊的肉体早死透了。

    细胞已经失去了自愈能力,他只能靠回溯缓慢地修复自己的身体,这些能力造成的伤害回复起来相当艰难。

    为了避免家里人看到他的惨状,文昊可以制造了一个笼罩全家的支配光环,进入这个光环后,大脑里关于文昊的信息就会默认清除。修复工作足足进行了半小时分钟,文昊才再次回到身体。

    灵魂一与身体契合,文昊,如抛起到顶点的篮球极速坠落到地上的虚弱感环绕着文昊,咳咳咳,文昊痛苦的咳出了喉咙里的淤血,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

    他偷着踱回房间,从一层满载袜子的抽屉底掏出了一块买来德芙白巧克力。他嚼着巧克力,吞咽差点去世的紧张情绪,思量着这些无厘头的幻境。

    虽然不知道那遮盖天幕的巨大数量的怨魂是怎么回事,但是文昊现在已经可以否决是其他超能力者对文昊的攻击和大脑臆造的梦境两种可能,刚才他的灵觉在那种超然物外的状态下,认知能力达到一个恐怖的水平,确定全世界没有一个符合自己认知的超能力者。

    所以文昊想到了一个假说:这是超能力关于未来的预警。经过刚才的对于自己能力的认知,文昊对能让他的灵感提前警示达到灵魂崩坏程度的威胁感到恐惧。

    他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欲要将其穷尽,但是由于身体使用能力受的伤还全好,动用能力无异于自残,最后只有不了了之。

    文昊双手交叉在胸前,躺在床上进入冥想的状态,让能力全力修补自身,恳切希望身体和精神尽快重新契合。

    夜晚,楼顶的夏风吹打在文昊的婴儿般娇嫩的脸上,竟然感到丝丝缕缕的灼痛。文昊开启了自己下午体悟到的本源之力,以“超越宇宙的真视之眼”扫描着广阔的夜空,许久,文昊突然怔住了,脸色逐渐变成死人般的酱青,双壁环抱在胸前,身体不由自主地筛筛的抖动着,眼睛里亮光顿时散了干净,嘴皮上下不停地分合,半天才组织起短短的一句话:“果然如此。全完了。”

    文昊看见了十几分钟前的传出的光影:比邻星系已经毁灭了,两颗主要的形成双星系统的恒星被神秘的球体捅爆了。

    罪魁祸首是一颗白色的行星,而它正以超光速朝着地球飞来。文昊第一次迫不及待地窥视未来:最多还有不到4天的时间它就会以同样的方式从黄道平面贯穿太阳毁灭太阳,而在这之前公转接近其贯穿轨道的地球上的所有物质就会在3百万分之一秒内被它逸散出的超光速环形能力风暴能量蒸发殆尽。

    文昊从楼顶失魂落魄的飞回家,推开阳台门,一对年轻的夫妇正在一下一上的做着活塞运动,文昊看着坐在男人身上的女人窜动,如看到菜市场砧板上的屠户摆弄猪肉。

    恍惚间他走错了楼层,开错了门,他没多看一眼,转头就走。

    “老公…啊~好像有人在~咦~啊…看我们”女人的第六感异常敏锐,着对下面的男人说道。

    男人拍了拍女人的身体,呼吸沉重道:“想什么呢,嗯~外面可是18楼。专心干正事…嗯~,不行了!”他兴奋地说不上话,喘气在几十秒内粗了几倍,将生命的种子精准地播到部分贫瘠的土地中。

    啊!多么巧合,一个全新的生命数月后也许就将降临在世界上。可是她还有时间吗?

    文昊又下了两楼,回到家中,瘫倒在床上,长达两个小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卧室灯,呆滞着脑海中想不起任何东西。他像个缺少润滑油的机器人一样僵硬地起身,拖着生涩的脚步到浴室,一只手撑着厕所的墙壁站着不动冲了个澡。

    洗完,他发现母亲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前的光环边缘像个迷途的蚂蚁踱步转圈,不知道该干什么。文昊眼睛一酸,旋即解除了支配光环。

    母亲看到文昊后,总算有了着落,说道:“幺儿!嫩个晚了。快点去洗脸洗脚睡觉”

    文昊长叹一口气,低声道:“洗完了。”疲倦地坐到床上,“我睡了。”

    “好,幺儿,早点睡嘛。你睡了我才好睡。”

    文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

    他努力不去想白色星球,一想到它毁天灭地、无可匹及的威能文昊就会止不住的寒颤。地球虽然比起渺茫宇宙来说连一粒恒沙都不如,在太阳系质量的占比也是小数点后面几位,但是对于在地球上被孕育出来的一个177厘米、不足一百千克人的角度,一个直径12756千米、质量约596500亿亿吨的无异于超乎能力所及的巨物。而这样的庞然大物在白色死亡行星面前的结局像滴落进火山的一滴碧蓝的水珠还没接触岩浆就蒸发消失。

    区区一只稍稍特殊的猴子是有多么天真、白痴才会想去阻挡那不可阻挡之物,特别是这个人目睹了它从黑洞的中心安然无恙地闯过,像免疫系统杀死老弱病菌般摧枯拉榻戳爆了数千颗比太阳还要巨大的恒星。那是可能是上帝都举不起的石头。

    一个水分子就想扑灭滔天火海,这可能吗?

    “到底该怎么办?”文昊在床上痛苦的低吟着。

    世界末日就要来了,而且没有上帝能够阻止他。

    绝望中,文昊脑袋里一个声音蠕动着:“逃吧。你知道你能逃掉的。”

    不,我不是懦弱的胆小鬼!文昊本能的抗拒着。

    “逃吧。你可以是文明的火种。”声音愈发清晰。

    不,我这是对所有人的背叛!文昊为自己可耻想法感到惊慌失措。

    “逃吧。天选之子!”每一寸身体都在激动的应和着。

    不…我的朋友(x)…我的家人(x)…母亲、强行掳走的爱人…我没法带着她们逃走,她们还没老死就先饿死、渴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文昊不禁为自己孤独的虚伪狂笑出来,笑得筋疲力尽,五官和脏器都要绞在一起。

    “明早逃吧。在睡最后一觉。”文昊随即平躺在床上,沉入梦乡前他嘴边发出仅仅自己可听见地喃喃道:“不会察觉,没有痛苦的,还没有意识到开始,就结束了。”

    ……

    “这是我在故乡做的最后一个梦了吧。”海岸上垂落的夕阳的暮光淋撒在白发苍苍、杵着拐杖的文昊身上。令人称奇的是,火红的太阳没有从西边落下去,反而升高到海平面以上,周围的光色也随之互相重叠、排异地变换着。

    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同样苍老的老太太,她对着文昊微笑,从她一条条沟壑般的皱纹和老年斑中文昊仿佛看得到她年轻时的美貌:“你回来了,老头…”苍老的女声里布满了浓情的爱意。

    一道银色的光芒洒落在她身上,千万分之一秒内文昊看着她被从头到脚被蒸发掉,默然沉思:那个没说完的字是‘子’吧。

    太阳继续升高,光阴流转,文昊看到中年时候的她。

    松弛的皮肤消失了,老去的斑点随着头发丝上的白意褪去。

    那时她的身材刚刚走形了,脸也跟着发胖,在鬓角和眉心挤出一路路皱纹,但是文昊心底却觉得这样有几分可爱。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像个大孩子一样。”她洗完碗筷,转身看着文昊说道。

    文昊心里传出一种莫名的悸动,他问道:“额,你…叫什么名字?”

    “说什么胡话,你是不要我了吗?”她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委屈、不安、泪目:“回头吧文昊,那个狐狸精有什么好的。你只要回来,我就不再提你在母亲葬礼上出轨的事。文昊,兮兮这么小,离不开她爸爸。” 他一句无心的话有何等伤人的魔力,竟然让她心中春风吹拂的万里晴空中立刻飘飞赤色的雪絮!

    突然一个矮矮的、可爱的小东西抱住了他的大腿,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头还没长到他腰的小女孩泪珠滚滚地从长长的睫毛里漏出:“爸爸!爸爸!你别走了好不好?都是兮兮不好,忍爸爸妈妈生气了,今后兮兮一定会听话的。”

    她的身上,文昊感受到自己的血脉和她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息息相通,文昊的心软了、化了、醉了…

    哭花脸的女儿撕心裂肺地哀求,山盟海誓的老妻含泪的柔情都没留住他。是的,文昊记起来了。

    他还是无情地走了,在毁灭一切的银辉来前。因为哪怕感觉在真实、感受在深沉,这也是不过是一场无意义的梦。从未有过,不曾发生,不会出现。在海底捞针的太空中寻找新世界时有的是时间睡觉。

    站在门口他迟疑地回望,她们娘俩手牵着手,泪珠在没有滴下女儿红扑扑的脸蛋前前,头顶上一朵银色的雪花就将她们淹没…

    不!文昊的心一阵绞痛。一股强烈的荒诞席卷了他的世界,明明知道这是假的,为什么我会对虚假的东西这么不舍?

    他眼睛一花,面前出现了一道红地毯,在喜欢的高中同学和同事的注目下,他走到一衫白裙的新娘的对面,揭开了她的红盖头,画的恰到好处的妆容加上本就芳艳的面容让文昊心头狂跳,穿着西装领带的尤敏超、冯逸凯、张史娜、袁野等人一同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文昊礼貌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讨厌!”她婉媚一笑:“都这时候了还要调皮,那好…我叫王元梅,你叫什么名字?”

    文昊神情一滞,他回忆起了小的时候走累了,被母亲抱在怀里,他问她:“妈妈,我为什么要叫文昊呀?”

    母亲说:“你不是一般的宝宝哟。你是在新世纪出生的,文象征着人类21世纪新的文明伊始。妈妈、爸爸给你取名为昊,是希望你变成我们温暖的小太阳,变成大家眼中明亮、不落的大太阳”

    他的表情忽然冰冷。

    “不是的。文不过是来自父亲的姓氏,昊的字不过是我在一堆纸团里随机抓阄抓到而已。是的,我都记起来了,小时候的记忆。”

    “王元梅,多么滑稽,王梅,完美。唔哈哈哈!”文昊松开握着她的双手,手抓在脸上疯狂地大笑。

    她不顾掉在地上的戒指,关切的问道:“文昊,你怎么呢?没事吧。”

    “我没事,我好的很。有事的是你们,你、你、还有你”,文昊指向同学、同事、还有他素未谋面的好友又哭又叫:“你们全是假的!婚礼是假的!狗屁人生是假的,你们不过是想把我一起拖下水。我偏不,我可以走,我不会赔你们送死的!”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眼中满是对毁灭的恐惧。

    英俊的尤敏超看不下去了,喝止他:“文昊,你疯了。这可是你梦寐以求的婚礼,你自己给我说的。”

    “她不是我的新娘,她是幽灵,腐烂、恶臭的旧世界幽灵!”

    新娘听完文昊的话,小脸煞白,哭着说:“你不就是嫌弃我没告诉你几个前男友,你却对我掏心掏肺的事吗?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秘密了吗?”

    张史娜、玉恋歌和那些女同事哗然,开始维护王元梅,纷纷叽里呱啦指责文昊大男子主义和没有同情心,是爱情骗子,安慰王元梅文昊这种老掉牙的男人配不上新时代的女性。

    尤敏超和冯逸凯摇着头不语;母亲张着口,脸白得说不出话;父亲眉头皱到了一团,双手紧扯着裤缝,站起来双脚不知所措地踱着。

    “够了!”文昊双眼血红,脚一点地,破窗横飞出了婚礼现场。他刚飞出去,背部传来炽热之感,充斥嘈杂声音的现场顷刻间安静了…

    时间再往前推移,虚构的成分减少着,他目睹着同学、老师、初(暗)恋、亲戚长辈、学校天桥下烧烤摊的老板、各色的面馆、每一个出现在文昊生命中的人全部安详地拥抱自己的命运,从头到脚蒸发,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想到这都是自己的不作为,他心如刀割。只得压抑住无能的苦痛,安慰自己那是命运轮盘无法违背的力量,直到幺舅的女儿,童年至亲的妹妹出现在文昊面前,他还没来得及、也说不出上一句话,豆蔻少女就跟着碧津公园青翠的柳岸化为虚无了。

    世界排演的拙劣的剧终于到了尾章。

    他眼中的泪滴还没坠落,眼前一黑,当神念冲破黑暗后,他发现他变成了婴儿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

    她头下斜向右边深情的注视他。一旁的父亲正开心地一只手抓着他的小肉手,一只手比出食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年轻的父亲头顶没有白发,脸上也没有生活中皱出的川字眉,他慈祥地看着不满月的文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突然厨房传来外婆的声音:“吃饭了。”

    母亲把文昊放在床上,两人转身离开。等等,别走!文昊慌乱无比,竭力嘶喊却发出咿咿呀呀的吱叫声。他们关切的回头看向文昊,银色的光芒在他们头顶汇集。

    那一刻,文昊想起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不知道多少寂寞孤单的夜里母亲在他床头的陪伴,想起了骑在父亲的肩膀上爬山,想起了偷拿钱被衣架狠狠地扇在手上的痛感,想起了外婆的根据电视里的节目弄出的似是而非的菜谱……

    不,不要,不要轮到她(他)们!文昊惊恐万分。他艰难地在襁褓里翻身,眨眼间在他们与毁灭之间增加了几千层能力实质化构成的防护,但是命运的车轮不为文昊的意志转移,却利剑般射出的银光如过水层般穿透。他们眼睛停留的最后的时刻,还留恋地看着文昊,仿佛在说马上就回来。

    …

    文昊咬着飞出在地球轨道时,脸颊上的泪痕清晰可见。成功与否,他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白色的死亡行星已经闯进奥特尔云了,如果不能在柯伯伊小行星带之前做出改变,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科学家在20世纪就提出,有质量的物体是不能达到光速的,文昊想要拯救世界,首先就得超越宇宙设下的禁锢—打破光速的屏障。他在写下遗书前,就进行过尝试,在太空中单纯的加速是无法达到光速的。当他把速度十分接近光速时,他的能力都保护不了他的体魄,支撑不了速度带来的巨大反噬而燃尽。最后他在脱离亚光速状态时,残缺的身体只剩下了1/3。

    稚童的记忆中,将高深的时间和空间的“术”的领域结合就能建立超越时空限制的的通道,但是文昊已经没有时间来消化、构建通道了,他只能野蛮地放手一搏。

    他全面释放“神念世界”的力量,文昊的肉身在无穷小的时间内被消泯,如同他所预测的,伟岸的力量和文昊的生命本质融合成为一体铸成了一尊灵神,实现了不依托物质存在的全新形态。

    这个形态的文昊轻松达到了光速,时间空间在他眼前扭曲变换着,太空中能量和粒子像热汤一样纠缠在一起,那种梦幻的场面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宇宙的一切秘密都隐藏在其中,如同一个绝艳的怀春少女般诱惑着文昊。文昊却无心留恋,光速还不够,还得更快!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宇宙一条牢牢的锁链无时无刻不在压制着他,超越存在的本质让文昊有了挑战宇宙设下的铁规则的资本,他在一番摸索后找到了突破的道路,成功把神念世界的力量全部调动,创造了奇迹。

    超越光速的一瞬间,文昊感觉宇宙施加在他身上的枷锁全都消失了,他感受到了一种绝对、超脱的自由—要多快就可以有多快,想要到哪里,想要到那个时间点都不是问题,全凭自己的意志。

    文昊变成一道霓虹横跨木星、土星、海王星、天王星等剩下的星球,穿过冥王星等小行星、柯伯伊带,到达了离白色死亡行星轨迹50秒后将抵达的地域。

    如果说文昊离开地球前不过是想和地球上70亿人一同消失,成为太空中第一个壮烈殉葬的花朵,在他献祭肉体,完成灵神的无双境界时,他看到了成功改变人类灭亡命运的一丝希望。

    他超能力的每一分潜在的可能都被压榨出来,现在的他比地球上的他要强大几万倍。

    虽然他不信上帝,但这个混老头要是真的存在,那希望他能展现一点慈爱给他的狂信徒、浅信徒、伪信徒和那些异教徒们。

    “要来了。”前方墨色的宇空,真视之眼下那颗有着银色能量光圈、比地球还胖两圈的白色死亡行星正在朝他压过来!

    “吼!”文昊毫无顾忌的放开自己的能力真体,变成了千丈大小的巨灵神姿态,像扑食的猛虎般弓着背,握紧了双拳。

    文昊开始控制自己宇宙空域的时间流。pna,等到死亡行星贴近,他通过改变时间流动,把死亡行星的速度降下来,然后将死亡行星推离它的原有轨道一点点,足以它偏离并飞出太阳系。

    但是文昊所控制时间流动的空域被死亡行星的溢出的能量一冲就散,文昊的力量反而附加在其上成为死亡行星环的一部分。要是文昊肉体还在,脸准会被气绿。费了这么大力气,反而为敌人徒作嫁衣,不过他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毫无动摇,继续投入战斗。

    亿万分之一秒后,文昊被银色的死亡行星环包了进去。文昊布下了数公里厚本源防护罩防御,抵挡着行星能量环散发的恐怖能量波潮。

    在防御如鸡蛋壳般不断破碎,就他马上要与行星相撞时,螳臂当车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在白色死亡行星的实体穿过他的位置后后,瞬间在现与人世。

    随文昊现身的还有一个大网,用本源的力量编织出来的、罩住死亡行星大小的网,文昊在刚才抵御死亡行星环的能量时发现了掌控本源的力量等级和死亡行星相近,哪怕是超光速飞行的死亡行星也无法轻易摧毁。文昊利用了这点,等的就是死亡行星自己撞上来。

    从后面拉偏一丁点就好。

    “啊啊啊!”文昊的灵神痛苦的呐喊着,爆发出自己极限的力量。那神秘的伟岸世界虽然超脱、强大,但是尚未成熟,被两股截然不同方向的,巨大的拖拉力扯得皲裂,动摇不堪。

    文昊的力量再一点点流失,为了全力以赴维持网的存在,他顾不得防御死亡行星环的侵蚀和湮灭,灵神裸露在死亡行星环中。全身的表皮飞快的龟裂,失去光泽,脱落后被死亡行星的能量消泯殆尽。神魂的存在体溅射出一点点的的七彩真血,被死亡行星环蒸发。

    死亡行星明显慢下来了,只要在加把劲,就可以改变它的方向了。文昊的匀称的灵神躯体生生被拉成了长条,他忍受着非人的痛苦,拼命的发力,整个人都要沸腾起来。

    等等,不要!不妙的预视出现了,他心底绝望地呐喊到。

    由于力量的悬殊,此时网终于在重压下支撑不了死亡行星的破坏了,亿分之一秒内,寸寸崩断,化为齑粉,泯于虚无。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搏了。

    文昊松开手,心灰意冷。他没想到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本以为最多是走到路中间时来不及跑被撞死,现在我要跑上去被碾死,然后希望碾碎的尸骨让山楼般的卡车改变一丝丝方向吗?

    呵哈哈哈!如果人一辈子是部小说,那我大概是死的最憋屈的小说主角了。

    文昊没有眼泪,没有眷恋,放弃了一切,朝着必死之路冲锋!

    一道绚烂的霓虹从黄道面的后下方劈开死亡行星环,狠狠地扎到死亡行星中,在死亡行星表面凿开了一块蛛网般无法愈合的裂痕。

    文昊的所有力量和本质已经消泯了,意识却奇迹般的存留了一刹那。摆脱他的束缚后,死亡行星已经跨过了柯伯伊带,蒸发了冥王星和谷神星,地球只剩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哎,还是没有能改变应有的结局吗?放个礼花也许都比我的超能力自爆式的碰瓷响亮,文昊不悲不哀的想。

    下一刻,无边的黑暗向文昊袭来,同时还有寂灭前难以言喻的痛苦。妈的,宗教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天堂、地狱,不过活人是不想消失地不甘妄想罢了,真羡慕地球上的其他同胞们啊,羡慕你们前往永恒的归宿的途中没有痛苦。

    一股扭曲、邪恶的力量出现在文昊眼前,是死神在向我伸手吗?炙热的温暖包裹了他最后的意识,灵魂倒影里是比死亡更深邃的颜色。

    …

    文昊伸着手使劲拍拍自己的灵神的面颊,

    疼,草,哇,老子又活了,而且更强了。同时看着袭来的白色死亡行星,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出现在文昊心中,文昊很快弄清楚了这股熟悉感的来源—我他妈的回到了第一次试图拦截的时间点!

    文昊嘴角轻微上扬,邪魅一笑:那么,在来一次命运的终极对决吧,死亡行星阁下。黑太阳的力量融入了文昊的血液,然他蜕变为了更高贵、伟大的本质,体内的世界进化为无垠成熟的小宇宙。

    “吼!!!”一道贯穿寰宇的八色电光闪耀,破体而出的是一尊高达十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丈的崇高巨神,力量、毁灭、超脱的三位一体的绝对外显,在他背后一个黑色无边无限的恒星若隐若现。

    文昊双拳斜十字置于眼前,,一道精光划过黑瞳。他防御都没有放开,在虚空中猛奔,打破了光速的枷锁,径直以和死亡行星同样的速度狂野地地朝死亡行星发起了冲锋。

    亿万分之三秒,亿万分之二秒,亿万分之一秒,两个超脱的本质狠狠的碰撞到了一起。砰动,一道高达1600多分贝的声音响荡在宇宙间。

    文昊的本质之躯被撞得头骨凹陷、七晕八素,肩膀彻底粉碎,并向外撞横飞了大半个天文单位才停住。但是死亡行星也不好受,无法摧毁的外表上出现了一道长达千里的不可愈合的深壑,它的速度也减到了即将跌落光速的红线。

    哈哈哈哈,文昊的脊柱如同一条脐带链接了黑太阳,从中源源不断汲取黑色的力量本源疗伤。本来这种本质极高、且相当的直接碰撞造成的永久伤害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扭曲、超越不可治愈的伤痕属性,但文昊的伤口上黑焰燃烧,一道道神奇的纹路在灵神表面亮起,经过纹路的反馈,火焰熄灭过后伤势已然痊愈,宛若神迹。

    死!死亡行星从文昊所见以来第一次改变了角度,瞄准文昊。

    哟,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活的。对吧,死亡行星阁下。文昊灵神咧开嘴角,欢愉地着朝它传递着灵魂信息。

    “叫至尊”,它的语气中卷动着着原始、亘古的愤怒。

    “来吧,至尊死亡行星。这是一场至死方休的对决!”

    没有废话。两者化身为宇宙背景下的蛮荒角斗士,同时发动了直线冲锋。大道至简,格位处于寰宇顶尖的两个人竟以最原始、最高效的方法交战着,战况一下子就变得焦灼。

    当、当、当…

    上万次的对垒,两者为了在力量上压到对方,纷纷收敛外泄的力量,把它投入到对方的身上。就算这样,太阳系边缘的时空也均被打碎,离宇宙之外的混沌、未知、亦无仅差着一层薄薄的膜。

    文昊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不知道重复粉碎了多少遍,但粉碎的痛苦和黑焰焚烧式的暴力疗伤只会让文昊斗志高昂,更加亢奋,每一次的重生都会使得他更强大,力量运用得更娴熟。

    “挂…”打倒核心开裂的至尊死亡行星使用自己粗浅理解的文昊文明中的具有投机取巧、违背公正道义和宇宙秩序的贬低侮辱性词汇进行谩骂,无可附加愤怒意志气冲星汉。

    下次对冲时,至尊死亡行星竟然划过一条弧线,垂直黄道平面以比来的时候快千百倍的速度逃窜。

    “我草,别跑!”文昊狂啸出灵魂波,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他妈的,狗东西,刚刚仗着比我力大欺负老子,弹飞了你爸爸这么多次。你跑个锤子跑。”

    文昊一个加速兆亿分之一秒内冲到了死亡行星前头,把全部力量凝成一柄巨斧,文昊的本质力量具现出最雄伟的姿态,将超越的威能发挥到了极致。

    创造奇迹的力量亦可用于奇迹的毁灭。

    陨落吧,伪至尊!食我一击破灭神圣大板斧!

    轰隆隆,破碎产生的魂之弥音散向四方,已是强弩之末的至尊行星被一斧头劈得彻底粉碎,遗留下的残骸也变成虚幻的存在,被物质的引力所吸引,洒落向近处的太阳系。

    终于赢了。

    文昊狂放的内心安静下来,黑太阳的加持也消失了,浑身弥漫着一股虚弱的脱力感,变回了177的灵神人形形态。

    我竟然从命运之神的手里拯救了全人类。

    哈哈哈!

    去你妈的,什么破几把神,还没自己的双手靠谱。

    能力大增的他,用疲惫的双手费力地撕开虚空,开辟了一条直达家庭卧室的道路,道:“老子还没死!得赶劲回去把遗书烧了。”

    一念及此文昊遂钻进八彩的通道消失在黑色的宇空中。

    第一卷附录:

    文昊的遗书

    废稿:

    亲爱的家人和朋友

    我的名字叫文昊,文明的文,昊日的昊,生于阳历2000年,享年16岁。我的人生轨迹一直在跟随着过去、现在和未来千千万万央国学生的脚步,同呼吸共命运(x)

    我的名字叫文昊,我是南县人,我是隆庆人,我是央国人,我是地球人。这是我的家,这是我永远的羁绊(x)

    妈妈,好想在看你一眼,但是我也许就会自私的留下;好想最后一次被你摸着脚入睡,我愿意这样永远安眠的逃避。

    但我又好想有一个小生命,一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生命,接替我我活下去…我们已经来到了命运的交叉路口…(密密麻麻、混乱的圆珠笔点)

    ……天塌了,为什么胆怯无能的我成了高个子(x)

    最终的信稿是写在一张雪白的a4纸上的:

    谨以此封书信书敬给所有爱、给予我帮助的人。

    我叫文昊,文昊的文,文昊的昊

    我小的时候家是我们的天地,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大一些了,学校又成了我的天地,有了友善的同学和敬爱的老师。你们就像一把宽阔的伞,为年幼无知、胆小懦弱的我遮风避雨,带给我温暖和美好。多亏了你们,我只能从传言中体会人间的恶。我爱你们所有人!

    正是你们给了我前进的勇气,哪怕是向着绝望的毁灭。不是其他几十亿人类,那太宽泛了,太遥远了,太陌生了。原谅我说实话,我想他们在我心里还没有你们几百人一半的分量重。

    文昊的文不是文明,文昊的昊不是太阳,悲壮这个词形容首先想到的是逃跑的胆怯的我是不合适的。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个好人。嗯,我应该是个比较敏感、孤僻的家伙。我干过很多不齿的事,好吧,我胆子小,其实也没有很多。小时候去别人家做客,偷了一个玩具;我做公交车方向做反了,没钱回家了,躲在车的座椅下逃了一次票;我初中下了晚自习后跟踪过多次一个喜欢的女生,她是那么陌生和神秘,我就像被白炽灯吸引的飞蛾,想要多了解她一点。

    哎,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该说什么,一想到这是我最后的痕迹我就提不起笔来。

    一个多月前,我意外获得了超自然的力量,我变得很强,可以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可以做很多好事,但这一个月来我什么都没做,没有救下一个人,没有阻止一件恶,反而是差点走上了歧途。

    超能力是比毒品还要让人堕落的东西。如果世界上有其他我不知道的超能力者存在,我由衷地劝告你们能时刻警惕,把内心阴暗的怪物关到牢靠的铁笼子里,不要再给这个脆弱、美丽的世界带来更多灾难了。

    8月19日的夜晚,我抬头仰望星空,发现一颗比地球还要大得多的星星正在朝我们飞来。它飞得是那么快,以至于把一路上发出的光都远远地甩在后面。

    大家都在怀揣着梦想和渴望努力地活着,都对头顶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浑然不觉。鲁迅先生说过的语境成真了,因为我没有多少信心可以成功,所以我不愿意叫醒在蓝色橱窗里熟睡的大家,让他们和她们在承受绝望、无力后痛苦地死去。

    这也是我思量很久才下的决心。与其全部陷入无望的混乱,我希望如果我失败了,大家没有浪费命运恩赐的最后的时间。至于大家的想法如何,我实在想不下那么多了。

    母亲,请原谅我再叫你一声肥肥。我想在最后把为什么叫你肥肥的原因告诉你……

    我以前体会你对我的好,把那么珍贵的东西当做理所当然,伤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你的养育之恩。我腮钝口拙,心里想的全然表达不出来,急的我把信撕了,最后是用能力把它拼接好了,不信你细看,上面还有微小的裂缝。

    我爱你。不要在意泪的痕迹,在天上是不会痛的。

    没有时间了,我得走了。你们千万不要伤心,而且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活得精彩,活的尽兴。这样,将来我们在天堂山再见的时候,你要一点一滴地把我错过的世界都讲给我听。

    不必悲伤,打起精神来,我将活在人类共同的血液里,活在夜空星穹的痕迹中。妈妈,请务必原谅你不孝的儿子,并祝福他的死得其所吧。

    卧室里,离地3尺的空中突然出现一道人身大小、其中闪烁这八彩的虚空裂缝,文昊穿过通道回光年之外瞬间返回家中。他打了个响指,一道波动的念力把摆在书面上的遗书和垃圾桶里的废稿碎成齑粉。

    文昊急切的想要出去拥抱住母亲,呼喊她的名字。而等他手去拉到把手时,手臂则是无阻碍地伸出门板后,他才想起自己现在还是表皮淡金色、流淌着彩色鲜血的灵神状态,双脚踏在半空中,非虚非实,既虚又实,虚虚实实。

    嘶,甭管她能不能看见,这样子不得把肥肥吓死。

    可是原来的身体已经和灵魂与能力融合了,文昊要继续当上人类,必须重新塑造自己的身体。换做原来的文昊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但是他的能力已经在灭世危机中脱胎换骨了,得到了质的飞越。

    他将所有的能力同一起来,参悟到能力的终极奥义——超能力的本源是灵魂的异变,超能力的本质是对现实的扭曲,也就是稚童所说的神魂之力。

    一法通,万法生,领悟到本质文昊进化为了不完整的真神。

    “神力”——扭曲世界的第一因,超越的本质,源于灵魂的“神”力。文昊的力量浩淼无垠,但是单凭蛮劲即可拳碎星辰,摘星拿月已不是奢望;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文昊在多次的本质碰撞中,在白色死星上学到一些新东西:万化的创造,比如凭空创造世界上存在、可以组合成的所有物体,把物质随意转换为另一种物质,赋予想象出来的性质,这也是文昊重塑肉身的基础。

    神体——文昊的本体是本质构成的灵神,本质不灭,灵神不死。经过和白色死星的战斗,文昊还对自己讳莫如深的“黑太阳”有了更深的认识,这个终极外挂在战斗中为文昊提供里惊人的增幅和力量,并且持续为文昊修复不可逆转的本质损伤和源源不断的复活甲,所有文昊才能在和白色死星有着不小差距的情况下,对它形成绝对的压制。可以说文昊简直是不死的存在,以前白色死星穿越黑洞的行为对文昊再也不可能产生那种崩溃的绝望了,以文昊现在的实力看来不过尔尔。

    神国——界即宇宙,时间、空间、力和规则的聚合体。“文昊的绝对领域”强大到现在完全配的上这个的美誉,在他的领域里他拥有绝对的掌控权。再恐怖的神,敢进来文昊就敢屠给你看;言出法随,号令的最高进阶,术法的尽头,恐怖如斯!

    但是文昊也远非不是全知全能,当然也造不出一块他无法搬动的石头,对于有些悖论,如穿越时间和死而复生文昊还是有些束手无策。

    在体悟能力的间隙,文昊制造了一个可以供给灵神栖息的躯壳,一下午的世界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他保持原汁原味的前提下上,加上了一些不影响正常人类属性的改进。这些改进让身体可以更好的适应超能力的存在,可以最大限度的在框架内发挥出文昊强大的力量。

    一造好肉身,他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文昊刚进去的时候很不适应。不像灵神状态,肉体的信息接收和处理能力下降了无数个量级,就像开惯了星际飞船,被迫去靠双腿代步。什么都受限于身体的感官,仿佛常人失明了般,整个意识都沉沦在黑夜中。

    端正坐在凉席床沿的裸体睁开了双眼,明亮透过了黑瞳,照亮了脑海深处的黑暗。文昊觉得眼睛干涩得很,使劲眨巴双眼,泪腺很不乐意地挤出了几滴可怜的眼睛水。身体的关节活动起来像是粗糙地木偶,卡兹卡兹的发响;肌肉要么太松、要么太紧,像是没糅好的疙瘩面团;脑袋也很不灵光,总觉得转不过弯来。

    果然第一次造人,技术还不够成熟。文昊开始继续修复、改进现在的肉体,直到与灵神达到100契合。

    离开卧室门时,天色已晚,餐桌上外公、外婆和母亲晚饭都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些残羹冷炙和汤汤水水。文昊解开了时效尚未达成的遗忘号令,为了不让家人生疑,文昊再次违背不滥用的原则又给家里人下了一个假的记忆暗示。

    “肥肥!”文昊的声音大白兔奶糖一样又黏又甜。

    “你终于显得出来了索,我还以为今天你不吃饭了耶。”她没好气的说:“小说看不看有啥子嘛。外公外婆40度的大热天嫩个早去卖菜,辛辛苦苦把饭煮好了你都不吃,做人不能嫩个不讲道理撒。没得喜欢的饭菜还不是要吃,没煮白米饭,就吃一大碗南瓜不行啊…”

    文昊只管依依不舍地从正面紧抱着母亲,听着以为再也听不到母亲唠叨的觉得异常亲切和温暖,一滴滴清澈的泪珠静静地划过脸颊。胸膛里那颗死在冰冷宇宙深处的心又勃勃跳动起来。

    “哎呀,你要把我勒死吗…快点去吃,菜都给你在锅头热起的。”

    文昊止住泪水,消去自己抽泣的声音,抹除斑斑泪痕,试着做出玩世不恭的嬉笑。然而文昊这副样子在母亲眼里看着却是一副不知因的似苦似笑的鬼脸。

    文昊把那碗他以前看着都涨眼睛的南瓜配着炒的藤藤菜一口口细致而虔诚地吃完,伸出舌头舔碗,一滴汤水、一根细的南瓜丝瓤都没落下的。一家人看着文昊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爱剩点饭渣渣的幺儿,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文昊把碗舔得跟刚出厂的瓷碗一样白净还觉得不够,渴求温暖的舌腔瞄上了菜盘子里浮着几颗绿叶的“水油”,一直觉得不对劲旁观的妈妈终于忍不住了:“莫吃。我的天,跟饿死鬼一样。”文昊听到死这个字眼身体一颤后僵住,盘子也被母亲抢了过去。

    “老汉,去给娃儿下二两面撒。”母亲指挥着也是一脸疼爱、不知所措的外公,他恍然马上起身:“二两那点够喔,少说也要三两!”

    不想麻烦家人的文昊连忙拉住外公,劝说了好几遍不必了,才劝住了倔强的老人。

    家里人都云里雾里的看着文昊:都要舔盘子了,还说自己不饿,看那模样又不像是故意搞怪,这孩子真是奇怪!这不,他又争着洗碗去了,这孩子真是奇怪!说是不饿,洗碗后又问冰箱里也没有有酸奶,哭兮兮地喝着走回去,这孩子真是奇怪!

    文昊趴在床单上哭泣,旁边夏日的凉席已经卷了起来。

    泪珠在他打开冰箱的一瞬间再次川流而下——冰箱的每一个角落都被装满剩菜的陌生瓷碗堆满,从新鲜程度判断文昊离开的每一顿都没少,它们又冰又热地悄悄地立在那里,仿佛意味着什么。

    一定是我的情感设定出了问题,文昊捂在床单上哽咽地辩解着。但是能轻而易举去掉多余冗杂感性的他却丝毫没有改造身体的意向。

    …

    波澜壮阔的拯救世界和自我牺牲一天晚上就被磨平了棱角,无梦熟睡的文昊和千万赖床的学子同呼吸共命运,睡到日上三竿。

    洗碗当然仅限于这一次,第二天早上文昊又回到了—懒得“烧蛇”吃的状态。文昊吃完早饭放下筷子就溜,心里质疑着读音相似的俗语到底是“烧蛇”还是“伸舌”呢?伸舌意思上说得通,烧蛇念得顺口,也罢,就烧蛇吧。

    暑假最后几天文昊是在无所事事中度过的,从紧绷到极致的拯救世界的大业中解脱后文昊感到一种极度的无所是从。

    吃饭,玩玩超能力,睡觉,上网。虽然这样的日子很快乐、惬意,但是文昊总觉得缺点什么,心里有时会感到焦虑,不安,生出还有那里潜藏着灭世危机。他的神通灵眼一遍遍的扫射天穹,直至迷失于茫茫宇空,除了几颗没什么威胁的彗星,文昊什么也没找到。通透一切奥义,堪称神灵后就连过去热衷的超能力玩耍再也让文昊提不起任何兴趣。一想到要用自己的能力,他就忍不住连连叹气,宁肯笨手笨脚(手脚灵活)地去实地接触,也不愿意动用方便快捷偷懒地超能力。

    ……

    “吃饭了,文昊”,母亲的声音从卧室门外传来。

    “马上!”,文昊大喊拿起一张张的稿子,整合为一摞纸,出门吃饭。放在木桌上的a4稿纸上密密麻麻地全是红笔涂写的痕迹,字迹扭曲潦草,错别字和语法交错在文中,就像一个不合格农夫打理出的一块满是杂草的农田。封面的一张a4稿纸的顶端写着:

    《末日》

    根据无名英雄拯救人类于外太空灾难的真实事件改编,本文部分采用夸张的文学手法,记录了一个超能力少年的孤独心路旅程,致敬一个功绩被淹没的英雄!

    同时一个红色的箭头指向文昊自我剖析的血淋淋评语:不忍卒读 !年少不知物力艰辛,无知不明创作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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