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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生九子之三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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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屠戮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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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我们三个都是睚眦百姓!”晴空向那一队士兵喊道。

    “百姓?”一个长了两撇小胡子的二阶军阶长疑惑道,“若真是我睚眦百姓,看你们年龄不过十八九岁,正当行伍年岁,怎的没在军中当职?怕,不会是逃兵吧?”

    晴空一脸真诚的答道:“果然瞒不过军阶长!只有实话实说了。我等乃是暴风营士兵,在伐天大将军麾下做事。今日是外出执行秘密任务,恰好路过此处而已。一不小心冒犯了军阶长及众位同袍,还望海涵!”

    “哦?”那个二阶军阶长将信将疑的说到,心中暗想:“说的头头是道,到底是敌是友还难以判断。”想到这里,吩咐左右道:“先关押起来,容后再议!”

    说罢,七八个士兵将吊在树上的三人放了下来,刀架脖子,便要往俘虏营中送。

    子纠和蝴蝶脸儿面露愠色,便要出手,晴空轻轻摇头,是要静观其变。

    晴空心中暗道:“开山营如此大费周章的操练,怕是有什么战事。现在不着急逃跑,且看一看再说。”

    于是三人被押往俘虏营。俘虏营在开山营大营的一个角落之中,这里已经关押着成百上千个俘虏,由一百名睚眦士兵看管。

    进了俘虏营,三人发现,这里是关的都是老弱病残。难得的是,三人进入之后,见到军营规制和睚眦神兽图案,竟然产生了一种亲切的久违之感。

    见角落里有一片茅草堆,蝴蝶脸儿一头扎在里面,舒舒服服的闭目养神。

    子纠环视一周,立刻拉着晴空蹲在角落里,小声的问到:“你到底想干什么?一刻之前你不是还急的团团转,要去追青姑娘吗?怎么突然又变了?你的主意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呢?”

    晴空向子纠凑了凑,将手搭在子纠肩上,说到:“着急归着急,我们要雇船不也得工夫吗?我只是好奇这开山营全员如此大张旗鼓的操练,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吧。”

    “你啊!就是改不了好奇的性子。”子纠埋怨道,“他们干什么大事,跟你我无关啊。”

    “哼!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不听劝,一直就不愿意读书认字吗?”晴空反唇相讥道。

    子纠瞪了晴空一眼,气呼呼的倒在地上,假装睡觉不理他。

    晴空本来只是想说服子纠和他一起探究一下这开山营的秘密,所以说话才故作骄横。可没想到子纠还真的生气了,于是他捡起一根草丝,轻轻地搔着子纠的鼻子,直到子纠一声喷嚏打出,他才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的俘虏们看着这三个年轻人嬉笑打闹,不由得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蝴蝶脸儿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声叹息之中包含的无奈与恐惧。他刷的起身,凑到一个老者跟前问到:“老人家,何故如此叹息?”

    那名老者不过五十来岁,但精气神已经像是古稀之年,几近枯竭。他摇了摇头说到:“年轻人啊,能笑几声就笑几声吧!”

    一听此话,三人不由得心里一凛,立刻围拢过来问到:“老人家,何出此言?”

    那名老者又是一声叹息,缓缓说到:“今晚就是屠戮大会,你我都要掉脑袋啦!”

    “屠戮大会?”

    “你们没听说过?其实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屠狗大会啊!”老者眼神中流露出惊恐之色,似是屠戮就在眼前。

    晴空,子纠和蝴蝶脸儿三人同时身上一紧。这屠狗大会与栖霞齐名,都是他们从小听到大的血腥故事。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原来屠狗大会本名叫作屠戮大会。

    屠戮大会,是睚眦大王特批八大战神才可以举办的血腥盛事。

    屠戮大会,顾名思义,就是不定期举办,可以随意屠戮俘虏或犯人的杀人比试大会。屠戮大会上要搜集九百九十九个待屠之人,分列分行跪在地上。再需屠杀九百九十九条狗,将狗的头皮剥下来,罩在九百九十九个待屠之人的头上。那场景,仿佛九百九十九条狗跪在地上一般,甚是壮观,甚是诡异。

    举办屠戮大会的战神会从麾下选出九名最为弑杀,最擅屠戮的士兵,与战神一起,各选兵刃,磨刀霍霍。

    战神一声令下,十人砍将上去,将待屠之人一一砍杀。

    人头落地才算数,最终砍人头最多者获胜。获胜者可以破例提拔一级,并赏银一百两。屠戮大会之后便是狗肉宴。那些被剥了皮的狗被厨子们蒸煮煎炖,犒劳全营士兵。

    为了砍掉最多的人头,每个参加比试的士兵都要经过一番刻苦的练习。力求做到快准狠,一刀断头,干净利落。只有与如此,才能抢到更多的人头。

    睚眦大王对屠戮大会有明文规定。每次大会只能杀掉九百九十九个人,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行,尤其是多一个。

    人啊,一旦杀人杀尽兴了,特别容易收不住手,一旦收不住手,便极易进入癫狂状态。睚眦大王以屠戮大会来考验衡量八大战神的心智是否稳定。

    虽然八大战神权倾朝野,颇受器重,但他们也是最有可能拥兵自重的。所以八大战神保持清醒心智就显得尤为重要。否则任何一个,一旦进入癫狂状态,就会不受朝廷制约,极易做出率兵造反之事。

    于是,屠戮大会上,九百九十九个人头就是不可逾越的铁律。睚眦大王以此来测试八大战神的心智,一旦弑杀无度,越雷池半步,睚眦大王便要下令斩杀战神。

    起初,睚眦的百姓在吓唬哭闹的孩子的时候,都会说:“不许哭,再哭就把你送到屠戮大会!”所以屠戮大会在百姓大众耳熟能详。渐渐地,近十几年,因为狗被屠杀的过多,举办屠戮大会所需的狗便越来越难搜寻。屠戮大会最重要的筹备步骤就变成了搜寻足够多的狗,于是屠戮大会便被俗称为屠狗大会。

    是夜,开山大营,火把云集,照如白昼。先是鼓乐声起,浑厚激荡。再是百名魁梧士兵,踏歌而行。大营辕门之前,人山人海,旌旗招展,九百九十九个待屠之人分列纵横,跪满一地,仿佛两军对垒之时,摆出的一座大阵。只不过,这座大阵未战先败,只待屠戮。

    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军阶长带领一队士兵来回巡视,维持秩序。

    随后,九声炮响连续传来,夜空之中九朵巨大烟花炸裂开来,绚丽夺目至极,令星月无光,引得万千士兵连番赞叹。这时,战鼓狂擂,震人心魄,两列卫兵从大营中鱼贯而出,分列左右,威风凛凛。

    定山大将军手提金环纵云刀,缓步而出。那金环纵云刀,刀柄雕睚眦神兽,杀气重重。

    定山大将军端坐太师椅,气定神闲。立刻有人前来跪报:“大将军在上,屠戮大会已准备完毕,请大将军吩咐!”

    大将军起身,一挥手,立刻有左右上前帮他脱掉披风。金环纵云刀当的一声,杵在地上,随后被定山大将军高举过头顶,高喝一声:“杀!”

    “杀!杀!杀!”山呼海啸,声震山谷,走兽惊觉,飞鸟散尽。

    只见定山大将军手提金环纵云刀,走到一个待屠之人面前,手起刀落,一颗“狗头”骨碌碌滚落在地。在场的万千士兵再次鼓噪起来。

    “杀!杀!杀!”

    随后另外九名身穿睚眦铠甲的士兵列队而来,整齐划一地站在定山大将军身后。

    然后一声炮响,定山大将军下令:“屠戮大会,启!”

    那九个身穿睚眦铠甲的士兵立刻分别站在一列待屠之人身前,高举兵刃,准备屠杀。这九个士兵都是身披军功之人,皆是于战场之上一马当先,勇冠三军的人物。能够参加屠戮大会是他们无上的荣耀,也是他们博得定山大将军重视的绝佳机会。

    于是九双眼睛,恣露凶光,蠢蠢欲动。

    定山大将军自是高兴。与战场上厮杀不同,在屠戮大会能够轻松惬意的杀人,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并且,每次屠戮大会都会涌现出可用之才,尤其是比自己砍掉更多人头的人,好好栽培,往后必定能够独当一面。

    有了大将军的期待,每个人心中都鼓足了一股劲,那就是要砍掉最多的人头。

    一声锣响,以定山大将军为首的十个人,挥舞手中兵刃,如砍菜切瓜一般将跪在地上的待屠之人砍断脖颈,砍掉头颅。小胡子军阶长颇合时宜的鼓动所有士兵,摇旗呐喊,站脚助威。

    杀戮之人越听越兴奋,也越杀越兴奋。而待屠之人越听越越崩溃,越听越恐惧,大多浑身抖如筛糠,屎尿齐流。

    定山大将军越杀越顺手,越杀越得力,耳边听着掌声雷动,心里渐渐怡然自得。他沉浸在对杀戮的极致追求当中,他一刻不停的思考着如何令金环纵云刀更加顺畅地砍入人的脊椎,他一刻不停的思考着如何令滚落的“狗头”不阻碍自己前进的脚步,他一刻不停的思考着如何令自己的动作显得更加威武雄壮。

    什么囚牛人喜爱的音律和淫乐,什么狻猊人笃信的教法和教义,什么螭吻人沉迷的珍馐和美食,与屠戮之乐相比,统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无趣行径。

    屠戮之乐,世间极乐也!

    “定山大将军是杀人王!定山大将军是大战神!”小胡子军阶长带头鼓噪起来,然后群起而嚷之。直喊的人飘飘欲仙,神游天外。

    九百九十九颗“狗头”可是要砍上好一阵子的。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站在早已被血水浸透变得泥泞不堪的土地之上,十个屠戮之人大呼过瘾,意犹未尽!地上的死尸保持着原有的位置,排列的也还算整齐!看着自己的杰作,定山大将军心中高兴万分,哈哈大笑起来。

    专门负责统计砍头数量的士兵将结果交与小胡子军阶长,小胡子军阶长一看结果便乐的心里开花。他跑到定山大将军跟前,谄媚笑道:“启禀大将军,将军和丁岩军阶长砍头数量与您旗鼓相当,都是一百一十一颗!嗯,没分出胜负啊! ”

    定山大将军面无表情,沉吟不语。他内心的狂杀之气恣意放荡,他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压抑住。

    小胡子军阶长见大将军不做回应,眼珠一转,小声说道:“大将军,以往我筹备屠戮大会都会多备下一些‘狗头’。毕竟在看管期间会有病死的,吓死的。多准备几个总没错嘛,有备无患!您看现在咱也没有分出胜负,要不,我把多余的‘狗头’带上,您,将军和丁岩军阶长再比试一轮?”

    “啪”一个耳光打在小胡子军阶长脸上,吓得他立刻跪伏在地,浑身颤抖,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你这是要陷我于万劫不复之地吗?多砍一人,就等于砍我项上人头!睚眦大王和伐天大将军怎会放过我?我若听信你的谗言,控制不住心中冲动,岂不是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器量要付之一炬了吗”定山大将军面露怒容,吼骂道。

    小胡子军阶长心中想法急速调转,仔细听着大将军的语气语调,最后他壮着胆子小声说道:“可是,可是胜负未分啊?周围都是开山营自家兄弟,不会有人外传的!”

    胜负!这个字眼如一把钢叉扎进了定山大将军的心里。敢问,哪个睚眦军人不是将胜负看的比命还重要?普通士兵是将自己的胜负看的重如大山,而将军们是将一场战役一场战争的胜负看的重于一切。

    胜负二字不断的折磨着定山大将军的心神。好勇斗狠,嗜血弑杀的睚眦人一辈子都在追求胜负。这屠戮大会,定山大将军不是要追求自己的胜利,而是追求这个大会必须要有一个人胜出,如此屠戮大会才算圆满。

    这时,小胡子军阶长再次怂恿道:“只需要再带上来十个‘狗头’,您三人抢杀一番,就能得出胜负!咱这届屠戮大会就算圆满成功啦!”

    血腥的味道和利刃的光芒,混合交织,令在场的睚眦人无不产生难以抑制的兴奋!

    定山大将军沉吟一番,脸上神色变换不停。最终,轻轻的说了一句:“押上来!”

    小胡子军阶长闻言心中大喜!抑制住狂乱的心跳,退了下去。

    不一会,晴空,子纠和蝴蝶脸儿,与其他七个人被套上狗头皮,捆绑了上来。然后一字排开,跪于九百九十九具尸体之前。

    万千睚眦士兵议论纷纷,有呼号叫好的,有担心越界后果的,一时嘈杂不停。

    早些时候,晴空,子纠和蝴蝶脸儿见众多俘虏营的人被套上狗头皮押走,还在偷偷议论是否要救。三人争执的焦点在于这屠戮大会真的是如传闻一样血腥恐怖,还是另有隐情。毕竟,只是耳闻,并未眼见。

    况且,救这一次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屠戮大会的问题。睚眦大陆天性如此,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所以三人没有冒然出手。

    但此时此刻,三人被作为补充的狗头拉上了屠戮大会,便是被逼着做出反抗。

    见到九百九十九具尸体,三人儿时听到的传言得到了血淋淋的证实!三人心中也就没有了疑惑,这屠戮大会,真的是将人像狗一样,残暴屠杀。

    三人正欲发作,却见刀锋一闪,杀气袭来!晴空身边的一个‘狗头’被定山大将军一刀砍掉了脑袋,血溅三尺,惨不忍睹!

    三人怒不可遏,忽的一声站起。他们正要催动功力,将已然冲到近前的定山,和丁岩反杀,却不料一声大笑刺痛众人耳朵,肆无忌惮在传扬开来!

    定山大将军心里一惊,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莫非,是那个人来了?

    转头去看,果然是那个人来了!即便那个人乔装打扮,当定山大将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定山大将军回想这么多年的恩怨纠葛,他心头怒起,转头对着发出大笑的人,冷冷的说道:“你这个孽种,怎么有胆子跑到我大营当中?”

    “哈哈!”一个普通士兵模样的人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的说道:“莫要逞口舌之快!咱俩谁是孽种还说不定呢?”

    定山大将军双拳紧握,大喝一声:“给我拿下!”左右立刻拔刀相向,作势就要将大放厥词的人拿下。

    “谁人敢动?”那人不怯反怒,掏出腰间令牌,高高举起,提高嗓音说道:“我乃斩涛大将军,奉睚眦大王和御坤大将军之命,前来监督定山的屠戮大会!”

    众人一听,面色一惊,却是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幕镇住了,没人顾忌晴空等人。子纠早已解了身上的绳索,手心一转,便要出手。晴空一把拉住子纠,低声说道:“且慢!你去看这二人,长得是不是有七八分相像?”

    子纠闻言,心中疑惑,定睛去看。蝴蝶脸儿在一旁说道:“没错,二人眉眼之间很是相似,莫不是什么亲戚么?”

    蝴蝶脸儿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居然没有猜错,来人正是定山大将军的同胞兄弟。

    定山生于一个富家大户,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商人。虽说不上富甲一方,但也是仓廪库足,几辈子吃喝不愁。定山的母亲在他六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之后过了几个月,父亲从外领回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告诉定山说这是他的后母和弟弟。

    原来,定山的父亲早有外室。这个孩子也是定山父亲的骨肉,只比定山小了半岁。孩子大都心地纯良,也不会牵扯进任何的利益纠葛,定山只觉得有了一个弟弟陪他玩耍,算是美事一桩。

    但随着年龄逐渐增大,定山意识到继母想要将他赶出家门,好让弟弟独霸家产。但又巧又不幸的是,定山父亲因生意纠纷,被对手雇凶杀害了。

    于是,分割家产这件事情就变成了两兄弟反目成仇的。定山与弟弟从小同吃同住,同拜在一位用刀的行家为师。二人同练同习,功夫也是不相上下。

    二人在旷日持久的家产争夺战之中,彻底泯灭了彼此的亲情,只剩下彻骨的仇恨。人,往往如此,越是亲近的人,反目时,越是恨入骨髓。

    最终,定山势单力薄,被扫地出门。定山一气之下,去将当年谋害父亲的幕后黑手全家杀了,然后将三十三颗头颅挂在了自家门上。自此四处闯荡,流浪江湖。后来,机缘巧合进入了行伍。

    与此同时,定山的弟弟见到了那颗人头,被吓出了一场病。缠绵床榻一月有余之后,醒悟到只有钱财仍是不能保一家永享荣华富贵,于是他便花重金在军营了谋了一个差事,企图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定山与弟弟的大刀功夫均是高人一等,心智又比常人成熟,后来纷纷屡建军功,很快分别受到赏识。可巧就巧在,二人所在阵营分别隶属于两位朝堂宿敌----伐天大将军和御坤大将军。

    如此一来,于公于私,两兄弟都站在了对立的位置上。

    后来,功勋卓著的二人分别被封为定山大将军和斩涛大将军,位列睚眦大陆八大战神之位。

    今日,来屠戮大会用计陷害自己兄长的正是斩涛大将军!

    兄弟见面,分外眼红!

    斩涛大将军虽然被重重包围,但他兀自岿然不动,气定神闲的说道:“定山,你胆敢破坏屠戮大会的规定,冒天下之大不韪,多杀了一人!你这是死罪!罪该万死!”

    定山冷冷的看着斩涛,心道你就带两个护卫竟然敢来我开山大营撒野,我还怕了不成?于是他胸有成竹的说道:“左右听令,拿下这个口吐狂言,冒充斩涛大将军的贼人!”

    左右听令,立刻就要再次行动。

    “我看谁敢!令牌在此,我是斩涛无疑!”斩涛大将军高声喊道,“定山已经违反了大王旨意,犯下必死之罪!他居然在屠戮大会上公然砍杀了第一千个人!可见,他器量狭窄,可视为叛贼!”

    众人对屠戮大会的铁律自然了然于胸,一时间被斩涛的气势震住,惶惶不知所措。

    这时候,那个小胡子军阶长一步夸到斩涛大将军身边,帮腔道:“众位同袍,众位兄弟,你们可都是眼睁睁的看着定山砍杀了第一千个狗头的!我可以作证,兄弟们也要作证啊!不然睚眦大王追究下来,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万千士兵见彼此无人先动,便都按兵不动,心中摇摆不定而眼神左顾右盼。

    定山大将军深深吸了一口,平淡的说道:“原来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联合斩涛设计于我!”说罢,身形纵跃,刀锋一闪,电光火石一般,霎时之间,已是将小胡子军阶长的项上人头砍了下来。

    定山这一刀,是个一石二鸟之计,那金环纵云刀砍过小胡子的脖子之后,力道不但没有丝毫的减退,反而是加力朝着斩涛的头颅而去!你设计陷害于我,我便要鱼死网破,新仇旧恨,你死我活中见!

    斩涛心头一惊,立刻下蹲躲避这一杀招。同时从身后的护卫手上抄过金环纵云刀,一个箭步,猛刺定山的胸膛。

    二人武力相当,又同使金环纵云刀,一时间火光四现,兵刃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本是手足兄弟,而今不死不休!

    所有在场之人,全都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定山与斩涛挥舞手中金环纵云刀上下翻飞,如风卷残云,势不可挡。

    迎面大劈破锋刀,掉手横挥使拦腰。顺风势成扫秋叶,横扫千钧敌难逃。跨步挑撩似雷奔,连环提柳下斜削。左右防护凭快取,移步换影突刺刀。

    定山与斩涛就在这尸身横陈的血污地面之上闪转腾挪,挥刀相向。刀风如灼,所到之处,人鬼退避。

    二人越打越狠,越打越猛。忽然间,定山虚晃一招,拖刀便走。斩涛杀得兴起,怎肯就此放过,于是飞身便追。

    二人你追我赶,又斗了四五十个汇合,依旧是不分胜负,不分伯仲!

    果然是同袍兄弟,谁都无法凭一时之勇取胜。两个人的眼中已是红光大盛,弑杀本性早已彻底激发!青筋暴突的双臂握紧金环纵云刀,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紧似一刀,刀刀要害,刀刀不留余地!

    定山引着斩涛一路向西而行,那里有他平日练刀的武场。武场地上尽是细沙,平日里定山在此练刀,可着重提高下盘力道,令他功力稳步提升,事半功倍。

    而今一脚踏入武场,定山的心就沉稳了下来。他横刀在胸,大喝一声,大刀出招如风,卷起细沙无数!

    斩涛毫不示弱,一刀迎面劈下!两刀在空中轰然相击,火花四溅,刀刃崩裂!即使如此,二人也没有丝毫退意,依旧是不死不休的绝杀态势。

    有了细沙做底的优势,定山浑身灌力,刀法又增了一分力道。而反观斩涛,他很不适应这样的细沙地面,脚下略显虚浮,渐渐的,斩涛有些抵挡不住!

    定山瞅准时机,一刀力劈山峰,从上至下,呼啸而至。斩涛躲避不及,只能架刀上迎!当的一声脆响,斩涛膝盖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巨大力道从定山的大刀传遍斩涛全身,进而将地上的沙子晕开一层一层的涟漪!

    早已悄悄藏在远处的晴空,子纠和蝴蝶脸儿,见到此景,暗自商量。

    蝴蝶脸儿问道:“咱们是走还是?”

    “来都来了,岂能轻易就走!”子纠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参悟通灵诀,自知万物有灵。定山和斩涛如此藐视人命,子纠已是杀心大起。

    晴空略一沉吟,他与子纠的想法不同。他认为即便这次出手解决了此事,还是不能根除睚眦大陆弑杀之本性。而且,杀了定山和斩涛,势必会引起睚眦朝廷派系争斗,上下震荡,到时候又不知道会波及多少人命。

    三人商量一番,各执一词,也没有个结果,但就在这时,眼前的一幕,令三人同时坚定了杀心。

    势弱的斩涛忽然一声大喊:“哥!父亲去世的时候说过,让你护着全家人平安,你当真要杀我?”语气之中充满了真诚与深情,像极了两个多年未见的兄弟久别重逢,相拥而泣的感人情景。

    定山有一瞬间的迟疑!

    斩涛陡然之间,上扛大刀,随即以膝盖为轴,以双臂为径,金环纵云刀随风而转!

    刀刃剖过定山腹部,如刀切面团,呼啦啦带出一片血污内脏。

    定山后悔至极!后悔之后便是无尽的杀意!

    他任凭肠子滴里当啷,血流如注,心中不管不顾,手中提刀斜劈而下!斩涛躲避不及,惨叫一声,左臂被直接砍断。

    血亲骨肉,至亲兄弟,手足相残,互杀无赦!

    这一幕,令暗藏的三人明白了二人的关系,两人居然是亲兄弟!即便三人不知道定山和斩涛之前的恩恩怨怨,但是这一幕,引起晴空三人极大的反感!他们不明白,为何至亲反目能够到如此阴损毒辣的地步。零界盟的伙伴都是萍水相逢,但亲如一家,相互之间彼此惦记,彼此照顾,彼此托付生死。

    但眼前的这对至亲骨肉,却完全泯灭了人性!

    定山斩涛兄弟,死不足惜!

    蝴蝶脸儿双手一抬,瞄准夜空,百支金箭激射而出,在定山和斩涛的头顶快速聚集,而后,箭尖向下,嗡的一声,射将下来!

    抵死拼斗的定山和斩涛忽感有危险迫近,各自高举大刀,试图化解危局。

    可受了伤了两人体力不支,叮叮当当之中,二人各自被几支金箭射中大腿和脚面,一时间,行动更为迟缓。

    二人同时大喊一声:“谁人偷袭暗算!”

    可话音未落,两个人的脖子就被人握住。至阳之手和至阴之手同时发力,至阳之力灌入定山的身躯,至阴之力灌入斩涛的身躯。

    二人眼中同时现出绝望,眼神空洞,似是几十年光阴一瞬飞过!绝望,无尽的绝望!

    但,绝望之后居然是无尽的解脱,一种恩散仇消的解脱。

    定山化为灰烬,斩涛干枯成渣。

    一世英名,一世杀戮,终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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