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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生九子之三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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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法场请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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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空朝着梅一束和梅九九离去的方向一路追去。刚刚出得留白山地界,痕迹便不再沿着洛渊而行,而是向西南折回。于是,晴空追着痕迹,也向西南而去。

    留白山的西麓与东麓景色截然不同。晴空被梅九九劫持的时候,由南向北穿越留白山,走的是东麓。东麓清凉,怡人心脾。而西麓则是燥热难当,瘴气弥漫。

    此时晴空有点想念黑石和白芷,但凡它两个有一个在,自己也会少受许多的行路之苦。

    留白山高耸入云,截住了从汪洋大海被季风带来的水汽,继而在西麓化成雨水,磅礴而下。长年累月,致使森林葱茂,遮天蔽日,年复一年,枝叶陈腐,瘴气自然大肆升腾。

    瘴气是山林恶浊之气,发于春末,敛于秋末。多瘴的地方,山岭多是纯石叠成,林树蓊翳,雨淋日炙,湿热重蒸,加以毒蛇、毒物的痰涎、矢粪,洒布其间,就连河流溪水都不是绿的,而多是红的,往往腥秽逼人。

    晴空只能是日夜兼程,希望早些摆脱瘴气。

    俗话有云,早立秋,冷飕飕,晚立秋,热死牛!今年,负屃大陆长陵府入秋的时刻是在傍晚酉时,所以,已是立秋小一个月了,中午时分,还是颇为燥热的。

    长陵府府衙门前,此时不顾燥热难耐,二百来名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书生跪在广场之上。汗浸衣衫,口干舌燥。

    几十个卫兵和巡捕分列两边,虎视眈眈的看着眼前这些书生,以免有人借机生事。

    跪在最前面的几个书生举着一张诉状,上面陈述了黑白剑神不会谋反的诸多证据。而诉状两旁,两个书生分别举着一个大大的“冤”字。

    看来,黑白剑神将被处以极刑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负屃大陆。

    长陵府府衙之内,左清廉端坐于主位,旁边的长陵府巡抚一脸谄媚的小心侍候着,并时不时的吩咐下人沏茶倒水。

    左清廉一脸倨傲的闭目养神,心中盘算着后天处死黑白剑神的各种调度安排。

    左清廉受琴三魔指派,请了钦差名号,来监斩黑白剑神。

    屋内摆了两盆越季储存的冰块,荫的周围很是清凉。左清廉时不时的吃些时令瓜果,心中甜滋滋的。此次监斩成功,在琴三魔大人那里自然又是立了一功,日后升迁又多了些筹码。

    屋内屋外,截然两种心情,两种立场,两种境地。

    此时,府衙外广场之上,众多书生再次呼喊了起来。

    “请求朝廷重审月旦评案!请求朝廷重审月旦评案!请求朝廷重审月旦评案!……”

    “黑白剑神,沉冤待雪!黑白剑神,沉冤待雪!黑白剑神,沉冤待雪!……”

    喊声越来越大,府衙门前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一个巡捕见事情不妙,立刻跑进府内,准备将局势的紧急禀告给巡抚。

    巡捕刚刚走进屋中,还没来得及禀告,闭目小憩的左清廉就被府外的呼喊声吵醒了。他歪倚在太师椅上的身体打了一个哆嗦,双眼猛然睁开,看到屋内众人正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顿时觉得丢了风范,于是恼羞成怒,直接下令:“这群暴民,质疑负屃大王和朝廷的英名决策,给我乱棍打散!顽固者,立刻下到大牢!”

    巡抚面色马上一转,满脸威严的对着刚刚走进了的那个巡捕喊道:“快!按照钦差大人的吩咐去办,怠慢了,连你一起治罪!”

    巡捕心里一惊,哪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转身,飞也似的跑向门外。

    片刻之后,从广场之上传来了无数呼号之声。汗水血水混合着正午的阳光,在地上拍成一朵朵瘆人的花朵。

    长陵府的地牢是负屃大陆中规模最大的。可同时容纳近千人,于是,月旦评案波及的所有涉案罪犯都被集中到了这里。此刻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老鼠臭虫横行无忌,肆意啃食着犯人们被砍断手脚之后留下的残破伤口。

    为调查清楚月旦评案的来龙去脉,朝廷不惜动用了最严厉的酷刑。

    同一轮明月照在寻常百姓家的院子里,便是静谧美好的时光,而照进长陵府的地牢之中,便是惨白瘆人的征兆。

    几个黑衣人藏在阴影当中,屏息凝神。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娇俏的黑衣人,快速从牢门掠过,只一眼,便看清楚了里面有四个狱卒正在喝酒。

    娇俏黑衣人手指在胸前翻飞,刹那之后,四个狱卒中的三个噗通一声趴到了桌子上,似是醉大了。另外一个迷迷瞪瞪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到墙边,摘下墙上的钥匙,而后走到牢门边,将沉重的门锁打开,然后回到桌子边坐下,鼾声大起。

    三个黑衣人快速进入地牢,拿起火把,逐个牢房看去。

    一个背剑的黑衣人看到烦人被虐待的各种惨状,心里不落忍,拿起那一大串钥匙,便去逐个开门,并不住地问道:“哪个知道黑白剑神关在哪个牢房?”

    所有的犯人都静默无言,也都一动不动。

    另一个手持法杖的黑衣人一边焦急的寻找,一边低声说道:“大家快走,不然后天就会大祸临头!”

    那些犯人依旧是一动不动。

    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个场景,被关进来的这许多时日当中,狱卒们策划了好几次假意劫狱。后果自然是,上了当的犯人一旦踏出地牢大门,就会被埋伏在外面的狱卒一顿暴打,直打的头破血流,骨断筋折。狱卒们以此为乐。

    所以今夜,当犯人们看到又有人来劫狱的时候,全都无动于衷,一动不动。

    三个黑衣人惊诧于眼前景象,但依旧焦急的寻找着黑白剑神。只要看到黑白剑神,他们就能将他瞬间通灵到地牢之外。那里还有几个伙伴在等待接应。

    此时,地牢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官兵巡逻的声音,娇俏的黑衣人连忙说道:“快,夜长梦多!”

    巡逻的声音越来越近,三个黑衣人的额头都渗出了汗水。情急之下,背剑的黑衣人猛地发现最角落的一间牢房里,有一个盘坐在地,披头散发的人。他立刻开门冲了进去,举着火把将那人的脸照亮。

    满脸血污,神情木然。背剑的黑衣人轻轻摇了摇那人的肩膀,然后轻声喊道:“剑神!剑神!”

    那人一动不动,似是没有了意识。

    背剑的黑衣人举手招呼手持法杖的黑衣人,压低声音喊道:“这里!”

    手持法杖的黑衣人冲了过来,与另外两个黑衣人一点头,三人围着那个犯人站好。然后只听得一句:“通!”

    四人消失不见。

    长陵府地牢半里之外的一片草丛之中,文三衍,澈奴,袁谷子潜伏其中。扑呀呀一片半人高的杂草压了下去,青雨丝,子纠,敬花枝叶带着一个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人出现在眼前。

    袁谷子一阵兴奋,喊道:“营救成功了!”

    文三衍冷静的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撤!”

    众人答应一声,起身准备撤离。敬花枝叶背起黑白剑神就要走,哪料到,背上的黑白剑神四肢无力,竟然向后翻倒,噗通一声,后脑着地,发出了一声惨呼。

    敬花枝叶想是自己冒失了,起身太快导致剑神没有扶稳,才会摔了下去。心中愧疚,立刻俯身来看,问道:“剑神大哥,你怎么样?”

    众人听到惨呼,也都停下来脚步。

    敬花枝叶凑近去看,只见剑神双眼紧闭,一声不吭,从耳朵到下巴的地方,面皮居然翻了过来!

    惊悚至极!敬花枝叶差点吓得叫出声来,他没想到这么一摔,居然摔得如此严重。

    此时青雨丝心里一惊,立刻仔细查看。这一看不要紧,青雨丝骤然发现,翻起的面皮之下还有一层面皮。

    “爷爷,你快过来看!”青雨丝笑声喊道。文三衍低头一看,心里便明白了七八,于是一脚踢过去,直接黑白剑神的整张面皮踢飞了出去。

    那面皮在黑夜之中如一只蝙蝠一般,差点烀在袁谷子脸上,吓得他猛地一缩脖子,诶呦一声,蹲了下去。

    此时,远处巡逻的官兵似是听到了这里的响动,举着火把,叫嚷着朝这边冲了过来。

    面皮飞走之后,露出一张谁都未曾见过的面孔。文三衍轻哼一声:“上不得台面的江湖伎俩!撤!”

    众人反应过来,原来是长陵府早有部署,弄了个假的黑白剑神来糊弄劫狱之人。

    看来,低估的朝廷的手段。营救黑白剑神这件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敬花枝叶羞愤难当,怪自己办下如此蠢事,没有识破诡计,救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出来。而且更严峻的是,此次失败的营救无异于打草惊蛇。

    于是他怒从心起,双手环绕身体之后,平推而出,喊出一句“随风飘摇!”

    地上野草如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朝着奔跑而来的官兵们缠绕而去。一瞬间,就将所有官兵的脚踝死死缠住,然后剧烈的左右摇摆,就像大风吹来,草随风倒一般。

    那群官兵扑通通摔倒在地,而后整个人就像一把笤帚一般,被野草牵引着,在地上快速的左右滑动,重重摩擦。地上碎石将皮肉片片割,。一片哀嚎声起,显的月光异常诡异。

    这一日,长陵府断头台周围聚集了成千上百的人。其中有来看热闹的,有来给黑白剑神送行的,但更多的却是来请愿的文人书生。

    此刻,这些文人书生在断头台周围跪的满满当当,齐声高喊着:“冤枉!冤枉!请朝廷重审此案!”

    如此大规模的行刑,长陵府也是头一次进行,巡捕怕局势难以控制,所以调集了官兵和狱卒前来镇场。

    官兵巡捕和狱卒个个手持兵刃,并肩而立,个个面露警觉之色,与围观的百姓不住的推搡着。百姓之中多有被问斩人的亲属,此时已是披麻戴孝,哭成一片。

    左清廉和长陵府巡抚从容不迫的坐在监斩台上,但其实内心紧张万分。关键时刻,可别出什么乱子。他俩都想借此差事在琴三魔面前讨得一份功劳呢。

    午时三刻是刀斩罪犯的吉时。

    月旦评案,主犯一人。从犯三百六十二人,死罪的三十五人。

    黑白剑神作为主犯,五花大绑,披枷带锁,由专门的刽子手行刑。

    之后,三十五名从犯也被齐齐押上了断头台,分前后两列排开。刽子手五名,手持寒光森然的鬼头刀,目露凶光,分而列之。

    每个刽子手要依次砍掉七名罪犯的项上人头。

    小竹作为关键从犯,被放置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此时,小竹已经没有了人形,如一堆乱骨糟肉摊在地上。

    但青雨丝还是在一瞬间认出了小竹!

    法场的东南角,有一座酒楼,是这一带最高的一栋楼。因为可以看到法场行刑的全景,所以叫做“观景楼”。此时青雨丝等人正在楼上注视着法场上的一切。

    青雨丝双眼血红,心中似有滔天巨浪!人,怎么可以被到如此田地!

    她急速运功,魂魄飞然出窍。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陡然间,青雨丝进入了小的竹意念,只见一个孤独身影在无声哭泣。青雨丝在一瞬间看到了小竹的记忆,顿时寒彻骨髓。小竹在长陵府地牢之中,经历了惨无人道的迫害。

    那些狱卒,先是砍了她的十根脚趾,而后逼问她当年呼喊“黑白剑神,世之楷模”是不是受到黑白剑神的指使,这句话又到底指代了什么?

    小竹冷汗直流,巨大的疼痛贯彻全身,令她晕死过去。

    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泼了过来,小竹打了一个冷颤,勉强睁开双眼。那些狱卒二话不说,抄过锯子,架好把式,将小竹的十根手指,一根,一根,一根地锯掉。

    十指连心,痛彻心扉!

    小竹拼劲最后一口力气,向着施暴的狱卒吐了一口唾沫。

    狱卒勃然大怒,认为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于是,解开裤子,将小竹扔到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强暴了小竹。

    被扔到地上,磕到了后脑,小竹失去了意识,整个过程一动不动。一阵哆嗦之后,那名狱卒起身,提好裤子,认为小竹一直处于昏死状态,没有体味到身体和心里的双层凌辱,自己的报复自然是少了大半的快感,心有不甘。

    如果报复,就应该让被报复的人,真真切切的感受被报复的过程。于是,这个狱卒,从火盆之中,抽出一根烧红了的铁棍,恶狠狠的插入到了小竹的身体里面。伴着小竹撕心裂肺的呼喊和焦糊的人肉怪味,这个狱卒终于心满意足,放声大笑了起来。

    小竹奄奄一息,借着狱卒们要喝酒吃饭的工夫才得以苟延残喘。

    转天,狱卒们懒洋洋的下到地牢,惊喜的发现,小竹的手指脚趾残留的伤口和被铁棒烧焦的下体,正在被老鼠啃食,于是他们再次狂欢起来。

    其中一个狱卒叫嚷道:“嘿!王宫墙根生灵芝草,茅厕檐下长狗尿苔啊!哈哈,看这老鼠,在地牢待的久了,都他娘的会动用私刑啦!”

    众狱卒哄堂大笑!然后另一个狱卒补充道:“兄弟们,莫让老鼠抢了咱们的活计,压了咱们的威风!”

    于是乎,他们各显其能,熟练的操作起各种各样的残酷刑具,开始月旦评案的一众犯人。地牢之中惨叫哀嚎连成一片,听着令人头皮发麻。

    小竹先是被扔到粪水缸里灌了个水饱,然后又被随意地堆在角落里,供苍蝇扑落。待到午后,众狱卒们累了,也没审出什么关键细节,于是又将矛头对准小竹。

    一阵逼问之后,小竹只字不说。昨日小竹的那个狱卒,觉得筋疲力尽,身心俱疲。心中愤懑不已,胸闷气短,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官大一级压死人,巡抚下令必须在今日令犯人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他感到心头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忽的,这个狱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小竹又哭又嚷:“我的小姑奶奶啊,就当我求你了啊!你快点招供吧,不然巡抚大人怪罪下来,我们都得被一同问罪呀。大家伙可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老小指望着我们养活呢!你行行好,行不?我闺女和你一样大,她从小饱读诗书,为人通情达理,街坊四邻都夸她!你看,你们年纪相仿,你能不能向我闺女学一学啊,做个通情达理,替别人着想的人啊!我求你了,快点招了吧!”

    小竹气得心胆俱裂,眼角流出了两道血泪!

    一滴,一滴,一滴,潺潺不止!

    你要交差,就能枉顾了他人的性命和清白吗?这世间,哪里有这样混账王八蛋的诡辩歪理!

    跪在地上的狱卒看到血泪滴溅如花,吓了一跳,猛地后撤,一屁股坐到了刑具之上,硌得他屁股生疼。于是他恼羞成怒,大嚷到:“妈的,居然装神弄鬼吓唬老子!”

    然后,抄过一把大剪刀,噗噗两下,将小竹的两个眼球剜了出来。小竹惨叫一声,嘶声力竭。那个狱卒看准时机,麻利的又是一剪刀下去,直接将小竹的舌头剪了下来。

    那半截舌头掉在地上,兀自跳动翻转,仿佛有无数的冤情还未来的及诉明,仍在竭力呐喊。

    小竹身体抖如筛糠,一口鲜血喷在狱卒脸上。狱卒立刻用手抹了一下,然后呸了一声,咬牙切齿的给了小竹一个耳光。然后手中巨大剪刀,上下翻飞,将小竹的两只耳朵和鼻子剪了下来,又将她的嘴唇剪成了三瓣。

    “兄弟们,快来看呀,这个贱人是三瓣嘴,是兔子精,终于显出了原形!哈哈!”

    众狱卒哄堂大笑。

    另一个还附和道:“这地牢里常年阴暗,老子唯一的乐趣,就是听你一边用刑一边讲笑话!”

    “哎呦,那老子岂不是要给你们再多亮几招?给大家再多添些乐子?”

    “好啊!”

    那个狱卒嘿嘿一笑,一把扯开小竹胸前被鲜血浸湿了的衣衫,淫怪一笑,倏忽左右两剪,小竹的两个乳头便被剪了下来。

    一片黑暗,万丈深渊!

    看到此处,青雨丝欲哭无泪,只感觉内心怒火已将天地点燃!

    小竹惨然一笑,用请求的语气说道:“雨丝姐姐,人间污秽残酷不堪,长此以往,人将不人,天地无用。我,还是早早离去的好!”说罢,静静的等待着青雨丝出手。

    青雨丝悲痛万分,无言无泪。唯有死,才是解脱。她潸然发动功力,将小竹的魂魄消于无形。

    小竹含冤而终,时年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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