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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生九子之三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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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阴阳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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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中有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前凸后翘,颇有魅力,引得一众男学生在寝室之中讨论不已,其中以廖横最为兴奋,自顾自地结结巴巴的对大家说:“张……凌雪教授如果年……轻二十岁,绝对不亚于洛神儿!”廖横自幼丧母,对于成熟女人有着本能的欢喜,却被秦江河泼了一盆冷水:“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倒未必,有些女人啊,年轻时青涩无比,岁月会慢慢赋予她姿态与魅力,而有些女人呢,甫一成年便风姿绰约,就一直冠绝风华直到白发,我倒觉得,张教授属于前者。”

    “你们俩年纪轻轻,怎的就爱探讨一些能当你娘亲的人呢?我就欢喜看学堂上静静听讲的洛神儿!”张空插嘴道。三清和渡理互看一样,笑而不语,收拾收拾笔墨,率先去了学堂。

    廖横嘟囔了一句:“唉,司马晴空和文赐佑呢?怎么总是不见人影?”

    “文赐佑不是跟大家说过了嘛,叫他文子纠就行,他自己习惯了子纠这个名字,你没听到司马晴空和青雨丝都还是依然叫他子纠嘛!”张空出门时说到。

    秦江河轻叹一声:“唉,那俩人啊,自然是青雨丝姑娘的跟屁虫啊,那两个家伙看青雨丝的眼神都快喷火了!”说罢拉着拖拖拉拉的廖横走往学堂。甫一出门,廖横就急急忙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向学堂,倒把秦江河甩在了后面,因为今天第一堂正是张凌雪教授的课。

    张凌雪教授一袭红衣,略施粉黛,三千青丝用桃花头巾一裹,标准的学娘风姿。在廖横痴迷的目光之中,简单复习了昨日的内容,然后开门见山地开始了今日的课程:“我来给大家讲一个破屋现象,大家要细听细想,这里面隐藏了一个道理。话说在繁华城郭的中央有一间破屋,在整齐干净城郭之中,显得十分扎眼。不知何故瓦碎梁断,杂草丛生,时日一久,周围的百姓就发现破屋及其周围遭比别的地方要脏乱一些,于是大家也就不再爱护此地,久而久之,这间破屋的里里外外堆积了成山的污秽,很多野猫野狗聚集此处,屎尿遍地,臭虫苍蝇,老鼠毒蚊更是数不胜数,行人路过,捂鼻疾走,人人弃之。不知道第一个丢弃污秽的人是谁,但周遭状况的恶化必然还是归咎于百姓们那一双双接二连三推波助澜的手。面对破屋,人们往往会在心里暗示自己:这屋本就破烂不堪,肮脏破败,随意丢一些污物根本无人理会,也不会受到惩罚。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每一个人都可能就成为第二双手、第三双手……久而久之,不光破屋周遭污秽不堪,那些原本干净整洁的房屋也遭了殃,臭气熏天,鼠蚁横行,原本干净优雅的周遭就这样消失殆尽了。”

    张凌雪顿了顿,喝了一口清茶继续说到:“这屋本就是破的,我扔的这点儿残羹冷炙根本起不到关键作用”,“反正也不是我先这么做的”,“搁笔王二都扔了,我为什呢不能扔!”,很多人都会这样强词夺理,胡乱辩解。其实,这些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咱们稍一分析,就知道,这些人的做法,错了就是错了,影响的大小并不能改变行为错误的本质,别人接二连三的错误更不是你能够冠冕堂皇犯错的借口。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恶小而为之啊!”张教授说到此处不由得提高声调,“约束自身,修正自心,如人照铜镜,里外均是你。你喜她就喜,你悲她就悲,你妆容庄重她就妆容庄重,你蓬头垢面她就蓬头垢面。唉,其实,人和世间万物之间是互相影响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呢!所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不就是墙倒众人推的结果吗?身边有了破屋,大家要争先恐后去休憩之,没有破屋,也不要去创造破屋,更不能让自己成为第一间破屋!”

    沉默良久之后,迎着从窗棂间涌入学堂的朝阳,沐浴在光芒之中的红衣女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不但男学生们陷入了沉思,青雨丝,辛燃和洛神儿这三个女学生也不由得感叹一声:“女子当如张凌雪啊!”

    这时候子纠淡淡的说了一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居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居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于是顺着子纠的话头,大家开始议论纷纷,一盏茶的功夫后,晴空怯生生的站起来说到:“张教授,我有个想法,可否当堂说出来,请大家议一议?”

    张凌雪莞尔一笑:“当然可以,不盛欢迎!”

    于是晴空清了清嗓子,看着众人都在看着他,心里有一种满足感。由于上次晴空在课堂上的一番高谈阔论,令众人对他刮目相看,于是大家同样期待他这次的发言。

    “人分男女,天有昼夜,兽有雌雄,山南水北为阴,山北水南为阳,否极泰来,物极必反……”晴空搜肠刮肚把能想到的说辞一股脑都扔了出来,直到青雨丝疑惑又略带质问的眼神投来,他才觉察到自己跑题了,假意咳嗽了几声,生硬的把嘴巴拉回到了主旨上,“有破屋就应该有好屋,破屋能引诱百姓为恶,那好屋是不是也可以带领大家向善呢?我出生的地方叫云花镇,传说几百年前只是一片长满鲜花和野草的荒地,天上时常飘着白白的云,可谓风光秀丽。一个四处讨生活的铁匠流落到此,在那风和日丽的天地美景中睡了美美的一觉,醒后只觉身体轻便,心情大好,当即决定要落脚在此,不再漂泊,他心灵手巧,不但打的一手好铁,还会伐木造房,半年之后,他的木屋掩映在白云鲜花之中,引得过往的行人驻足观望,连声赞美!两年之后,这里就吸引了十几个人家前来定居,俨然成了一个小村落,村里的人都跟着铁匠学习打铁,手艺也都不赖,渐渐的,生意兴隆,远近闻名,大家还给此处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云花村。时至今日,云花村早已变成云花镇,集户五百家,百姓两千众,铁艺精湛闻名遐迩!”

    在座众人除了青雨丝和文子纠对此略有耳闻,其他狻猊大陆的人都被晴空绘声绘色的描绘引得浮想联翩,这种异域大陆的风土人情对于从未走出狻猊大陆的他们来说,有着一种莫名的强大吸引。

    晴空也顾不上唾沫星子横飞,继续说的有滋有味:“这就是我想说的好屋,与破屋是对立的,就像一个白昼一个夜晚。优雅美丽的周遭也能给人以良好的熏陶,带领人心走向善良和美。”

    言至于此,大家又是眼前一亮,尤其是廖横和袁谷子这种嘴比较笨的人,对于晴空这种口条伶俐,滔滔不绝的人佩服地五体投地,心服口服外加佩服。不住的点头称是。辛燃和青雨丝相邻而坐,低头对好朋友问到:“小丝,这个司马晴空什么来头,怎么什么事情,他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青雨丝轻轻一笑:“他啊,一山野村夫莽撞少年而已!”

    看着青雨丝略带陶醉的神色,辛燃嘟囔了一句:“言不由衷敷衍我。”

    张凌雪教授淡淡一笑:“所言甚好,对于我所言,理解的足够深刻!”

    晴空闻言,先是一丝得意,而后马上是一丝失落,因为他看到,张教授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你这番长篇大论我又岂能不知?我既然能够将破屋道理给你说破,自然也就能够把好屋道理给你说好!唯举一反三而已,无他!”

    晴空心里一急,嘴里就结巴了一句:“好屋,不,不单单,说的是,是好屋!”话音未落,廖横和袁谷子就嘿嘿笑了起来,他俩啊,是根本没想到,司马晴空这般的人物也会结巴,忽然有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酣畅淋漓,于是开心之色,溢于言表。晴空本觉结巴一句无伤大雅,可一看结结巴巴的廖横和笨嘴笨舌的袁谷子都忍俊不禁,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谁都可以嘲笑我,唯独你们两个没资格!

    这小小的误会反倒激起了清空的斗志,他咽了口唾沫,朗声道:“既然好屋可以影响周遭的人,那好人也可以影响周围的人,一个好人可以带动身边很多的人去惩奸除恶,惩恶扬善,人人如此,天下即可太平。恩……咱们先把这些宏大的愿望放诸一边,且说说我们这些势单力薄的人,该怎样成就大事!从这堂课所学即可得知,做事前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创造一个氛围,把足够众多志同道合的人吸引进来,彼此配合,相互协助,在同一个志向之下,精诚合作,共襄盛举!”

    张凌雪教授本不想将这最深一层的意思明说出来,大家能够在学堂之上领悟到好屋的道理就够了。把话说一半留一半是她的习惯,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要知此事需躬行。张教授是希望这些学生留到以后人生慢慢思量,世间真理要于事中学,要于事中思,要于事中参透真谛,这是她的主张也是她一贯的教学风格。没想到这司马晴空领悟如此之快,所谓敏而好学,思辨通达也就是如此了吧。不过令张教授心生些许不快的是晴空那张更快的嘴,提里秃噜一股脑地就把这隐藏的深意说了出来。

    无奈之中也不得不佩服后生可畏啊!她这半生执教蒹葭学院,大屋棚船,锦衣玉食,已忘了民间疾苦,儿时也曾立志,要寻得一个太平盛世,怎奈岁月蹉跎,光阴如梭,时至今日,志向渐远,空余叹息。她虽不曾婚配,膝下无儿无女,但文长治,文久安的爱妻都是她牵线引缘娶进门的,两家的孩子都叫她雪娘娘,也时常在她膝下承欢,倒是令她心中生出了许多无欲无求共享天伦的念头,儿时之志,且随风去吧!

    凭借此等身份,张凌雪在大祭司府倒有些超然,忙时授课,闲来读书。只是今天这一堂课,她不得不感叹一声,世间纷扰,就交给这些年轻人去搅动风云吧!

    公孙树木是一位老学究,他的主要职责是教大家大道理,大道理易说不易做,易传不易行,他觉得干巴巴的讲,学生们收益必浅,不如落到实处,临湖而立,冥思苦想之后,他终得一法,那就是教大家识字,于识字之时,慢慢领会这时间诸般道理,他一生饱经沧桑,浮沉无定,花甲之年才入得蒹葭学院,长叹一声,沉思参悟,将一生的人情世故,世间诸理在这学堂之上,默不作声,一笔一划,洋洋洒洒,写个通透:

    静坐常思己过

    闲谈莫论人非

    能受苦乃为志士

    肯吃亏不是痴人

    敬君子方显有德

    怕小人不算无能

    退一步天高地阔,

    让三分心平气和

    欲进步需思退步

    若着手先虑放手

    如得意不宜重往

    凡做事应有余步

    持黄金方为珍贵

    知安乐方值千金

    事临头三思为妙

    怒上心忍让最高

    切勿贪意外之财

    知足者人心常乐

    若能以此去处事

    生命安乐任逍遥

    路遥知马力

    日久见人心

    疾风知劲草

    烈火见真金

    是草都有根

    是话都有因

    吃饭品滋味

    听话听下音

    钱财如粪土

    仁义值千金

    道高龙虎伏

    德高鬼神钦

    运去金成铁

    时来铁似金

    生死不由命

    富贵全在勤

    近水知鱼性

    近山识鸟音

    久在江边站

    必有望海心

    以文常会友

    唯德自成邻

    有品德不贱

    有学问不贫

    独行不愧影

    独寝不愧衾

    何必丝和竹

    山水有清音

    交友无贫富

    情义重千金

    损友敬而远

    益友近而亲

    砣小压千斤

    椒小辣人心

    打不断的亲

    骂不断的邻

    千里不欺孤

    独木不成林

    海内存知己

    天涯若比邻

    白酒红人面

    黄金黑人心

    无钱休入众

    遭难莫寻亲

    篱笆扎得紧

    野狗钻不进

    生无一堆土

    常有四海心

    是亲不是亲

    非亲却是亲

    三年不上门

    当亲也不亲

    穷人见穷人

    非亲胜似亲

    富人见富人

    是亲不认亲

    人心换人心

    八两换半斤

    长存君子道

    事久见人心

    认理不认人

    帮理不帮亲

    人事有代谢

    往来成古今

    让人非我弱

    得志莫离群

    再三须重事

    第一莫欺心

    宁忍自己气

    莫伤父母心

    无病休嫌瘦

    家安莫怨贫

    虎生犹可近

    人毒不堪亲

    无本休言利

    有货不愁贫

    盛世藏古董

    乱世屯黄金

    饱暖思淫欲

    饥寒起盗心

    同欲者相憎

    同忧者相亲

    酒逢知已饮

    诗向会人吟

    伴君如伴虎

    刻刻要当心

    从来名利地

    易起是非心

    大海波涛浅

    小人方寸深

    海枯终见底

    人死不知心

    一勤交十懒

    不懒也要懒

    一懒交十勤

    不勤也要勤

    仰无愧于天

    俯无愧于地

    行无愧于人

    止无愧于心

    人情似纸张张薄

    世事如棋局局新

    贫居闹市无人问

    富在深山有远亲

    不信但看宴中酒

    杯杯先敬富贵人

    门前拴上高头马

    不是亲来也是亲

    门前放根讨饭棍

    亲戚故友不上门

    世人结交需黄金

    黄金不多交不深

    酒肉朋友朝朝有

    无钱无势亲不亲

    相逢好比初相识

    到老终无怨恨心

    近水楼台先得月

    向阳花木易为春

    谁人背后无人说

    那个人前不说人

    如若十分都使尽

    远在儿孙近在身

    长江后浪推前浪

    世上新人赶旧人

    岂无远道思亲泪

    不及高堂念子心

    堂上二老是活佛

    何用灵山朝世尊

    富贵若从奸狡起

    世间呆汉喝西风

    求人须求大丈夫

    济人须济急时无。

    公孙学究就这样慢慢的写,整整两个时辰,起先众学生小声议论,不知这老学究意欲何为,但随着他佝偻的身躯一刻不停的写啊写,大家渐渐聚精会神,投入了进去,甚至青雨丝和洛神儿不由自主的跟随者学究的笔触,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洛神儿声如天籁,青雨丝悦耳动听,二人和声,如月如露,似谣似歌,众人听得入神,思得入情。

    唯有文子纠可以脱离于这种氛围,他不能学认太多的字,他怕认字多了,反倒看不出文那些典籍中的符印了,文子纠大字不识一箩筐,反倒是于画符结印一途大有裨益,最近父亲将几本文家密不外传的典籍传授与他,夜晚私自看来,颇有收获,那些文字语句在他人看来是晦涩难懂,艰深拗口的练功口诀,而在他看来却是一道道妙用符印,跃然纸上,呼之欲出。

    秦江河待公孙树木写完,看着老学究额头皱纹里细细的汗珠,深施一礼:“学究辛苦了!学生不胜感激!只是有一事不明,还请学究赐教。”

    公孙树木幽幽道:“请讲!”

    “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交友无贫富,情义重千金这一句与白酒红人面,黄金黑人心,无钱休入众,遭难莫寻亲一句似有矛盾之处,前句说钱财更重轻,后句说钱财更重。另外,是亲不是亲,非亲却是亲,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穷人见穷人,非亲胜似亲,富人见富人,是亲不认亲这几句与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贵人,门前拴上高头马,不是亲来也是亲,门前放根讨饭棍,亲戚故友不上门,世人结交需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酒肉朋友朝朝有,无钱无势亲不亲这几句也有许多矛盾之处,前句说穷人相重,后句说穷人相轻,这一轻一重,该怎样评判,还请学究指点迷津!”

    “呵呵,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用何道理,因人而异啊!”公孙树木捋了捋胡子,笑吟吟地答到。

    “妙哉!”张空和三清异口同声的赞到,他俩同时领悟到了学究此言的精髓。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如何评判,既因他人而异,也因自己而异!学究将如此晦涩的道理用此种简单的方式传授与我等,学生不胜感激!”渡理摸了摸自己光头欣然说到。

    秦江河若有所思,微笑落坐。

    廖横难得的没有结巴,轻拍桌子,后知后觉的叫到:“厉害啊,着实厉害!”

    看廖横也懂了,袁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两个时辰内,他也就听懂了三成,连个似懂非懂都算不上,最大的收获就是多认识了几个字。

    辛燃在默默的背诵,她想把这些话记在心里,这些妙用无穷的世间格言需要慢慢体会。青雨丝看向晴空,见他沉思不语,也暗暗的说了一句:“估计这个巧舌如簧,牙尖嘴利的家伙也觉得老学究所讲内容繁多复杂,是需要一些时日来参悟理解,否则又该滔滔不绝长篇大论了!”想着这些,青雨丝的双眸并未离开晴空的眉眼之间,晴空一抬头,正好迎上青雨丝的目光,四目相对,情绪流转,二人同时侧了头,羞红了脸。青雨丝心中扑腾扑腾,小鹿乱撞,没想到平日里颇有些泼皮无赖的司马晴空却也像个姑娘家家的一般,只一对视就羞红了脸,她哪里知道,晴空对她的感情已经从半是喜爱半是戏谑的境地彻底进入了满心欢喜满心爱慕的境地了,青雨丝心里的小鹿在晴空心里已然不是简单地乱跳了,而是肆无忌惮地狂跳了,一瞬间他甚至有了一种心碎的感觉,险些背过气去。

    一个清雨绵绵的午后,一众学生刚刚在文永固的指导下,研习了通灵诀第一层功法,又在练功场练习画符结印,文双化莅临指导,一一指正每个人的动作姿势。而后便是一场考试,入院半月有余,蒹葭学院自是要测试一番,看看教学成果。考场就在平日听课的学堂,只是需要将各自座位搬离开来,彼此相距三尺以上。这些搬搬抬抬的事情自然被一众少年包揽,青雨丝等三位少女只负责指挥即可。谈笑间,大家还借此机会练习了通灵诀功法,七手八脚比比划划之中,那些桌椅还都略见成效,动了几下,秦江河,袁谷子等人也是喜笑颜开,唯独晴空能够将桌子移动三五尺,引来一片赞叹,唯独子纠动动手指,桌椅齐飞,纵横成列,引来一片惊呼!

    考试进行的比较顺利,这届新秀都比较好学,个个都能言之有物,秦江河是第一个交卷的,紧接着是洛神儿,第三个是青雨丝,晴空见青雨丝已然交卷,急急忙忙也搁笔上前,因为他看到旁边的廖横和子纠也正欲起身交卷,他可不想带着青雨丝墨香墨宝的答卷与廖横这种糙人的答卷叠在一起,也不想与子纠这个对青雨丝心心念念的人的答卷叠在一起,否则他会觉得子纠离青雨丝更近。其实他最不能容忍的是自己的答卷没和青雨丝的答卷叠在一起,那样好像就是在暗示他,他和青雨丝的关系不够亲密,甚至还很疏远!于是乎,晴空本能的跑上前去,抢先一步将自己的答卷覆盖在了青雨丝的答卷之上,然后美滋滋的出了学堂,追着青雨丝,一脸贱嘻嘻的聊天去了。

    考试完毕就算放学了,大家也都没收拾桌椅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唯有晴空吃过晚饭又鬼鬼祟祟的溜回学堂,正正经经的把青雨丝的桌椅摆回了原处,然后是摆自己的桌椅,再然后就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去校正青雨丝桌椅的位置,左挪一寸,后扯一分,来来回回,分毫必究,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他确保青雨丝的桌椅与考试前的位置完全无二了,才漫不经心的将其他人的桌椅随便摆了,也不管原来是谁用的,桌子与椅子是否为原配,总之大差不差就心满意足了,忙活完了,悄悄关门离去。

    青雨丝常说一草一木,一石一鸟皆有情,她是个爱物之人,对于“凤姑”如若亲人,对于衣服,也是爱惜有加,这套桌椅,只是跟随了她半月有余,晴空却看得出她对这套小叶紫檀榫卯雕刻的桌椅甚是喜欢。爱屋及乌,关人关情,晴空怎能允许这套桌椅远离青雨丝呢,物归原处,完璧归赵,这是最踏实最细致的关怀。溜达在走廊上,晴空就迫不及待想要看青雨丝明日上学之后略微惊讶的小表情,不由心中瘙痒不止,竟自嘿嘿傻笑起来。这些行为都是他对她表达情思的小独特方式。

    蒹葭学院之中还有其他几位教授,分别讲授了天圆九州的风土人情,远古传说等内容,其中文永固的一段话引发了无限共鸣:“曾几何时,有人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是你等可知道,将相无种在涛涛岁月之中,只是平民百姓的自我幻想和心中安慰而已,尽管这句话是平民百姓千年来的精神图腾,但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出身市井的寡民能够一飞冲天,荣登高位呢?天圆九州依旧是龙生九子的后人在统治!我文氏一族,也是百年门阀,靠着朝中势力纵横交错,才不会轻易颠覆的!所以,有一个亘古的难题摆在大家面前,那就是如何打通寻常百姓由低到高的上升通道?

    再者,所谓权力的要害,没什么神秘的,无非就是规矩律法的制定权。只要规矩律法的制定权和维持规矩律法的军队酷吏,双双握在掌中,留给底层百姓的腾挪之地就消弥殆尽了。

    所谓的人上人聚集在一起,就是一座坚城。

    即为坚城,首要功效,是防止城外的人进城。那些率先入得城池的人,会不断地加固城墙,不断地给城门上锁,以阻拦,尚未进城的人拼命挤进城来,分食自己的琼酒佳肴,分摊自己的柴米金银。

    该如何打破城门,推倒城墙?我思虑半生,也不慎明了啊!”

    说到此处,文永固喟然长叹。

    在座诸人,鸦雀无声!

    答案何在?天可知晓!

    良久的沉默之后,文永固挥挥手,仿佛要把心中的纷乱思绪赶出身体,窗外的小雨时大时小,他双腿的旧疾处隐隐作痛,但今天,他并没有坐在轮椅之上,他要讲的这些,不允许他平铺直叙娓娓道来,所以他挺直腰板慷慨陈词!

    文永固讲完这堂课就再也没来过蒹葭学院,他留下的质问也没人能够回答,即便莽撞如廖横,愚钝如袁谷子也是不敢轻言,他们都知道,这个问题超越了他们之前的所有认知。

    半个月后,难得的有半天晴朗,恰逢学院休息,一众学生闲极无聊,便相约着去蒹葭湖上泛舟畅饮,有文子纠参与其中,文双化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湖水泱泱,远山含黛,微风习习,美酒在怀!青春作伴,畅所欲言,癫兮狂兮,恰在少年!

    蒹葭学院之中,满腹经纶的教授们的言传身教令众学生豁然开朗,拨云见日。各教派新秀大多自幼就受到本教教义熏陶,无暇涉猎其他,经过教授们侃侃而谈之后,悉心教导之后,众人顿觉自己视野拓宽,心中桎梏渐松。经过如此密集的学习,令贫民出身越狱在逃的晴空如获至宝,大开眼界,生就好奇的他对于之前的生活,只是随波逐流,逆来顺受,偶尔伤心了就独自落泪,偶尔逞强了就百无禁忌,不免有种浑浑噩噩,浪迹江湖的感觉,他曾自言自语到,眼前总有一层迷雾,萦绕飘渺,不曾彻底散去。就如文永固所问,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你,司马晴空,到底是何人?这些疑惑一直或隐或现的覆盖在心头,令他不时生出一些恼怒。经过这些时日的思索探究,他心中理想逐渐清晰强大,他再也不想混沌度日,无所适从了!他要用这一生去做一件大事!一件关乎从容的大事!一件关乎天下的大事!

    好男儿志在四方,胸怀天下!

    为天地立心,为苍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众少年喝得酩酊大醉,踏歌而归,三个少女就担负起护送的任务,将九个酒气熏天的家伙催促回了寝室,在扶晴空上榻的一瞬间,青雨丝不经意的发现晴空那个项链的套绳老久似断,于是自作主张将项链取了下来,打算回房做条崭新结实的送给晴空,据说这枪头状的小东西另有玄机,她可不想晴空犯出绳断物丢的失态错误。

    翌日,大家熙熙攘攘,相跟着去学堂,晴空由于昨晚喝的太多头有些痛,故起的晚了一些,下床之后又用冷水狠狠洗了洗脸,故此迟了几步到达学堂,他一步踏进门槛,便习惯的四下打量,寻找青雨丝的身影,发现没有之后就去看她的座位,不料座位上也是空空如也,于是他屁颠屁颠的凑到辛燃跟前,轻声问到:“辛大小姐好啊!嗯……怎么没见雨丝姑娘呢?”

    “司马晴空,你这客套的有些假了啊!要问就直接问呗,贱兮兮的笑什么?”辛燃一向心直口快,直来直去,倒让晴空显得扭捏了。

    “嘿嘿……”晴空依旧是保持着一脸贱笑。

    一旁的子纠闻言插嘴道:“是啊,辛燃姑娘,青姑娘呢?教授马上就到了啊。”

    辛燃假意翻了个白眼,做出一副夸张的嫌弃神情,一耸眉头:“你们三个不是早就认识了吗?怎么一个和小丝叫雨丝姑娘,一个却和小丝叫青姑娘?难道你俩口中所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啊?”

    听到揶揄,晴空和子纠对视一眼,难掩尴尬,子纠故作轻松的侧身看向窗外,而晴空干脆直勾勾的看向辛燃,眼神里满是祈求。辛燃瞟了他一眼实在受不了,于是一边整理笔墨纸砚一边说到:“小丝昨晚做了些针线活,睡得晚了,不过,现在也应该收拾停当吧!”

    话音未落,晴空嗖的一声钻出了学堂,直奔寝室,自从他们十二个人入住蒹葭学院寝室后,他还没机会亲眼看到青雨丝所住何如,他如此心急奔跑,一是去大献殷勤迎接青雨丝,二是抱了侥幸念头,一睹芳闺。

    晴空轻叩房门:“雨丝姑娘,收拾停当了没有?教授马上就到了!迟到了不合适哟!”话一甫出,却听得屋内咣当一声,他心里一惊,来不及有任何思考,推门就进,接下来映入双眸的一幕令他肝胆俱裂,几欲发狂!

    青雨丝倒在血泊之中,脖颈已断,身首异处,三千青丝血染过半,脸上兀自留着错愕的神情!刹那恍惚间,一道黑影破顶而出,迅捷如电,另一道隐藏在横梁之上黑影略一迟疑,跌落地面,继而毫不迟疑地翻窗而逃!

    晴空不知道第一道黑影是谁,但他无比清晰的知道第二道黑影是谁!那正是在文永固无心阁小院中抓到的乞丐!

    晴空胸中血脉翻滚,一声怒吼还未发出,他就轰然昏死,只留下青雨丝手中紧握着的项链似在隐隐发光。套绳已然缝制妥帖,人儿却是阴阳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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