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彰掉下山腰,白玉心头大骇叫道,“罗彰。”前踏数步向下端视凝望,此时天色已明,但见烟锁雾绕处罗彰右手正抓着一块凸起的岩石在那悬着。
这山并不算高,下方是个河谷,给一条水路幽幽转转的盘着。水路或蓄势奔腾激流滚滚,或平缓回转不兴波澜。这时台风过境四下里清新一片,只是天气渐凉。
罗彰心头狂跳不已,还以为要陪恶狼一起掉下河谷。向上一望喘息道,“没事,死不了。”
刚想跳上去,忽见左方崖壁上日头映处斜卧这长出一株松树。长出松树的裂缝处夾着一柄宝剑。罗彰心头起疑,这崖壁矮草密布,除了自己抓着的岩石,到处都是青苔滑滑溜溜,就只有那株松树。什么人会把剑插在那儿?
白玉见罗彰挂在岩石上,却不上来还以为他力气用尽上不来了。忙道,“你坚持住,我弄个藤条来救你。”
罗彰应声道,“那边好像有东西,我想去看看。”说着右手使劲,身子一荡将自己甩了过去,双手一翻身坐在松树干上。
只见裂缝处夾着的宝剑已锈迹斑驳,罗彰小心翼翼的将宝剑取了出来。叩叩一声,内里有个东西翻一下。
罗彰细细一瞧是个细长的木盒子,他忙用剑将那盒子勾了出来,木盒经长年累月风吹日晒已腐朽得难看。
白玉见他在崖壁上跳跃甚是担忧。娇嗔道,“你到底要不要上来。”
罗彰哪里听得进去她的叫唤,此时只想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坐在树干期许着打开木盒,木盒给他一掰盒盖断成两节,盒子内壁裹着一层油纸,盒里横着一幅卷轴。卷轴丝毫无损,只是有些褪色。
罗彰摊开看去,只见上面序文写着:黄山海磅礴。玉屏峰中飞漫漫,万象奔腾如洪波,飘渺幽幽间奇峰耸动,心下有悟故作此卷。
并无署名,不知何人所著。
飞龙剑法,剑招使之需记海波涛瞬息万变,剑锋磅礴若虚,投敌于大海之中,剑气纵横摧敌有如小舟。下分十二式各注修习法门要诀。“胡马度阴山”是个防守的剑招,讲究一剑既出便要将敌人拒之如山脉隔绝。其下又有“踏破贺兰山”“塞外五十弦”“擒贼先擒王”“五岳倒为轻”“一气贯长虹”“苍天起东风”“尘世潮如水”? “我本楚狂人”“一人欺霸王”“大雪满弓刀”“百战黄金甲”
罗彰见每一招都注得霸道非常,若再加之自己内力其中威势实在不可想象。心神大振,竟是一卷武功秘籍。先前空有一身内力,却不会武功。这下可好,学了这武功要救许儿岂非易如反掌?“这位前辈当真慧根了得,却不知是何许人?只因看过海幡然有悟,便创出一套这样大气磅礴的剑法。不知他日我是否也有这样的成就?”
正摇头想着,面前递来一根藤条,是白玉在那藤蔓树丛里剥离出来的。白玉抓着藤条晃了晃,叫道,“快点,我拉你上来!”
罗彰索然一笑,将卷轴收入怀中,拉着藤条轻轻一跃跳了上来。
白玉委屈道,“我给那些狼伤成这样,你怎么都不管我……”小嘴一撅啐道,“只顾看那个破东西。”
罗彰伸手入怀,掏出那瓶先前韩凌给的治伤药,递给白玉道,“伤的又不止你一个。”
两人顿觉疼痛异常,白玉这才发现手臂、大腿、下摆等处衣物已给狼撕扯坏,露出一片片雪白的肌肤,先前披着的蓑衣早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大觉难为情掖了掖身上的破衣裳,一张脸又白又羞。
罗彰嘱咐道,“这是治伤药,你自己清洗伤口再敷上去。”
白玉眉头一扬向罗彰靠近一步,喜道,“你帮我洗吧。”说完一张俏脸更红了。
罗彰听得心头猛跳,这丫头怎么没羞没臊的什么话也说。双眼不自觉的向她身上瞧了瞧,只觉白玉虽没许儿那般清丽,却生得玲珑饱满别有一番美韵。
也许心口跳的太快,血流得更急了些,只觉身上伤口痒痒麻麻,猛的惊醒大骂自己该死,你既喜欢许儿就不该再与旁人纠缠不清。喝道,“洗什么洗,我自己还没人洗呢。”说完转身下山去了,
白玉追在后面,大着胆子道,“我也帮你洗。”
两人寻路下山来到河边,见河水黄浊泥沙横流,却也没有办法,毕竟下了一夜的雨。找了处弯道较浅的所在,一齐走进河中任由河水冲洗。
两人背着身拧干破衣裳上的水渍穿回去,药给白玉用了,罗彰只好抓些青苔来敷,倒也舒服多了。他以前独自一人流浪,受伤了又没钱买药只好胡乱抓些东西来敷,没找到竟试出青苔的治伤功效。
两人又起了个火堆围在一起烤火。白玉去拖了一只狼过来又杀又洗。剥下狼皮,将肉架起来翻翻滚滚的烤。
罗彰闲来无事拿出剑谱认真习练,只觉这飞龙剑法实在大气万象。剑招之间或将周身防得如奇山屏障,或攻得惊天动地有如瀚海波动。
锈剑在剑招纵横来去间,给他使得如臂使指。只见他分身一纵跃上三丈高,倒转身子头下脚上使了一招“五岳倒为轻”,锈剑到处身前一块巨石砰的一声裂了开来。
白玉给他吓得不轻,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凌厉澎湃的剑法。又喜有敬问道,“你这练的是什么武功呀?”
罗彰翻身落地,将锈剑握在手中得意的晃了晃道,“飞龙剑法。”哪知锈剑竟当的一声断了。
白玉哈哈笑道,“真不中用,我还以为是什么宝剑呢。”说着将烤干的狼皮往自己身上一翻披上,好遮挡衣裳破烂所在。
罗彰哑然失笑,也不知是锈得太厉害,还是给自己震坏的,只得将它丢掉。
两人胡吃了几块肉裹腹,便向芜湖城走去。
天刚放晴,地上仍是泥泞不堪。到临近中午时辰,两人来到一处客店,听得里面有人在争吵。
粗犷的声音道,“他娘的,叫你不要猴急不要猴急,偏是不听非要将这小娘子逼死。”
一个尖嗓子的声音道,“我哪知道这小娘子性子这么烈!”
粗犷声道,“你他娘的不杀他情郎她能自尽呐?真他娘的晦气,刚来一点意思全让你他娘的给扫了。”
白玉向罗彰望了一眼,罗彰没有理她,大步走了进去。
正听那尖嗓子的大叫道,“掌柜的!掌柜的!死哪去了?”
掌柜抖抖嗖嗖的从柜台内爬了出来,战战兢兢的问道,“大爷有何吩咐?”
嗓子的道,“你个痴货,把这两人埋了。省得大爷看了心烦!”
那掌柜的正要与店小二抬尸体去后院,罗彰进门当桌一坐道,“掌柜的没看见来客人吗?怎么都不招呼?给我来碗面。”
白玉暗想难道他没听见?跟在后面也走了进来,径直在罗彰那桌落座,向说话那两个豪客望了一眼。
两个豪客见又来一个姑娘,比之刚刚死掉的简直美上十倍,登时如猫见腥心神大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大咽口水。
白玉看他们的表情,心中竟生出一份欢喜,只觉这两人虽然可恶,总算眼光还不错。罗彰看我不急死你!假作害怕柔声道,“你们要我干嘛?”
掌柜的见情况不好,放下尸身,跑过来跪了下去。求道,“大爷您就放过这位姑娘吧,求您了。”
两个豪客跟掌柜吼了一声道,“没你的事,滚一边去。”转头看着白玉肆无忌惮的淫笑起来。尖嗓子道,“姑娘别怕,咱们兄弟特别温柔。只要你……”话没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粗嗓子本来要制止兄弟不要猴急,可是这回已经也等不及了,猛咽口水道,“姑娘你好漂亮啊。”笑得一张脸胡子都竖了起来。
白玉假作害怕模样,向旁退开颤声道,“你……你们别过来……”
尖嗓子那人一只手向白玉的肩膀搭了上去,摸了摸,神情享受至极。
忽然咻的一声,一根筷子将他的手挑了开去,已被钉到他身旁的柱子上。正在疼痛叫唤之时,又一根筷子咻的一声已穿进他的咽喉,整个身子无力支持,翻倒下来死了。
出手之快尤如闪电,正是罗彰。
粗嗓子见同伴被杀,又惊又惧道,“你……你敢随意杀我兄弟?”
罗彰没有言语,向他瞪了一眼。这人便扑通跪了下去,猛的磕头道,“大爷饶命,大爷饶……”一句话还没说完已不能再说,正叩头瞬间,一根什么东西猛然晃动,粗嗓子那人一整个头与身子分了开去。
只见离他不远处,站着一人铜眼虬髯灰衣,正擦着手里长枪上染的血。
在他身旁另有一人,身着浅色绿麻衣裳自顾端坐,脸上秀气已脱颇有风霜之色。笑道,“浩平兄别擦了,擦不干净的。这人那么脏,他的血哪里擦得干净。”
广浩平只顾低头擦拭枪头血渍道,“不擦更不干净。”
掌柜与店小二看着滚落在地的人头,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地瑟瑟发抖。
端坐那人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扬声叫道,“掌柜的拿壶好酒来!”
起身向罗彰抱拳行礼道,“这位英雄侠肝义胆,在下嬴乾十分仰慕!可否一起喝杯水酒?”说着向罗彰的桌前一指,意问能否拼坐一处。
罗彰笑着向他抱拳回礼,指着对面的座位道,“请!原来兄台便是嬴乾,最近倒是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迹,”
掌柜的心中叫苦不迭,一天之内店里死了四个人,正不知怎么办。又不敢怠慢,一时腿软站不起来,只好吩咐小二拿酒,自己勉强拖拖拽拽的将尸体收走,清理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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