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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张皮之吞食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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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韩府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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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韩府尹听闻是守城差役来报,各位郎中老爷已到城下,即刻就到。

    韩承远忧中见喜,忙派人出府来迎,却左等不到,右等不来。细探来竟是在街头互殴较量。又闻小妾甄雨亭房中丫鬟小容来报,说甄夫人燥热难耐,真气得头顶发昏。

    及至午时才见到众人,欲待责问陈辅长,见他身上有伤,怜他尽心忙叫下人带陈辅长、罗彰、王致仁下去安排房舍诊治安养。

    只见这徽州城衙内院,亭台楼,水榭廊坊间,或桥架其中,或奇花异草遍地。建得层层工整有序,雕梁画栋。

    韩承远忙请诸位郎中一一为甄雨亭切脉问诊。但想这许多郎中,今日总能瞧出好歹。

    不曾想,瞧瞧看看的一个个眉头紧锁,忧郁之心赫然在面,竟比甄雨亭还要难看。

    说是多半有喜。

    韩承远却说小妾明明头晕目眩,夜间虚汗无数,哪里是害喜的样子。

    各郎中唯唯诺诺不敢答话,赶忙按着药典随便开些风寒方子,便夺门逃了。

    韩承远气得大发雷霆,骂道,“去了这么些日子就找来这几个庸医?无用之极。”

    正自恼怒间,忽见门中快步走进一人。穿得一身红装,环佩叮当,细看下这人生得眉眼带媚,却自有着一股贤淑玉质,名唤韩凌。娇声道,“爹,我娘让我把这个送过来。”

    韩承远转怒为喜,又既转忧。道,“儿不许胡说,你娘过世多年,哪里会叫你送什么东西来。”

    往韩凌手中一瞧,乃是一张纸笺,从中折了两折叠着。

    韩承远向韩凌望了一眼,儿对谁都好,唯独讨厌她二娘。虽然不知写了些什么,总觉不是什么好话。暗想,不看也罢,你姨娘都病成这样了还要与她斗气。

    甄雨亭卧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躺着,一脸病容无神无力。听闻韩凌来看她。强自起身想要搭话,丫鬟小容忙将她扶起坐卧。甄雨亭故意作声给韩承远听,好让他知道他女儿是怎么欺负自己的。道,“儿来啦,我高兴得很,这病呀便好了大半。”

    她自知韩凌从来不喜欢自己,所以既不敢也不愿自称娘亲。向韩凌手里直盯道,“什么东西?我来看看。”

    韩承远不胜其烦,道,“能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甄雨亭仍不死心,非要看看这中间写了些什么。韩凌正求之不得,向前两步递了过去。甄雨亭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甄雨亭知道自求多福不是什么好话,但不知这永言配命是个什么意思。向韩承远问道,“永言配命什么意思?”

    韩承远更不答话,夺门径自走了。

    韩凌却乐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吐血而亡。到时我爹又要娶那三房四房,你又要气得爬出墓来。”说罢扬长而去。

    甄雨亭气得直喘不过气,道,“你……”

    丫鬟小容忙进前服侍,只叫她不要动怒,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甄雨亭大觉有理,气坏了正和她意。如何使得?心情总算渐渐平复。

    韩凌从甄雨亭房中出来后心情大好,听说府中有人受伤,便要去瞧瞧。

    韩凌穿越廊坊,至左及右来到客房。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小日,一个小月,乃是两个亲姐妹。小月上前扣门请见。

    “咚、咚……”敲了两响。

    只见应门的是个花一般的姑娘。见她一笑,似如那夏日得见清风拂面,清清爽爽、干干净净。正是许儿。

    小月道,“姑娘你生得真好看。”

    韩凌与她相视一笑,“方便进去看看吗?”

    小日道,“我们姑娘听说府里有人受伤,特地送些疗伤的灵药来。”

    许儿眉目一低脸红一阵,右手往小嘴一指摇了摇头,左手向内一扬请她们进来。

    小日、小月向韩凌望了一眼。三人不言而喻这姑娘生得这般好看,竟然不会说话,顿生怜惜之情。

    才向内走,后面又来一名下人,喊道,“这位郎中老爷,我家大人有请。”

    王致仁搭腔道,“烦请小哥稍候,片刻就来。”

    王致仁已经给罗彰、陈辅长瞧过内伤,又施过针灸,这时忽闻府尹大人来传,忙给许儿开了两个药方,道,“他两个伤势过重,须静养三月有余才可,先请姑娘抓药来煎熬。”

    说完转身随韩府下人径自去了。

    四个女儿一般年纪,乍见之下略显尴尬。小日、小月忙抢过许儿的药单来看,争着要帮她抓药来煎。韩凌嗔道,“好啦好啦,你们都去。”

    韩凌向里头一探,但见陈辅长与另外一人兀自躺着一动不动,直吓了一跳,小声喃喃道,“究竟是谁这般大胆?怎么伤成这样?”

    她也知许儿不能言语自然等不到答案,却仍忍不住要问。

    那下人引着王致仁来到厅堂,只见厅中端坐着一人约摸四五十岁,下颚、唇边有须,面目堂堂自有威仪。韩承远命人看茶看座,寒暄问好。

    韩承远听下人提起府中还有一位郎中没来诊治过,他本已心灰意懒,又觉也不差再请他瞧瞧。于是忙差下人去叫。

    王致仁道,“大人不必客气,老夫等容您收留正该报答。”

    韩承远见这老者好生直白。道,“先生倒是快人快语。”吃笑两声也就不再客套,引着王致仁到甄雨亭房中去了。

    王致仁让小容扶甄雨亭取卧坐位,瞧她面色憔悴、眼中精气不显。又即分次伸手搭甄雨亭左右两手“寸”“尺”“关”处,查切脉息高低、沉浮。

    王致仁沉吟半晌,迷眼点头,也不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韩承远心焦问道,“是喜脉吗?”

    王致仁道,“自然不是。喜脉者,气血涌动,沉数快而有力,状若滚珠。夫人这脉象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虚而无神。左寸应心,左关应肝、胆,右寸应肺、胸,右关应脾、胃,如今盛夏时光,左寸呈阳而中冲,脉道如拨弦起落虚实无定,右寸无力则气虚,阴血内结乃凝而不出,湿邪阻压,因而心烦致乱,夜间难眠,则肋下胀痛。又遇郎中汤药误用,虚热内生,是以阴虚两旺,寒则迟滞中结,寅卯间必然有汗。燥则脾胃失和,以致茶饭不思,精神萎顿。”

    韩承远忘忧见笑,道,“数日里不知来了多少郎中,唯独先生大才,诊出病症所在。先生既知病理,还请见赐良方。好使下人抓药煎熬。”

    甄雨亭面幕疑渐去,倒头睡下。

    王致仁列了个药方,具是些阿胶、白术、白芍、香附、陈皮等等用于月事不顺的补血益气药物。道,“想来夫人病症已久,疗效需待时日,不可操之过急。想来静服汤药三月当可转好。”

    过得五日,韩府来了个客人,正是擒龙门赵长顺。他得知罗彰等人果然来到韩府,该当尽早说与韩承远知晓,否则等他自己发觉知道可就没用了。

    自带了些人参等等大补药物而来。得见韩承远道,“听闻大人府中夫人有疾,本该早些来访,无奈琐事缠身,如今总算成行。”

    韩承远淡然道,“赵长老有心了。”

    赵长顺轻咳作声道,“真有些热。”

    韩承远见他眉目有异顿知其意,忙摒退左右道,“赵长老有话请说。”

    赵长顺想,过了这许多日,羊皮早已被罗彰消化腹中。不如借残花献佛,也可巴结巴结韩大人,至于能否从罗彰口中问出《天道经》一二,那就全看他手段如何了。于是便前前后后向韩承远道出五张皮所在。

    只于自己讨要追锁之事全然不说。

    韩承远得知原来罗彰得了五张皮,便是日前才来府中那重伤之人。又替他道出其中关键便是那个叫许儿的姑娘。

    五张皮所载那是何等重要经书?数十年间五张皮就只出了这么一块,直勾得韩承远心痒难搔。顿时贪念既起,却也大为惆怅。恨道,“混账东西,竟然给吞了。”

    韩承远想,既然罗彰、许儿都在我手中,总会有办法叫他开口。

    又过了一个半月,罗彰自觉内息已复,身体康健。潜运转动毫无迟滞,内力果然更深厚了。彼时伤重尚可,此时总觉在人家府中客居多有不便,是以同许儿、王致仁起了个大早,来同韩承远告辞。

    王致仁也是一惊,这小子竟比自己预想的康复之期快了一倍。

    韩承远得知罗彰要走,心中老大不愿意,但自持身份又不便用强。茶已喝过三巡,仍想不出挽留言语。

    突然天外猛黑了下来,轰隆一声,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韩承远心中喜不自胜,面上却假作遗憾道,“哎呀,这可真是不巧,三位正要出行,却下起了雨。”顾做迟疑道,“要不歇过今晚,明日再作计较?”

    罗彰看着外面大雨倾盆,也只好这样了。当下各人又回客房去了。

    晚间,韩承远坐在书房之中,正苦思良策而不可得,怔怔的望着窗外屋檐顺着瓦当落下的雨出神。师爷鲁天明走了进来,提了一嘴,道,“那哑女好生面善,似曾见过。”

    正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韩承远忽然醒觉,问道,“是吗?师爷可还记得哪里见过?”

    他记得赵长顺说过,抓住许儿便是抓住罗彰。因此听他说起,顿觉曙光降临,为之一振。

    鲁天明道,“因城中沈宅祸事,查阅官府文书时,偶然见到依稀好像是前年芜湖知府发出的布告。”

    他见府尹大人问起,似乎甚是重要。忙转身去柜子里翻找起来。也不知两人找了多久,房中烛火过半,越找越急,明明见过怎么要看的时候却找不着了?当真是豁然开朗,终于在右手第二架柜子上找到。在那正趁手的位置,却是不曾找过。只见那册子上写着芜湖府,字迹沉默显旧。

    韩承远翻开一看。只见那檄文书告,写着芜湖知府之女许儿,前年被强人掳走,至今还没结案等内容简略叙述。内附画像中人便是许儿模样。

    原来当年许儿被掳,芜湖知府虽然对女儿无甚情感,也无心过问。但府中管事事后仍按例发了告示说明,将许儿被强人所掳之事传檄各州府官衙。

    韩承远道,“这回便可名正言顺的将他扣押了。”说着便即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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