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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张皮之吞食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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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临门恶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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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彰等人向着徽州城衙前进。

    一行人过了城郭,守门官兵认出陈辅长,忙骑快马向城中府衙报信。

    众官差打起精神从旁护卫,各郎中见这阵仗,隐隐有些紧张,又想这次得到府尹大人邀请定要好好表现一番。若能治好怪疾,定然是重重有赏,说不定还能留在府衙做得衙内医官。

    有的往随身药箱又望又摸,“我行医三十余年,什么病症没见过,多半是寒邪入侵,吃了我这独门药方,哪有不好的?”

    有的摇头冥想背诵医册典籍切脉症状、各类汤药分量多寡。

    有的心中打鼓不定,“怎么办?眼看就要到了,我只学过两年医,瞧不出病症所在怎么办?诊错了又怎么办?”

    有的埋头苦思,“行医十几年终于可以大显身手,却不知这赏银是回乡买田置地好,还是住进城中?”

    罗彰见各位郎中脸色或喜或忧,唯独王致仁只闷闷跟着队伍行走。当下好奇心起,逗问道,“老头儿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医术不行,所以只想等会儿见过那姓韩的,立马回到你那九丈深五六丈宽的草窝。”

    王致仁道,“臭小子,老夫就这么让你瞧不上啊?”说着将自己身上的药箱塞到罗彰怀里。

    许儿暗想,整队只有自己一个姑娘,姑娘家抛头露面怪难为情。越走越不自在,总觉得大家有意无意的在看自己。渐渐抓紧了罗彰臂膀。

    层层叠叠的马头墙,黑白之间颇有水墨丹青的韵味。往来路人纷纷夸赞,这小妹清丝丝的,长得可真齐整。

    一路上走街过巷,沿路店铺房舍密密排开,看不到头,经营什么的都有。各色行人见到这边队伍浩荡,忙躲开让行。

    梁卫华却越想越难受,心中老大不痛快。今日不跟他说个清楚明白,这口气实在咽不下。

    进前两步,右手扣住王致仁右手一拉一提顶在背心。

    王致仁正与罗彰说笑遭遇突然袭击,顿觉手肘一紧,疼痛之余欲往回扯。梁卫华哪里给他得逞,左手在他背心靠右肩一按,王致仁背心、右手手臂酸麻不已。他顺手将药箱向后猛砸过去,好叫梁卫华松手。梁卫华见势头颈向右一斜,右手更将上一紧,王致仁吃痛左手力道不能使全,那药箱向左摔脱了出去,里面药瓶等物乒呤乓啷散落一地。

    王致仁忙提起右腿向后一撩,没踢到人,反被梁卫华右腿一挪一别,扣住了。

    陈辅长眼见府衙近在咫尺,哪容梁卫华猖狂。当下长刀出鞘,斜劈带砍,忽左忽右,连砍梁卫华两侧手臂。

    梁卫华将王致仁别在身前,抓得既严有紧,对方刀子攻左,将王致仁提左挡招。对方刀子攻右,他便又转提向右。另他缚手缚脚,前进一步也不能。梁卫华右腿一勾,飞踢王致仁左手猛转到王致仁下盘腰间将它整个提起,向旁丢开,冷哼一声,“找死,就这两下也敢跟老子逞强?”

    只见他左手一勾,捏住陈辅长长刀刀背,欺进身子,右手猛运一掌,在他身上拍落。

    梁卫华六十余年的武功何等了得,自南一路而来未有敌手。他平素不喜显露,此时大怒之下,一掌之力大得出奇。

    陈辅长万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儿内功竟这般高强。左手探出忙向梁卫华右手上重重一顶,右手将长刀抽回就要向他手臂砍落。

    当的一声,长刀落地,口中鲜血已吐两口。他仍不死心,右脚在刀身一沾一旋踢回手中握住,但他此时力不能持,刚接住刀便倒转刀头作拐撑在就地。

    陈辅助身子摇了两摇,爆喝一声,提刀又向梁卫华脖颈砍去。

    梁卫华往背心一探,抽起烟杆当的一声与他长刀相接。又听得次啦一声,长刀断裂四散成了三四节碎片,只留一个刀柄还再陈辅长手里瑟瑟发抖。

    众官差将梁卫华围成一圈,几个大胆的想着陈辅长平时照顾有加,怎么也要为他拼命一回,冲上前去提刀猛砍,但不足一个回合,一个个不是大腿中招,就是腰背被踢。余下的进又不是,退又不是,却是不敢上前了。

    罗彰目光落在王致仁须发间,只见他两鬓已然斑白,手肘被梁卫华抛出跌落时撞伤,正细细淌血。又见陈辅长也给梁卫华打得重伤,也自口吐鲜血。怒道,“有完没完?”

    侠义之心再也抑制不住。经过草庐一遇,罗彰本来就对梁卫华无甚好感,现在又见他无故出手伤人,便即爆发。

    他自小在山野街头流浪,见惯了打打杀杀。虽然不曾学过功夫,但手脚经过多年磨砺,反应早已比之一般庄家汉要灵敏迅捷得多。如今又习练过《天道经》一脉内功法门,内力早已比肩秦褚韩、赵长顺、陈极等辈。

    他总是凭着自己的勇力豪气打抱不平,遇见许儿后渐渐定性安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变了个人。今日豪气又起,自不量力也罢救人也罢总要跟梁卫华这贼老头斗上一斗。

    罗彰按着《天道经》凝神暗运真气,自胃脉而起,行至气海“檀中穴”,双手一翻一转将真气灌至全身要穴疏通,登时心神大振。

    随即围着梁卫华快速跑了起来,越跑越快。只觉奔跑之间丝毫不觉疲惫,反而全身劲力越发充沛,筋骨舒适受用。

    须臾间,已不知围着梁卫华绕了多少个圈。

    梁卫华见他奔跑奇速,一圈快是一圈。忽然眼前一晃,竟是有如被八个人围在垓心,恍惚间不知哪个才是本人,哪个又是幻影,全然不知他要从哪里攻来。

    梁卫华兀自的一惊双手冒汗,再也等不下去,身子逆着罗彰奔跑的方向转了一圈,边转边道,“既然你不出手,那我可来了。”

    他仗着手中烟杆,将那一路“玉溪烟杆”使了开来。他年岁已大,精力不似从前,但六十几年内力比之罗彰还要好上一截。却又被罗彰这绕圈飞奔的招式搞得头昏眼花。

    当下只见他口中喝叫,左脚踢出一环,右手握着那把银烟杆搭在嘴里抽了一口,也不知怎么使的手法,烟碗里的烟丝径自燃了起来。

    一拍一扣间,自有一股力道将烟丝吸在烟碗内,却又能使烟丝如针般听从号令飞射而出。他想既然眼力追不上对方脚步,干脆不再执着。不管罗彰如何奔跑,只按自己招式挥打拍扣。

    他想无论你跑得多块总会被我烟丝喷到,定要叫你皮开肉绽。

    这烟丝给他灌了内力,已形如钢刀,一丝一叶便是一刀一枪,其中有十三式大招,每招又含八种变化。这时给他施展开来,烟丝钢针有如飞星暴雨密密绵绵。这一招“飞星转恨”刚使尽,又是一招“暴雨决堤”当真是既攻也守,叫人寸步难行。

    罗彰奔跑间状若猛虎,两条腿如长了利爪一样,牢牢抓着地面大步流星的在这钢针丛林中觅食捕猎。

    奔走之时俨然是个天生的狩猎者,随时可能扑出撕咬猎物给他致命一击。

    他望着手中的利掌,瞬息之间露出了他凶猛的獠牙,运劲往梁卫华胸口猛拍过去。

    梁卫华知道这一掌威力极大,不敢去接。猛然想到手中烟杆,向他脚下平平丢去。

    罗彰暗叫不好,竟没留心脚下陷阱,正正踩在脚心脚。“咚”的一声,趴了下去。那一掌之力终于没能打在梁卫华身上。

    一跌到地。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梁卫华欺身上来,旋起一脚朝他背心踢去,罗彰急向右滚。

    梁卫华一击不中,脚下不停,直追直踹。踩得一个抓心挠肝,但想叫我踢中一下要你好看。滚得一个没命连翻,大呼过瘾。

    罗彰左手臂膀撑地将身子顶高,右手运起一掌,向他脚心拍去。借着一拍之势,忙又起身。触手之处抓到一件物事,拿起一瞧竟是梁卫华的烟杆。玩心大起,想要炫耀对方兵器已在自己手里。学着他抽烟的样子将烟嘴送到嘴边轻轻一抿,一股呛人的滋味在喉间一滚,在鼻腔里头弥漫开,口中猛咳。怎么会有人吸这东西?实在恶心。

    梁卫华哈哈一笑,上前将烟杆夺了回来。趁着罗彰头昏脑胀,在他胸口拍了一掌。

    罗彰迷迷糊糊见掌将到,忙起手去接。但他此时双眼被那烟味一迷,瞧得不甚真切,与他一掌错了开来,一人一掌互拍胸口。罗彰胸口但觉一热,一股真气轰然而来,猛的一震立时鲜血淋漓。

    罗彰口中哇的猛吐出血来,后悔逞强吗?他自顾咧嘴笑了笑。不,就算再来一次,我罗彰也该怎样还怎样!就算只是一只羊,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也要用头撞上一撞。

    罗彰就是这样一个人,小时候流落街头常常挨打,事后不服又依然事事挑战。为了不挨打,只能拼命跑、拼命学、拼命活,这么多年抹爬滚打终于长大了。

    梁卫华受罗彰一掌,登时气血翻涌。在自己身上“曲池穴”“天枢穴”各急点一指,致住气息不致乱窜。口中一咽,道“佩服,改日再会。”

    纵身一跃逃走了。

    许儿忙上前搀扶。她口不能言,满面忧色,只能用双手的舞划一通。(你还好吗?)

    罗彰笑靥相送,摇了摇头道,“没事。”向后一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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