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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虚双道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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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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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雪兰人小力弱,也帮不上什么忙,众人出出进进也顾不上她,不一会儿,便将她挤到到了门边儿。她哭哭啼啼抹着眼泪,心中却还记挂着宁致远的安危,撒开了脚丫子跑了出去,又喊了七八个学徒前来帮忙,然后自己躲在门外观望。

    病房本就不大,人多场面更是混乱,大家七手八脚一通乱忙,最终依然于事无补。为了防止发生火灾,他们只好将宁致远生拉硬拽拖到了走廊的空地上,然后躲在远处观望,任凭他独自燃烧。

    “活着的时候,你净是给我添堵了;死了的时候,你倒是给我省事了。”

    白岗松见宁致远被烧得蜷缩成了一团,呵呵的干笑着,声音嘶哑难听,也不知是悲伤,还是解脱。

    白川军面色苍白,茫然地望向众人。偶尔有人瞥来一眼,他便觉得好似刀斧加身,下意识地缩着身子躲了躲。完了,他心中大叫,自己给鬼门白氏蒙羞了,辜负了老祖宗十余年的苦心栽培。

    伏秋雁一手抹着眼泪,一手捂着女儿的眼睛,心中悲伤掺杂着恐惧,哀叹着宁致远的命运多舛,痛斥着上苍安排的不公。

    伏雪兰却不理解母亲的苦心,扒开她的手掌向前望去。地上躺着的那人,正是她的致远哥哥,可如今却要死去了。她看着蜷缩成团的宁致远心中悲伤,不禁嚎啕大哭,他以后再也不能陪自己玩耍了。

    忽然,她啊的一声惊叫出来,忙推了推身边的伏秋雁,接着跳起脚来,指着前方,说道:“妈妈,妈妈,你看,你看,致远哥哥动了,他睁开了眼睛。”

    场面本就寂静,众人惊恐交加,一个个像是嘴上抹了胶,被粘得死死的,发不出一丝的声音。这声惊呼可谓是石破天惊,顿时惊得众人心肝打颤,不由自主的向前望去。

    宁致远像是刚从沉睡中醒来一般,缓缓地舒展着身体,接着坐了起来,又伸了伸懒腰,抖落了一地的灰烬。他茫然地看着围观的众人,一手撑地想要站起来,不料用力过猛,咻的一下子便窜上了天花板,咚的一声,撞落了几块墙皮。随后,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口中立即喷出了一股浓烟,其中夹杂着点点火光,吓得他魂飞魄散,连忙闭紧口鼻,不敢呼吸。随即,他又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燃烧着火焰,不由心中更是慌乱,也顾不上众人的围观,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身上的火苗,每一下的拍击都会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

    那火苗被拍击得摇摇晃晃可就是不灭,反倒是身上的灰烬被掌风一吹,扬扬撒撒,弄得到处都是。众人被他吓得慌忙退去,无人胆敢上前帮忙。他们见宁致远拍打良久,但那火苗依旧幽幽而燃,并不曾减小半分。

    宁致远见那火苗拍之不灭,而自己也未觉一丝痛楚,心中一安,也就不再理会了。他张口一吸顿时传出了一阵呼啸声,四周的空气向着他口中急剧流去,顿时形成了一股强烈的气浪,吹的众人衣角猎猎作响。

    随后,他气息一吐,一股浓烟喷薄而出,状似一根粗大的黑柱,飞快地投向了远方。一吸一吐,循环往复,几次之后,他的口中终于没了浓烟,身上的火苗也渐渐熄灭了。

    此时,他又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裸地暴露在了众目之下。他心中大羞,一手捂裆,一手遮臀,缩着身子钻入了屋内,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众人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分不清是身处现实,还是身陷梦境。他们见宁致远行动无碍,身上的火苗也渐渐熄灭,便知道他并无不妥,但仍然好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以蜂拥而至,将那房门敲得震天响。

    此时,浓烟已经弥漫开来,四处灰蒙蒙的,气味辛辣刺鼻,令人好不难捱。众人敲了良久,见他不来开门,只得陆陆续续地退了出去。

    路上的行人见逢春堂内浓烟滚滚,病人医生一个不落全都跑了出来,都以为是发生了火灾,有人停车帮忙,有人驻足观望,有人惊慌逃窜……

    宁致远躲在屋内粗略地检查了一番,浑身枯瘦如柴,只剩一张皮囊包裹着骨头,皮肤呈淡黄色,干枯粗糙,略微有些僵硬,其上布满了无数的裂痕,裂痕中尤有幽蓝色的火光。

    但他并无丝毫不适,反而觉得精神焕发,身有伏虎之力。他身躯一震,抖落了一地的灰烬,双臂互击,竟有金石之声传出。眼前的那团阴影,此时也化作了一个光点,微不可见,不再循环变化。

    消防员很快赶到,白岗松忙上前解释,说火已经扑灭,但他们仍不放心,为防二次起火,亲临现场检查。白岗松推脱不得,只好陪着几人又回到了逢春堂。他心中暗自祈祷宁致远赶快好起来,千万不要再发生一些骇人的异象。

    几人很快就来到了走廊,此时烟雾还没散尽,四处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前方不远处的地面,留有一大堆的灰烬,消防员查看再三,确定火已经熄灭。

    随后,又打开了房门,向里一瞧,屋内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汤汤水水,床上蜷缩着一人,裹着被子,露出一颗大大的脑袋,瞪着一双滚圆的眼睛,其状甚是骇人,宛如一具干枯的古尸。

    几人心惊胆战地检查一遍,确定不会再次起火,又向白岗松仔细地叮嘱了一番,方才急冲冲地走了。

    白岗松随后将众人叫来,又给宁致远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各项指标均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就这样他还是放心不下,想要让宁致远再留院观察几天。

    宁致远的眼中冒着绿光,腹中饥饿难耐,却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他的脾气颇为暴躁,让伏秋雁拿来一套病服,胡乱的往身上一套,便叫嚷着出院,谁劝也是不听。

    伏雪兰躲在妈妈的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瞪着一双大眼睛,怯怯地问道:“致远哥哥,你是神仙吗?”

    “不是。”

    “哦,那你是妖怪吗?”

    “也不是。”

    “啊,那你就是魔鬼了!”

    伏雪兰忽然大哭起来,此时她还不理解生与死的意义,但影视里的僵尸和现在宁致远的形象并无二致,僵尸是死的,宁致远自然也就是死的了。

    宁致远按耐住心中的烦躁,心念一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接着龇牙咧嘴向她做了一个鬼脸,吓得她嗷的一声躲在伏秋雁的身后不敢露头。

    伏秋雁哭笑不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向女儿解释道:“你致远哥哥还没死呢。你看,他还是好好的,就是刚刚生了一场大病,现在瘦的有些不成样子。乖宝宝,不哭了,咱们一起去买些好吃的给你致远哥哥补补身体,你说好不好?”

    宁致远一掀被子下了床,光着脚丫子站在地上,向伏雪兰招了招手。

    伏雪兰一听说他还没死,立即破涕为笑,胆子不由也大了起来,围着他东戳戳西戳戳,心中好奇不已。

    众人见宁致远执意出院,也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

    伏秋雁带着宁致远,拉着伏雪兰,先行一步,直接去了商场。不一会儿,几人的手中便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东西。伏秋雁难得清闲,还想再继续逛逛,但宁致远却是不愿意的,不时地催促着赶快回去,于是便道:“那好,走吧!咱们去你外公那里,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会儿,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还是去我那里吧。”宁致远不想再去外公的里家,于是出言建议。

    “你的房子几天前就退了,回去后我将房租还给你。”

    “为什么啊?我一个人住的挺好的,你凭什么要把我的房子给退了?”宁致远的心中本就烦躁,闻言顿时恼怒不已,再也压制不住了脾气,立即大声叫嚷了起来。

    伏秋雁并不着恼,笑着说道:“小天将房子弄得不成样子,房东见了心中不快,不肯再租给你了。再说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我们大家也都不放心,现在正好搬回来住。你外公要是再敢说你,你和我讲,看我怎么收拾那老东西。”

    宁致远饥肠辘辘,只想赶快弄口吃的,也就不再纠结房子的问题,一把抱起了伏雪兰,催促着伏秋雁快走。

    三人出了商场,打了一辆出租车,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家里。伏秋雁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那老土狗小天立即便窜了出来,围着宁致远东嗅嗅西嗅嗅。

    伏雪兰挣脱了宁致远的怀抱,一把抓住小天的尾巴,小天叫了一声,转过头去,却未咬人,伸长了舌头向她的脸上舔去。伏雪兰松开了它的尾巴,咯咯一笑,又一把搂住了它的脖颈,一人一狗很快便玩到一处去了。

    白岗松和众人交代了一番,便带着白川军回到了家里,两人一进门便见伏秋雁母女目瞪口呆地望着宁致远。白岗松向白川军招呼了一声,两人便坐了下来,不断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宁致远。

    宁致远也不理会,不知是否察觉到两人的到来,一心往嘴里扒着米饭,吃了一碗又一碗,仍觉腹中饥饿,肚子好似成了一个无底洞,怎么填也填不满。

    “你是什么时候搬出去住的,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怎么忽然就得了这种怪病?”

    白岗松回来的路上反思了一下,自己作为长辈这些年里做的确实不够好,不管怎么说宁致远也是自己的外孙,况且刚刚成年,三观尚未成熟,更是应该悉心照料,加强教育引导。

    过去的就过去了,还是看看将来吧,以后好好待他就是了。他虽然有心修好,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变得硬邦邦的。

    “没有多久。最近我无事可做,便又拜读了一下金老爷子的大作,正好读到了九阴真经,一时心中好奇,便上网找了找,没想到竟然还真找到了一部经文,于是便试着练了一下,不料竟然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宁致远将做好的饭菜一扫而光,便放下了碗筷,揉了揉肚子,状似不好意思。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他也是摸不着头脑,如今外公难得主动过问一次,他不想让外公担心,可是又不能不答,于是便撒了个谎。

    “那你背诵一下经文……”

    白岗松顿时恼怒,心中暗骂:“他娘的,你骗二傻子呢?”

    时至今日,武侠小说虽说已经没落,但金老爷子的大作却仍像一颗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辉,引人入胜,令人流连忘返。这些年里影视化、游戏化,可是没少折腾,又因信息时代的到来,风靡一时,传播甚广,尤为青少年的喜爱。

    宁致远当然也不会例外,于是他张口就来,背诵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

    白岗松还要再问,白川军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现在修炼的怎么样了?可是已经练出了真气?又修炼到第几层了?”

    “这你也会信?”众人愕然。

    宁致远更是像看二傻子一样看着他,但是谎言即然已经出口,也不好马上更改。他见自己闹出的动静,不说惊天动地,也是四邻不安。若说没练出真气,不说别人,他自己也是不会相信的。既然想要做戏,那就做个全套,只管往高处说便是了。

    “九层,大圆满,区区真气更是不在话下。”

    白川军眉头紧锁,暗思网上的东西也能相信吗?随后,他又狐疑地问道:“既然是号称九阴,自当阴柔而绵长,但你这又是火又是烟,表现的刚猛而狂暴,怎么看也不像是修炼了九阴真经的样子。”

    众人见热门两人一问一答,毫不间歇,一时间竟插不上话,急得心中大骂:“他娘的,这两个人都是神经病吧!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不着边际。”

    宁致远却体会不到众人的感受,越说越溜,又道:“你也看到了,我这不是走火入魔了吗?你说这好好的九阴真经,怎么练着练着就变成了九阳神功呢?不过效果当真不坏。”说着,他双臂互击一下,发出一阵金石之声。

    白川军又追问了几次,如何运行真气,为何走火入魔等等。宁致远自然说不出个道道来,只好推脱走火入魔前事尽忘,接着便又得意洋洋地唱道:“他强由他强,清风抚山冈。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众人见两人停止了胡说八道,也是一番追问,但最终同样也是一无所获。他们见宁致远确实无事,也只得悻悻作罢。

    晚上,宁致远躺在床上想起近来的际遇,只觉不可思议,那方世界,那个葫芦,那条藤蔓,那片混沌,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楚究竟是真是幻,但一切的起点都是那团阴影。

    他凝眸细观,那光点依旧微不可见,他努力地想象着那片混沌。忽然,那个光点缓缓变大,直至篮球大小。此时,它的形态与从前截然不同,中间一团混沌,四周无尽光点,那光点汇聚成几条光带,打着旋,围绕着那团混沌缓缓而转,好像一个大漩涡。

    “混沌是有了,虽然和从前不尽相同。那条藤蔓呢?”

    宁致远喃喃自语,随即便瞧见混沌处浮现出一条绿线,弯曲着将那团混沌分成两半,状似一对阴阳鱼。

    “这样也行?就算你是那条藤蔓好了,但是那方世界又在哪里呢?”

    宁致远自言自语,心中怦怦乱跳,忽然,光带中有一个光点不断闪烁起来。他仔细一瞧,那光点突然变大,其余的景象渐渐隐去。这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的,他竟然真的又看到了那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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