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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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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一眼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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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若一朝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话说有之一日,长安城内晴空万里,天空更是连一丝浮云也没有,像是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的一张蓝纸,润红的娇阳瑰丽发光,为其抚媚了一抹姿色。

    看那长安大街上,宰相张文瓘的家丁骑马而过,行至朝散郎王勃的府邸,家丁下马对府邸下人说道:“张宰相邀王大人于尚书大人家一聚,这是请帖,请速速交予你家大人。”下人接过请帖,进厅交予王勃,王勃自言自语道:“张大人请我,为何不在自己家中,要选在尚书大人家里,张大人这葫芦里是何药啊?”王勃还未想到一二,门外家丁已经在摧,想到平日里张文瓘对自己也是各种照顾,王勃只好赶紧换上衣物,随家丁赴邀而去。

    来到尚书大人府邸,王勃通报里边,开门一看,宰相张文瓘正朝自己走来,王勃赶紧行礼,道:“朝散郎王勃见过张大人,应张大人之邀,来此尚书大人家里。”张文瓘边笑边拍王勃的肩膀道:“王大人莫要太拘谨,就当自己家中一般,尚书大人可是爱慕王大人才华已久啊,今日便是他想见你一番。”至此王勃知所一二,随张文瓘进厅,与尚书大人相见了一番,三人分宾主坐下。王勃道:“承两位大人召见,子安幸甚。”尚书大人道:“老夫爱才,早听闻王大人之才,只因公事繁忙,一直未得引见,今日幸得张大人引见,在此感激不尽啊。”张文瓘道:“哪里,哪里。”三人聊得投趣,饮了几杯。

    时疏帘后,尚书大人的爱女正看着这一切,看那王勃玉树临风,相貌堂堂,又能做诗写曲,可谓一表人才,想来不正是自己一生所寻吗?尚书夫人看见爱女目不转睛的望着王勃,时不时微微一笑,说道:“你爹爹给你安排的这门亲事如何?”小姐道:“既是爹爹安排,孩儿自当依命,无不听从!”夫人道:“我儿容貌甚美,便宜他了。”说罢,夫人将小姐从疏帘后领了出来。王勃一见小姐,容貌真与晓月姑娘不说十分,至少九相似,情不自禁道:“晓……”王勃转念一想,晓月姑娘若有此家势,怎会落得风月场所,眼前这位小姐断然不会是她,王勃道:“小姐,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啊?”小姐道:“是呢,我想我们见过,应该是在前世吧。”其他三人听此哈哈大笑,尚书大人道:“前世见过,今生理当续缘啊!”王勃道:“一切全凭小姐心意。”小姐道:“孩儿全凭爹爹做主。”

    一个月后,王勃与小姐完婚,王勃成了尚书大人的乘龙快婿,经尚书大人的介绍,王勃担任沛王府的修撰工作,期间以才华赢得了沛王李贤的欢心。

    又几个月后,含元宫进入了深秋时节,太液池上丝丝阳光照在水面,让池底好似有无数金子一般,金光闪闪,十分动人。俄而,太液池旁微风轻拂,吹得那池旁早已深红之叶,漂落宛如起舞之蝶,撒满地面。红叶满地,时逢太子少师正在教刚满三岁的李令月作之书画。太子少师画之花鸟小品一幅,画里山石之右兰花数珠,山石之上八哥一只。太子少师作完,即叫李令月试着临摹。李令月拿起毛笔,正要动笔时,古灵精怪想之一问:“老师和阎大人谁画画比较厉害啊?”太子少师回道:“自是阎大人强上一些,小公主先跟老臣学些基本功,到时再与阎大人深造。”

    李令月动笔画作起来,时柳丝轻拂脸颊,于头上,肩上轻轻掠过。远处,英王李哲走将过来,只见太子少师正要行礼,李哲即起食指与唇前,轻言一声“嘘”,示意太子少师不要出声,莫让李令月知道自己已来。

    李哲悄悄走到李令月身后,轻柔的蒙上李令月的双眼,道:“猜猜我是谁啊?”李令月听见是男子之声,以为是高宗前来看望自己,兴高采烈的脱口而出:“父皇,您终于来看月儿了,月儿日日都在想您啊。”李哲道:“原来月儿的心里只有父皇,这让我们这些皇兄情何以堪啊!”李令月虽然猜错了,但是李哲的话一下子让自己确定了这是自己的哥哥李哲,说道:“月儿想父皇,也想哲哥哥啊。哲哥哥好几日都不见人,快松开手给月儿看看?”于是李哲松开蒙上李令月的双手,谁知李哲才刚松开双手,李令月立马起身一把抱住李哲,说道:“你们这么久不理月儿,月儿在宫里无聊死了。”李哲道:“知道你无聊,所以才来带你出宫找你贤哥哥,我们去他那里寻些好玩的。”李令月一听可以出宫,还有好玩的,开心更甚之前,连忙拉起李哲向宫门跑去,太子少师见之也是赶紧叮嘱道:“小公主早去早回,莫让老臣为难。”李令月回眸道:“知道了,老师,月儿去贤哥哥家玩玩就回来。”

    出了含元宫,李哲带着李令月行走在长安大街上,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一下子对周围的事物格外感兴趣,见什么都是好奇,见什么都要问上李哲一句:“哲哥哥,这是什么啊,可不可以送给月儿啊?”李哲也万般宠爱自己唯一的妹妹,不仅细心解释,还一路李令月想要什么皆是买下,赚得那街上商贩争先走到李令月跟前,对自己商品夸上一夸。

    行至沛王府中,李贤见随行侍卫拿满商品,着实为之一惊,道:“你们俩,是把长安城给买完了吧!”李令月道:“那有,长安城那么大,这些都只是月儿和哲哥哥给贤哥哥的礼物。”李贤喜道:“那皇兄请月儿吃饭,月儿想吃什么啊?”李令月道:“月儿吃什么都可以,月儿就是想哲哥哥和贤哥哥了。”李贤道:“小嘴真甜。”说完,李贤即令下人安排善食。

    用完善食,李令月先是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说道:“哲哥哥说贤哥哥这里有好玩的,不知是何物啊?”李贤道:“月儿身为公主,怎么能就知道玩呢,到时候父皇母后知道了,会生月儿气的,不如一会跟我去王大人哪里学些作诗的技巧。”李令月随即对李贤撒娇起来,说道:“不嘛,月儿学这些都很久了,奖励下月儿,带月儿玩些好玩的吧。”李贤这下子犯了难,眼看李贤犯难,李令月又转向李哲身旁,道:“哲哥哥说好的带月来寻好玩的,可不能骗月儿啊!”

    二王在李令月在再三撒娇下,同意带她一起打玩马球。李贤蹲下拉着李令月的左手道:“月儿与皇兄同乘一马可好?”李令月不言,松开李贤的手,挽着李哲的右手,说道:“刚刚贤哥哥不让月儿玩,月儿不想理贤哥哥,月儿想跟哲哥哥一起。”说完拉着李哲先去准备,李贤心里一乐:“小家伙,还挺记恨啊。”

    为了照顾李令月,一切如演戏一般,众人跑了几圈,李令月就没了兴趣,开始在李哲怀里打起瞌睡来,李哲见状令人结束了比赛。

    下了马,李令月揉了揉双眼,无精打采的说道:“好无聊啊,贤哥哥,你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好玩的啊?”看见李令月这可爱模样,李贤遂之兴起,说道:“前些日子,我和你哲哥哥各自得了一只斗鸡,我们斗鸡与月看如何?”“斗鸡?”李令月一下子精神起来,问道:“那是什么啊?”李贤回道:“月儿一会儿就知道了。”于是,二王令人取了各自斗鸡。

    斗鸡开始前,李贤叫来朝散郎王勃,令其赋文一章,为之助兴。王勃即作《檄英王鸡文》一文,文中道:

    两雄不堪并立,一啄何敢自妄?养成于栖息之时,发愤在呼号之际。望之若木,时亦趾举而志扬;应之如神,不觉尻高而首下。于村于店,见异己者即攻;为鹳为鹅,与同类者争胜。爰资枭勇,率遏鸱张。纵众寡各分,誓无毛之不拔;即强弱互异,信有喙之独长。昂首而来,决胜鹤立;鼓翅以往,亦类鹏抟。搏击所施,可即用充公膳;翦降略尽,宁犹容彼盗啼。岂必命付庖厨,不啻魂飞汤火。羽书捷至,惊闻鹅鸭之声;血战功成,快睹鹰鹯之逐。

    遂即,二王将斗鸡放之一处,只见两鸡鼓起眼睛,张开翅膀,竖起了脖子上又细又短的羽毛,双脚一跳,就向对方扑了过去,彼此尖嘴对着尖嘴,你叨我一口,我啄你一下,把鸡冠啄得鲜血直流,鸡毛乱飞,直到两鸡筋疲力尽,这才结束了战斗。

    这等新鲜之事,李令月自是第一次见,起初是有些害怕,连忙躲到两个哥哥身后,只慢慢的李令月开始觉得有趣起来,拍手称快。

    时光愉悦便如白驹过隙,很快一日就这样过去了,李哲将李令月送回了皇宫,而王勃的《檄英王鸡文》则开始盛传于长安城。文章壮阔明朗又不失慷慨激越,长安城中文人墨客无不为之赞美。不料此文传入高宗手中,龙颜不悦,读毕则怒道:“歪才,歪才!二王斗鸡,王勃身为朝散郎,不进行劝诫,反倒作檄文,有意虚构,夸大事态,此人应立即逐出王府。”于是,王勃被逐出沛王府,出游巴蜀而去。

    而李贤、李哲二人先是被高宗训斥,后又被武后训斥,武后恕道:“真是荒唐,身为皇子,竟想着玩鸟斗鸡,不知上进,就不能向弘儿学学?月儿年幼不懂,身为兄长,不做表率,还带其胡玩,会让天下臣民如何看说?”武后又道:“贤儿、哲儿,罚你二人一月俸禄,抄写文章二十遍,以后,不准私带月儿出宫。”

    又几日,高宗病重,武后、太子时常东宫议事,再一次冷落了小公主李令月,李贤、李哲两位皇兄又不得带其出宫,李令月便常常往来于外祖母荣国夫人府中,五六岁时最为频繁。

    时至公元六百七十一年,荣国夫人杨姥姥离世,李令月带上宫女晴儿,去给外祖母杨姥姥祈福。恰逢这日,接见自己的是表兄贺兰敏之,贺兰敏之本就“挟爱佻横”,桀骜不驯,恃宠而骄,见随行宫女晴儿貌美如仙,便起了色心,色胆包天的贺兰敏之竟当众的调戏起了晴儿,李令月见了连忙告诫贺兰敏之道:“表兄若再不知收敛,我就将此事告知父皇母后。”贺兰敏之道:“大人之事,表妹不懂,我只是与她游戏呢。”

    傍晚时分,晚霞迷人,贺兰敏之见机将晴儿掳到自己房间,将其。李令月发觉晴儿不见,心想肯定表兄干的,于是急急忙忙的冲去贺兰敏之的房间。

    一到贺兰敏之的房门外,就有家丁拦住李令月,李令月道:“谁敢拦我我就让父皇母后砍了他。”家丁害怕,只得让路,李令月顺手拔了家丁的短刀。

    李令月打开房门,一眼就看见床上衣衫不整的晴儿,晴儿泣道:“小公主,我……”再看那贺兰敏之,见李令月冲了进来,满是惊讶道:“表妹,你怎会在这里?”李令月气得提刀砍向贺兰敏之,贺兰敏之连忙躲开,反手给了李令月一巴掌。贺兰敏之心想,皇后本就想治罪自己,今日之事,若被皇后知道,岂不是正中下怀,于是心狠,提刀杀向李令月,再杀了晴儿,来个陷害之计,反正两人一死,死无对证。

    说时迟那时快,恰逢府中有一小道士出手以神符之力击退了贺兰敏之,拉起李令月便跑,只是没能带上晴儿。事后,晴儿因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了荣国府中。

    而李令月与小道士两人逃出荣国府后,小道士将李令月送至大明宫望仙门前,然后转身离去。李令月向皇宫走去,一步一回头;小道士没有留下名字,唯有那一身道袍与音颜留在了李令月的脑海。真道是:

    偶然一相逢,心事自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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