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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鬼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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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素衣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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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柳村中,顽猴的肉身被装在一个崭新的黑色漆木棺材中,这是两天前订制的。一名男子跟两个小孩忙了一天,最终将棺材绑在一个板车上,准备拉到村子里挖好的墓中下葬 。

    男子名叫本虚,原是魔法族魔幻家族的掌事人,也就是幻仙的父亲。他在外好多年,一直到处游历,一方面为了查清楚三十年前屠杀魔法师事件,另一方面是为了躲避坞城跟雪如烟的追捕。这么多年,他知道坞城一直在找他,雪如烟也一直在寻他。本虚的幻术,能让他很好地逃避追捕。

    两个小孩,男孩叫鹊飞,女孩叫鹊羽,是本村村民的孩子,父母死后便独自生活。本虚也是前几天来村里的时候碰到他们的,比空行他们稍早一点。

    零点刚过,他们便出发了。虽本虚可以用魔法让板车自己跑,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自己拉着车,这是对死者的尊重,因为顽猴值得他那么做。本来是要将鹊羽跟鹊飞两兄妹留在家里的,但鹊飞非要跟着,没办法,鹊飞要去,鹊羽也一定要跟着,所以只能三个人一起上路。

    小村道路上冷冷清清的,不见一个人。小路两边的树上,挂满了白灯笼,像天街上一个个天灯,寒夜中闪着青光。这是本虚用魔法挂上去并且点亮的,没有送葬的队伍给顽猴送行,这些灯笼至少能给人一点安慰。

    走了一段路,碰到住在村里的那个老大爷,拿着一把柴火站在门口,看到本虚拉着板车过来时,他一手撑着墙,一手拄着拐杖慢慢坐下,掏出口袋里的火柴。天冷,且有风,老大爷费了很大的劲,好不容易才点着了。

    又走了一段路,看到一个小男孩躲在自家门头的墙后面,看到本虚拉着棺材过来时,快步跑到门口一堆柴火处,拿火柴点着后,赶紧跑到院子里,关上了门。这是母亲重病的那对母子,可能孩子的母亲已经病得不能下床了。

    这是阳柳村的习俗,每当有送葬的队伍经过自家门前时,都要在门口点一把火,为逝者送行。

    行至山下距离墓穴不足百步处,突然,一声猫叫刺破长空,如带血的刀一般,划破死一般静寂的夜。

    鹊飞跟鹊羽吓得一声尖叫,往后退了两步,脚下不稳差点栽倒。

    本虚停下车,回头便见黑夜中,棺木上一双眼睛赫然盯着自己。

    “别怕,是猫。”本虚连忙安抚两个孩子。

    “去,去”鹊飞毕竟是男孩子,胆子要大一点,走近棺材摆着手,想把猫从棺材上赶下来。

    “没事,不用赶它。”本虚说:“它想待在那,就让它待着,世事随缘便好。”

    “可,待在棺材上面不好吧?”鹊飞说。

    “没有什么不好的。”本虚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墓穴:“它能赶来送顽猴一程,也算缘分。”

    听此话,鹊飞也不再说什么,三人转身准备继续往前走。刚要走时,猫发出威胁的嘶叫声,弓着腰,全身毛直竖,比猫们打架时的示威还要凶百倍。

    “它似乎不想让我们走。”鹊羽说。

    鹊羽刚说完,一道闪电横空劈下,大地瞬间一片昼亮,紧接着又是一声骤响,惊天动地。借着闪电的亮光,三人看到棺材上那只黑色的小猫,依旧全身毛发直竖,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嘶叫。

    “你们两个过来,站我旁边,不要站在棺材后面。”本虚连忙对两个孩子说道,因为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没事,我不怕。”鹊飞眼睛紧紧地盯着黑夜中棺材上那两颗明亮的眼睛。鹊羽看着被吓到了,跑到本虚旁边,拽着他的衣服,一个劲地叫哥哥过来。鹊飞站着一动不动,既兴奋又紧张。

    突然,猫咪张开嘴,从嘴里吐出两颗玉,一颗清透如水,一颗鲜红胜血。两颗玉均在黑夜中发出光亮,如夜明珠一般,将整个阳柳村照亮。

    清玉缓缓下落,在触及棺盖的那一刻,沉入棺中,消失不见了。血玉缓缓上升,及至棺上七尺处,发出明亮的红光,如结界一般,罩住棺材,将本虚跟鹊羽鹊飞弹飞出去。

    本虚抱住两个孩子,在离棺材十几步处停下。

    “怎么回事?”鹊飞问:“那只猫是妖怪吗?”

    “我也不知道,先站着别动。”本虚也有点懵了,本来只是简简单单地将棺材拉过来,下葬就好,却不料会出这么一折。对于魔法,本虚很在行,可碰到灵异之类的,他就知之甚少了。

    “我害怕。”鹊羽紧紧攥着本虚跟鹊飞的衣服,躲在他们身后说道。她的声音因害怕有些发抖,略带哭腔。

    “没事,别怕,有我在呢,不用怕,我会保护好你们的。”本虚一边安慰鹊羽,一边观察棺材那边的动向。

    “叫你别来,你非要跟着来的。”鹊飞抱怨道:“胆子这么小。”

    “留在家里,我一个人也害怕。”鹊羽委屈地说。

    “嘘,不要说话。”本虚察觉有情况。

    就在这时,棺材旁边突然一道淡蓝色的光,蓝光中出现一童子,看着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素衣。

    看到素衣童子,那只黑色的猫咪叫了两声,跳到童子怀里,被温柔地抱着。这时的猫咪,看着极其温顺乖巧,完全没有刚才凶煞的样子。

    “不用害怕,不会伤害你们的。”那素衣童子说。

    “你是谁?”本虚问。

    “我是三空山的灵童,名曰万童。”那素衣童子说。

    “三空山,传说中那是空行道人修行的地方。”本虚说。

    “空行道人,正是家师。万童说。

    “这么说,你此次是空行道人所派而来?”本虚问。

    “非也,此次前来,是受福神所托。”万童说。

    “福神,怎么又出了个福神?”本虚疑惑地问。

    “具体我不便透露,天机不可泄。”

    “至少能告诉我,这什么情况吧?”

    “稍安勿躁,天亮之时,你们便可知道。”万童说。

    听此话,本虚知道万童不会再说更多,他仍在疑惑,到底要不要相信这个童子,他到底要干什么,天亮时又会发生什么?

    “现在怎么办?”鹊飞小声问。

    “我不确定,你们觉得他可信吗?”本虚问俩孩子。

    “我不知道,母亲去世时跟我们说,不要相信任何人。”鹊飞说:“我们不能轻易就相信他。”

    “我相信他。”躲在身后的鹊羽说道。

    “你母亲说的没错,不能相信任何人。”本虚说。

    “我们相信你。”鹊羽对本虚说:“相信你是爸爸妈妈去世后,我们遇到的最好的事情,我们不用再整日挨饿受冻、担惊受怕了。”

    “小羽说得没错,我们相信你。”鹊飞看着本虚,真诚而坚定地说。

    听到此话,本虚的心中很是感动。这么多年孤身在外漂泊,不敢回家,这是第一次,他又有了家的感觉。而这一切,都源于这两个孩子。

    “好,那就听你们的,我们相信他一次。”

    本虚说着,跟两个孩子在路边地埂上坐下来,等天亮。当然,虽说相信,本虚还是在他们三个周围设了一层结界,以防万一。

    今晚的天空晴得没有一缕云彩,月亮像铁丝弯成的钩一样挂在夜空中,星星闪烁着。偶尔会有风吹过,初春的夜晚还是挺冷的。本虚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不一会他们就睡着了。虽有阵阵困意袭来,本虚却坚持盯着棺材,注意着万童的一举一动。

    今晚,注定是漫长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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