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的年,在无乐界是感受不到丝毫的。
对雨香夫人来说,就算魔法族的魔法节,她也提不起兴趣。一家人零零散散的,墨令跟若依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安全;昀辰又身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唯一待在她身边的九夜,也是在闭关苦修中,已数日不曾见过了。
“夫人,魔星家族掌事人求见。”冰璇进来禀告说。
“让进来吧。”雨香夫人点点头,说道。
玄岳走进来,冰璇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父亲找我所为何事?”雨香夫人说。
“雨香,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各家族欲联合推翻族长,选举新的族长。”玄岳坐下来,说道。
“我知道。”雨香夫人看着玄岳,无奈一笑:“这还不是多亏了父亲您。”
“雨香,你该看清楚了。”玄岳语重心长地说道。
“父亲,我看得很清楚。”雨香夫人立马回到,语气很硬。
“你一个人,能斗得过我们这么多家族吗?”玄岳反问道:“你只会让自己很难堪。”
“父亲,是您让我很难堪。”雨香夫人回道。
“雨香,听父亲一句劝,只要你站在我这边,我肯定能拿下族长的位置。”玄岳语中几近恳求:“到时候族长还是我们魔星家族的。”
“父亲!”雨香喝止道。
“你如此拼命护着,是为了什么?是为谁留着这个族长的位置?”玄岳问道:“为墨令留着,还是你的儿子九夜,昀辰?”
“我只是在做一个族长夫人应该做的事情。”雨香夫人说:“我是在为全族考虑。”
“我也是在为全族考虑,你以为我为了什么?”玄岳也说急眼了。
“不,您只是在为您自己考虑,父亲。”雨香夫人叹口气说道:“您跟您的哥哥坞城一样,野心太重了。”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会这么说。”玄岳直摇头:“一个女儿竟然会这样说自己的父亲。”
“是您逼我的,父亲。”
“你要相信我,你父亲我有能力比墨令做得好。”玄岳说:“我更适合族长的位置。”
“父亲,选新的族长,势必会引发内乱,甚至可能内战。”雨香也说得急眼了:“在这样内忧为患,人心不稳的时候,内战合适吗?”
“你父亲我会压制住一切的。”
“能吗?您觉得那剑雄,会乖乖把族长位置让给您?”雨香夫人因心中急躁,说话语速很快:“魔剑跟魔星两个家族实力相当,您有魔音家族支持,他有魔幻家族支持,请问您怎么压制?万一到时候双方开战,遭殃的是谁?遭殃的是我们魔法族。”
玄岳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父亲,您连这些都没考虑清楚,还说您是最适合族长的人。”
“所以我才想要你的支持。”玄岳说。
“父亲,剑雄是最好战的,他之所以一直忍着,是不想做挑起内战的那个人。”雨香夫人说:“一旦这把火被点着,剑雄非得烧个天翻地覆不可。”
“只要众家族推举我为新的族长了,剑雄只能乖乖认了。”玄岳说。
“如果推选出来的族长是剑雄,您也会乖乖认了,不会发动战争?”雨香夫人问道。
“这不一样,剑雄就是一粗夫,根本就不是当族长的料。”玄岳狡辩道。
“所以您会发动战争,是吧?”雨香夫人问。
玄岳没有回答。
“剑雄也是,他也不会服气您当族长的。”雨香夫人长叹一口气:“如果您当族长,他也一定会发动战争的。”
“你是阻挡不了的。”玄岳说着,甩袖离开了。
雨香夫人看着玄岳离开的背影,心中怅然。
“夫人,如今要怎么办?”冰璇走进来问道。
“继续注意各大家族的动向。”雨香夫人说。
在无乐界观星台往南十公里外,有一座不知名的石山,石山下有一石洞,是当年坞城为了修炼,特意用魔法开的。
此处僻静,魔法族少有人经过,就算经过,也不易发现,因为洞口被魔法隐藏了。九夜之所以会知道此处,是因为父亲当年教自己魔法时,就是在此处。
洞中不大,很简陋。正中有一石座,刚好够一个人盘腿而坐;墙壁上挂着四盏长明灯,这是坞城当年施魔法点的,只要坞城不死,这长明灯会一直亮着。
闭上眼睛,九夜能听到洞中某处有水滴石的声音;睁开眼睛,这声音便又消失了。九夜环顾四周,就这么小的地方,不用挪动身子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九夜不知道那水滴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当然,九夜之所以会纠结水滴声,是因为他的修行遇到了瓶颈,或者更准确地说,这几日他将自己关在此处,毫无成果。不仅控制天气的能力,就连占星能力也没有太大提升。
九夜试图通过星象占卜:昀辰的状况,父亲的行踪,以及魔法族的未来,他所看到的卦象,都只是一片满是迷雾的枯林,再看不到任何东西。
虽然在这石洞中闭关修炼,但族中的状况,九夜也是时刻掌握着的。九夜知道父亲离开无乐界了,他也是唯一一个知道父亲行踪的。
九夜不仅在四大家族以及其它稍大点的家族中安插了眼线,连父亲墨令跟母亲雨香夫人的身边都有。所以,墨令一离开无乐界,九夜的人就在后面跟着。他知道母亲现在面对的状况,也知道各大家族的图谋。他苦恼的是,自己目前的魔法能力完全不是剑雄与玄岳的对手,就算想去帮母亲,也是有心无力,所以他必须赶在四大家族行动前,把自己的魔力提升一个档次。
让九夜担心的,还有另一件事。那日坞城带走昀辰后,他派了自己身边最厉害的两个随从去跟着,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他担心,或许他们已经被坞城发现了。
九夜专门训练了一批擅长隐身伪装,追踪追捕的高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就算站在玄岳面前,玄岳都不会发现。
正想着这一堆难缠的事该如何处理,九夜突觉洞外有人,他立马警觉起来,拿起鬼头杖,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别紧张,是我,幻仙。”
洞外传来声音,接着就看到幻仙走了进来。
“我记得这个地方挺大的,怎么突然觉得这么小。”幻仙朝洞中张望了一圈,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九夜有些警觉地问。
“前族长坞城当年在这个地方修炼魔法时,不想被人打搅,所以让我父亲施了幻术。”幻仙说:“坞城走后,父亲每次教我幻术时,会带我来这个地方。”
“你父亲当年?”九夜说。
“对,就是在这出事的。”幻仙说:“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任何他的消息,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当时是怎么发生的?”九夜问。
“父亲当时好像察觉到不对劲,所以把我藏在幻术中。”幻仙说:“我当时极力想破开幻术,无奈修行太浅,所以只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片段,我听到父亲跟人打斗的声音。等我最终挣脱幻术,发现父亲已经不知踪迹了。”
“我很遗憾,关于你父亲的事。”九夜说。
“至少心中还有个盼头,我相信他还在某地好好的活着,总有一天我会再见到他。”幻仙说:“不过我今天之所以找到这里,不是来说我父亲的。”
“我知道你想说啥。”九夜说:“恐怕,我暂时不能回去。”
“雨香夫人一个人面对四大家族,以及后面的众家族,我怕她撑不住。”幻仙说:“如果雨香夫人撑不住了,中小家族会纷纷选择投靠剑雄或者玄岳,到时一场大战在所难免。魔法师之间的大战,真的是毁灭性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九夜说:“我知道,你也有你的立场,但我现在真不能回去。”
“你这是最冒险的做法。”幻仙说:“如果玄岳开始行动了,你的魔法还是没有突破呢?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了。想要在这么短的时候内,大幅提升魔法,谈何容易?”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九夜说:“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从中小家族入手。”幻仙说:“真正觊觎族长之位的,只有玄岳跟剑雄。音狂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中小家族不希望有战争。哪怕族中发生一点点动荡,他们都会惶恐难安。相信我,如果能联合起中小家族,再加上我魔幻家族,剑雄跟玄岳不敢造次。”
“这不是长久之计。”九夜说:“剑雄跟玄岳垂涎族长之位多少年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会放过吗?相信我,这次他们是铁了心的,就算父亲在此时此刻站出来,他们两个一样不会收手的。”
幻仙知道劝说九夜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不过,好在今天他来做了两手准备。
“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决定。”幻仙说:“你知道鬼头杖在危难时刻,会自我保护,对吗?”
九夜点点头:“但我不能仅仅依靠鬼头杖的自我保护,我要发挥它更大的潜力。”
“我的意思是,鬼头杖是一件魔物,它是有魔性的。”幻仙说:“你不该只把它当作一件兵器。”
“什么意思?”九夜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魔物,它是有自己的思考的,就像一头灵兽一样。你不能把一头灵兽当剑使用吧?”幻仙说:“但你完全可以驯服一头灵兽。驯服的灵兽,绝对比剑更有潜力。”
“你的意思是?”
“或许你该尝试着攻击鬼头杖。”幻仙说着,离开了石洞。
站在洞中,拿着鬼头杖的九夜,瞬间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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