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不识归家路,但见轻舟江上行。
船家可行个方便,载上一程,周桓淡笑,此去一别,已是数年,终求得灵药,可治兄长之患。
黄泉路可走得不,摆渡人咧嘴一笑,手中翻转着一破旧烟斗,墨黑的斗上,道道白痕颇为显眼,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船家可是爱玩笑,周桓握紧三尺剑,这世道啊,哪儿也不安全。
未开锋的剑,也伤不得人,摆渡人懒懒的开口,随手投一石子入江,只收你四钱银子,管保你平安。
见江中翻滚,黑色虚影若隐若现,呈一大蛇状。
周桓心惊,急拉船家上岸,暗吋着自个那半吊子的雷火法可有用处否?
你这点微末道行,也只是给那六翅黑水蛇挠挠痒罢,摆渡人嘴咬烟斗,似笑非笑。
一阵白烟,刺的周桓发呛直咳,正要恼,却见那大蛇如遭大难,咻得一声,便遁的没影。
这黄泉路,你还走不走,摆渡人空手一摊,这烟老珍贵了,多收你一钱。
官道被封,这天阴绵雨,山路湿滑多滚石,这陆路也就难行,只得水路一条,他没得选择,无奈叹气,这黑心的贪财人。
你这后生,磨磨唧唧的,心性不行,怕是难得大道,摆渡人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水烟。
做个蠢蛋俗人,糊涂一世,不也挺好,周桓淡笑,心中默念,不求长生道,不做大英豪,但有一家欢乐,与人为善,于己不悔,已是大幸。
这世道又哪儿容得下糊涂人,都是些要命的,摆渡人叹息一句,不知是伤怀何事…
可坐稳喽,这风雨欲来,话音落,清澈的江水变得浑浊不堪起来,又是这个该死的小王八,成日使不完的劲,搅得老子生意都黄了。
有龟异兽,丈三十,赤首蛇尾,甲覆黑鳞,其声若嘤,三叫一息,所处,水患频。
蓑衣难掩水中寒,上下翻滚中,轻舟摇曳浮动,连站立都有些勉强,思无处,干脆的坐卧船尾,不给船家多惹事端。
见那异兽频追赶,铁了心般,盯死了轻舟不舍。
那船家是个有真功夫的,有龟稍一靠近,那墨斗便迎头痛击,发出一阵剑戈间的撕磨音。
微一捏手,响雷起伏那正北处,有龟遂往此地游,虽是力大无比,其智却尚不如孩童,天生好奇,不比正面,不硬抗,到也不麻烦,所做不过偶发惊雷,由它玩去。
倒是那六翅黑水蛇,性暴多记仇,又多皮糙肉厚,不惧惊雷,周桓是丁点办法也无,全仗那船家出手。
瞧你一副痴痴呆呆样,倒也懂些变通之道,船家悠然,夜伐轻舟,若不是二人颇为狼狈,那舟也不破烂的话,也是一幅水墨好画。
掂了掂钱袋,摆渡人淡笑,又可再造个牢固的船喽,再吃些酒水,倒也还好。
点波水央口,如履平地,这凶险的黑水江,于他不过游乐罢,却愿做个摆渡的船家,真是个古怪的前辈高人。
岸上,已是归家路。
村无灯火,也无炊烟,也是不好摸索,只记家口有一年岁颇久的倒杨柳,枝叶繁茂,酷暑日,总爱爬上纳凉,多的,竟什么也记不起。
这一别,离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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