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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途之纷乱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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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白岳(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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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香缭绕的医室内,济柔稳重利落地拔下秦康身上的银针。

    低微娇嫩的吃痛声从秦康口中发出,门外的秦氏听见了,不免心中一颤,眉头又蹙紧了几分。

    济柔站起身,示意一旁的晔璠给他喂药。

    晔璠尊敬地点点头,坐到秦康床边,扶他半坐起来,随后端过小桌上的汤药,用小勺搅了搅,喂他服下。

    济柔缓步走到门前,轻轻打开门,对着门外急切的众人微微一笑。

    “秦康现已无大碍,我这便回药房给他拿几味药,日后按时服用,便可康复。”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秦氏喜不自胜,泪水喷涌而出,一边忙要跪下道谢。

    济柔立刻将她扶住,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治病救人乃是行医者的本分,夫人何必行此大礼?更何况,令郎能有今日之幸,我等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若非夫人这三年来的苦苦坚持,我等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亦无施展之地啊。”

    闻她这一席言语,几人心中都涌上钦佩之意,羽清更是作揖道:“庄主济世胸怀,令我等佩服。”

    济柔淡雅大气的面庞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微笑,并未因众人的赞美而有丝毫起伏。

    “我这便去为秦小公子抓药,先告辞了,几位不妨进去看看小公子,想必他马上便可苏醒了。”

    几人纷纷向她作揖拜别,济柔微一颔首,便转身沿着长廊离开。

    目送她渐渐走远之后,秦氏忙碎步跑进医室,扑到秦康的床前,剩下几人紧随其后,只见秦康的确已经清醒,一张粉白的脸蛋生气勃勃,一双灵动的眼睛眨了又眨,远不似之前那般虚弱病态。

    “康儿……”秦氏不敢置信地抚着孩子的脸颊,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下,就这样不知哭了多久、念了几声,她才紧紧地把孩子拥进怀里,好像生怕他突然消失一般。

    “娘,”奶里奶气的声音里满是天真与喜悦,“康儿……身上,不疼了,康儿、好开心!”

    秦氏小心翼翼地松开紧抱儿子的双臂,爱怜地摸着他的头,道:“是啊,康儿以后都会一直健康快乐下去的,娘也好开心……”

    看到这一幕,床边的几人皆不禁露出欣慰之色,晔璠一边笑着一边得意地看向宫慕哲,而他则赞许又宠爱地点点头,拉住她的手。

    ……

    “秦夫人,”济柔将两盒药材放到床边,道,“这各味药材,最初一月,每十日煎服一剂;一月之后,则每月煎服一剂;半年之后,则每四月煎服一剂,直至服罢为止。药材用尽之时,令郎的病,便已根除。”

    秦氏望了望药材,忙起身跪下道:“多谢神医救命之恩!如此大恩——”

    “您这是做什么?!”济柔忙将她扶起,道,“此乃我本职所在,您行此大礼,实在令我愧不敢当!”

    秦氏摇摇头,还未来得及开口,一个冷厉娇嗔的声音便自门边响起。

    “这有什么不敢当的!”

    众人心中惊讶,纷纷转头看向房门处,只见济淑正身姿窈窕地向济柔走来。

    她本就生得美艳超群,眼似瑞凤展翅,唇似牡丹初绽,肤白如玉、发紫如晶(1),如今身披一件火红长袍,看起来更是十分夺目。

    “师姐你劳心劳力为病人治病,当然值得被感恩戴德了,你总是这么不计回报,更是便宜了那些白眼狼。”

    “师妹!”济柔有些急了,微愠道,“这么多客人在,你怎能如此胡言乱语!”

    济淑冷笑一声,声音又抬了几分:“是啊,你也说我胡言乱语,方才我给那人治病,告诉他不把已经腐坏了的右臂砍去便活不成,哈,巧了!他也骂我胡言乱语,你说有趣不有趣!”

    众人闻言,心中明白了几分,原来济淑是在别的病人那里受了气,难怪此刻看起来心情这么不好。

    济柔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柔声道:“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遇到那些不讲道理的病人,你便不必搭理他们,做我们自己该做的事便是!怎的都这么大了,还整日里自己找气生?”

    “我自己找气生?!那家伙说如果我敢动他的右手,就要把我杀了!”济淑怒气更盛,柳叶吊眉拧在一起,“多少次了?!我辛辛苦苦给病人们抓药治病!可是那些家伙呢?痛了骂我!残了骂我!甚至连吃的药太苦也要责备我!他们只不过拿几个小钱来换自己的命,哪里来的那么大底气,认为自己有资格把我当做奴婢使唤!”

    济柔的脸上浮现出忧愁委屈之色,但随后她还是敛了愁容,轻轻抚了抚济淑的后背。

    “阿淑……”

    济淑受到了她的安抚,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语气淡下许多,但脸上还是挂着不满:“罢了……师姐,是我不好,每次和病人吵了架,还都要找你来发泄,害你担忧……”

    济柔摇了摇头,勉强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你不来找我释放情绪,岂不是更要和那些不讲道理的病人闹到天翻地覆?阿淑,你心里的苦,我都明白,只是我们既已身在此处,无奈不如意之事,也是必须要面对的。

    “有些病人脾气不好,自然有他们的不对,但是你也不要总是那么容易动怒——”

    “好啦好啦,”济淑不耐烦地打断道,“每次都是听你说这些,你以为谁都能像你脾气那么好啊?之前你遇到那些难缠的,最后还不都是靠我给你赶走的?”

    济柔扬起唇角,莞尔道:“对,对,阿淑最心疼师姐了~”

    听她这么说,济淑脸上也忍不住流露出笑意,但她还是清了清嗓子,又尽力装出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你方才不是说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吗?别在这耗着了,交给我来吧,放心~青姑娘说的事情我都会好好叮嘱他们的。”

    “好,”济柔点头道,“那便拜托你了,我先回书房。”

    言罢,她向众人微一欠身,道:“几位,我还有些庄内要事亟待处理,有些事情便由师妹代述了,请恕我失礼,先行一步。”

    “哪里,”一旁众人纷纷作揖,“庄主慢走。”

    ……

    济柔前脚刚刚离开,济淑便舒服地坐到椅子上,手臂撑在桌上,半托着腮。

    “我事情也不少,就长话短说了。

    “秦康的身体已无大碍,因此你们今日便可离开。不过,之前送你们来的那位青姑娘呢,在信中说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们帮忙,所以等下你们离开医庄,还是要回她那里的。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我都得把话说明白,如果不是看在青姑娘的面子和她送的萆荔草上,我和师姐根本不会花废那么多心血救这个孩子,所以啊,她要你们帮的忙,就当是还恩,你们也尽力帮了吧,虽然我根本不认为你们能有什么帮到她的本事。”

    她这一番话虽然情真意切,但难免太过犀利,几人心中皆有些无奈,玄懿索性直接笑了两声。

    “那是,予们的本事当然不如您大。”

    济淑听出来她这话里的嘲讽和不满,但丝毫不在意,只是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我再好心提醒你们一句,秦康那病,虽为疾病,却是被妖气怨气煞气侵体而致;说得再明白一点,三四年前溪江村那场怪病,看似天灾,实为人祸,其背后一定有家伙在搞鬼,只不过我不知道是谁罢了。”

    问她此言,众人心中一惊,秦氏更是抱紧了手中的孩子:“怎会……”

    “我估计啊,青姑娘找你们帮忙,多半也是为了查明此事真相——对了,还有,”说着,她把眼神投向角落的晔璠,命令道,“晔璠,此番回青州,你和他们一起去。”

    “啊?”突然被点名的晔璠有些猝不及防,“我?”

    济淑抬起手指道:“对,你,没有为什么,说让你去,你就去,他们要做什么,你就和他们一起行动。”

    “好,好的。”

    “话就到这儿了,我也要回去收拾,哦不,治疗病人了,”她顿了顿首,站起身来,袅袅婷婷地走到门前,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忙转过头,“还有一事,你们听好。”

    晔璠忙道:“师父请讲。”

    “我方才说的那番话,除了关于疾病病因的内容,其他的,都不要告诉青沐羲,无论是看她的面子,还是萆荔草很珍贵,”她蹙了蹙眉,又加重了语气,“尤其,是我耗费心血治疗秦康和夸她有本事的话,记住了,一定不许说!”

    羽清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随其他几人道:“副掌门放心。”

    济淑严刑拷打般的眼神一一扫过几人的脸,才放下心来,推门离去。

    羽清不明就里地问道:“前面的我都理解,为何最后济淑前辈要那样叮嘱一番?”

    “我猜测,”涟思忖道,“可能是她无意中透露了什么秘密吧,虽然我没太注意到……”

    一旁的晔璠自济淑出门后便开始笑,听完了她二人的对话,更是笑得停不下来:“不、不是啦……”

    玄懿看她神色,了然道:“看来,予那个不靠谱的猜想竟还对咯……”

    晔璠总算是停住了笑,在两双不解而又疑惑地眼神中道出真相。

    “济淑师父她,是个骄傲的人啦,经常口是心非,还最喜欢显露出自己凶狠的样子来,好像巴不得别人讨厌她似的——不过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你们可不要因为她说话不好听,就讨厌她哦!”

    羽清和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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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晶,本文设定,紫色,可用于淬炼武器、制作装饰、甚至修仙问道等多方面,优质晶石在世间更是十分稀有。

    明天清明假期,回家休息三天,可能最早也要三天后才能更文,在这里提前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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