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喝那么多酒了,”他倒了一杯茶,递向她道,“烈酒伤身,还是喝点茶水比较好。”
涟皱了皱眉头,但随后还是接过了茶水,小抿一口。
“说的也是,喝得一身酒气,未免有些不礼貌。”
看起来没喝醉。
李乐之松了口气,一边在心里啧啧称奇,这么好的酒量,当真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时,门发出低微的声响,众人皆惊喜地望向房门处,只见宫慕哲和那位相貌可人、身形娇小的白衣少女正踏门而入。
“几位,久等了,”宫慕哲抱拳道,随后看了看身边的晔璠,“这是——”
“你们好呀!”
晔璠抢过他的话,满脸笑容地向众人打招呼:“我叫晔璠,是哲哥哥的好朋友!”
“哦~”
同样的音调从三张嘴中发出,羽清不屑地瞥去一个凉凉的眼神,又向晔璠友好地点头示意:“羽清。”
晔璠并未在意那三人怪异的神色,而是俏皮地冲羽清眨了眨眼睛:“哇哦,很好听的名字哦!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玄懿忙道,“予叫玄懿,来自云昳。”
“永宁,涟。”
“在下李乐之。”
三人依次向她作揖报上姓名,晔璠也笑着一一回应。
坐在最远处的秦氏这才微笑着欠了欠身,道:“水仙花妖秦氏,见过晔璠姑娘。”
闻言,晔璠先是微微一惊,随后笑着跑近,握住她的手道:“好巧,和您一样,我也是花妖——”
“阿璠!”
宫慕哲紧张地开口,却还是没有打断她不该说出的话。
妖族在人世的生存十分不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不要暴露身份,可他万万没想到,阿璠竟这么随意地说出来了……
说来还是怪自己太大意,先前竟忘记好好叮嘱她隐瞒身份。
“?”晔璠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着急,还保持着紧握秦氏双手的姿势,回头疑惑道,“怎么啦?”
旁边的四人一妖望着宫慕哲脸上自责又担忧的神情,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羽清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对妖族的成见已经淡了许多,即使晔璠是妖,也绝不会为难她半分;不过,这种话,懒得说出口。
秦氏在心里叹了口气。
本以为报上种族可表诚意,哪里想到晔璠姑娘竟然这般口无遮拦,如今害得宫少侠心中忐忑,造孽啊,造孽……
玄懿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哲当真是对晔璠上了心思,只可惜这姑娘似乎不是很明白?以后应该告诉小哲多表达多沟通,这样才能进展飞速嘛。
涟在心里叹了口气。
现在这气氛真是尴尬得很,晔璠姑娘和宫兄产生误会,作为朋友似乎应该帮助调解一下?可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似乎又不该插手?
李乐之在心里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喜欢说话的自来熟,现在这种所有人都闭口不言的场合,真是太难受了!宫大哥你就不能张开嘴说明白吗,这可是你的心上人啊!
……
终于,宫慕哲轻轻走到撅着嘴巴的晔璠面前,温柔道:“在座的都是朋友,你尽可畅所欲言,可若日后出门在外,切记谨慎言行。”
“好~”晔璠弯下身子,夸张道,“我都明白啦,又不是小孩子。”
言罢,她飞身跳到餐桌旁,笑着向他道:“我饿啦,咱们快吃饭吧!”
“是啊!”李乐之摩拳擦掌道,“我可要饿死了,不管你们了啊,我要大吃特吃了。”
秦氏松了口气,抱着秦康坐到桌边。
屋子终于重新热闹起来,满桌的佳肴在众人的说笑声中,被吃喝殆尽。
……
幽静冰冷的长廊内,秦氏焦虑地来回踱步,口中呼出团团白气,频频地抬头望向那扇紧掩的木门。
羽清五人立于一旁,虽没有她那般紧张担忧,却也一直盯着门,不曾走神。
木门终于被打开,晔璠方从门内小心翼翼地走出来,秦氏便忙走上前,压低声音却难掩急切地道:“晔璠姑娘,康儿他……”
“夫人放心,”晔璠笑着道,“庄主的医术天下第一,还从来没有她医治不好的病人呢,康儿的治疗进展得很顺利,您现在就可以进去看他啦。”
闻言,秦氏的身子激动得一颤,她忙连连道谢,随即便踮着脚步跑进了房间。
“你们也可以进去呀,”晔璠向后面的五人道,“注意脚步轻一些,别打扰到康儿休息就好啦。”
五人跟着走了进去,只见秦氏正泪流满面地看着秦康。
只不过,这一次的泪水,是饱含幸福的泪水;多年的夙愿终于成真,对于一个渴望孩子健康的母亲来说,还有比这更幸福的吗?
李乐之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低声感叹道:“康儿终于能够恢复健康了,我真替他们感到高兴。”
“加予一个。”玄懿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美好的一幕,不假思索地接道。
……
……
空旷的茶馆内,明亮的烛火旁,两个身影一站一躺,看起来好不悠闲。
“估计济柔很快便可医治好秦康。”
瑾枢半撑着胳膊躺在摇椅上,桃花凤眸半挑半闭,精致的脸庞在烛光的映照下,甚至有些英俊得不真实。
沐羲用手指逗着笼内的鸟儿,漫不丨经心道:“嗯。”
“宫慕哲也见到了璠。”
悠长的叹息:“是啊。”
瑾枢半坐起来,眼睛也不再无神:“你之前同他谈过吧?”
“对,”沐羲把整只手伸进笼内,抚着鸟儿的身子,“可是你也清楚,我一向不擅长讲道理,尤其是对于话少的人。”
瑾枢沉吟片刻,又躺下身子,轻松道:“也无所谓,他们的事,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话虽如此……但是,每每遇到这种自以为为了守护某些东西,而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我还是很头痛。”
“头痛什么?”瑾枢轻笑道,“他们既然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就应该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你信不信,即使你我不插手,他们依然什么都得不到。”
“信,”沐羲叹气道,“我自然不是担心,只是有些感慨……”
很多失败者,失败在他们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而失败;很多可怜人,可怜在他们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而可怜……
瑾枢收起笑容,站起身来,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他的声音里含着前所未有的冰冷:“他们,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