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错，”玄懿点头笑道，又继续问，“说来予有一事好奇——另外两位为何不与你们一起呢？若说秦夫人要照看孩子，不来倒也算情理之中，可是宫公子同予等年龄相仿，竟对金叶的风景、名吃不感兴趣？”
“这……”李乐之思索一番，想着既然不能说出实情，就索性胡言乱语起来，“姑娘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人啊，别管到了哪里，去了什么风景名胜，既不赏景观物也不大饱口福，就喜欢呆在客栈里坐着躺着，游历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换个地方睡觉嘛！”
“嗷哦，予懂予懂！想不到那位宮公子看起来气质超然，性情也如此与众不同呢！”
对于他的这一番话，羽清回以不屑的一瞥，而涟则投过来一个惊讶又含笑的眼神。
……
客栈内，坐在桌旁擦拭佩剑的宫慕哲只觉耳根一热。
……
日落西山，四个气质分明的身影伫立在客栈大门前。
“玄懿姑娘，多谢今日盛情款待。”涟向玄懿抱拳道。
玄懿边回礼边笑道：“涟你真是好客气，予也很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待予今晚回去，仔细想想这周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接下来这几天带你们逛个够！”
“姑娘的好意我等心领了，”李乐之忙作揖道，“只是我们还要赶路，不日内便要离开金叶，所以，姑娘便不必再这般劳费心神了。”
“什么？！”玄懿惊道，“你们最近要出城？！”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你们又不是不晓得最近这桩连环杀人案，怎能这般不关心自己的安危？为什么不能等案子破了再走？”
羽清不解道：“这城里的杀人案与我们何干？”
“这是何话！所有的被害者都是死在城门外的，现在全城人都知晓唯有老老实实地待在城里才能保命，你们又为何要以身犯险？”
“玄懿姑娘，你的好意我们明白，我们也并非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眼里，”涟犹豫着说道，“……我们几人皆略通武艺，保命应是足够的。”
玄懿皱着眉沉默片刻，轻叹了口气：“予有一言，或许听来逆耳，但是希望几位仔细考虑。”
“……姑娘请讲。”
“金叶城也算是中原赫赫有名的大城镇，又怎会少得了武功高强的侠客？……自然，你们若是执意要走，予又如何拦得住？只是切记，千万莫要在人定至平旦（1）时靠近城门，即使出城，也仅能自南城门而出。”
“好，我等记下了，多谢姑娘。”羽清抱拳道，“姑娘一日辛劳，请回吧。”
玄懿十分失落地叹气离开，留下思绪起伏的三人杵在原地。
“唉，我以前游历江湖那么多年，像这样闹得满城风雨的杀人害人案总共没见过几回，”李乐之无奈摇头道，“如今也是奇了，到哪里哪里出事。”
羽清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转为漠然：“俗世不应本该如此么。”
“谁告诉你的？”李乐之顿时失笑，“虽说仙门世家超凡脱俗，但你这误解未免有些太深了吧？天下之大，纵然偶有波澜，但终究仍会归于平静。这天下百姓，自然还是安居乐业的居多数啊。”
羽清一怔，道：“我每次下山皆为除妖，并不清楚世间原貌。”
“好吧，这也怨不得你，”李乐之耸耸肩，“大概你们仙门子弟对奇闻怪事有特别的吸引力，哪次下山都得掀个大风大浪的。”
羽清冷冷道：“修仙门派以天下为己任，若非世间有难，又怎会轻易入世。”
“好好好，你们最厉害。”李乐之抄起手臂笑道，说话间好似又意识了到什么，笑容顿时有些发僵，“你方才所说，世间有难？那你下山历练是因为世间有何难？”
“……并非我有意相瞒，”羽清的瞳孔一凝，“师门并未明确告知我。或者不如说，究竟有何难，需我自己查明。”
李乐之缓缓垂下双手，叹了口气：“你们门派倒是沉得住气，只怕那些有难的百姓等不及……都人命关天的事了，还让你自己试探揣摩。”
“因果缘分，门派自有安排，应当由我铲除的灾患，再迟也可完成。”
李乐之撇了撇嘴，显然并不认同，却难得没有反驳。
涟在一旁问道：“不知羽清，是哪个仙家的弟子？”
羽清浅笑着摇摇头，似乎是在略表歉意：“抱歉，涟，待日后时机成熟，再告诉你罢。”
“哪里，”涟微愣，抱拳道，“是我唐突了，还望羽清你莫要介怀才是。”
“自然不会，说来，涟你来自京城，一路到潋滟应当历时很久吧？”
“哈哈，我一边赏景一边赶路，倒也不觉得枯燥……”
李乐之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
方才羽清笑了。
涟也笑了。
虽然自己以前也不是没见羽清笑过，但那些笑不是讥笑就是冷笑。
而如今，她无比轻易地便对涟露出了十分友善温和的笑。
虽然自己以前也不是没见涟笑过，但那些笑不是客气就是寒暄。
而如今，她无比轻易地便对羽清露出了十分自然亲近的笑。
他鼓起腮——这不公平！
他又觉得，自己面前这两个女子实在有些奇怪。
从一开始的互相猜疑，到后来的相识为友，紧接着又刀剑相向、被自己硬拦住才没打上一架，如今又能柔声细语谈笑风生，这转变让自己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是听说女子之间都是拌几句嘴就能当一辈子仇人的吗？
他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那两位完全没有在意他的举止，说笑着一前一后进了客栈。
“喂，等等我！”
不过后来，当他真正了解这两位与众不同的姑娘，才发现这种事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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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定：亥时，21:00—23:00 ；平旦：寅时，3:00—5: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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