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尼亚国首都各大小街道人头攒动,节比鳞次的民居上插满了尼亚国国旗,仿佛国庆节般喧闹……
今日,是议会通过皇室复辟案的重要日子,总统终究在各的联合打压下败下政来,从议会出来之后更感身体不适,匆匆蹿入轿车仓皇而去。完胜的在野党党魁秦查贝儿喏携手王储尼布楚·阿信走出国会大厦,面对群众昂首挺胸地做出一副要开创尼亚新局面的姿态。
突然一声枪响,王储阿信猝不及防应声倒地,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保护主席!”——
几名保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秦查贝儿喏推入了国会大厦。当第二波保镖冲上欲将不省人事的阿信和戴允翔撤走时,早有埋伏的狙击手们从四面八方举枪扫射,这几个活靶子先后应声倒地,顷刻命丧黄泉。
全副武装的卫兵出动了,奋力遣散着人群。刚才还一派祥和的国会大楼前,转眼便成了哀嚎遍野的人间炼狱。
总统的武装势力从街道的另一端发动奇袭,和商界党的军队战作一团,完全不顾无辜百姓的死活,而被夹在战事中的戴允翔早已被吓得瘫坐在地。
总统的正规军确实训练有素,更胜一筹。他们很快就占领了国会大厦,将呆若木鸡的戴允文一并架上了车……
小东北戴允翔再一次饱尝被人蒙上了双眼捆绑而去的折磨,他大脑中闪过了千种死后的幻境,他心在砰砰直跳,即使处在窒息的边缘也被强大的恐惧麻痹到行尸走肉。可他不曾知道,此刻潜意识中唯一能想到可以救他命的人韦彩娴如今就坐在卡车的副驾驶座上,和他只是一铁栏之隔。
随着韦彩娴嘴边泛起的阴鸷笑意,记忆闪回到国民议会召开的前一周——
总统驱车来到行宫,韦彩娴照常亲自相迎。如今的总统,看上去已是面黄肌瘦,一脸菜色。
进到宫中之后,总统立马遣走了所有人,屋里就只剩下他跟韦彩娴两人。
“说吧!为啥非得让我来这一趟?”
韦彩娴搂着总统脖子,习惯性地坐到了他腿上。可此时的总统虽照旧将她搂在怀中,却明显显得力不从心。
“听说您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下周的议会通过了皇室复辟案,您就会对皇储下手?”
总统脸色骤然一沉:“就为这事儿把我叫来?”
“人家也是想为您分忧嘛。”
“不是让你不要插手政务吗?男人的事,你女人家懂什么!”
“哎呀,快别气了!”说罢在他脸上亲亲啄了一下,起身道:“人家就是想您了,都多久没见了嘛!”
“宝贝儿,现在的局势你又不是不了解……况且,我这身子骨偏偏在这个时候不争气!对了,你请来的那三个抓鬼驱邪的简直就是饭桶!来了那么多天,连个屁都没放!”
“呀,您快别说他们了!”韦彩娴一副两头受气的样子,继而大发娇嗔:“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解决眼下的危机吗?”
“你想说什么?”老谋深算的总统眼光上瞅。
女人蹲了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总统的眼睛。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持了数秒,总统倔强的外衣逐渐软化了下来,眼神也开始变得游离。
此刻,女人的声音如爱琴海上的美人鱼般纤软如棉,在不知不觉中透视着人心中最软弱的一面:“如果皇室复辟案一旦通过,您一定要马上做掉皇储,把他的堂弟给我带回来。”
总统眼神越来越迷离……
女人用那接近催眠般的柔声继续道:“我们何不把秦查贝儿喏千辛万苦想要通过的皇室复辟案作为自己连任的垫脚石?把他的堂兄留为己用,推上王位。这样,整个皇室不都是咱们的了吗?”
女人又坐回到总统身边,这时的总统才忽然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突然感觉心跳骤然加速,背脊骨发凉,甚至不愿转头多看女人一眼。
“您在想什么呢?”韦彩娴突然发问。
“哦……”总统直了直背脊,尽量避免着跟她有眼神上的触碰:“秦查贝儿喏这个老儿,挖空心思找回来的那些个皇室小子怎肯轻易归附我们?”
韦彩娴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您只要赞同我的计划,我保证把人给您拉过来。”——
记忆闪回,大卡车卷起滚滚烟尘径直朝总统府驶去。浓云滚滚,驱赶着最后一丝夕阳浩浩向东……
王储阿克贾瓦·尼布楚·阿信虽不幸中弹,但经过数十小时的奋力抢救总算死里逃生保住了命。而这条消息一曝光,总统府的人又坐不住了,尤其是韦彩娴。本想皇储一死,那自己的小情人就能顺理成章继承皇位。这下倒好,不仅计划落空,还招来总统的嫌隙。从总统府出来之后,她便一言不发地回了行宫。行宫外荒草丛生,她的心也跟这萧瑟的秋景一般低到了谷底。
车刚驶进大门,那个中年女佣便匆匆迎了来。
“出什么事了?”韦彩娴忙遥开车窗问道。
“小姐,允翔他……”
韦彩娴当下一怔,跳下车便朝着情人的住处狂奔而去。
“滚!——都给俺滚出去!!”
戴允翔将一盏灯座狠狠砸向试图上前劝阻他的女佣人们,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韦彩娴冲了进来。她环顾四下一片狼藉,能砸的都砸得稀巴烂了,不能砸的也横七竖八倒落一地。她猛一抬头,正见她那小情人喘着粗气怒目瞪着她。
“全都出去吧。”她淡淡地说。
佣人们便都诺诺散去了。
“你到底想干啥呀?”戴允翔眼球充斥着血丝:“俺被人绑了,还以为在去黄泉的路上,结果睁开眼又回到了这儿……可笑吗?!”
“你听我解释——”
“原来都是你在背后捣的鬼!”这小情人压抑多年的小暴脾气终于如火山喷发般一发不可收拾:“你让俺去认那个小子做堂哥,俺根本就不认识他你非逼着俺认!你答应过俺啥呀?结果呢?俺命都差点儿没了!”
“你能不能冷静点儿?我向你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你知道俺眼睁睁看着子弹打穿他胸口是啥感受吗?要是子弹再偏一点儿呢?俺还谈什么回家?——你到你要俺咋样啊!”
“不会的!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不用怕的!”
“啥?”
女人懵了,自知刚才情急之下说漏了嘴。还不等她缓过神来,那小情人却已跟她近在咫尺,仇恨的火焰已将这一年来两人千辛万苦孕育出的那一丝丝情感焚烧殆尽。
“这全部……都是你唆使的?”
“不是……你听我说——”
“你在算计俺?”
“他如果不死,你又怎么能当上皇帝呢?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说我在算计你啊!”女人泪眼婆娑,哀腔哭着,却换来戴允翔无情的一笑。
“果然是你计划好的——你!”他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诅咒道:“俺是上辈子欠你什么了?今天咱们就来说个清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俺是上辈子欠你什么了!!”
上辈子!——上辈子!!——下辈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阻隔回荡在她耳际。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整个人都无力地瘫倒了下来。而那个似曾相识的,温暖的声音依旧还在耳边挥之不去——
“娴,上辈子我一定欠了你很多,否则这辈子怎么会爱你爱得这么深?我希望下辈子能够继续爱你,直到永远……”
韦彩娴残存的点点意识在她那小情人无情的双手下即将香消玉殒,她却丝毫没有反抗的念头,只觉得天旋地转,以及屋外佣人们惶恐仓促的敲门声……
还未登上帝国宝座的王储阿克贾瓦·尼布楚·阿信此刻已成为奄奄一息的植物人,浑身上下插满了管,一动不动地躺在重症监护室。
一个曼妙熟悉的身影闪身进了病房,那正是曾和秦查呗儿喏密谋复辟的神秘黑纱女。她依旧用黑纱掩面,那对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眸子将她的内心世界掩盖得滴水不漏。她走到床前,轻轻抚摸着王储的手,惋惜地摇了摇头。
同一时间,总统因突发性胸闷气紧不得不放下繁重的政务,瘫倒在那把自动按摩椅上。电流通过按摩椅震动,舒缓着总统浑身的大小经络,让他疲惫的身心暂时得以短暂的栖息。他习惯性地端起从韦彩娴那儿拿回的曼陀罗花茶,可这次茶刚到嘴边却被一股钻心的恶臭迫得干呕不止。当他缓缓抬起头时,眼前重重双影令他的整个世界都神魂颠倒,他突然发觉自己的手抖得是如此厉害,视线也越来越暗,四面八方都闪现着一些熟悉的魅影,有年轻时和他同壕的战友,也有和自己殊死较量过的敌人……
深夜,一通电话将正在温床上的秦查贝儿喏吵醒。
“喂——!”
“报告主席,王储殿下薨了!”
“什么?!”秦查贝儿喏如遭雷劈,他甚至强迫自己相信此刻还在梦中,哪怕是极可怕的噩梦:“你……再说一遍?”
“殿下……他薨了!”
听筒啪啦落地。秦查贝儿喏即将瓜熟蒂落的完美夺权计划,竟在这个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他顾不得多想,即刻抓回听筒拨出了另一通电话:“军部听命,调集一切可以调集的人马兵谏总统府!——这是党部最高指令,即刻开赴!”
他的喘息声伴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心率回荡在空旷的天花板上,这急促的兵变并不是狗急跳墙下的荒唐指令,而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兵行险着。众所周知,王储的堂弟被总统掳走了,而这堂弟就是接下来唯一合法的皇位继承人。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之前花了那么多功夫才迫使议会通过了皇室复辟案,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做嫁衣!他必定要赶在天亮之前劫住总统,就算倾全党之力拼得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又是一场血腥的屠杀已箭在弦上,难以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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