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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霞柳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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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晚知清净自在理,日与人群渐次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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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药完毕,又等药力内渗,女郎中便扶凤霞起来,又让她嫂子端来两碗素菜和一大碗米饭,让凤霞吃下。凤霞连日来风餐露宿早已是饥肠辘辘,便不推辞,将饭菜悉数吃净。

    饭毕,凤霞见外面日已西斜,便告辞要走。女郎中又拿出一个包袱说道:“这里有一身换洗衣服,还有一些药物、干米饭和熟鸡蛋,药物只需每日三次施药即可,但我不知道你们北方人能不能吃习惯米饭,不过终是能让你在路上方便些。”

    凤霞闻言深鞠一躬,也不做作,拿起包裹便转身要走。那郎中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急急说道:“把你的贵重衣服带走,这太金贵了,我们不能要,你给的碎金子已经足够了,我再兑些铜板给你。”说着就要去拿钱和衣服,凤霞赶忙一把拽住她,拱手说道:“多谢巾帼壮士相助,钱财与我无用,那服饰也已经没有了价值,还望郎中代为处置、悉听尊便。另外,这也是一个好兆头,说明我走的是一条金线之路。”

    说完,又施一礼,便笑着出门赶路而去。只听得那郎中在身后说道:“你的衣物暂存这里,你随时可以回来拿。”凤霞头也不回地将手举过头顶摇了摇,便急急赶路而去。

    自从换上这身衣服,虽然另背着一个包袱,但凤霞仍感觉身子轻松了许多。

    又经过无数个昼伏夜出、风餐露宿的日子,虽然中间在渡淮河和大江的时候颇受了些周折,好在世上毕竟好人多一些,凤霞自己也肯干,最后也都顺利的过去了。

    渡过大江数日后,因为此时江南气温已经明显热了起来,凤霞在一个赶了一夜路而又渴又饿的清晨,看到路边有个年届知天命之年的大姐在一个山泉井中提水,便不自觉地走上前去。

    那大姐见凤霞前来,便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渴了想喝水,来吧,这水能喝,我全家经常喝这水”。说完便把刚打上来的水倒进一个小壶内递给凤霞。凤霞实在饥渴难耐,便没有推辞,拿起水壶就猛然喝了起来。

    待凤霞喝够之后,那大姐又说道:“一位上师开示我说,最近会有一个男子路过此地,并会向我讨水喝,因这是累世的因果,让我每日来此等候。所以,连日来我除了回家吃饭,其他时候都候在这里,每每见到男士便问他要不要喝水,也就你一个人真的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

    她看着凤霞心思凝重的样子,便继续说道:“从这山头下去两里地,有个很灵验的寺庙,叫灵隐寺,我就是那里的居士,如果你有意愿,可以去看看,拜佛、祈福很灵验的”。说完就用手向西北方向指去。

    凤霞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是看到一大片建筑物,并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不过看近处山下路边的寻常百姓家,全是整齐洁净的灰白色的江南小楼,看着便让人心旷神怡。凤霞见大姐还是要在这里继续等候有缘人的架势,便问道:“敢问姐姐:此处是何处?”

    大姐和蔼地答道:“这里是杭州府,这座山名叫牛头山”。凤霞闻言大骇,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梦想开始的地方,这样说来,那这里岂不就是西湖畔。又想到那日在牛头岭时那个道士唱的偈:牛头山下有一洞,可投拾万八十众,先到之人得安稳,后到之人半路送,难恕有罪无不罪,天下算来民尽瘁。再往前,还有一位女道士名唤十坚的,也曾说起过这一段,凤霞心中不免疑惑重重。

    念及此,凤霞向大姐作揖话别后,径直向灵隐寺方向走去。

    待凤霞走到那山门下,便见有一位接引僧人站在那里。见凤霞前来,便施一礼。凤霞忙还礼,并说自己想在此处剃度。僧人见凤霞蓬头垢面,看不清长相,便说道:“施主有次善心善举,实乃佛门之幸,不过,这杭州府城中的大户人家,经常会舍些替身童子来此出家修行,寺中已是人满为患。”

    正说着,忽见后面一位出家人急急忙忙跑过来,接引和尚见他忙上去施礼,来人向凤霞施礼并还礼给接引僧人后说道:“施主有礼了,贫僧法号源觉,是本寺的监院。”

    凤霞忙还一礼。源觉继续说道:“曦晟年幼,有不足之处,还望施主海涵。”

    说完,源觉便对名唤曦晟的接引和尚说教几句,凤霞不愿让曦晟因为自己被骂,连忙帮他解释,之后便跟着源觉走进寺去。

    一路上源觉简单介绍了寺内的情况,便要带凤霞去见主持与各长老,凤霞心知这里有众多修行高人,心中顿时踌躇起来、自惭形秽,便拉住源觉,请他让自己先在寺中熟悉几日再与主持并各位长老相见。

    源觉闻言踌躇了片刻,便答应下来。凤霞见状大喜,便要源觉替他剃度出家,源觉施一礼后说道:“施主能有此愿,足见发心纯正。只是这寺中规矩繁多,只怕施主难以承受,但就日常作息来说,请容贫僧饶舌几句:僧人们每天需丑初而起,然后起香、坐禅、早课、开静;做功课直到巳时,方能过斋,全天只此日中一食;午时再次开静、学习戒律、做晚课,直到亥正时止大静;全天休息只有两个时辰,清苦繁重,不知施主能否承受?”

    凤霞略一沉吟说道:“别人能受得,我便能受得了。”

    源觉打量了他一下说道:“那就请施主自明日起与众僧人一起修行,感受一下。”

    凤霞忙说好,源觉因他不愿见各主持、长老,便去给他安排寮房,让他洗漱、休息。

    翌日丑时,凤霞与众人一起起床去做早课,才知道出家人原来都要经受这样漫长而痛苦的过程,方才明白修行人的不易。

    初时,因着新鲜感,凤霞还能勉力支撑,众僧人也会乘间与他互通名号、教一些修行的基础知识。只是日头一长,凤霞便觉无聊难耐,再加上身体懒散惯了,即开始隔三差五地不再去做早课。

    忽有一日,接引僧人来找凤霞,递给他一个蓝色小布包,说是一位单姓女施主托他送来的。凤霞情知是单杰知道他已经来了杭州府,向曦晟道谢后,便打开包裹察看,原来里面是两本书:《史记》和《孙子兵法》,顿时心下大喜,便开始用心慢慢地学习起来。而早课修行那边,慢慢地便不去了,只在寮房专心研读演练。

    凤霞在寺中不知年月、不闻世事,只听接引僧人讲过,当今朝廷的皇帝是邓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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