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小飞,我所居住的……抱歉,走歪了,我叫李刚,今年二十三岁,这次没开玩笑,就是我爸是李刚的李刚,这个全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的名字,在我爸的强硬要求下会跟随我一辈子。
如果说投胎也算一种本事的话,我大概算是本领高强了,我爸是一个煤老板,家里有钱,对我也要求不高,得益于此,我的耿直毛病一直没惹出什么烦,虽然我没觉得这是毛病,毕竟从小老师就教导我们要实话实说,不懂就问,可是经常会被身边的人嫌弃,说我不会说话,好在咱爸妈没嫌弃我,还夸我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
从小我的成绩就很好,奇怪的是我的老师并不喜欢我,说我莫名其妙的问题太多,看样子老师虽然喜欢成绩好的孩子,但是貌似更讨厌问题多的孩子,所以我学会了不去麻烦老师,身边的同学和朋友们是更好的讨论对象。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越来越敷衍,并且和我疏远起来,说我幼稚,然后因为一些奇怪的小事而伤春悲秋,把事情埋在心里发酵,自怨自艾,最后得出我是与众不同的,这不是我的错,是世界的错的奇特结论,脸上保持着一副或乐观开朗,或冷酷骄傲,或沉默平静的表情,在没人的地方却一脸落寞地把自己那点心事翻出来刺激一下自己,舔舐伤口,品尝孤独,他们把自己的这种变化叫做成熟。
我完全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考砸了就砸了呀,下次努力不就好了?被甩了就甩了啊,毕竟日子还好长好长,世上的人茫茫多呢。
特别是一些被欺负了不敢作声,也不敢告状,因为对方先不对所以认为自己一点没错,将其归结于世界的不公从而默默忍受的人。
心里想着为什么偏偏是我,然后在被窝里哭着期盼有英雄来救你,或者自己突然有了超能力啊,变成超级富二代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最后报仇雪恨,走上人生巅峰……他们分不清客观条件和主观意愿吗?
不应该想办法吗?和人家好好谈谈啊,不行就告老师啊,下阴招啊,使绊子啊,或者干脆锻炼身体打回去啊,办法那么多,但是他们就是停留在原地自闭,想着有人能拉他们一把,当我给他们提出建议的时候反而被骂了,不多的几个朋友也是这样一边喊着“你知道什么?你懂我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每天只会傻子一样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一边离我而去,他们哭着喊我努力了啊,可是成绩上不去啊,我改了啊,可是他还是要分手啊,我告老师了啊,可是没用啊,等等等等……
他们战战兢兢踏出一小步,发现作用不大的时候,心安理得把脚收了回来,然后立在原地,告诉自己我试过了,这样没用,不是我的错,期望着世界会改变。
从小老师就教会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把希望寄托于世界是个什么意思?
当然还有另一种人,就是像我一样有钱或者有权的人,他们一般能呼风唤雨,很是潇洒,学着电影或者小说里拉帮结派,逞英雄当老大,封称号,泡妹子。
这是另一个极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产生了世界为我而存在的奇怪想法。
偶尔会发生很有趣的事。
第一种人凑巧被第二种人看上,帮其扬眉吐气,然后第一种人理想中的世界就会变成迎合第二种人的模样。
什么超能力,富二代,都不存在了,跟着大哥走就行,大哥是大英雄,全然忘记了开始在自己的幻想中,要吊打的那一批人里就有自己大哥的存在,真是……没节操啊。
我没有他们这些奇奇怪怪的苦恼和想法,所以我被孤立了,就像我不能理解他们一样,他们也理解不了我。
从高中到大学,情况慢慢有所改变,或早或晚,经过压抑之后的放纵,他们开始认识到世界的不可撼动,放弃了一些幻想,把诉求转向自身能够着的地方。
有人努力学习,有人花天酒地,有人沉迷网络,都开始忠实于自己的欲望而付诸行动,不过他们自己不会用这么难听的词,他们把这叫做梦想,只是有的梦想只要努力就比较容易实现,有的梦想只能等着天上掉下来,遥不可及,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是,他们所谓的梦想只不过是从小被各种看不见的条条框框挤压定型的必定产物,也没办法,总得找个理由活着嘛,对于整个社会来说,梦想确实是个推动人类进步的美妙词汇。
再等一段时间后,梦想实现的那部分人春风得意,又会寻找新的梦想,梦想破碎的那部分人,或者老死于追梦途中,或者一步步妥协,甚至变成只要活着,娶妻生子,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的放弃者。
当然,作为他们眼中的高富帅,自然有许多人压抑着自己心里的不喜来巴结讨好我,我并不想搭理他们,偶尔有几个能和我认真聊聊的人,很快也会敷衍起来,然后暴露自己的本来目的,为了在我这走捷径。
他们给我的感觉还不如曾经离我而去的那些人,他们更可怜。
所以我开始游荡于网上各个论坛和网站,在这里大部分人反而更坦率,更能理解我,我也问过他们原因,他们的回答大致就是,网上和现实是不同的,因为娱乐和生活不同。
也许是我不用为钱烦恼,所以我不懂生活的苦,于是为了理解他们,在大学刚毕业我就去环球旅行了,穷游。
国外并没网上说的那么危险,虽然也有居心不轨的人,但大部分都是好人,总之很顺利,边打工边逛,不知不觉还存了不少钱。我没有体会到他们所谓的来自生活的压迫,反倒觉得很是快活,哪怕一部分的人都说我幼稚,神经,不知所谓等,但是不影响我开心地活着,毕竟还有一部分人说我纯真开朗,让人羡慕。
对了对了,旅途中最让我高兴的是我终于交到一个朋友,真正的朋友,他叫陆游。一开始只是看到他好像要跳海,因为好奇就上去问问,结果不知不觉就聊起来了,我能感觉到他的心气很高,非常高,但是不知为何他也高看我一眼,并且我们很像,不是性格什么的表层的东西,实际上我们经常产生争执,因为我很好奇,他却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样子,哪怕他在别人面前伪装得和普通人一样,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有根本的差别。所以我们就是像,一样的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念头拖沓着,一根筋?对,就是一根筋,么得其他古怪的东西挂在上面,干干净净。
从认识他起他就莫名其妙跟着我了,我打工他跟着我,我闲逛他跟着我,我睡觉他也要和我睡一起,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只要不拖我后腿就行,而且真的很聊得来呀,他说因为我和他一样的纯粹,我终于遇到了伯乐。
我环球旅行结束后就回家准备继承亿万家产,但是我不想管,索性听他的,从老爸那拿出一部分资金远走他乡和他一起弄了一家金融公司,他也不差钱的样子,好像还是个商业老手,公司搞的风生水起。我也不差啦,数学运算这方面我一直很强,信息辨别也不弱,强强联手下公司慢慢的变成集团。
可是我们俩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天天乐此不疲地拌嘴,还是他一直跟着我,我想到啥就做啥,他有时跟我一起,有时就默默看着我,像极了传说中的爱情,虽然周围的人都把我们当一对,但我的后门应该没什么危险,我俩之间应该是更纯粹的感情。
还有一点有些奇怪,我偶尔冒出的问题他大部分都能解答,但是我往下越问越深,他也不知道了,只给一个奇怪的眼神和一句死犟的话:“那不是人类能触碰的领域。”
什么嘛,有问题就肯定有答案,不会就不会,死不承认,偏偏我也没办法,我能感觉到他不是敷衍,是认真的。
本来以为我们会就这样一起到老,然后携手探寻死亡的秘密,我们在遇到彼此前压根没有寻找同伴的念头,都决定就这么浪迹一生来着,但是遇到了,就感觉无法分开了,是的,本来是这样的。
可死亡不愧是我们最终想了解的绝密,它来的太过突然,比我们预料的要早太多了。
你说我好好的走在人形道上,看着风景哼着歌,俩百米开外,一辆面包车突然就冲着我来了,我以国家运动员级别的身体素质反复横跳,它就是锁定了我,陆游拉我跑进路边的商店,还是被它冲进来撞了,被撞之前,我把挡在面前的陆游推了出去。
这是来找我的,不关他的事,而且我有种预感,我必死无疑了,是世界要让我死的,是的,曾经那些朋友心心念念要世界来就他们的幻想在我这里实现了,讽刺的是没人愿意以这种方式吧?
不管怎么样,我要死了,估计身体都不完整了,好在还能说话,只不过才来的及和他说了一句:“我们这些年好像都没想过去琢磨琢磨其他人的想法啊,傲慢是不对的诶,要是有下辈子……”
唉,话还没说完就嗝屁了,不知道陆游会怎么样,可能,这个傲娇的家伙会像二十年前一样去跳海,还是跟在我后面,但是在此之前,他会尝试毁灭世界吧?毕竟他肯定也察觉到了什么,啊,意识开始涣散了,明明知道不能跟着感觉沉入这片温暖的黑海,但么得办法啊。
就像李刚所想的,陆游察觉了一丝异常,在他拉着李刚躲避的途中,感觉到了冥冥中整个世界的意志都锁定在李刚身上,和些许倾注在他身上的眷顾不同,锁定在李刚身上的是无比强烈的恶意,强烈到冷静如他也差点撒手就跑,但是他还是挡在李刚面前,打算稍微抵消一些,也许能保住那个傻子的狗命,气人的是,傻子就是傻子,唯一一线生机被他自己推走了……
该死的蠢货!
世界不会因某人死去就停止运作,每天各种原因去世的人千千万,李刚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陆游就此抛下一切,销声匿迹。
在那之后五年过去了,国际上突然冒出一个极为庞大的恐怖组织,宣扬人人平等论,要打破国界的限定,众生平等。
不知什么时候,各地都有他的成员潜伏,给各国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因为无底线的手段和恐怖的宗教传染力,一时间成为整个世界的大敌,在它的威胁下平时明争暗斗的各国前所未有的团结,仅仅俩个月,就将其重创,本以为这个组织起码会销声匿迹一段时间,结果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各国陷入了恐慌。
该组织散播了一种奇怪的病毒,无解的扩散速度,强悍的生命力,几乎百分百的致死率,让各国都无可奈何,最恐怖的是它的传染途径,大气传播,准确的说,是氧传播。
这种病毒的恐怖让组织内部都开始生乱,不过在首领以铁血手段清理过一些人,并表示有疫苗可以保住大家后,局面暂时稳定了下来,奈何好景不长,没过几天,面临各国的联合施压,在无差别核弹洗地的威胁下,所有人都爆发了。
“首领,交出疫苗吧,核弹洗地下我们都会死。”
“首领,差不多了,可以谈判了,做过了就真的无法翻身了。”
陆游看着台阶下方激动的属下们,嘴角勾起一丝邪笑,掏出一把手枪扔在他们面前,正当几个手下在思考这是什么意思时,他淡淡道:“呐,打死我吧。”
“首领,您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敢呐。”
他以往的可怕威严还在发挥作用,属下根本不敢妄动,只是平常担当智囊的手下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颤抖着手指着陆游,眼中是倾四海之水都冲不淡的惊恐,如街头泼妇一般尖叫着:“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这个疯子!疯子!!你要毁灭世界吗!”
陆游没理会那几个现在还一脸茫然的废物,赞赏地看着正在嘶喊的智囊:“你果然不错,比他们强太多,知道我从不开玩笑。”
说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慵懒地说:“所以,打死我吧。”
智囊气急败坏捡起了枪,不顾同伴的拉扯将整个一口气射空,陆游带着满身绽放的血花和微笑,仰面倒下。
抱歉呐,李刚,毁掉地球不太可能,重置生态圈还是可以试试的啊,这样的话,谋杀你的世界,也会感到一丝疼痛吧?希望我现在还来得及追上你。
和曾经李刚的无奈不同,他主动且决绝地冲入了脑海中那片幽暗的黑海。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在陆游瞳孔涣散时,智囊被暴怒的同僚抢下手枪按倒在地,滚烫的枪口死死烙在他的太阳穴上滋滋作响,他却毫无反应,紧贴着地面的脸似哭似笑,扭曲得和某些神话彩绘中勾勒出的祭品一样,不断喃喃着什么,随后发出绝望的咆哮。
“你们这帮愚夫!猪猡!你们的脑袋里装的是被老鼠掏空的奶酪吗?还没想通吗?我们从一开始就跟了一个疯子,一个恶魔!我早该想到的,连我那老年痴呆的祖父都能想得到的!再怎么天才,他也不至于捏着让全世界都找不出的后门,没有疫苗,根本没有疫苗啊!让所有人都开不了锁的最好办法不是把锁做的多么复杂精妙,而是根本不留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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