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历十三载,十月十六,月圆。
初冬,午夜,微风,夜已凉。
皎洁地月光透过空气中的薄雾,温柔的洒向大地,整个洛阳城笼罩在月光下,如同一个熟睡的婴儿躺在母亲的怀抱。
长夏门进门第三个街口右转过了长俗坊、宣教坊便是聚贤坊,丈八高的竹竿上,一面绣花大旗正随着秋风缓缓飘动,上书“聚贤会馆”四个大字。
一片乌云飘来,遮住了月光,黑暗袭来,城中小巷一片漆黑,微风吹过,卷起的落叶随风而动,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惊起的野猫穿墙而过。
老五在这条巷子里已经走了八年了,巷子的一砖一瓦连哪个缺个角他都知道,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撞到墙上。
“……,十九,二十,二十一,到了。”老五向左转身,抬头,“不对啊!已经走了二十二步,怎么没有见到火光。”老五后背发凉,不死心地又探头努力睁眼向前望了望,松了一口气,路还是那条路,只是少了往常彻夜都会点亮的火光,“自己吓自己!”老五嘲讽的摇了摇头,阵风吹过,乌云散去,老五右手举起木锤,却迟迟没有落下,驼着的后背像筛子一样抖了起来。
“鬼…有鬼…鬼啊…!”老五转身,“咚”的一声,身子慢慢滑落顺着墙慢慢滑落,他忘了,他的身后是一堵墙,手里还紧紧的抓着铜锣跟木锤。
二、
大历十三载,十一月初五,小雨。
夜半,大风,天很冷。
百花楼,洛阳城北市立德坊中最为热闹地方,大多数出名的官妓皆栖身于此,坊中熄去灯火,多数人家早已入睡。然而此间却是灯火通明,人声嘻嘻。
非衣本是官宦人家女子,怎料因为父亲错写二字,便被革职、抄家、问斩,可伶自己一四岁女童就此落入红尘之中,待到成年之后,更是每日只能心哭面笑,迎来送往。
此刻把非衣拦在怀里的是西市广利坊同济药铺的少主,丰万年。
牡丹房内桌子上的山珍海味完好无损,但是瓶中远从江南道越州府会稽县运来的女儿红却所剩无几,非衣看着空空的酒杯,赶紧拿起酒瓶斟满酒,丰万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怎么去个茅房要这么久?”丰万年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我去去就来,等着我。”起身推开非衣,塞到她手里一块碎银,往外走去。
下了楼,走出大门口,百花楼三个大字被屋檐下晃来晃去的灯笼照的通红,丰万年站在门口,大风夹着细雨扑在脸上,然后顺着衣服的领口往里钻。
紧了紧衣领,这该死的鬼天气,还没下雪呢就这么冷,丰万年在心里埋怨到,抬头看看远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依稀有个黑影在朝他招手。
上个茅房用的着跑那么远?丰万年想着,朝黑影处走去,到了近前,庞大的身躯轰然到地,砸起地上的一滩泥水,趴在了泥水里一动不动。
百花楼牡丹房内,非衣趁着没人,夹了两口菜,“非衣,我有事先走了,你不用等了。”非衣抬头,透过纸窗,窗外丰万年高大的身影透过纸窗,说完话便不见了踪影。
非衣摸了摸衣服里的碎银,放下心来,拿着筷子又胡乱的夹了几口菜,就叫人把东西撤了下去。
丰郎待我不薄,非衣微笑着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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