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24日下午14点,吴识慵懒的收拾着自己,刷牙、洗脸、穿衣服,头发没洗,因为太长了,洗着麻烦,将头发拢到一起,随意的转几圈便挽成了一团,用头绳扎了起来。
如此收拾一番,是与张栋、张幕有约,一年中总会有一次完全的释放---大醉,之后不论怎样疯狂,都是释放,与常规生活脱离,是一种逃避式的乌托邦找寻仪式。但三个人同时又清楚,今日大醉疯狂过后,第二天依然是寻常反复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可是三人又能达成共识。第二天宿醉的痛苦,恰恰可以平复他们本身躁动不已的心,使得三人能够重拾在反复中无聊的活着的信心。
今日与往日的释放有着微妙的区别,三人都已三十有五,而立之年已过半,而三人中两人已经成家,张栋、张幕先后结婚,只剩吴识,还在人们意识中常规的生活边缘苦苦挣扎。
张栋结婚最早,二十几岁便结了婚,有一子,已经上小学了。张幕则在自己的情感纠葛中挣扎着度日,终是在2018年的时候完婚了,因结婚时日尚晚,还未添新丁。
所以社会关系的改变,使得这次释放有了一点点的阻隔,这两人已不能似从前般放肆,因为责任及司空见惯的道德感,使得这次释放多了些许的阻隔。
但是轻狂年少的人,已经惯了轻狂,即使不年少,轻狂依旧。是以张栋与张幕选择的饭店是十几年前三人读书时大醉的饭店,想要在回忆中找到些勇气,来抵消阻隔,能够毫无余地的释放,毫无保留的狂野。但阻隔不仅于此,严寒导致的有的提示:夜间温度过低,商家应早些结业,以免事故发生。由于s市酒风盛行,夜间宿醉者比比皆是,是以出于安全考虑,即使是影响经济发展,也还是发出了温馨提示。而吴识三人要去的这家店本是要在4点便闭店的,但是由于是老相识,张栋提前又打电话与老板沟通过了,这些阻碍便消失了。
吴识在约定的时间到达饭店,但是张栋、张幕两人还没有到,与老板寒暄几句,是对寒冷天气中,客人稀少,老板本是想响应的号召,4点闭店不营业。吴识他们两个小时是喝不完的,是以对老板表示了极其敬重的谢意。
寒暄过后,吴识先点了两个热菜,要了一瓶啤酒,独自回忆。
吴识在这家老旧的抻面店里唯一的包房内,虽是没有客人,但吴识还是选择这间小包厢,与其说是包厢,不如说是杂物间,上学时这家抻面店的生意是异常火爆的,中午几乎没有什么位置,而总是来喝酒的他们,老板便将饭店的一间小杂物间拼上两张桌子,供他们喝酒。回忆着最早在这饭店内大醉时的情景,望着残破带着油渍的餐桌,斑驳的墙壁上大白已经干裂,有些地方已经脱落大片,内心中的酸楚无法言表。
吴识总是会分析自己的内心,对于目前的酸楚,吴识认为是现状过于乏累,在回忆中找寻一个点或者两个点的快乐回忆。其实片段式的记忆中往往最愉悦的片段被保留在脑海中,成为自己对过去回忆的全部感受,即是事实发生的事情并不快乐,但是在片段式记忆里,人会不自觉的去美化记忆,因此这些记忆便是美好的。所以吴识觉得自己的回忆杀无非就是在美化过后的回忆中寻找可以逃避,可以躲藏的心灵的慰藉所。想到此处,吴识顿觉无趣,自己的人生似乎是了无生趣。
在看似疯狂进步的社会中,吴识是脱节的,因为他总是封闭自己,总是想逃离人群,逃离追寻物质欲望的城市,躲起来,做隐士,而想到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所以觉得自己应是圣贤,隐也要隐于闹市,况且自己又没有完全孤僻自己的决心,对于孤独的追求又不是特别的强烈,无法割舍自己现有的社会关系,因此悬在了人生的尴尬处,疑惑着尴尬到了三十几岁,没有能力养活自己,更无法独立的承担家庭的责任,因此找了一份没有任何意义的工作,啃着工人阶级父母的养老保险,浑噩的度日。
吴识是痛恨这样的自己的,每每想要翻江倒海、天翻地覆,但又在自己的思想过程中顾及了太多,所以挣扎几日便放弃了,继续浑噩度日,浑噩一段时间,又开始思想挣扎,日次反反复复,时间也便这样过了。
第二瓶啤酒刚刚打开,热菜的第一口刚进入嘴里,味道还没有完全蔓延开来的时候,一声玩笑惊醒了吴识:“大傻子,你行啊,我俩还没来呢你就先喝上了?”张栋身材是看起来稍微有些发福的,但其实总是健身,肌肉较为发达,因此声音也是洪亮的。
“谁让你俩不准时的,都说好了3点的,你们看看几点了?别废话,赶紧的,我点了肉段和水煮肉片,你俩看吃啥,赶紧要酒,迅速走起。”吴识的声音是欢快的,在与张栋和张幕混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欢快的。
“你咋还是肉啊肉的呢?老吴我发现你除了吃肉没别的吃啊?”张幕一边脱衣服一边说着,身材矮小的他声音是稍有尖锐的,但是吴识和张栋是熟识这个声音的,只是亲切。
“废话,不吃肉哪有力气躁啊?赶紧的,都把酒倒上,先走一个。”吴识举起酒杯,三人酒杯碰在了一起,一饮而尽。
三人相处十年有余,彼此非常亲昵,吴识称呼张栋为老张,因其年纪稍长些,称张幕为土豆子,虽是对其身材矮小的嘲讽,但却分外亲昵,两人都称呼吴识为老吴,因其总是有些老气横秋的。
把酒言欢的时候,时间仿佛不是时间,似飞速行驶的列车的车轮,肉眼未曾见其转动,但已经消逝不见。
7点的时候,啤酒瓶已经堆了一地了,三人进入了醉酒的状态,但理智还在,说话聊天中也未见舌头不灵光。可是啤酒本身是占肚子的,三人现在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了,但是目前的状态并没有到达理想状态,因此三人商议,换个地方继续喝。
对饭店老板表示感谢后,三人走在寒冷的街路上,反而有些醒酒了。
“老张,家里情况怎么样?今天出来喝酒,嫂子没说啥么?”吴识问着张栋。
“我现在这个状态还是可以的,结婚十多年,日子已经平稳了,之前就总跟你说,我出来喝次酒我媳妇不管,你不信,今天还问。”张栋有些自豪的说。
“别听他吹牛逼,每次他都这么吹,完了老吴你还没完没了的总问,听他吹牛逼过瘾啊?”张幕一边点烟一边说。
“哎呀土豆子,你嘚瑟了是不?”张栋一拳砸在张幕的肩膀上。
张幕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喊着:“张哥、张哥、张哥”
张栋深深的吸了口气:“其实说实话,自从结婚开始,哥们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努力养活我这一家三口,现在日子过得平稳,人也舒心,所以我媳妇对于我跟你们两个狐朋狗友的聚会不是反对,而是非常支持。估计是觉得除了赚钱,我也只有你俩能疯的朋友,所以今天出来玩,我媳妇不但给我拿了钱,还让我喝到尽兴。”
张幕咂着嘴说:“你可行了吧啊?把自己说的像是能顶起一个地球的超人似得,谁他妈不养家,我现在不也养着呢?但是老吴确实不养,老吴是靠别人养,人生如此,夫复何”
求字还没说完,被吴识背后一巴掌给打断了:“哎我说土豆子,我发现你今天有点叛逆啊?在家让媳妇打了是咋地,现在扎刺了?我让你结婚了,我让你养家了?你自己看人家老张家庭美满、人丁兴旺你羡慕嫉妒恨,完了自己也想学人家玩玩家庭观念,结果还没玩好,让人收拾一溜够,跑我俩这找自信来了?”
张幕还没等还嘴,张栋乐了:“老吴你这嘴还是,逼逼叨叨的没完没了,怎么着?唱歌继续喝?”
“走起!”张幕和吴识异口同声。
三人向张栋朋友的ktv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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