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打量着这个的狭小房间,一个柜子,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还有一张照片。
我将桌上的照片收了起来,放到了抽屉里,拿出文具刀,轻轻关上。
将手里的西瓜洗了洗,放到桌上,开刀切了一半,另一半用袋子遮上,留着明天早上吃。
一刀两刀三刀,正当我迫不及待的要吃时,耳边突然传来墙壁的咚咚声,接着就是时隐时现的不可名状的。
“又来!”我轻声道。摇了摇头,显然不是头一次了。
对面的那家伙搬来多久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声音三个月前就出现了,然后每隔一个星期来点动静,至于对面的邻居我是根本就没见过他人。这种事也没法制止,怎么说呢?难不成自己也跟着嗷嗷叫?算了,更何况还挺刺激的。
我倒是没心情欣赏,拿着瓜就走出门去。
门外有个露天的场地,旁边有几棵枇杷树,还有一个石桌,几个石凳子,还有一个手动的水泵,算是几家共有的场所。之前这里没人时,很是清净,睡不着了我就出来坐这透透气,看星星,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了。
我吃着瓜,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想联系一下江曼。刚一进入页面,我就看到通讯录栏里多出一个红点,我点开一看,来自微信号查找,并没有写出姓名,头像是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人的背影,张开双臂,面朝大海。
知道我微信号的会是谁呢?我怀着好奇的心理点了同意,并问道:“谁?”
没有回应,我索性不管,点开江曼的微信,发了条消息:“江曼姐,睡了吗?”
等了一会没反应又写道:“没睡聊聊天吧。别再玩沉默啊,工作上有事情询问。”
还是没反应,我放下手机继续吃瓜。“叮咚~”手机传来消息。我以为是江曼,打开看了看,是那个陌生女人的。
“你好乔远,我是程西西。”
看到信息,我有些懵,没想到会是程西西,本以为是某个亲戚。我放下吃了一半的瓜回道:“噢,是你啊。”
“怎么?很意外吗?”
“嗯,没想到。你怎么有我的微信啊?”
“江曼姐给的啊。”
“这样啊。”
“你还没有休息啊?”
“没有,在吃西瓜。”
借着窗户的光,我拍了张啃了一半的西瓜发了过去。
“我也想吃。”她发了个流口水的表情。
“你来啊,我这还有两块。”我看到笑了笑,又发了个位置。随后感觉不对劲,怎么跟叫上门服务似的,又将位置撤回。
手机那边沉默了一会回道:“家里有,一会回家吃。”
“还在忙?”
“没,在车里坐着,等会再上去。”
“你还有这习惯?”
“新屋子没人,回家也是无聊。”
“一个人也挺好的,清净。你看我多自在。”
“这么说,我还真挺羡慕你的,我们的‘一个人’有点不一样。”
我看到这个消息,不免有些苦笑。这样的生活也有人羡慕,还是出自一个大公司的ceo。有多少人奋斗一辈子都不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她却羡慕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这个社会还真是有意思,这就是所谓的人各有志吗?
正当我想着的时候,她发来一条信息,和一张图片。
“这是你留下来的?”
我看了看图片,是一个用一百元折的纸飞机,才想起来,那天我趁她不注意,将她给我的一百元折成了飞机,扔到了后座上。
“嗯,可能是吧,我都快忘了。”
她发来一串省略号,又向我问道:“干嘛不收啊?”
一开始我就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她真给我一百块钱,话都说出去了,我说玩笑话,她肯定也要硬给,就想着先收着吧。
“本来就不是什么麻烦事,我开玩笑的,谁知道你傻乎乎的真给啊。”我回道。
“我怎么知道当时你是在开玩笑。”
“所以才说你傻,再说我这样的技术大师是一百块钱就能打发的吗,说出去不怕你不信,我随便动动车起码也要千八百的。”
“呦!乔大师!”
“不收也罢,上次请你吃饭也没成,改天登门道谢。”
“你不会知道我在哪。”
“去你店里我还是知道的。好了,我休息了,你也早点睡。拜拜~”
我看着消息微微一笑,也没回,点上一根烟。
跟往常一样,我闭着眼听着周围的一切的声音。人用眼睛能看到视线范围内的事物,而用耳朵却能听到全方位的动静,我喜欢在安静的时候这样感受世界,感受平日里没有的心态。
一个人有时真的是孤独的,我承认,我现在就挺孤独的,但我觉得孤独不可怕,一根烟,一口酒就能把它打发走,我只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我想起何黎,这些年来她是我唯一动了情并想要娶的女人。她出现在我最悲伤的时刻,在母亲离世后,她闯入我的生活,并一直陪在我身边。虽然我们只相处了两年,但我们真的努力爱过。那年她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并给她订了亲。她说要我带她走,越远越好。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夜晚,正月初七,我打车到她的县城,在她楼下的不远处等她。等着等着就下起了大雪,我多给了师傅两百块钱让他多等一会,然后下了车一个人站在风雪里等她。我没有打她电话,就那样等,我信任她,我相信她会来,等一夜我也愿意。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司机师傅叫了我许多次我都说再等等。直到我的衣服围巾头发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个颜色,我看到了她,她一步一步的朝我走来,走到我面前,擦掉我脸上的雪,拥住我。出租车上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回头向车后看了看说她对不起她爸妈,她偷跑出来的,我知道她难过,看着她哭我心都碎了,我抱着她对她说如果你后悔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她摇了摇头,说她不后悔。我咬着牙,忍着泪,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记住这个夜晚,一定要给她幸福。
现在我没有给她所谓的幸福,她也没陪我继续走下去。这过往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还是一场冒险的梦。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有时候我多想那真的是一场梦,然后一觉醒来,我在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地方生活着,身边没有叫何黎女人,一辈子也不会认识一个叫何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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