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维克多教授向众人宣布，科拉深井二号工程的里程碑到来了，钻探深度13571米，抵达那层金属矿层表面。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沸腾了，只有苏克在沉默。
“中国的朋友们，你们的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
项目部四楼实验室
维克多教授用ppt播放1994年采集的金属矿层标本，以及在孔径光栅显微镜拍摄下的原子纠缠。
金属粉末在普通光学显微镜下呈亮银色，看着就像普通金属粉末一样。
但是看到其原子粘连图片，所有人都被吸引了，原子影像彼此首尾相连，排与普通原子不同的是，这种排列非常整齐，晶体状态特别稳定，毫无动态感觉。
地质学是个异常复杂的学科，其所包含的学科比天文学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副院长扶了扶眼镜，“项目开始之前你们就有打开那层金属矿层的方法了吧？”
“当然。”维克多教授答道。
“是什么？”崔萍说完才发现真没她说话的份，脸一下就红了，眨眨眼，低下了头。
“别着急，中国的朋友，罗马城也不是一天建成的。”
维克多教授倒了一杯卡布奇诺，甜腻的醇香马上弥漫整个会议室，大家这才发现科得勒维奇今天没抽雪茄，“位于瑞士和法国边境的强子对撞机，各位非常熟悉吧！”
他又喝了一口卡布奇诺，对科得勒维奇点了点头。科得勒维奇把ppt翻了一页，出现了强子对撞机的图片，不过不是实景拍摄，而是一个截面。
“这是俄罗斯新研制的新型粒子加速器，所产生的能量跟日内瓦的那个相等，都是12x109ev。而我们的长度只是它的一半，是十二公里，直径也只有18米。”
“啪！”苏克的笔转掉在了地上。
“我猜各位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如果把它顶到那层金属上，用粒子束冲击，一定会改变那层金属的性状。”维克多教授扬了扬眉，一脸得意和骄傲。
“我相信苏克博士已经看到了套管内壁的花纹和锁扣了吧，光是这些固定加速器的东西就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维克多教授看向苏克。
苏克不置可否，他对套管内壁那些东西的作用估计错了，至少不全对。
“明天加速器就会到扎波利亚尔内，让我们一起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吧！等打开那道地狱之门，各位的工作才正式开始。”维克多教授说完一口喝干了咖啡，像是庆祝一样扬了扬杯子。
维克多教授接着说：“从明天开始，加速器轰击阶段，工程暂时由周璇博士全权负责。”
众人一愣，他们完全没想到，一直都认为周璇不过是来凑数的，没想到，她这么重要，除了苏克，都投去钦佩的目光。
“组长，你说那样有用吗？”晚上，张青来到苏克房间。
“也许吧！他们一定试验过，用加速器冲击那堆粉末。”
“是啊！但总感觉不对，你说瑞士那个加速器把质子加速到光速都是有一定时间和距离的，所以是一个循环管道，而俄罗斯这个直线就可以加到光速？太离谱了吧！”
“说不好，俄罗斯有太多东西外界不得而知了。”
张青顿了顿，“真没想到周璇博士这么厉害。”
“我们不知道的太多了。”苏克说完叹了口气。
“啊呜……”狼嚎声从远方传来，让人不禁打个寒战。
苏克缩回准备敲门的手，他有些不想进去了。
“想进来就敲门，犹豫什么？像个男人一样。”房间里传来周璇的声音，带着嘲讽。
苏克一愣，立刻敲了敲门。
“门没锁，进来吧。”周璇说道。
一进屋，苏克又后悔了，只见周璇穿着粉色吊带真丝睡裙，凹凸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光洁白皙的大腿就像嫩藕一样。
“不好意思，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苏克说着就准备退出去。但被周璇拦住，“我说你是男人不？至于嘛！”
“我不知道你准备睡觉了，打扰！”苏克还想走，但没挣脱开周璇拉住他衣服的手。
周璇没说话，把他拉到沙发旁，一推，苏克便坐在了沙发上。
周璇眼里都是笑意，但是语气却很冷：“你来找我干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有几个问题请教。”周璇站在苏克面前，苏克有些不自然，像是被审问一样，但又是那么温馨。他不敢抬头，怕从裙子下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他就跟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
“说吧，什么问题？”
“从物理角度，你认为那是什么金属？”
“俄罗斯那么多物理学家都不知道，你认为我知道？”
“你是加速器总工程师，会不知道？之前，你对这种金属一点好奇都没有，自从那次在咖啡馆我就发现，你根本不关心这件事，作为物理学家这太反常了。”苏克很想看周璇的表情，可是周璇一直站在他面前。
“今天我才知道，你早就胸有成竹。”
如果他能抬头，一定能看到周璇那一闪而过的惶恐，但是他没有。
“我相信俄罗斯专家的结论，所以好奇也是多余的，都是未知，对于加速器工程，那只是我的工作，不代表我知道更多东西。”周璇倒是一直在看着苏克。
“这样的话，我对你倒是好奇了。”苏克想从室内反光的物体看看周璇的反应，可惜他是背对着窗户，房间里也没有镜面物体，于是他站了起来，直视周璇。
他看到了一丝不安。
周璇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很高兴你对我感兴趣了。”
苏克接着说:“我估计你不会告诉我你的背后有什么的，对么？。”
周璇摇摇头，对于否定反问句，这个摇头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苏克没有再说什么，往门口走去。
“你可以再待一会儿吗？”
苏克回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晚安，周璇博士。”
第二天，俄罗斯最新的粒子加速器第一组到达扎波利亚尔内，四十辆重型卡车浩浩荡荡穿过市区，向科拉深井二号工程所在地前行。
十几个俄罗斯科学家聚集在那栋欠平衡钻井平台上。各种仪器在他们脚下堆放成山。
周璇也在他们之中，只见她忙个不停，一会检查一下不知干什么的金属组件，一会打开笔记本电脑，完全没有陌生感。
苏克站在平台下，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平台上工作的周璇。
周璇是三年前从国家高能物理研究院调来的，她在地质研究院一直没有具体的项目课题，每天像普通职员一样上班下班。偶尔消失几个月，没人过问。
其实，周璇并不算是他推荐的，他只是说了院长想说却不能说的话。
那天，他去找院长，发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有监听，推荐周璇”。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去监听地质研究院的院长，而且看样子，院长也是没有办法，窃听器那头的到底是谁？
“崔萍，把μ介子螺线管的分布图给我拿来”
“伊万，你去指挥他们把加速器卸下来，千万要小心。”
“鲍里斯，加速器安装平台怎么样了？”
周璇指挥着，俨然一副领头人的模样。
张青撇撇嘴，对苏克道：“真没想到周博士是粒子加速器的总工程师。”
“我也没想到。”苏克看着忙碌中的周璇，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科得勒维奇这回可算逮到机会了，他这个副总工程师心甘情愿成了周璇的副手，一会按周璇的安排指挥着好几十个工人从平台下面往上拿东西，一会站在周璇旁边等待命令。
维克多教授搬了把椅子，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忙碌，眼睛里说不上是喜悦还是忧愁，他依然喝着卡布奇诺，像一个坐在街边喝茶水的中国老大爷一样晒着太阳。
晚上的例会，别人似乎没有了发言权，只有周璇在不停地安排第二天的工作。维克多教授和他的工程团队一声不吭，仿佛看客一般。
最后，她说道：“我认为我们这个工程现在这个名字不好，什么二号工程！不能体现特殊性，那次的失败不是这次的绊脚石，我提议，以后我们这个科拉超深井二号工程改名为——‘盖亚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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