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和萧萱萱走了后,曲志去看望了王大亮,然后又去档案部看望陆华中。回到办公室后,看看时间不早了,也就下班了。
走出东域大厦,不觉抬头看了看东域大厦,不禁想起来五年前自己第一次看到东域大厦时的震撼,想想五年都快过去了。
他打了车去东华电子,坐在出租车上,望着窗外,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马路上的灯都亮了起来,出租车行驶在车流中,匆匆而过的行人,自己和出租车就像河流的浪花一样荡漾着,这一年就这样走到了尽头,心里有些感慨,有些失神。
五点二十左右,车子停在了东华电子门口,他远远地看到站在门口等他的薛米,心里满是欢喜。薛米看到曲志从出租车里出来,就拎着包小跑着过来。
曲志就伸开双臂紧紧地抱着薛米说道:“米,每次看到你,心里就非常非常喜欢。”
薛米笑着,也不说话,给他认真的整理衣服和头发,曲志站着动也不动,就像回到了大学的女生宿舍门口一样。
薛米这才说:“曲大志同学,记住,你只能喜欢我一个,爱我一个,听到没?”
曲志啪的一个立正,然后说道:“报告我的米,你的旨意已经收到,请你放心!”
说完就蹲了下来,薛米就跳上了曲志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曲志托着她的双腿,走在这一年尽头的路上。
走了一会,薛米就从曲志背上下来,抱着他的胳膊,一起走着。
曲志对薛米说道:“米,明天早上要早早的起来。”
薛米说道:“嗯,明天早上六点的火车,房间都订好了,一切k!”
上次曲志出差在上海,夜游黄浦江后,和薛米说道元旦的时候,两个人要一起出去玩,薛米想去杭州,曲志说只要她喜欢,就是要去盗墓他都跟着她组建一个盗墓二人组,薛米说这句话要是让杭州人民听见了,估计要讨伐他们俩的,因为杭州的古墓比较多,曲志听了就是开心的笑。
曲志说道:“晚上吃饭,估计要七点左右了吧,朱仪琳大着肚子呢?”
薛米笑着说道:“志,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现在咱们家呢。下午她早早就出来了。”
曲志笑着说道:“嗯,米,当年我去报到的时候,遇见你俩,这真是我们大家的缘分。”
薛米说道:“说起这事吧,仪琳做了我们的伴娘,结果被冯海追到手了,更奇葩的是,他俩结婚时的伴娘,竟然落到了贾槐的手里,你看这事?”
曲志也乐了,说道:“这两个家伙,兔子不食窝边草呢,结果一个比一个吃的欢。”
冯海和朱仪琳结婚时,伴郎就是贾槐,伴娘是朱仪琳的一个女同事,叫彭春莹,长相甜美,性格温柔,语笑嫣然,顿时俘虏了贾槐的心,历经一年多的你追我赶,成就一番好事,估计明年就要结婚。
六点钟到了家,小彩虹已经站在门口喊着爸爸妈妈了,曲志抱着小彩虹,和薛米一起使劲地亲着她的脸颊。
朱仪琳已经到了,冯海也在呢,彭春莹也在,贾槐也在,这个凑的真齐整了。苏翠在家正烧着热水。
小彩虹对着薛米说道:“妈妈,干妈也要养宝宝了。”
薛米说道:“就是啊,你就要有个小弟弟了。”
小彩虹歪着头,双手恰着腰,认真地问道:“妈妈,为什么不是小妹妹呢?”
薛米笑着说道:“彩彩说的对,就是小妹妹吧。”
小彩虹大声说道:“妈妈,你骗人。”大家一听,都乐的不行。
朱仪琳揉着小彩虹的头,说道:“彩彩,喜欢这个弟弟妹妹吗?”
小彩虹说道:“喜欢!”
曲志对冯海说道:“冯海,你这小子,以后多陪陪仪琳,上下班都要注意点。”
冯海说道:“放心,仪琳现在可是家里最大的宝了,现在就当国宝了。”
曲志又对贾槐和彭春莹说道:“你俩这伴郎伴娘,伴着伴着,就成了新郎新娘。”
贾槐义正言辞地说道:“曲志,话不能这么说,这是前有车,后有辙,我这是被冯海和朱仪琳嫂子熏陶的。”
刚说到这里,就听他哎呦一声,原来彭春莹在拧他的腰呢。
晚上大家一起去老北京涮羊肉。
已经多少年过去,从三个人,到五个人,又到今天的三家人,店依然还是那家店,店外寒风萧索,一年向尽,店内热气腾腾,一扇扇玻璃窗朦朦胧胧地把内外景象隔开着。
烧的滚烫的锅子端了上来,炭火正旺,一圈清水面漂浮着几块生姜和葱花,二斤肥牛和二斤肥羊先端了上来,然后大家一起把肥牛放到滚烫的水里,顿时一股正宗的羊肉清香弥漫开来。
小彩虹对曲志说道:“爸爸,我要吃肥羊羊!”
曲志说:“好,今年小彩虹吃第一口羊肉。”
然后夹了一大片羊肉卷放在小彩虹面前的小碗里,让她吃着。
然后大家就开始涮起了这一年的喜悲浮沉,偶尔喝着杯中酒,说着过去的一年的时光匆匆,憧憬着来年的风云。
来年,朱仪琳和冯海的孩子要来到这个世界了,而贾槐和彭春莹要走上婚姻殿堂,这都是人生的大事,曲志和薛米给他们祝福。
冯海说,从明年来时,这顿饭要轮着来了,因为他和贾槐也成家了,也要有些责任感滴。
曲志笑着说道:“好,就这样说,今年是我,明年是你,后年是贾槐。”
是啊,都有了自己的家,岁月一长一短的催促着成长的脚步。
冬尽春来,寒来暑往,老家院子里的老槐树的树枝青了,新叶生长出来,碧绿宽大,在风中摇曳生姿,继而黄了,枯了,落了,化作泥土的芬芳。四季轮回中,青春的嬗变,无声地沉淀在心里,精神世界里的绿叶却正在生长!
第二天清晨五点多些,这一年最后一天,曲志和薛米告别了苏翠和熟睡中的小彩虹,踏上了去杭州的路。在楼下,薛米认真地给曲志整理衣服和头发,然后抱着他的一只胳膊,走在依然黑暗的路上。
曲志看着有些阴沉的天,迎面就是一阵呼呼的北风,他看着身边的薛米,仿佛又回到了蓝山时光,心里温暖如春。薛米把自己的围巾给曲志围着,自己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露出两只眼睛,她的眼睛依然那么明澈干净,如果春雨后的蓝山,瞬间如一泉清流滋润着彼此的心。
坐在列车的窗前,望着窗外迅速闪过的房屋、树木、桥梁和人群,天空略微亮堂起来,这一天开始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来了。
那年,两个人通过乘坐公交车来了解蓝山市,在车站那里,两人约定以后要共同乘坐公交车、火车,一起看遍美丽的山山水水,一起看遍人生的无数风光。
说起那时青春的他们,依然青春的他和她望着彼此,眼里和心里都是对彼此爱和恋。那年,曲志毕业了,薛米乘坐火车去接他,去接她的志、她的夫、她的男人,携手登山临湖,然后把他带回到了自己身边。
那一年的分离,彼此的约,彼此的盼,彼此的望,彼此的守,千山万水不曾阻隔。
曲志对薛米说道:“米,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咱俩就出来一次,反正咱俩结婚后,还没度过蜜月呢,以后就多度几次。”
薛米抬头看着曲志说道:“那咱俩岂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结次婚啦?”
曲志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米,我就觉得咱俩就是刚结婚一样,就像刚认识那时候一样!”
这话的话,薛米怎么也听不够,这是她最喜欢听到的情话,是世上让她最动容的悄悄话。
她问他:“真的吗?”
曲志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对她说:“米,你看是不是?”
薛米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细心地听着他的心跳声,那么欢快,满是喜悦。
在杭州,曲志和薛米去参观了雷峰塔。
这是座极为著名的佛塔,一个是因为镇压了白娘子,当年大浪滔天,黎民涂炭,佛妖拼法,都是为了那个软弱的男人许仙,结果世俗战胜了人妖爱情,白娘子身压塔下。
千年后,鲁迅闻说雷峰塔竟然倒掉了,满怀激情地写了篇传世杂文《论雷锋塔的倒掉》。
说到雷锋塔,当年学到此文时,曲志开始还以为是为了纪念雷锋叔叔的建的塔呢,想想当时真是年少青涩。
2002年10月,雷锋塔重建落成,五层楼阁式,高七十一米多,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独特的个性风格。
塔临西湖,两个人登上雷锋塔顶,在塔外的檐廊上,迎风而立,私下俯瞰,西湖风光山水尽现眼底。
曲志对薛米说道:“米,这个西湖其实没咱蓝山湖大,站在蓝山顶上看湖,真过瘾。”
薛米笑着说道:“志,你看,这样看,西湖还挺大的,也很美!”
曲志搂着薛米的肩膀说:“有你的地方,我觉得哪个地方都美!”
曲志又说:“那年我第一次来到杭州,在西湖边看到的都是人头,西湖怎么美,还真没觉得。”薛米听了,开心的笑着。
从雷锋塔出来,两个人去了灵隐寺。
这是曲志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寺庙,因为济公和尚的缘故。灵隐寺是一个大的寺庙群落景区,周边山石树林郁郁葱葱,景色别致,虽是冬季,却别有风味,真要进入灵隐寺,却和其他寺庙差距不大,可是远看就觉得美的惊人,如果细雨霏霏的话,真有点“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意境。走进寺内,顿时安静下来,人心也静了下来。
从灵隐寺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夜色下的西湖显得安静了很多。
两个人在西湖边不远处的一家饭店停了下来,准备填饱了肚子后再去到西湖边走走。
杭州的西湖醋鱼、叫花童鸡、东坡肉远近闻名,全国很多地方都有制作,但是这里的应该算是最正宗了吧。其中西湖醋鱼又称“叔嫂传珍”,色泽红亮,肉质鲜嫩,酸甜可口,还有点螃蟹的味道,感觉真是不错。
薛米吃了几口,感觉很对胃口,很开胃,边吃边说道:“志,回家后,我也试着做做,这个味道估计小彩虹也喜欢!”
曲志夹了块叫花鸡放到薛米口中,说道:“没想到,鸡肉也能做到这个地步,真不容易,你尝尝。”
薛米嚼了嚼,回味一番说道:“这个,自己在家里不好做,又酥又嫩,香味很醇。回去带一只回家给妈和彩彩尝尝。”
曲志笑着说道:“米,明天咱们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好酒,给爸带几瓶回去。有段时间没和爸喝两杯了。”
薛米笑着说道:“过几天,妈那边就放寒假了,就来接替妈了,到时候爸会过来的。”
饭后,两个人先回到酒店休息了一会,九点钟去了西湖。
这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西湖的四周依然有人很多,有外地来的,更多的还是本地人,但是比起白天时,人还是少多了。
曲志和薛米穿过马路,沿着小路,走到了湖边的小路,来到了西湖边。眼前清冷的空气中有些湿润,湖波荡漾,极目而望,远处的湖水显得极为幽深,阵阵冷风从湖面吹过,眼看着远处的涟漪向眼前奔来,忽然间就不见了,但是另一波却接着而来,就这样你连着我我牵着你,来到了眼前,极为有力却又轻柔地拍击着湖岸,却又像敲击着人心,让人心里不由得就是一晃悠。
走在湖边,细听湖声波影,正是冬季的夜,风吹的时轻时急,时温柔时凛冽,而那西湖从遥远出一波又一波推着的声响连绵不断却又倏有倏无,初听极为杂乱,如白天游人的脚步,辨不清东西南北,细听却极有韵律,透露着一种雅致绵绵。
两个人来到一条长椅处,坐了下来,曲志搂着薛米的肩膀,薛米手有些冷,就放在曲志的棉袄里面取暖,一起看着、听着、品赏着眼前的西湖。
冬夜里的西湖,冷峻、料峭而又轻逸,她是这座城市的灵韵所在。千年以来,无数或文人雅士,或贩夫走卒,或达官贵人,或平头百姓,或吴越男女,或四方来客,莫不为之赞叹、作文、咏叹。
那边就是断桥,当年那幕以喜剧开始的悲剧就是从那里开始,一个文弱又有些迂腐的男子,一个有着千年修行却恋上红尘的蛇妖化作一个温婉大气的女子,于雨时,断桥处,或天意,或预谋,相见,赠伞。
这世间何曾有妖,因为人心有妖,所有眼中就有了人妖之别,注定是悲剧的一段感情开始的让人欣喜颤栗,结束的又让人唏嘘之余。回头看时,才知荡气回肠,才知这红尘二字何其让人留恋。
今日的断桥并没有断,不知道当年的许仙和白娘子经过的断桥是否与眼前一样,此时不是春日,也非夏日,而是冬夜,湖水从春之柔媚,摇身为此时之冷峻,但是那传说中凄美的情意却不曾有一丝一缕断绝。
曲志和薛米看着眼前的西湖,恍惚回到了蓝山,就像坐在避雨亭的长椅上望着蓝山湖,相隔万水千山的两座湖忽然发生了某种联系,山的湖,湖的山,是为蓝山湖。
曲志望着薛米,喊了声:“米!”薛米抬起头来,他就低下了头。
那年的夜里,蓝山湖畔,青石路上,避雨亭处,春风十里,满天繁星,他在湖畔走着,心里想着她,她也在湖畔走着,心里想着他,当相对望的那一刻,欢喜、明悟、感动之时,他喊着她的名字:“薛米!”她喊着:“真的是你啊!”千言万语,千情万绪,尽在简单的话语中。
岁月见证着容颜的嬗变,山河蒙上温暖的色调,老家屋后的小河流淌过无数个春夏秋冬,院子里的老槐树年轮一年又一年的生长着,落叶飘落在石桌上,落在偶尔读着的书页上,化作思念寄往远方的爱人。
新年的钟声从这座城市的深处敲响,越过夜空,穿过无数高楼大厦,化作湖面的涟漪荡漾着扑面而来,2004年被他和她留在了身后。
他和她共同迎来了2005年,一起置身于新的一年。
曲志和薛米迎来了彼此共同的二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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