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时间又到了2002年的春节。
2月9号这天下午两点左右,曲志的母亲苏翠带着老奶奶来到了s市,曲守中没有过来。
曲志和薛米请了假,一起去车站了接了母亲和奶奶。奶奶拄着拐杖,看着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眼睛里都是慈爱。
薛米抱着奶奶说:“奶奶,其实我能回去的,身体也很好。”
奶奶用手摸着薛米的脸和头发,说道:“身体要紧,奶奶希望你们都好。明年再回去吧。”
薛米又抱着苏翠说道:“妈,你辛苦了,刚才志还担心你别坐错了站呢。”
曲志说:“妈,爸没和你们一起过来,我还真担心。”
回到家里,苏翠和奶奶猛一进来,还有些不习惯,因为城市里的房子和乡下的概念是不一样的,没有乡下宽敞,但是精致,空间紧凑。而且吧,就说这烧饭吧,老家是烧大灶台,炒菜烧饭的锅都是特大号的,但是城里呢,就烧煤气灶。还有一点,老家烧饭,好多蔬菜都是自家种的时令菜,而城里呢,都是吃啥买啥。
但是奶奶来到家里,非常满意,连声说道:“大志和丫头不容易啊,才两年就创这个模样了。有出息。”
有意思的是,来的时候,奶奶让曲守中把家里的两只老母鸡捉了,自己动手杀了洗干净带了过来,说要熬汤给薛米补补身子,还带了100个家里攒下了的鸡蛋。
老奶奶的想法就是那么朴实,带有浓郁的乡土味。
曲志和薛米一起给母亲和奶奶下面吃。
奶奶一看曲志还让薛米干活,就教育曲志说:“大志,你要多干点活,知道吧,丫头要注意身体。”
曲志就笑着对薛米说:“米,你还是陪着奶奶说说话吧,你看奶奶这个架势,简直不把我当她孙子了。”
薛米低声说道:“志,咱这个老奶奶可是很霸气啊。”
然后大声对奶奶和苏翠说:“奶奶,妈,平时曲志都不让我做,但是我总要动动的吧。”
奶奶招招手说道:“丫头,来,坐奶奶这儿。”
薛米就坐在奶奶身边,苏翠也在旁边坐着。
奶奶认认真真地仔仔细细的看着薛米,说道:“丫头,那年热天,你和大志到家里去,奶奶就喜欢的很。没想到,奶奶的眼睛才眨了眨,你和大志都要有孩子了,丫头都要做娘了。奶奶知道了,高兴的很。”说着,老奶奶开心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苏翠就笑着边给奶奶擦眼泪,边对薛米说道:“老奶奶知道你怀上了,一夜都没睡着。半夜里,把你爸喊醒,要他大清早就去给你爷爷说一下。要不是年龄大了,早就要过来看你了。”
说着话呢,曲志把面下好端上餐桌,薛米扶就着奶奶坐在餐桌前吃面。
吃面时候,老奶奶吃几口面,就看看自己的孙媳妇薛米,又看着曲志,再次交待他:“大志,你以后在外面再有本事,在家不能逞本事,不能对丫头逞本事。记住奶奶的话吗?”
曲志就认真对奶奶说:“奶奶,我听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的。”
奶奶的这些话,当年对曲守中说过,现在又对曲志说起,这是奶奶的智慧。奶奶是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人,但是她看多了悲欢离合的事情,见多了人世间的冷暖,她的心思很简单很朴实,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孙子的家庭和美,子孙幸福。
薛米觉得奶奶的话很简单也很有力量,在她简简单单的话里,蕴藏着幸福生活的奥秘,让人回味隽永。奶奶说,男人都有自己的天,不能拦,因为这句话,薛米开始学着对曲志放手,在热烈的爱中有了从容。今天她交待曲志的话,看似简单,其实是夫妻之间相处之道,是家庭幸福美满的秘诀。
2月10号的下午,曲志和薛米的单位里,基本上都放了假,两个人带着苏翠和老奶奶回到了c市,这样一大家子在一起过了个年。
除夕的那天的白天,曲志和薛米一起去街上也买了几副春联贴着,几乎每扇门上都倒贴着大大的福字,这样才真的算是过年了。
曲志和薛米看着大大的福字,看着外婆、奶奶脸上洋溢着的笑,曲志祝福她们,祝愿薛米永远都平安健康,希望他们俩永远都像今天这样,他也祝愿未来的孩子健康地成长,他的爸爸妈妈已经做好了迎接他到来的准备,和往年一年,他同样也祝福那个女子一生都好。薛米站在曲志的身边,双手放在隆起的腹部,感触着那个生命的活力,看着身边的曲志,她祝福他,祝愿他人生风雨坎坷都走过,祝愿他的人生理想都能实现,她祝愿奶奶和外婆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永远都那么开心,对于她和曲志的孩子,她感到无比的喜悦,感到生命的神圣。
除夕这天晚上,吃过饺子后,外面竟然落起了细雨,薛米想出去走走,曲志就拿着伞和薛米下了楼。
外面的雨不大,很细很柔,就连外面的风也是微微地吹着,那春天的脚步已经走进了这个城市的街道、马路和每一棵树,那温柔的雨丝就是春天的触角,抚摸着一个冬天的颤栗。
曲志撑着伞,薛米抱着他的一只胳膊,走在通往春天的街道上,耳边鞭炮声亦发热闹,眼前的夜空时不时就是一大片惊艳的烟花,五彩缤纷地开放着、欢腾着、雀跃着。
前面几个孩子在兴奋地把花炮放好,准备再次把属于他们的快乐点燃,倏地一声穿向空中,竟然组成“春节快乐”几个字样来,看的薛米和曲志都羡慕极了。
曲志对薛米说:“咱们的小彩虹长大了,肯定也是这个样子。”
是的,小彩虹就是他们尚未出生的孩子的暂时称呼。
薛米憧憬地说道:“嗯,还有六个月,我刚才都感到小彩虹在动呢。”
曲志说道:“是吗?我来听听。”
说着就把伞交给薛米,他蹲下来,抱着薛米的腰,把耳朵紧紧地贴着,听了一会,曲志说:“嗯,米,小彩虹真的在动,好像在游泳呢。”
他抬头看着薛米,对小彩虹说:“小彩虹,爸爸妈妈的宝贝,我和你妈妈带你来看放烟花了啊。”
薛米听了,用手揉了揉曲志的耳朵说道:“志,你又在瞎说,他哪能看得见?”
曲志笑着站起来,接过雨伞,和薛米继续往前走着。
走着走着,两个人听到伞面传来簌簌的声音,原来不知不觉间,天空飘起了细小的雪花。薛米仰着脸,微闭着双眼,满脸是笑地伸手双手,那片片雪花落在她的发丝上、脸上还有手掌心,然后融化。
曲志看着人都醉了:“米,你真美!”
薛米睁开眼望着他说道:“真好!”
曲志给她撑着伞说道:“米,每次你这个样子,我心都醉了,人都轻飘飘的!”
薛米得意地说道:“这就是造型,也要修炼一番滴,别人学不来,独门!”
曲志一脸陶醉地说:“米,你真厉害!”
说着笑着,两个人来到了钟楼大街,来到了那年曲志和杨坤、孙建国三个人骑单车来到这座城市时,两个人相约见面的街道。那家面包店已经打烊,门上贴着充满美好祝愿的春联,街道上人不多,来来往往的车也不多,归家的旅人们的脚步大多已经走进属于他们的温暖的家和港湾,在欢声笑语中将一年拼搏的艰辛放到了一边。春晚已经开始,赵本山估计也快出来给大家送来脍炙人口的小品了吧。
天空飘扬的雪花越来越大,刚开始那种细小的雪全都被大片的雪代替。街道上仿佛骤然安静下来,路灯上、电线杆上、树上、房屋顶上、街道门面的招牌上,都慢慢地开始积雪。
雪落无声,凝神谛听,却有天地脉息悠扬而来。眼前开始微微吹着风,这风没有方向,好像从四面八方相约而来,一起将飘落的雪花卷起、拧扯着、纠缠着,然后抛向除夕的夜空,它们在空中斑斓多姿的绽舞歌唱。
曲志收起了伞,用力地甩了甩,把伞上的雪甩落,然后拿着伞和薛米共同站在2002年除夕夜的大雪里。
那年暑假,他骑着单车奔波两千多里,翻过无数座高山,越过无数条河流,来到这条大街上,来看她。面对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万千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她。那时,她在那家面包店里,透过玻璃门朝外面看着,她就看到了他,于是她开门走了过去,然后两个人相拥。
他和她彼此望着,仿佛在时间的海洋里,在岁月的河流里,那无数的风霜雨露严寒酷暑春花秋月都如眼前的漫天大雪。
曲志说道:“米,你知道我多么爱你,我真开心!”然后他紧紧地拥着她吻她,她也是。
那漫天的大雪啊,在他们身边飘舞着,歌唱着,和着每条街道的路灯的光,还有风,共同组成一件表达着彼此情意的衣裳,将他们围绕着、隔离着、欣喜着。
一座城市之所以动人美丽,是因为无处不在的情意,是因为那种彼此坚定相伴的心,就如此刻的他们。
回去的时候,曲志和往常一样,背着薛米,薛米在他背上撑着伞,时不时用手把曲志脖子上的围巾围的严实一点,她想让他暖一些。
薛米说:“志,再过两三个月,你就不能背我了!”
曲志就说:“我要好好锻炼锻炼,让自己力气再大点!”
薛米说:“这几天,我都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胖了!”
曲志笑着说道:“米,在我眼里,你这是世界上最美的胖!”
薛米就笑了起来,她又说:“志,小彩虹出生了,你还会这么爱我吗?”
曲志说道:“当然了,你永远都是第一位,是我最爱的人,小彩虹是第二位的。没有你,哪有他?”
薛米就笑着从曲志背上下来,然后和他一起走在这飘飘扬扬的漫天大雪里。
2月14号,年初三的那天早上,曲志和薛米送走了苏翠和老奶奶。老奶奶看了薛米后,心满意足的踏上了回家的列车。曲守中今年一个人在家过的年,苏翠放不下他,老奶奶也是。临走前,老奶奶和苏翠叮嘱薛米一定要注意身体,叮嘱曲志要照顾好薛米,又拜托李丽青和薛易建多关照一下他们俩。
年初一的那天,曲志给很多同学打电话拜年问好,其中有徐晓宁老师和闻长征院长,杨坤和孙建国,刘霞彩夫妻两个,陆华中、王大亮,贾槐和冯海,这些人在过去的日子里帮助过他、关照过他,他感谢这些人。
和去年一样,他给赵书国打了电话,向他拜年,真诚地祝愿他,并向他简要地汇报了自己的工作情况,说自己时刻记着当年作为市长的大师兄对他提的要求,觉得那是自己人生里的金玉良言。
赵书国对于曲志打电话过来,很高兴,并再次对他说:“曲志师弟,哪天我要是到了你们那里,你可要来看看我。”曲志认真地表示,自己时刻准备着这一天。
这一年的春节过去了,假期也过了,新的一年的路再次展开在曲志和薛米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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