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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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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旧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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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犬的习性而言,下午并不是训犬的最佳时间。他让兄弟们各自带着犬去野地里放放风,轻松一下。自己则靠在办公椅上,两腿翘在办公桌上,优哉游哉的玩起卡牌游戏。身为大队长,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叮咚一声,手台响了:指挥中心呼叫犬队!指挥中心呼叫犬队!

    肖战只当是例行呼叫,懒洋洋拿起手台:犬队答到,人员正常在位。

    “肖队是吗,你打个内线电话进来。”中心值班员这是听出了肖战的声音。

    肖战眉头一皱,心中隐隐有了些不详的预感,该不会巡逻组真捅娄子了吧。但凡有公事通报,一般中心会直接通过ch2公共频道发布,就算是有涉密任务,手台也是可以单呼的。让对方打内线进来,那八成是出现了比较复杂的情况。

    “喂,中心!”

    “肖队,巡防发现了一只穿着带有庐城警犬标志背心的无主犬只,向我部查实情况。你们今天的巡逻队负责人是谁,警犬有无异常。”

    肖战心中一惊,一万只草泥马奔过,八成是队里那几个熊孩子闯祸了。

    “那个,我问问。。。”虽然心中已经了九分笃定,但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拨通了苏星柏的电话。响了几声后,那边接通了,还不等肖战发问,里面就传来苏星柏气喘呼呼的声音:“肖大,大奔跑了。”

    肖战的头嗡的一声大了。

    时间回到一个钟头之前,苏星柏的巡逻队休整完毕,整装待发。

    空气中随风飘来一丝熟悉的味道,若游丝般钻入大奔的鼻头。这味道是如此的亲切熟悉,让大奔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和神经猛的一震:是主人吴磊!

    它激动的浑身一颤,浑身的犬毛都耸立了起来。可这气味瞬间又消失了。

    可大奔已经无法再平静下来,它四肢耸立,身体前倾,鼻头够向空中,它的尾巴微微摇晃着,幅度很小,但是频率却越来越快。它在寻找刚才的那抹气息。

    苏星柏首先察觉到了大奔的异样,心中一惊,这是犬追踪目标时的技术姿态,可大奔只是初级的治安犬,并未开始追踪训练。

    “东弟,拉紧点。”苏星柏拍了拍王东。

    “什么?”王东回过头,他没注意听苏星柏的话。

    一阵微风吹来,这下吴磊的气味更清楚了,大奔确定了,在北边!

    没有任何征兆,大奔忽然向前方猛的窜了出去。王东正扭着头看向苏星柏,猝不及防,感觉左手里的忽然犬绳急速向前滑动。他大吃一惊,下意识紧紧握住绳子。可是一百斤的成年德牧,不及防备的情况下一只左手如何能打的住,眨眼的功夫绳子就已经捋到了底部,只剩下绳子的圆环把手还在王东手里。

    王东的左手掌心瞬间被犬绳磨的血肉模糊,靠近犬绳末端那一截,甚至粘上了些血肉。王东顾不上疼痛,他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死也要拉住大奔,决不能让犬在闹市区失控。王东死死拉住了绳头的把手,被犬带的一个趔趄,但正是这一步趔趄,为王东抢到了一步的距离,他反应极快的就势一转胳膊,将绳子在手腕上饶了一圈。

    大奔的第一次冲击没有得逞,它被脖子上的脖圈顿的几乎失去了平衡。挂在脖圈上牵引绳的另一头,被王东单手死死拉在了手里。王东连忙用右手补上去,想恢复对犬的控制。然而到底是犬的反射神经更为迅速,大奔不待王东站稳,调整了身形,后腿再次向前一突,用尽了它全身的力气,身体弓成一根粗壮的弹簧,向前跃了出去。

    王东的左手手腕盘绕着牵引绳,胳膊扭在身前,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被大奔这一顿,只听见肩膀咯哒一声响,竟然被扯脱臼了,霎时一阵钻心的疼痛。王东肩膀剧痛,疼的眼前一黑,再也撑不住了,牵引绳从他的掌心滑了出去。

    王东身后的苏星柏这时抢到了王东身前,连忙抓住了即将脱手的绳头。他到底是有备而来,右手牢牢抓住了绳子,猛力扯住绳子,嘴里大声呼喝着:“大奔,坐下!”

    大奔没有丝毫的理会,巨大的脑袋猛烈的摆动着,拉扯着,想要挣脱脖圈的束缚。原本紧紧套牢在犬脖上的脖圈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松脱、变形,眼见大奔的脑袋就要从脖圈中退脱出去。苏星柏暗道不好,只得快步上前,拿手去够大奔脖子上的脖圈。大奔被吴磊多年,自然了然人类控制脖圈的意图,它低吼一声,扭头就向苏星柏的手腕咬去。好在苏星柏也是带犬多年的熟手,反射神经也敏捷非常,手臂一个虚晃躲开了这一口,然后就势向大奔头上重重拍去:“狗东西还敢咬我,老实点!”

    这要是温顺些的犬,或许就被震慑住了。然而,这可是从未向吴磊之外的人低过头的大奔啊。只见受到重击的大奔微微低下脑袋,背毛竖起,前腿低伏,獠牙暴露,浑身颤抖。

    “星柏,快退后,不行了!”锤子和陀螺看见大奔的瞳孔在急剧收缩,急了,异口同声道。他俩原本已经靠到了大奔左右两侧准备帮忙,可是一看见大奔的瞳孔已经兽化,心知情形已经无可挽回,连忙招呼队友后退。犬类的瞳孔一旦收缩,就是兽性完全被唤醒的时候,这个时候的犬,除了主人,对任何活物都充满了本能的攻击欲望,根本无从指挥。

    苏星柏何尝不知道犬的习性,只是情形恶化的太过突然,他没想到他一个普通的惩戒动作竟然激发了大奔原始兽性,此刻就是想后退,也来不及了。大奔后腿一个蹬踏,就向苏星柏腰腹咬去。苏星柏暗叫不好,心里想着赶快躲避,身体动作却已经跟不上,眼睁睁看着那血盆大口向自己肚子上咬了过来。“妈的。”苏星柏骂道。

    万幸的是,大奔的兽化同样激发了“火影”的野性,犬类的祖先是群居动物,一只犬的状态会天然传导给附近的同伴。所以,在大奔冲星柏低吼的时候,星柏左后方的“火影”也同样进入了攻击戒备状态。眼见主人被威胁,火影自行解除了主人刚才下达的“定”口令,一个急速冲锋,凌空跃起,咬住了大奔的脖子,用冲击力将大奔撞开,狠狠的按在地上。

    四个人都被刚才突来的种种变故惊呆了,一瞬间都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

    “火影”是一只五岁的德牧。一般的德牧,多为黑背黄腹,长毛垂尾。而“火影”却有些变异,它通体赤黄,背上的黑毛比一般德牧少的多,且尾巴平直,犬毛也有些短。“火影”是犬队德牧中的第一快犬,奔跑速度快,动作弹速也快,苏星柏一度怀疑它有些马犬的血统,可它出生的北方繁育基地却从不从事马犬繁育,基地内也没有在服役的马犬。所以只能用天赋异禀、骨骼惊奇来形容了。

    “火影”的体型中规中矩,肩高刚好到成年男子的膝盖,作为治安犬只能算是合格。而大奔确是体型庞大,体力超群的巨犬,“火影”刚才虽然偷袭占了先手,可论格斗实力,却先天不是大奔的对手,只见大奔在地上几番扭动,便将后腿立了起来,虽然脖子还被火影压住,可是挣脱也就是分分钟的事了。

    果然,就在几人愣神的几秒钟,大奔一声大吼,拼命甩动脖子,将火影甩到了空中,火影不甘心,依旧死死咬在大奔的脖子上。可这下大奔也彻底摆脱了火影的压制,站立了起来,它用自己的身体横向靠向火影,用体型优势挤压过去。火影吃不住力,脚步凌乱的勉强顶了几步,便自己乱了步点,摔倒在地上松了口。

    所幸大奔仅存的理智还惦记着主人的气息,也不恋战,扭头顺着巷子向北方跑去。犬绳拖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四人如梦初醒,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为了防止大奔逃脱,苏星柏下掉了火影的绳子,指着大奔的背影下了“踪”的口令。火影得令,打了个响鼻,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冲了上去,快的犹如黄色的闪光。

    在带犬巡逻队西北方向两百多米的地方,是市区步行街附近的一个小公园。今天不是周末,加上庐城的冬天有些冷,虽说是阳光明媚的下午,可是公园里并没有多少游人。

    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穿着蓝色冲锋衣的平头男子站在公园隐秘角落的一棵松树下,口罩遮住了面庞,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目光四下打量。

    不一会儿,公园的鹅卵石路面上出现了一个小个子,染着一头黄发,相貌平淡无奇,左手拎着半截烟头,走两步便惬意的吸上一口。他的右手拿着一部某果的大屏手机,一边走一边把手机放在嘴边,按着社交软件的发音键,和那边的人不停的说着什么。

    冲锋衣看见了小个子,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藏在领口内侧的通讯设备,淡定的对那边说道:“来了,许队,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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