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灵半步未退，右指轻弹，引毒入指在虚空中连弹三下。
虚空连剑，剑身被连弹数下，寸寸碎断只剩剑柄，剑器近三星未点，只能不甘地后退。
药灵讥讽道：“白鹿城就这样？”
继而扬眉，一只黄茫茫的手抓过来，无视空间的距离掐住了剑器近的脖子，缓缓将他提起。
“想走？我答应了吗！”
药灵狰笑，掐住脖子的手多上一分力，周身的毒瘴有外至内，不急不缓窜进剑器近体内，然后将他随手丢到一旁。
毒瘴入体就立刻发作，不详的灰色从脖子开始向四处蔓延，剑器近知道不能让毒瘴入心，挣扎地坐起，运作心晶能量抵御毒瘴侵袭。
“怎么样，再拔刀？”药灵看着锋无痕，指着剑器近问。
白鹿城八卒历来荣辱共存，锋无痕已经看到剑器近受制早已收刀归鞘，心晶能量疯狂注入，准备再次施展拔刀术。
刀光瞬闪，这次人随刀走，黑色刀影已经到了药灵眼前，就要将他一刀两断。药灵冷笑，右手再出，轻易抓住了磅礴刀劲。
“不够。”药灵虎口微用力，刀劲不待挣扎就被震碎消散，然后被毒瘴吞噬。
锋无痕两次拔刀已经是极限，此刻心晶能量再无剩下半分，再次收到归鞘，摇摇晃晃地坐下，淡然道：“够了。”
药灵站在全无威胁的风无痕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道：“你是想说够我那个侄子跑掉是吧。”
锋无痕淡然不语，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药灵一脚踩下，将他的脸踩进土里，一边踩一遍放肆狂笑，蜡黄的脸上满是病态：“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真当我是傻子吗，看不出你们的目的？”
“你以为是你们拖住我吗？”
“哈哈哈哈哈哈！”
“凭你们竟然就敢以为拖住我！”
“凭你们！”
药灵狠狠一踩，锋无痕只感觉无尽雄力倾注而下，在失去意识前他只剩自责，城主交代的任务要失败了。
话开两头。
余悠然与药王江共乘黑马，疯也似地在树林中朝北疾疾而奔。
“吁～”余悠然一拉缰绳，黑马打了响鼻应声停下。
“怎么了？”在一路疾奔中药王江用力抱着余悠然，顶着狂风入口问道。
“来不及了。”余悠然说，同时已经调转马头，意欲往南奔去。
药王江还没摸不着头脑，下一刻四道人影就随空落下，稳稳守住了两人进退的路。
正是遇见过的丑脸男四人。
“往北走来不及了。”余悠然苦笑道。
“我看到了。”
“还有办法？”药王江看着余悠然问道。
余悠然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摇了摇头，说：“这次是真没办法了。”
“那你将我放下吧。”药王江松开手，就准备独自下马。
余悠然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他深吸一口，又摸了摸小黑的脖子，说：“博一把。”
药王江想想只能如此，也点头道：“那就博一把。”
说尽，余悠然就猛提缰绳，江心晶能量注入到小黑身体之内，小黑一声闷响，后腿一蹬就飞窜出去。
小黑是当世良驹，即使背负着两人也是不影响速速，加之又有余悠然心晶能量加持，忽然发力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南边守位两人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破了防线，就看到一道黑线往南而去。
“想走！”丑脸男最快反应过来，甚至快于南边两人，在小黑马蹄刚踏下之时他已经奔跑起来，身影瞬动，在后急追。
“追截阵。”丑脸男喝道。
剩余三人听言各自拔剑，心晶能量注入，投掷向南。
剑满能量立刻泛起了银色光芒，朝南疾射就如御剑一般。三剑首尾相连，心晶能量也从后自前传递，后两剑将所有能量注入到第一剑之后便力竭而落，第一剑则力满将盈，以更快的速度到达丑脸男身侧。
丑脸男脚尖轻点，如飞鸟跃到剑身之上，负手随风而行，衣袖飞扬，除了那张丑脸之外，真似剑仙一般好不潇洒。
但飞剑虽快却也只跟小黑速度一般，始终保持在一个身位的距离，你来我往追赶了片刻之后有了力尽的势头，逐渐又被拉开了半个身位。
丑脸男见状向后跃去，同时脚尖猛点剑柄，又一股心晶能量注入，引得剑发嘶鸣，剑身再难承受如此多的能量，有了碎裂崩坏的痕迹，也更迅猛地朝前而去。
只一瞬间，即将崩坏的剑就过了小黑，钉入身前的树干之上。骤行与骤停，剑身终于承载不住，被能量引爆成无数碎片，朝四面八方疾射。
小黑是天生灵物，有感应危险的能力，在剑身钉入树干之时就察觉到了危险，在急奔状态猛然停住，前腿刚刚跃起，将余悠然两人甩落在地，同时两道剑身碎片刺入了它的前腹。
小黑碎剑入体，更有四人倾注的能量，即使天生异种也承受不住，砰然向前倒下，喘着粗气再难起来。
药王江与小黑感情近，竟忘了要逃走，扑到马前，以头抵额，抱着它的脖子不肯松手。
“小黑。”
“真该死。”药王江咬着牙低吼。
余悠然见状，知道终于是逃不掉了，他摇了摇头说：“好不容易见到的新世界，可惜不能再多见见。”
他缓缓走着，因为一条腿受伤，所以走得不快，但路程就那么点，总能走到头。
一条路走着，一段记忆也走着，他回顾了自己的前半生，以及浮沉江湖的现在。
太短，不够啊。
余悠然走到药王江身边。
“走。”他推了药王江一把。
但救了个素昧平生的孩子，做了回随心起意的大侠，也算是走了趟江湖。
他面带着微笑。
他想。
体内血晶能量猛然运转，幻术再次展开，天地又开始虚幻起来。
余悠然踢了他一下，另一只受伤的脚支撑不住身形趔趄，摔倒在地，叹气道： “走，不然我这命白拼了。”
药王江错愕地看着余悠然。
难道他要以死换生。以他拼死换自己生？
药王江摇头，泪下如雨。
余悠然正要再骂他，却胸口一阵刺痛，气到了喉咙就散了，想骂的话到了嘴边怎么就骂不出来了。
他看了眼胸口，长剑贯体，将衣服燃成了血红。
怪不得，原来没气了。
这摊旅就完了。他苦笑，内心自嘲。
眼前一黑，他失去了意识。
虚幻的天地如镜子一般碎开。
留下惊慌失措的药王江，与步步紧逼的丑脸男。
余悠然不诶长剑贯体之时，药王江正面对他。
血溅了他一脸。
他瞪大了眼睛。
药王江恍惚了。
忽然之间失去了感知，他听不到，看不到，闻不到，甚至连触碰的感觉都没有。
余悠然倒下了。
余悠然倒下了。
余悠然倒下了。
……
他的眼前只有周而复始的重复一幕。
丑脸男到了他的身侧。
药王江仰头朝天，眼神空洞，没有反应。
丑脸男从余悠然胸前反手抽剑。
药王江看着他，双手向前想抓住什么。
丑脸男一剑刺去，剑上余悠然的血撒到了药王江的眼里。
是一片血色。
药王江的世界被染成了血色，被余悠然的血。
“啊～啊～啊！”药王江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像世界被摧毁的孩子，也像受伤的野兽。
困兽是最危险的。
药王江疯了。
他疯狂了。
困兽疯狂。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晶，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他身体里有浓郁的金色。
爆炸。
金色爆炸而出，马上就成了浓郁的、充满危险气息的黄色，比药灵更浓重，犹如污泥。
药王江被淹没在污泥中，被污泥所波及首当其冲的是离药王江最近的丑脸男。
他手中的剑几乎已经刺到药王江，却像进了泥塘，粘稠、恶心，剑再难进去半分。与此同时，污泥像蛇一样缠上了他的剑，缠上了他握剑的手。
他的手瞬间融化，连肉带骨头成了血水。
污泥顺着他的手向身体爬，丑脸男知道，要是被污泥爬过手臂，自己就一定会死。
壮士断腕。
他忍痛折下被缠住的整只右臂，脚下飞快地往后退。
污泥还在蔓延，顺过之处寸草不生。
唯独留下了余悠然与小黑。
“继续退。”丑脸男用仅剩的左手指挥，其余三人沉默应对命令。
来不及包扎，就任由右臂血流如注，丑脸男强压着痛苦，却没有一个人询问半句，显示他们冷酷到冷血。
对别人冷，对自己更冷。
“再退。”污泥继续蔓延，丑脸男继续指挥后退。
每次后退，他就难以压抑伤势，被压抑的伤口必然会大失血。
一次次后退，丑脸男的脸越来越白，那张丑脸仿佛是入土的尸体一般。
再下一刻，他就要死了。
就在他真的快成为尸体的时候，污泥终于停住了。
停住了，不再蔓延。
丑脸男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就要消散了吧。
这么大范围的运用心晶能量，必定不能持久。
即使是金色的心晶。
丑脸男眯起了眼睛。
污泥最终消散，药王江气力用尽昏倒在地。
“为了齐国！”丑脸男喊道。
“为了齐国！”三人也喊道。
四道能量化剑，直取药王江的头颅。
再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他。
药王江，即将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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