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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狼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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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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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杰来到案发地点时,小屋已经被警方封锁。警察们很快便查出了小屋里囚禁女孩的那个地下室。

    崔杰闻讯而来,他快步地冲进小屋的地下室内,四处环视着。地下室依旧昏暗,稀疏的光线从木板的缝隙中照入,显得无比的深沉。崔杰凝视着,下了楼梯,他在地下室的正中央蹲下。地上的手脚囚镣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俯下身去将其拿起。囚镣处拴着铁链,一直连接在地面上。他凝视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阿斌的白色车子依旧停在小屋外,阿斌躺在地上,失去知觉。车子周围围着许多的警员。他们各自分工着,十分的忙乱。

    崔杰走出小屋时警员们正在清理着现场,阿斌已经被运上了救护车送往医院。

    看到崔杰从屋子内走出,其中一名警员迎面向着崔杰走了过来。他手中拿着一部被袋子装着的手机,他走进了崔杰,并对崔杰说道:“崔警官,在车上找到了一部手机。”

    他说着将手机递给了崔杰,崔杰接了过去,眉毛紧皱着将手机举起,紧紧地盯着手机那黑色的屏幕——手机没有电。

    他点点头,谢过警员,并大步向前走去。他回到了自己的车内,拿出充电线接通了手机。很快,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显示正在充电。崔杰急忙按住开机键将手机打开……

    就在崔杰将手机屏幕按开的同时,在遥远的另一边,郑汉守已经将女孩运到了目的地——沙查的厂内。

    沙查厂子的内部,是一个极其黑暗血腥的qi官移植手术室。白色的塑料帘布挂在了通往冰冷手术室的大门上,手术室内的光线很冷,就像冷血的地狱一般,有着无尽的痛苦与不安。欲望交织着,在这冰冷的车间内。四壁是冰冷的格调,钢制的架台上放着冰冷的刀具,郑汉守在白色的帘布间行走着。他很镇定,灰白的头发被冷冷的光照得更加苍白,他慢步行走着,又停在了白色塑料帘布之间。他侧过了头,冷冷地望向车间内的另一侧。他表情严肃,他盘算着,这是关键的一步,如果手术进展顺利,那么市长阿齐兹便跨过了最难的一道坎。将军那边是支持他的,接下来的连任选举阿齐兹必然会走向胜利。

    他冷冷地盯着,如同一只狼,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的猎物……

    李忠志摆脱那两名警员后依旧狂奔着,他飞速地冲出了树林,向着一条道路的尽头走去。

    他内心十分的忐忑,是不安,也是痛苦。他顾不上其他,大步地向着通往市区的方向走去。

    他飞速地走着,时不时警惕地环顾着四周,深怕有警察追上来。

    快走了几步后,他便飞奔了起来,道路两侧的树木长得极高,在阳光下泛着绿光。他头上的天空是深蓝的,云层压得很低,正如同此时他心中的那股低压槽。

    医院内

    崔杰在医院的走道内大步地走着,他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网络科同事在电话中的那句话——“崔警官,查到删掉视频的就是阿斌。”

    他愤怒地向着阿斌所在的病房走去。病房外安排着两名警员,他们在监守着。看到崔杰向着他们走去,两名警员急忙站起了身。

    “阿斌醒了没有?”崔杰问着走向了房门。

    “还没有。”其中一名警员回复道。

    崔杰没有再说什么,他一把将房门打开。他冲进了病房,快步地走到了阿斌的病床前。

    此时的阿斌正戴着氧气罩,他依旧昏迷着。头上缠绕着白色的绷带,病房一侧高高挂着点滴瓶。药水缓慢地滴着,沿着管子打入阿斌的血管。

    崔杰站在病床边紧紧地凝视着阿斌。但是阿斌双眼紧闭,完全没有意识。

    崔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向着病房内四处张望着。他扬起头盯着天花板,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叉着腰低下了头,深思着沉默着,他在原地不停地来回走动,是不安也是无奈。

    次日晚,某红灯区的出租屋内。

    楼道大厅里的电视里播着新闻,主播身后的屏幕上显示着李忠志的照片。那是李忠志为记者们跪下时,记者所拍下的照片,照片里的李忠志表情凝重,神情极为不安。

    “昨日警方追截一辆肇事车辆,发现一名警员被殴至重伤,警方正在通缉一名中国籍男子,他是早前芭提雅失踪少女的父亲。警方呼吁,如果发现该名男子的行踪,请立即跟警方联系。”

    主播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这是红灯区的出租屋,楼道旁放置着排椅。女人们坐在排椅上等待着他们的顾客,她们交谈着,相互说笑着。不时有女人在楼道里穿梭着,走到相应的房间门前,轻轻地敲着门,等待着房间内的顾客为其开门。她们的穿着大多暴露,极短的裙子似乎是她们的标配。

    楼道不算肮脏,反而被打扫得十分的干净。这是芭提雅最臭名昭著的一个地点,但同时也是芭提雅最受欢迎的一处地下性区。就连警察,也时不时到此发泄。

    一个穿着一身红色衣裙的女人优雅地走在过道上,她走到了一扇房门前,敲了敲门后,轻轻地将门打开。她微笑着走了进去,顺带将门关上。

    此时的李忠志正坐在墙边,而墙的另一边,正是那名穿着一身红的女人走进的房间。

    在李忠志所在的房间内,阿洁坐在床上,她依旧穿着那件蓝色的短裙。那天李忠志回到市区后便找到了她,她为李忠志提供了这一处避难所。在这里,其他的女孩都叫她“洁姐”,这栋出租屋是她工作的一处地方,很隐秘,不易被警方发现。

    电视的声音被房门阻隔,李忠志正坐在床边,紧握着阿斌的手机。他在不停地翻查着阿斌的手机,希望能够翻出一丝线索。

    李忠志正在翻查的,是阿斌手机中的相册。他快速地滑动着,滑过一张张阿斌与同事朋友们的合照。

    李忠志紧皱着眉毛,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的屏幕。他看得出神,额头上流满了汗水。

    他用手去擦拭着,向上扬了扬头发。汗水一颗颗地凝聚在他的手上。一阵翻查后,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靠的线索。于是他打开了手机的通话记录,快速地翻查着。

    他注视着屏幕中一串串不同的数字,陷入沉思。一阵沉默后,他开了口:

    “你会不会说泰语?”他对着一旁的洁说道。

    洁点点头,于是李忠志将拿起手机向着洁示意着,他指示着她拨通一组电话。

    李忠志一阵吩咐后,洁在自己的手机屏幕里按下了的第一串数字。

    随之而来的是滴的一声响,紧接着电话被接通。

    “你好?”

    “你好,我需要个shen。”洁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道。

    对方没有回复,直接挂断了电话。

    “试这个。”李忠志指了指另一串数字。

    洁快速地按着屏幕,将电话拨通。

    “你好?”

    “我需要个shen。”洁说。

    “疯的吗?”对方痛骂道,并挂断了电话。

    洁委屈地看了一眼李忠志。此时的李忠志满脸都是汗水,昏暗的房间里灯微弱地亮着,光线是黄的,将整个屋子照得发黄。

    李忠志翻查着——“再试试这个。”他指着屏幕,向着洁示意道。

    洁抿了抿嘴,飞速地按下号码。“嘟”了几声之后,电话被接通了。但是对方并没有说话。

    此时他们两人的心脏都跳得飞快。他们有些不安也有些紧张。

    “我需要个shen。”洁打破了沉默,坚定地说道。

    对方迟疑了一会,用着英文问道:“谁介绍?”

    在同一时间,李忠志的心头猛地一震,就像是被人朝着胸部猛踹一般。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双眼透露着层层杀气……

    洁抬起了头,不安地凝视着他。他剧烈地喘着气,紧盯着洁手中的手机。

    “阿斌。”洁简短地回复道,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紧张的情绪。房间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电话的另一头正是沙查,此时的他正坐在办公室里,听到“阿斌”这个字眼,他猛地直起了身子挂断了电话。他将手机紧握住,身体前倾地将手架在了桌子上。他沉默着,皱了皱眉,陷入了沉思。

    洁听出了声音,在芭提雅做生意的泰国人不多。而电话里的那个男人是她曾经接待过的一个“客人”。她看着被对方挂断的电话,那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回响着。

    “我有他的电话。”洁拿起自己的手机,将屏幕显示给李忠志看。屏幕上是洁给那串号码的备注“sacha”,很明显,这是之前就已经备注在洁的手机里的。

    洁指着手机继续说道:“这个老外之前我做过他的生意,不知道会不会在他那儿。”

    李忠志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拿起阿斌的手机翻查着手机里的相册。很快他便靠着直觉将一张双人照片出示给一旁的洁看。

    那是一张阿斌与沙查的合照,照片里他们两人勾肩搭背地搂在一起。沙查戴着他那顶皮质的牛仔帽,阿斌夹着烟,笑着指着镜头。两个人在镜头前愉悦地笑着。

    “是不是他?”李忠志问。

    洁凝视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李忠志颤抖着,紧盯着阿斌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他的呼吸依旧急促,他剧烈地喘着,双眼直勾勾的,泛着泪光。他的脸布满了汗水,凝结着汇聚着,不停地沿着脸颊沿着下巴流下。

    他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

    医院

    郑汉守的黑色车子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前。车门被打开,下车的是局长。他手拿着一袋档案,他走出了车门转身面向车内。

    郑汉守正坐在车内,他双手合十地对着局长微笑着。局长尽管有些无奈,但还是礼貌地对着郑汉守合十回礼。

    而后,他关上了车门,向着医院内走去。

    他走到阿斌病房的楼层时,崔杰与那两名警员正在走廊里坐着。

    崔杰正打着盹,一只手撑着下巴端坐在排椅上。另外两名警员则坐在病房门前的独立椅子上,他们坚守在门前,外人未经允许都是无法入内的。

    局长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警员看到了局长急忙站起准备行礼。

    局长摆了摆手,示意着他们坐下。而后轻声走到了崔杰的排椅边,他凝视着正在用手撑着头部打着盹的崔杰。他抖了抖衣服,坐在了崔杰的身旁。

    局长坐下时椅子发出了吱呀的声响,崔杰被惊醒了起来。他本能地斜过头看了看,发现坐在身边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岳父。他急忙坐直了身子,侧过身与局长对视着。

    他眨了眨眼睛想要挤去困意,他的头发显得十分的凌乱。

    “你整晚都没休息?”岳父问道。

    崔杰释然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阿斌可能是贩卖集团的人,我一定要等他醒来。”

    “人是要吃饭的。” 局长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你今晚约了桑儿,难道忘了?”

    崔杰确实是忘了,他皱着眉,凝视着眼前头发有些斑白的岳父。他犹豫着,既不想离开但又不想违约。

    他转过身子看了看身后的两名警员,他终究有些放不下心。但是他不想让桑儿久等。他转过了头,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晚,岳父把他们夫妻俩约在了一家泰式餐厅里。那是一家布置得很温馨的餐厅,也是他们一家人时常光顾的一家。店内的天花板上挂满了各色的彩灯,室内的灯光处理得恰到好处,既不昏暗又有着一种温暖的格调。餐厅里放着优美宜人的音乐,于是顾客们在这个舒适的环境里用餐,无不感到放松惬意。

    崔杰与桑儿坐在一边,而局长则坐在他们两个人的正对面。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服务员还没有上菜,但已经将餐桌上的玻璃被子上满了茶。桑儿正双手托着杯子,小口地抿着杯中的茶。

    “名字取好了没有?”岳父向面前的夫妻俩问道。

    桑儿转过头与崔杰对视了一眼,又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对着父亲说道:“还没有。”

    局长笑了笑,伸手从西装的内侧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他的有着少量的发白,脸上已是布满了皱眉。确实,他已经到了做外公的年纪了。他将手中的那张纸打开,正面摊开放在了餐桌上。餐桌由红色的桌布装饰着,在温暖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温馨。

    岳父将写满名字的纸移到了夫妻俩的面前:“我选了一些名字,参考一下。不喜欢也没关系。”他微笑着对着他们说道。

    崔杰从餐桌上将那张纸拿起,夫妻俩认真地看着。

    “多谢爸爸。”桑儿对着父亲笑了笑。

    “桑儿,你很久没有唱歌给我听了。”岳父笑着继续说道,“你妈妈最喜欢的那首歌。”

    “又唱?”桑儿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她看着父亲,而两人又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很有默契地在同一时间异口同声地说道:“这是命令。”

    “收到。”桑儿笑着向着父亲敬了个礼。

    崔杰笑了笑,拉着桑儿的手慢慢站起,走向餐厅一侧的一个小舞台。

    突然间,餐厅的音乐被切换,人们熟悉的旋律响起,回荡在餐厅的每一个角落。

    这儿的餐厅灯光温和,旋律无比动人,触动人心。而另一边的医院病房内则无比冰冷。

    一只戴着手套的手将阿斌的手臂按住,紧接着是一支冰冷的针插入阿斌的手臂。

    针无深扎进血管,那双手无情地将针筒活塞处摁下。针筒内的液体打入了阿斌的血管,随着血流向全身。

    伪装成医生的那个在病床边,冷血地凝视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阿斌。他转过身去,医用口罩严密地将他的脸遮住。病床边的仪器嘀嗒地作响着,犹如伴奏一般为餐厅里演唱的桑儿打着旋律。

    餐厅里,桑儿对着麦克风深情地唱着。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崔杰与岳父坐在餐桌上倾听着桑儿深情的演唱。岳父听得入迷,他随着旋律点着头,轻打着节拍。

    慢慢地,病房里的仪器停止了节奏,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难听的毫无波动起伏的声响。

    屏幕上心跳频率压成了一道直线,阿斌静静地躺着,他再也无法醒来……

    桑儿深情地演唱着,正当崔杰听得入迷的时候,他的电话在突然间响了起来。

    他急忙从衣袋中将手机拿出,按下接听键——是同事打来的电话。

    “你好?”

    崔杰仔细听着,又在突然间显得神情紧张。他瞪大了眼睛,慢慢地,手机从他的手中滑落下去。他松着手往下垂去,无力地握着手机。

    他转过头凝视着岳父,“阿斌出事了。”

    说着,他转身站起,打算离开餐厅赶往医院。

    “坐下!”局长对着站起的崔杰命令道。他仰着头凝视着崔杰,崔杰无动于衷地僵在原地。

    “我叫你坐下!”局长再一次命令道。

    崔杰不解地看着岳父,他无奈而又迟缓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阿杰。”局长语重心长地说道,“相信我,不要再调查下去。”

    崔杰俯身向前,将手架在桌子上:“为什么?”他不解地问道。

    局长摇了摇头,说道:“这案子你就当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人命!我一定要查下去。”崔杰辩解道。

    “这从头到尾都不是一桩案子。”局长挥动着手指,又用手指着自己的胸膛说道,“他们拿走女孩的心脏,去救阿齐兹市长。”

    崔杰十分震惊,目瞪口呆地坐在原地。

    局长继续说道:“你明天就会看到新闻,阿斌被xianggang人打死,阿德只是意外坠楼。对他们来说,他们要的才是真相。”局长说着用力摇了摇头,“有需要,每一个人都可以被消失。包括你和我。”

    局长转过了头,看着正在台上唱歌的桑儿,心中不由得一阵悲伤。

    崔杰也顺着岳父的目光望了过去,他瞪大了双眼,往后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局长凝视着崔杰,陷入了回忆中——就在今晚前往医院的路上,郑汉守在车上将一个档案袋交给了他。

    “你看看。”郑汉守冷冷地说。

    局长接过档案袋,将袋口拆封开来。档案袋里,是一叠资料,——关于沙查的个人资料。

    局长将那叠资料抽出,仔细审视着。

    “这些人死光也不可惜。”在局长审视着资料的时候,郑汉守在一旁说道,“让崔杰做行动指挥。”

    局长猛地转过了头,不安地看着身旁的郑汉守。

    “不用把他拉进来。”局长说道。

    郑汉守像是早已盘算好了一般,他料到了局长会有这样的反应,他转过头来,对着局长冷冷地说道:“我以为他也是我们的人。”

    没等局长插话,郑汉守继续命令着:“还有我不想再见到那个xianggang人。”

    局长斜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想要对郑汉守说些什么但却迟迟开不了口。

    车子徐徐地开动着,在平坦宽阔的马路上行驶着,少有颠簸。

    郑汉守转过头来与局长对视着,他的眼神永远都是那般的老练,深邃得令人无法捉摸。

    他对着局长微笑着,局长摆正了头,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

    在权力与利益的现实面前,他没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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