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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狼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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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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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里,白色床单的病房上,市长阿齐兹正平静地躺着。氧气罩戴在他的口鼻处,不停地为他输送氧气。病床边的仪器“嘀嘀”地响着,仪器屏幕上的线条不停地上下波动着。市长夫人正坐在病床边,她一直默默地坚守在阿齐兹的身旁,时刻照顾着这位病得虚弱的丈夫。

    郑汉守从门外走进,他径直地走到了市长夫人的身边,举起手将双手搭在夫人的双肩上,他俯下身子,用平静的口吻对着市长夫人说道:“今晚会做手术,您放心。”

    夫人点点头,抬起右手,并将手搭在郑汉守的左手上——“辛苦你了。”夫人感激地说道。

    郑汉守微笑了一下,直起了身子,望向了正躺在病床上的市长。他的笑容在顿时间凝固。他的眼神有些忧虑,就像市长夫人一样。由于连夜连日的在医院坚守,这几天市长夫人的面容苍老了许多。

    一阵沉默后郑汉守道别了市长夫人,他没有再看阿齐兹,转过身子便走出了病房。他的手下正在病房外等着他,他们并排地快步地向着电梯口走去。

    “你要我查的资料已经查到。”郑汉守的手下一边走一边向着郑汉守反映工作的进度。

    “他今晚做手术。”郑汉守简短地回复道。

    “知道了。”手下点了点头。

    说罢他们拐进了通往电梯口的一侧走道。

    某烂尾楼内。

    那是一栋不算破旧的烂尾楼,楼面的墙还是斑白的,没有因为长时间的荒废而变得昏黑。烂尾楼里满是破旧无序的铁网,它们挂在楼层间,犹如蜘蛛网般令人作呕。

    天台上有大把的积水,于是积水顺着爆出的钢筋往下流,滴在了地面上,把地面滴得湿漉漉的,又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栋烂尾楼已经年久失修,光线从空空的顶楼上照入,显得十分的凄凉。照入的光是冰冷的,照在苍白的墙上,显得十分的阴森,如果是夜晚,那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烂尾楼内发出了剧烈的撞击声响,响声是接连着的,回荡在楼里,未曾断绝。而那撞击是十足的粗暴,粗暴间又夹杂着几声痛苦的哀鸣与惨叫。

    此时的烂尾楼内,李忠志正在粗暴地逼供着阿斌。他将阿斌带到了这里,对着他就是一阵猛打。

    阿斌早已迷糊地瘫坐在地上,后背紧紧地靠着烂尾楼的柱子。李忠志按着他,用膝盖凶猛地撞击着他。

    李忠志的每一下重击都充斥着愤怒,每一下撞击都毫不留情。他用膝盖顶撞着,粗暴地撞击着阿斌的头。红发女人阿洁则坐在不远处的石块上,她有些不安地看着正在踢打着阿斌的李忠志。确实,她觉得很是解气,但同一时间也有些不安。因为李忠志的击打太过于粗暴,很容易一个失手搞出人命,她不想惹出人命,万一警察抓人也会把她当成共犯抓住。

    但是她又无能为力,于是干脆坐在石块上无奈地看着。

    一阵猛击后,李忠志停了下来。他僵在原地,剧烈地喘着气。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充满了杀气。他紧握着拳头,而拳头早已伤痕累累。他不顾一切地踢打着阿斌,将自己的手打得破皮流血。

    从天台上滴落下来的水滴坠入地面上的一滩积水中,发出犹如山涧滴水的声音,清脆得像是歌声一般。又像是一处小型的瀑布,沙沙作响。地面上的积水并不平静,它不停地被溅起,波纹皱得如同一张狰狞地脸。

    李忠志跪在了阿斌的身旁,他剧烈地喘着气。此时的阿斌已是血痕累累,他满脸都是鲜血,他迷糊地似乎失去了应有的清醒意识。李忠志正跪在他的右侧,而他斜着头,将头转向左侧。他的双眼被李忠志撞得肿胀,眼角也被划出了血。此时的阿斌几乎已经无法睁开双眼,他只是眯着眼睛,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啪”的一声,李忠志凶猛地将手拍在了阿斌身后的铁网上。他剧烈地喘着气,从他那狰狞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此时的他十分的愤怒。

    他怒视着阿斌,但阿斌故意地侧着头,避开了李忠志那充满杀气的双眼。

    一旁的阿洁捂着嘴巴,她凝视着眼前的那两个男人。

    阿斌在痛苦地喘着气,血依旧从伤口中流出。

    李忠志怒视着他,并渐渐将脸逼近。他凑到了阿斌的耳边,压低声音问阿斌:“你有没有孩子?”

    阿斌没有回应,他依旧侧着头故意避开李忠志的目光。

    “你有没有家人?”李忠志又一次问道,这次他有些梗咽。

    阿斌依旧侧着头,没有任何的回应。

    李忠志怒视着,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呼吸的频率。他将手伸进衣袋里,想要将手机拿出。他紧紧地盯着阿斌,他的眼神是复杂的——是愤怒、是哀求、是希望、也是对希望破灭的担忧。

    他将手机拿出,手机的屏幕亮起时正好是女儿的照片。他将手机举到了阿斌的面前。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李忠志哀求着阿斌,他已经为他跪下,“求求你……我只剩下她一个……我真的只剩她一个……”

    李忠志哀求着,凝视着面前的阿斌。他用着颤抖着的手紧握着手机,屏幕里的女孩是那般的甜美动人。那是最美好的年纪,美丽的少女,同时也是他最爱的女儿,他唯一的亲人。

    “我真的只剩她一个。”李忠志这句话中更多的是无奈,但其中夹杂着一丝希望。但在无动于衷的阿斌面前,他的希望似乎在渐渐地破灭。

    阿斌依旧无动于衷地侧着脸瘫坐着。李忠志似乎也失去了耐心,他缓缓地放下了手机。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努力克制着但似乎无法克制。他双眼睁得极大,直勾勾地盯着阿斌那布满鲜血的脸。他的眼中泛着泪光,目光里依旧是愤怒。

    一阵沉默后李忠志站起了身,往烂尾楼的另一侧走去。阿斌瞪开了眼睛,像做贼般偷偷地瞄着。

    只见李忠志走到了一处铁丝网边,他僵硬地站在了原地,大口地呼吸着。铁丝网震动着,时不时发出烦人的响声。

    李忠志的胸腔不停地缩张着,他已经变得无法克制。女儿儿时在镜头前的画面不时地涌上他的心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镜头前女儿那灿烂的笑容。阳光下,她挥舞着双手,在空地上奔跑着,毫无顾忌地奔跑着。小小的身躯是那么的可爱。

    李忠志回忆着,回忆着每个清晨女儿拿着录像机跑进他房间叫他起床的温馨的画面。他不安地,剧烈地喘着气。烂尾楼内冷冷的光冷冷地照在了他的身上,照在他那苍白的衬衣。他的脸狰狞得有些可怕,眼睛里布满着泪水。此时的他,无比地痛苦。他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女儿的照片,突然间所有的温馨回忆都被怒火冲去。

    他不再犹豫,一把抓起了烂尾楼内的一把被工人们遗留下来的长型铁锤。

    李忠志握着铁锤的一端,拖动着铁锤大步向前走去。铁锤的锤头部正好处在地上,它在地面上磨动着,发出剧烈地响声。这个响声将一侧正坐着的阿洁惊到了,她十分不安地看着李忠志向着阿斌走去。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她感觉到这两个男人都已经疯了。

    瘫坐在地上的阿斌听到了声响猛地抬起了头,他惊恐地看着正拖动铁锤向他走来的李忠志。

    “喂!”阿斌对着李忠志吼了一声。但这一声使得李忠志更加加速地疾步向前走去。

    “喂!会死人的!”阿斌坐在地上怒吼着,尝试着想要爬起。

    但李忠志没有理会他,而是粗暴地将自己白色的衬衣脱下。

    “喂!”阿斌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李忠志,他怒吼着,双眼睁得极大,“会死人的!”

    李忠志快速地将衣服卷成条状,并绑在了自己的头上。他将双眼遮住,将条状的衣服绕到后脑勺处用力而又快速地打了个解。

    “是你逼我的!”

    李忠志说着抡起了铁锤,二话不说便挥起对着面前的阿斌的方向砸去。

    阿斌惊叫着,他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似乎已经被吓得失去理智。

    铁锤猛地挥来,阿斌嚎叫着斜过头向着一侧避去。在同一时间,铁锤重重地砸在了距离阿斌头部不远处的墙上,发出了“嘣”的一声巨响,墙在一瞬间凹陷了一个洞。

    红发女人不安地看着,她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很显然,她被李忠志的行为吓得手脚冰凉。

    阿斌连连惊叫着,犹如杀猪一般。他想要爬起但却被李忠志牢牢地用绳子绑住,挣脱不得。

    李忠志没有停顿,他在击中墙面的瞬间将锤子收回,又猛地挥起,又一次向着阿斌的方向砸去。这一次砸在了距离阿斌头部只有几厘米的墙面。

    阿斌惊叫着,眼睛与嘴巴都张得极大。阿洁闭上了眼睛,将身子缩向一侧,她不敢去看,而每一声撞击的巨响都让她无比的害怕与恐惧。

    李忠志没有停顿,更没有理会阿斌的惊叫声。他向前迈进一步,挥着锤子向着前面猛砸去。

    阿斌惊叫着猛地将头侧过,斜着身子闪到了更右侧的位置。锤子凶猛地打来,擦过了阿斌的耳朵,又一次重重地砸在了墙上。李忠志快速地缩回,又凶猛地砸去,阿斌痛苦地缩着身子。

    铁锤重重地砸在墙上,那墙已被砸得凹陷得不像样子。阿斌已经无路可退,他已经缩到了极限。

    但是李忠志依旧没有停下,他又一次凶猛地挥起铁锤向着阿斌砸去。而这一次,阿斌无处可避。铁锤凶猛地砸来,重重地砸在了阿斌左侧的胸膛。

    突然间阿斌似乎心跳骤停,他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他喊不出声音,全身僵硬地颤抖着。

    这一击似乎击碎了阿斌所有的防线,就在李忠志举起锤子再一次打算砸向他的时候,他发出了声音。

    “小……小屋……小屋啊……小屋……”他无力地念叨着。

    李忠志已经将锤子举到头顶,他听到了阿斌的声音后猛地放下了锤子。锤子砸到了地上,发出了巨响。

    他喘着气,一把扯下了遮住他双眼的衬衣。他怒视着身前血淋淋的阿斌。阿斌无力地喘息着,他的呼吸变得无比的微弱。他哀嚎着,胸口上的痛楚依旧烧灼着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

    芭提雅居民区,小巷中。

    两侧的楼房内不时有人从窗户中探出头来,他们望向围满了群众的巷子。

    一辆救护车已经停在了巷子与大路交界的地方。警察与医生都已经到位,两名医生正抬着不幸坠楼的阿德向着救护车快速走去。

    崔杰跟在一旁护送着躺在担架上的阿德,他不安地看着戴着氧气罩的阿德,内心是无尽的愧疚。

    “请大家让开,不要挡住道路。”一旁的警员在帮忙疏散着道路,为救援清理出一条道路。

    巷子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记者们闻讯而来,举着相机“啪啪”地拍着。

    医生们快速地抬着担架上了急救车,崔杰没有跟着上去,只是在车后不安地凝视着,看着阿德被抬上救护车的全程。救护车很快地开走,崔杰将两名抓住的犯人递交给同事,借走了一辆警车跟在了救护车的后面,一路护送着救护车去往医院。

    而此时的李忠志正驾驶着阿斌的那辆白色车子去往阿斌所说的那个小屋。

    阿斌摊靠在副驾驶座上,他满脸鲜血,胸口的剧痛依旧持续着,并不断地向着全身蔓延开去。他无力地将头靠在窗边,斜着头凝视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一棵棵行道树。这是乡间的小路,窄小无比,但却平坦笔直。

    两侧的绿化很美,很有热带城市的气息。道路的两旁是一整排分布得有序的电线杆,它们与路灯交叉着平行着,一路往下延伸。

    李忠志飞速地开动着车子,他此时的内心是无比急切的。他满脸汗水,双眼早已被汗水所迷糊。但是他顾不上一切,一边猛眨着眼睛将汗水夹出,一边猛踩着油门使车子加速前进。

    “他们……是卖器官的……”坐在一旁的阿斌有气无力地说着,“我只是负责捉她到小屋而已……”

    李忠志十分的急切,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他似乎已经出了神,并没有认真地在听一旁的阿斌解释。他直直地盯着前方,弓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握在方向盘上。僵着脚,那只踩着油门的脚似乎已经麻木。汗水不停地从他的额头流入眼睛,并将眼睛浸泡得无比酸痛。

    他僵硬地驾驶着,动作极其不自然。

    李忠志将车子开得极快,但是他终究还是无法料到,有人已经快他一步到达了那个小屋。而那个人便是郑汉守。

    此时的郑汉守已经将失去意识的李咏芝运到了自己车子那诺大的后备箱里。李咏芝的手脚被细绳牢牢捆绑着,而她早已失去了意识。昏迷的她被郑汉守粗暴地丢在昏暗的后车厢里。她静静地躺着,就像是一只等待着被宰割的羔羊。

    郑汉守满意地凝视着这具年轻的躯体。他似乎透视着看到了女孩胸膛内那鲜活跳动着的心脏。心脏,年轻的有活力的心脏,这是令他最为满意的。

    他冷冷地将后箱的门关上,至始至终他都面无表情,他的脸永远都是那般的冷峻,他的双眼永远都是那么的深邃、深不可测。他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是异常的灰冷,像极了他的性格。

    确认后备箱的门已经紧关之后,他稳步向着驾驶座的车门走去。他一边走着一边脱去身上的外套。他打开了车门,将外套丢到了副驾驶座上。此时的他穿着白色的西装衬衣,领带优雅地系在身前,他显得十分从容。

    他坐到了车内,优雅地将车门关上,并发动了车子。他将要把车后的女孩运往沙查的仓库,去为市长阿齐兹做换心手术。

    另一边,李忠志驾驶的车子依旧飞速地行驶着,一路上他不停地质问着阿斌——“还有多远!”

    但是阿斌由于伤势过重,已经昏迷了过去。他的头靠在了车窗边,他再也没有回应李忠志的问题。他早已失去了意识。

    车子依旧飞速地行驶着,在笔直的道路上放肆前进着。

    郑汉守也将他的那辆黑色的长型面包车开出了小屋前的泥泞的小路,车子飞速地驶出了通向大路的路口。

    于是两辆车在各自的道路上飞速行驶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在逐渐地缩小,而李忠志与他女儿的距离也在渐渐地缩小。

    郑汉守也将油门重重踩下,他必须快,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李忠志依旧僵着身子,麻木地踩着油门,他此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快一点到达那个小屋。阿斌说他的女儿还在小屋里,于是他不顾一切,甚至将油门一踩到底。他看到了希望,他必须牢牢抓住。他必须用他最快的速度到达小屋,将女儿解救出来——“快了快了女儿撑住,爸爸这就救你回家……”

    李忠志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他能感觉到,自己与女儿的距离正在慢慢缩小,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坚信女儿就在阿斌所说的那个小屋内。

    李忠志的车子正在慢慢地靠近小屋,他与女儿的距离在渐渐地缩小。

    同时,郑汉守的车子则在慢慢地远离小屋,他与李忠志的距离也在渐渐地缩小。

    李忠志驾驶着车子,满头大汗的他已经十分的劳累。汗水不断地溅入他的眼睛,他加速着,并一边用手擦着脸上的汗。他用力地揉着眼睛,挤出泪水将汗水冲淡,并以此来防止过分的酸痛。很快地,李忠志将车开到了红绿灯的路口,再过两个路口便是目的地了,李忠志顾不上一切将油门踩尽,车子飞驰而上。

    郑汉守的车子也在加速前进着,而前方就是路口。

    路口的红灯已经亮起,但李忠志没有耐心去等待。他完全地忽略了刺眼的红灯,继续飞速向前开去。

    而此时的郑汉守也已经开到了红绿灯路口处,此时的他是绿灯通行。于是他猛地加速,冲出了路口。

    但在同一时间,李忠志驾驶的白色车子突然冲出的,飞速地想要冲过路口。

    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白色车子使得郑汉守慌了手脚,他还没来得及将刹车踩下便措手不及地向着那辆白色的车子撞去。

    紧接着是一阵难听的剧烈的撞击声与摩擦声。

    郑汉守的车子重重地撞在了李忠志那白色车子的一侧,但由于李忠志的车速过快,白色的车子飞速向前驶去。

    撞击使得郑汉守与李忠志本能地踩下了刹车。在两辆车相撞的一刹那,两辆车失控般地在原地漂移打转了起来。

    李忠志紧紧地抓着方向盘,巨大的惯性使得他几乎要往车窗外飞出,但好在安全带牢牢地将他拦住。

    两辆车的车轮在地上摩擦滑行着,发出了极其难听刺耳的声响。

    由于李忠志的车速过快,所以比起郑汉守的黑色车子,李忠志驾驶的白色车子旋转的幅度更大。

    白色的车子滑动着,几乎原地旋转了一圈,车头转到了与原先驾驶方向相反的朝向。剧烈的打转使得李咏芝被绑架时藏在白色车子后座踩脚垫下的手机滑了出来。手机是关机的,也许是电量不足的缘故。

    黑色的车子也倾斜地滑动着,车头侧向了李忠志车子的一侧。

    郑汉守踩紧了刹车,努力地将车子逼停下来。黑色车子的车头撞到了白色车子的左侧车身,撞击使得黑色车子的车头有些破损,白色车子的后座左侧车门轻微的凹陷了下去。

    两辆车子滑动了一会后相继停了下来。郑汉守与李忠志两个人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满脸鲜血的阿斌已经没有意识,他紧闭着双眼,昏迷地靠在车窗边。

    李忠志侧过头,往阿斌的方向望去。透过车窗,他凝视着那辆黑色的车子。

    郑汉守喘着气,他还未从撞击中缓过神来。两个人都太急促了,于是刚刚的撞击反而使他们清醒了许多。

    郑汉守也转过头来,斜视着车窗外的白色车子。两辆车子相互平行地停着,路口变得平静,没有任何的摩擦声与撞击声。

    声声警笛声从不远处传来,传入两个人的耳内。此时李忠志与郑汉守都十分的不安与忐忑。

    李忠志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依旧紧抓着方向盘,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粗声地喘着气,双眼通红地注视着车窗外。

    警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郑汉守皱紧眉,用着余光扫视着另一条车道。

    迎面驶来的是两辆车子,开在前头的是救护车,后头的是一辆护送着救护车的警车。警车响着警笛,十分的刺耳。

    没错,坐在警车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正是正在护送着救护车的崔杰。

    救护车不需要等待红灯,于是两辆车快速地驶过路口。

    崔杰的心情十分的糟糕,用最快的速度将阿德送往医院抢救,这是他此时最急切的愿望。

    于是他加速驾驶着,快速地擦过了一侧车道的两辆停在路口的车子。

    很明显,他知道发生了事故,但是他必须继续向前行驶,他并不知道李忠志就在其中一辆车子的驾驶座里,并不知道与李忠志一起寻找了许久的女儿竟在路口的那辆黑色车子的后备箱里。

    同样李忠志也并不知道这一切,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女儿就在自己的面前。

    宿命一直都是如此……

    穿过路口后,崔杰扫了一眼车后镜,两辆车子依旧停在路口没有动弹。但崔杰终究没有做任何的反应,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直到道路中间的绿化将路口的两辆车子挡住。他继续加速往前开去,紧紧地跟在救护车的后面。

    路口处,两辆车子依旧停在原地没有动弹。

    郑汉守透过车窗看到了白色车子里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在他的身后,便是昏迷着躺在后备箱里的李咏芝。李咏芝被牢牢地捆绑着,嘴被胶带粘住。而此时的她正躺在昏暗的后备箱里。她昏迷得很沉,即便是刚刚猛烈的撞击也没有将她惊醒。

    黑色车子的后部正对着白色车子的车头,李忠志紧握着方向盘,他扫视着眼前的这辆黑色的车子。

    黑色车子的后备箱就在他的眼前,但无奈,他终究没有透视眼可以看穿。此时的他依旧忐忑,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都在紧绷着。他怒视着前方的那辆车子,眼神里透露着愤怒。他身后的后座下,是从脚垫里滑出的女儿的手机。

    两辆车僵持着,就像剑拔弩张的敌对双方。

    郑汉守心里很清楚,坐在白色车子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正是躺在后备箱内的女孩的父亲。他转过了头,目视前方,又抬起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斜着眼凝视着白色车子里的那个男人。

    郑汉守显得十分的镇定,但这种镇定更像是一种隐藏。相比起来,李忠志则大为的不同。李忠志凝视着郑汉守,又看了一眼身旁早已失去意识的阿斌。他剧烈地喘着气。他不认识郑汉守,相反地他十分地担心黑色车子内的那个男人会下车报警。他心里很清楚,黑色车子的男人已经看到了他身旁满脸鲜血的昏迷的阿斌。男人报警,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那个小屋。

    郑汉守也有相似的担心,毕竟车厢后就是被牢牢捆绑的女孩。他不希望出什么意外,只希望能够尽早将女孩运到指定地点准备手术。市长阿齐兹的换心手术就在今晚,他没有时间再拖下去了。于是他也不希望摊上警察。

    一开始他是担心白色车子的人会报警。但是当他发现驾驶座上的李忠志与副驾驶座上满脸鲜血的男人时,他便可以断定对方不会报警。但是两辆车依旧在原地僵着,迟迟没有移动。

    但这种僵持终究被远处传来的阵阵警笛声所打破。

    李忠志转过头去,望向前方的车道。果然,一辆警车正从道路的不远处驶来。

    警车的警笛声不间断地响着,这令李忠志与郑汉守十分的不安。

    郑汉守瞄着后视镜,看到一辆警车正从他的身后缓缓开来。

    警车最终停在了郑汉守的车后,两名警察分别从车子的两侧下车。他们粗暴地关上了车门往前走去,其中一名警员甚至从腰间掏出了手枪。

    郑汉守看着后视镜里缓缓向他车子靠近的两名警员,他显得十分的不安。同样的,车内的李忠志也不安地看着从正面走来的两名警察。

    警察在大步地向前走来,他们发现了副驾驶座上满脸鲜血的阿斌。而正好李忠志也失去了耐心,他猛地换档,一脚踩下油门。瞬间车子开动了起来,快速地往后倒去。

    李忠志的这个举动惊动了正在往前走来的两名警察,两名警察急忙向前冲去。

    其中一个警员一边大步往前一边对着李忠志命令道:“停车!不要走!”

    但是李忠志没有理会,他急忙地倒车将车头调转,轮子漂移似的摩擦着,发出了嘶哑的声响。没等两名警察追上来,李忠志便已经完成了倒车。他飞速地换档,猛地一脚踩下油门。

    一瞬间,李忠志驾驶的白色车子向前飞驰而去。两名警察急忙返回,回到了警车内。坐在驾驶座的警察急忙发动了车子,同一时间警笛声响起。

    警车猛地向前开去,拐了个弯向着李忠志驾驶的白色车子逃跑的方向追去。他们把那辆黑色的车子留在了原地。

    郑汉守没有犹豫,见警车向着他相反的方向远去后,他急忙调转了车头,一脚踩下油门。

    黑色的车子驶回了原先想要通往的车道,车子稳稳地行驶着,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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