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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乐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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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路边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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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文双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不管是天桥的茶棚还是别处的书馆熟悉都跑遍了。师兄弟朋友认识的也都跑遍了。打了无数的千作了无数的揖。得到的回答都是现在说书先生都签满了,就是再好的书也排不上了。最后一个同门师弟悄悄告诉杨文双工巡局的人都打过招呼了,哪家也不可能给你安排场子的。最后还劝到实在不行就去跑江湖也比在北京憋屈着好。杨文双能抛下妻女去跑江湖吗!就是能去这口气也咽不下去啊!

    回到家里心情不好,饭也不想吃刚想进屋去床上躺着。就被自己的老婆叫住了“怎么事办的不顺利,你以为有了新书好书就包打天下了。那个姓哈的就没有后手?就知道睡觉睡着了做好梦就能逃避过去了。现在你不是大少爷了啥事都有人替你顶着。你现在是一家之主养家糊口的男人。遇事不怕,想办法解决了才行!睡觉解决不了问题!拿出点男人样来别老让我们妇道人家想法子。”是啊这些年都是自己的老婆想方设法照顾这个家。自己真没出啥力,真是惭愧!

    对于自己的老婆自己真是愧疚的很,自己由于年轻是臭名远扬。门当户对的人家没人愿意把自己家的闺女嫁给自己。父母操碎了心为自己请人说媒,眼看二十多了还没有合适的就放出话去不管门第年貌相当就行。这天媒人又来说媒了,说这家人姓王早年也是官宦之家现在没落了。当家的考取了秀才后就屡试不第,现在也死心不考了在家开私塾以教书为生。膝下有一双儿女,儿子也考取了秀才正准备来年开乡试听先生说很有可能高中举人。闺女能也识文断字,由于是长女管家是把好手。长的没说的那眉眼比戏台上的旦角都美。那小脸粉嘟嘟的就象煮熟的鸡蛋剥了皮在胭脂粉盒里打个滚白里透红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就是光顾着照顾父母弟弟耽误了婚姻大事。现在年龄比较大十八了,可是大了却知道过日子知道疼人和贵府的少爷也般配。

    听媒人这么一说母亲动心了就和父亲商量下派人去打听一下这家人的为人以及姑娘的情况。不久打听清楚了基本上和媒婆说的一样就是这姑娘是个大脚,所以不好找婆家。听说是大脚这老妇人的心就凉了半截但是还不死心。就托人给媒婆捎话,约好那一天去庙里上香相看看这姑娘。一看这老夫人就相中了,这姑娘又爽利又会说话。她母亲也不错,这一来二去就订了亲。转过年三月就迎娶今门。开始杨文双也停高兴,进了洞房跳去盖头心里乐开花。这个女人长的真不错,可是宽衣上床后却发现新娘子是天足。心里就有了疙瘩总觉得女方欺骗了他,也没行周公之理转身就睡了。新娘子到好不哭不闹睡的比他睡还香。杨文双从次就对自己的妻子不冷不热,几个月过去老夫人发现了问题儿媳妇还没动静仔细观察竟然还是女儿身。就旁敲刺激的问了儿媳妇是怎么回事。儿媳妇吞吞吐吐的说相公好像嫌弃自己的大脚。

    老夫人找来儿子问是嫌弃媳妇的大脚吗?儿子说大脚小脚到无所谓就是不该瞒着,这是欺骗咱家。夫人痛骂了儿子一顿说大脚的事家里的人早就知道,就是怕你不喜欢才没说。人家根本没隐瞒什么,娘还去相看过。要怪就怪你娘好了,杨家三代单穿传宗接代是大事。不能使小性子。误会解除可以幸福的过日子了,可是他那三位姨娘整天拿捏这位少夫人。可少夫人也不是善茬最后在婆婆的撑腰下把三位姨太太治的服服帖帖。这边刚理顺。问题又来了结婚三年愣是没孩子。家里的老太太又着急了请大夫找秘方。最后请了一位御医说少夫人身体没毛病。儿媳妇没毛病就说毛病处在儿子身上,又请御医看看儿子。结果儿子和他爹一样天生体寒精气弱。要好好调理,为此还偷偷花大价钱买了宫里给皇上用的药。

    没等抱上孙子就发生了庚子之变,老夫妻双双西去妻子看自己六神无主果断接过大权处理好了父母的丧事。接下来太后皇上西巡,一伙义和团趁乱抢劫了自己家。洋人的炮弹又落到家里把家给烧了。家里的姨太太丫环婆子家丁全跑了。杨文双看这家烧成了一片瓦砾人都傻了,又是这个女人凭借一己之力用手挖出了自己家的地契和没被抢走的一点细软。自己才有了现在的安身之所不至于流落街头。后来又叫来了娘家的叔伯兄弟又挖出来一些家居和生活用具。接着原来的少夫人为了养活自己这个大男人抛头露面给人家作绢花。

    自己痛定思痛放下面子拜师干起了自己最熟悉的说书行业。后来又有了女儿觉得日子一天天好了。可是麻烦又找上自己了这次绝不退缩绝不在让妻子为自己流泪流汗。

    王氏看着丈夫在那里发呆害怕了,后悔数落丈夫。拉扯着丈夫喊到“相公、相公杨繁茂!”

    听到妻子叫自己的大名就停止了回忆说:“我没事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叫寿长来这孩子点子多兴许有办法。”看到丈夫没事了就出去叫来了江寿长。杨文双也没有隐瞒就把自己今天的遭遇和江寿长说了。江寿长想了想说“师父为什么非得考茶棚书馆呢?我们自己干不行吗?”杨文双摇摇头说“去天桥撂地我想过了。可是茶棚的王掌柜和我说,那几个地赖子拿了人家的钱放出话了我去撂地就去砸摊子。让和我挨摊的也不好过。所以天桥是去不成了。”

    江寿长知道所谓的砸摊子不是真砸东西,而是去捣乱或者脸朝外站在你摊子前面让你没法招揽生意。你又不能撵他们因为那里本来就是路。你就是撵了正好他们就找茬讹诈你。

    江寿长对师父说:“别的地方呢?天桥也不是天生就有是卖艺的地方也是慢慢形成的。我看咱们家门口就不错天桥是没人管不要地租。可如果买卖好了交点地租也无所谓。”

    杨文双没想过在家门口说书,这里只有赶庙会时才有卖艺的。王氏听了江寿长的话说:“我看行这花儿市平常的人不比天桥的少。就是目的不同逛天桥就是为了看玩意可是也有别的买卖啊。看玩意连带着买了东西。花儿市是卖东西连带着看玩意。”

    大家达成了共识就高兴的吃了中午饭,然后一家四口去街上找地方。走到了在自己家租房子的刘记烧饼铺看见烧饼铺和玉器店中间有个夹道大概有三米宽五米长。外面有个小空场两边都不挨不靠,很是合适。就问了烧饼刘这个夹道和这片小空场是谁的。烧饼刘说这是玉器店林掌柜的。原来这两边的房子是两家的都走这个夹道。后来林老板买下了隔壁的房子,把院墙拆了两个山墙之间本来想盖房子。不只什么原因没盖就只磊了后墙。

    这个林老板也认识就租杨家后院当玉器作坊的老板。于是就进玉器店找林老板看能不能租下夹道自然就能利用前面的小空场。进门一个伙计在照顾生意。问了林老板才知道林老板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怕死在外头就回老家了。现在是少东家当家,正在和人谈生意呢。看伙计挺忙就出来和烧饼刘闲聊。就聊到了这个少东家听人说这个人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原来林老板在还知道收敛现在林老板回老家了就无所顾忌了。现在正找人想把整个店都卖出去呢。

    王氏一听来了精神问“他这个夹道卖吗?”

    烧饼流说“想钱都想疯了钱了卖夹道等于是多买钱肯定行。”这时那个少东家正送客人出门看脸色没谈成。这时王氏就走上去和少东家谈起买卖来。江寿长心说看这架势师娘要是生活在现代,肯定是个商场女强人。经过讨价还价以十五两银子买下了夹道。包括后墙一尺外滴水檐而且东西山墙是两家共有不得私自拆除。并有权改变夹道的面貌和用途,交易税一家一半。师娘真是做生意的人才。

    然后师娘让师父和江寿长在这立文书,自己去家里拿钱找地保。杨文双慢条斯理的写着文书,心里想家里那有十五两银子啊。从老宅挖出的那点细软,早在自己拜师学艺生女儿办满月就花光了。自己老婆有私房钱不可能啊前年小舅子娶亲都没拿出多少钱。终于写好了文书,王氏找来了地保也拿了钱地保写好证书。师父就和少东家去衙门办理过户缴税他们娘仨就回家等消息。

    傍晚的时候杨文双拿着盖有官府大印的地契回来了。高兴的说“咱们家终于又多了张地契。想起那些被老家族人侵占的土地就来气。”王氏看着丈夫说:“别气了从你爷爷的时候除了丁忧祭祖谁回过家,看在你爷爷父亲是官的面子上还每年来交租的。现在他们都没了,你又不是官身地契又没了不侵占才怪呢!”

    “好了别说那些没用的对了你是和谁借的钱?”杨文双急切的问。王氏笑着伸出来了双手,杨文双明白了老婆是把镯子当了。心里有点难过,“这可是你的嫁妆啊!”王氏说“当铺真黑本来五十两一副的紫金镯子才当三十两。明天我回趟娘家叫上青云的几个舅舅去老宅拉点砖瓦木料回来咱们把夹道盖成房子。以后用不着租出去也是好的。”

    第二天师娘就回娘家了,这天是集江寿长没有忘了外国人托自己办的事。就去集上找那个花农,花农也正焦急的等着江寿长呢。看见江寿长就拿出来两大包花种。江寿长说用不了怎么多就想留下点。花农质疑不肯说人家给的钱多花种不能少给。杨文双不放心自己徒弟一个人去见洋人就和他一块去了。爷俩又买了两瓶酒一瓶葡萄绿、一瓶状元红。两个巡警过来了也要去,四个人就穿过崇文门走向前门东东街。

    大约七八里路走了四五十分钟就到了。美国大使馆刚建成不久看着还没有后世那种沧桑感。来到门口有两个大兵的在站岗,江寿长拿出那张纸条看了下才注意到那个美国人叫史密斯。江寿长用英语向两个卫兵打招呼,递上纸条说明来意。一个大兵走近岗亭摇着电话说着什么,一会出来了一个穿西服的青年走出来向江寿长师徒说史密斯先生请他们进去。又走到两个巡警身边掏出两张纸币塞给他们挥手让他们走。转身回来请师徒俩进了使馆大门,使馆有两座主楼。青年带他们来到一座两层楼前进门上了二楼。走到一个门口站住轻轻敲了两下,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青年推门请师徒俩进去对屋里的人说史密斯先生太太客人带到就关上门走了。史密斯先生和太太站起来和杨先生握手,江寿长送上两瓶酒又介绍这是自己的老师。自己的老师不会说英语,夫人奇观了。问难道你的英语不是老师教的吗?江寿长说自己的英语是自己跟山东老家一个英国牧师学的。可惜牧师后来被暴民杀害了,自己的也亲人全死。自己跟着一个马戏团来到北京遇到了老师,老师收养了他。原来的杨大少爷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得体的和主人握手用刚和徒弟学的一句英语问好。然后坐在软软的沙发上装作很认真的听他们谈话。一会青年又敲门进来后面一个女仆端来了四杯咖啡放在了每个人面前。

    江寿长对女仆点微笑说声谢谢,然后礼貌的等女主人加完奶和糖又示意男主人。史密斯先生微笑摆手示意你自便,江寿长很熟练的用夹子为师父和自己加糖加奶。一边用勺子轻轻搅拌着咖啡一边聊着天。差不多咖啡快喝完了就拿出花种递给了住人请他们验收。还说了些种菊花的注意事项和菊花的的功效。并诚实的道歉说上次由于对两国币值的不了解翻译有误请原谅。史密斯摇头说自己是只知道两国币值的。之所以同意是因为你真诚的帮忙,你并没有欺骗。所以史密斯还是要遵守合约,这是对协约精神的尊重。说着拿出了十五个个鹰洋给了江寿长,并说其中扣除了订金和担保费。这十五个鹰洋里还有江寿长百分之二十的佣金。江寿长不客气的收起了鹰洋。想起身告辞,史密斯太太又突然说“你愿不愿意去美国上学。”江寿长摇摇头“谢谢夫人我不想去,流浪了一年多刚安定下来不想再奔波了。”说完就和师父起身告辞了。

    那两个巡警并没有回去而是在使馆对面焦急的向使馆里看。终于看到姓杨的师徒俩出来了,洋大人还送下了楼就见女的和那个高大的洋人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个洋人一摆手来了辆洋马车,师徒抱拳行礼后就上了车。两个巡警互相看了一眼矮个转身走了,高个看到马车出门赶紧快步想跟上但是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人流里。

    史密斯先生送走了奇怪的东方小孩转身对妻子说:“你今天有点时常对这个中国孩子太好了。还想让他去美国读书!”太太对丈夫一笑“对不起亲爱的让你不高兴了,你不觉的这个孩子不一样吗?他没有象其他中国人那些怕我们,巴结我们,恨我们,躲着我们,更没有高傲自大的不理睬我们。你不觉得和他说话就像在和上流人士那礼貌样平等随意吗?。”史密斯随意的想也许和教他英语的牧师有关系吧。不觉得一个学过英语的孩子有什么特别也许妻子的圣母心又泛滥了。

    江寿长师徒坐着使馆里的顺风车,回到花市把钱给花农。花农说花种值不了这么多的钱,江寿长解释说那么多花种能种十多亩地。花收成好也值不少钱而且还能入药洋人不傻。花农收下钱按规矩给了两钱的佣金。

    回到家里看着史密斯太太给的名片。这个史密斯是美国领事馆的一个参赞也许以后会有用。杨文双问了徒弟怎么会说洋话,和俩洋人都说了些什么。江寿长心里吐槽师父真会装那个啥,在洋人那里又是微笑又是点头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其实啥也没听懂这也许是国人的悲哀吧。

    在北京另一个地方矮个子巡警站在一个人面前,那人在沉思。这个人就是哈良臣他在想,去大使馆送花种不是交给看门的。而是有人迎进去了姓杨的还拿着两瓶酒,在里面还待了很常时间出来送出门又让马车送回去。结合姓杨的他爹是洋务派的背景,看来洋人和姓杨的至少认识。要不送个花种这种小事还亲自去,还送洋人酒。也许是借机会找旧识。想到这挥手让让巡警下去,旁边一个师爷模样的过来点头到“大人既然姓杨的和洋有瓜葛您看下面的事?”哈良臣不耐烦的挥手“先放过他看看再说。”

    过了一天师娘从娘家带来了几个叔伯兄弟去烧毁的老宅拉回来些建筑材料。师娘进门就骂“这些贼人什么都偷,再不去看看咱家的东西就给偷没了。才几年就剩下这点了。”师父安慰了几句就开工干活了。工程也简单就一个前脸和上顶四五天的时间就完工了。师娘算完账开了工钱送走了娘家兄弟和招来的帮工,领着俩孩子去看看新房子。

    远远的看见门前的小空场搭起了一个凉棚。师娘兴奋的介绍说“这凉棚的材料在院里放好几年了现在正好用上。到了冬天两边用席子围上再挂上草苫子又是一间房。”走进了看这房和两边一样高没有门而是现在流行的门板。屋里也用石灰刷的很白。后墙开了个窗户,窗下是大小两个灶台墙角磊了烟囱。看来师娘打算的很好茶棚书馆小饭店都能开。

    收拾好了就等开业了,就定在下个赶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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