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好事多磨
听着陈玄礼的战报云不知难掩心中的悔恨。黄泥川一战燕军死二十四人、重伤二十七人。如此惨重的损失就发生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啊!
云不知把脑袋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痛苦的说道:“都是我妄自尊大又不通军事造成的!是我的失误害死了这些弟兄们啊!”
云不知对许氏兄弟的刀盾合击之术还是很头疼的,在不强行消耗真气的状态下三十招之内拿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云不知收刀在手笑着说道:“不打了!至少短时间之内我还摆脱不了你们。不过我也有收拾你们的杀手锏,想不想试试?”
许氏兄弟对视一笑,许谨说道:“侯爷不会是又要以内力取胜吧?”
云不知狡黠的一笑说道:“那多没意思啊!我让我的徒弟陪你们玩玩,怎么样?”
许慎更加沉稳些,他疑惑的道:“侯爷说的是史姑娘吧?她应该也没找到合适的破解之法。”
云不知嘿嘿笑道:“你们说的那是我的大徒弟,我这回让二徒弟陪你们玩玩如何?”
忍冬在试探的交手几次之后爽朗的对许氏兄弟说道:“二位,再往下我可就要得罪了!”许谨嘿嘿笑道:“大个子,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长达一丈二的马槊“呼”的一声朝着许慎当头就砸了下来。许慎对这重达一百二十斤的马槊可不敢硬挡,他连忙侧身用盾牌的侧面去化解这巨大的力道。而许谨则趁机跃起朝着忍冬加速冲了过来。
忍冬脸上的笑意不减,他的马槊在刚点到许慎的盾牌的时候就借力朝着半空中的许谨猛的扫了过去。许谨人在空中不及躲闪又不敢用刀去抵挡只能收盾护体。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许谨连人带盾被扫得飞出去两丈多远。
许慎趁忍冬中门大开之际立刻欺身向忍冬的近处靠近过来,只要到了近处长兵器就再无用武之地了。可就在他靠近过来的时候,忍冬却顺着马槊外扫的力道退步转身马槊的长柄向身后靠近过来的许慎猛的捅了过去。
许慎前冲当中来不及躲闪只能用盾牌硬挡了这雷霆一击。“咚”的一声,许慎被撞得如滚地葫芦一般在地上滚了五六圈才卸掉这巨大的冲力。等许慎稳住身形想要再战的时候许谨已经被马槊压在了脖子上。
许氏兄弟憋屈的只能认输投降。
许谨不甘心的说道:“侯爷,这忍冬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许慎也不解道:“侯爷,这套槊法是针对我们的吗?”
云不知心里这个舒坦呐!他哈哈笑道:“忍冬自从学会了这套破军槊法之后就变得这么厉害了!不过这套槊法还真的不是针对你们的。只不过它是以长制短、以重制轻恰好克制你们罢了!哈哈,怎么样?你们这次输得可算甘心呢?”
许氏兄弟对视一眼,苦笑着刚要点头认输门外的侍卫来报:宫里传来消息,迎亲之事已经定妥。三天后使团进宫迎娶舒公主。
云不知几经折腾终于穿上了大红色的喜袍。他头戴官帽上插花翎,脚踏褐色的厚底官靴俨然一副新郎官的模样。要是胸前再结上个大红花就可以直接入洞房了。
一番喜庆祥和的祝辞之后云不知终于见到了自己未来的妻子慕容望舒。伴随着吐谷浑的皇家礼乐一个身穿大红喜袍,秀发高束的高挑女子在两名侍女的陪同下缓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云不知在看到慕容望舒的秀目的一刻心跳漏了一拍。虽然有一帘薄纱遮住了她眼睛以下的部分,但那勾魂夺魄的美眸和如羊脂美玉一般的肌肤已经让云不知有点自叹形秽了。原本以为这是一份苦差,谁能料想到竟然可以意外抱得美人归!
云不知此时甚至有点患得患失,他深怕眼前的女子是为权力所迫不得已的嫁给了自己。如果对方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了自己,那么自己又该如何对待她呢?
当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云不知在她的眼中看到的不是恨意、不是喜悦、不是无奈、不是茫然而是一种冷漠!云不知心底一沉,为什么会是这种眼神呢?
鼓乐声再度高昂,云不知耳朵里传来礼部官员高扬的声音唱道:“执手!”
当云不知握到慕容望舒的如葱玉手时他的心里又是一寒,因为慕容望舒的手很凉!凉得感觉不到她身体的温度。那她的心里又是怎样想的呢?
礼部官员接着又高唱:“拜!”
云不知茫然的握着慕容望舒的手刚要躬身对着高台上的慕容荆和王后下拜,却发觉慕容望舒的手突然抽了回去。接着慕容望舒仰头高声说道:“父皇、母后,儿臣有话要说!”
她的声音很好听,柔和清朗让人听着亲切、舒服。云不知却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难道自己要失去她吗?这种感觉是不甘还是不舍?他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他不想勉强对方。
“师尊曾经对我说过,我要嫁的丈夫乃是个大英雄。对吐谷浑、对西域都有着很大影响力的伟丈夫。可父皇、母后,你们为我选择的丈夫是这样的人吗?师命在身,恕孩儿不能奉旨。”
大殿前的广场上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冷清下来。谁能想到一贯低调的公主在众目睽睽下竟然公然抗旨?而且还用先知圣人的话压了皇上一头,这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慕容荆面沉似水,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愤怒。但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陛下在隐忍,后果很严重!皇后也是面露担忧的看着突然发难的望舒公主,不停的眼神交流。
慕容荆沉思片刻后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他慈祥的看着望舒公主说道:“先知圣人说的话,本皇自然是相信的。可他可曾告诉过你这英雄是你嫁之前的还是你嫁之后的呢?”
慕容望舒被问得愣住了,她刚要措辞的时候慕容荆又接着说道:“舒儿,我和你母后小时给你讲到过的那些英雄现在还有年龄在五十岁以下的吗?这样的人你愿意嫁吗?你曾跟父皇说过自己的幸福要自己争取、自己把握。坐享其成是你的性格吗?你的丈夫将来是龙是蛇不也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吗?预言如何实现我不懂,但想让它无法实现我却是看到了!因为你现在正在这么做!”
望舒公主原先的一肚子怨气被慕容荆寥寥数语轻松化解,她紧盯着慕容荆的眼睛完全没有任何的畏惧。
良久之后,慕容望舒终于开口说道:“父皇,请您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您刚才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慕容荆有些尴尬的苦笑道:“好,我看着你的眼睛回答你的问题。为父这一生违背初衷干过太多的事情了,甚至是知错而故犯。但对于你和延儿我可曾亏待?即便在为父身不由己的时候你们可曾受到过苛责、伤害?对于你的婚事父皇和母后的意见是一致的。若说我们没有参杂政治意图那是骗你,但你要的伟丈夫和英雄就在你的身边你却要舍近而求远吗?”
慕容望舒也毫不退让的说道:“父皇,您说的就是他么?长安五霸之一的苏青云?一个不懂军事却要强行指挥的侯爷?一个生死对战中还存有嬉戏之心的武士?这样的人要是都可以成为大英雄那英雄二字似乎也太不值钱了吧?”
慕容望舒的一番话说得云不知竟然无言以对。正在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慕容望舒突然转身冷漠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苏侯爷,本公主刚才所言若有不妥之处还望指正。”
云不知硬着头皮点头说道:“长安五霸有我,不通军事贻误战机的是我,生死交战时存有嬉戏之心的还是我。望舒公主刚才所言句句属实,我……无言辩驳。”
望舒公主嗤笑一声转头再不去看云不知了。
“舒儿啊,就让本宫也说句话吧!”作为皇后的弘化公主终于开口了。
皇后面容平和的说道:“舒儿,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进不求名,退不避罪。这样的人你觉得如何?苏青云在当众受你折辱的时候你可曾观察到有任何一点恼怒与愤懑?燕国是主国,乃父又是我吐谷浑的大恩人他有资格在我们面前趾高气昂!敢于认错、勇于担当的人你又见过多少?他年少轻狂时所做下的错事本宫不会为他解释。但他们使团人数不足六百一路上遇到过多少次危机你想到过吗?他们能在几无损耗的情况下来到这里,你以为靠的仅仅是运气吗?”
云不知现在是站也不是,走也不好只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待在了原地。
皇后见慕容望舒不肯言语只好继续说道:“舒儿,母后刚才所言都只是分析和观察,知道无法说服你。母后只是希望你能够全面的看待一个人、一件事。”
“陛下、皇后,外臣有话要对公主说。”方海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恭敬的说道。
方海又拱手对慕容望舒说道:“公主殿下,外臣乃是大燕鸿胪寺卿方海。老臣年龄大了,有个每天记录事情的习惯。这里有一份从使团成立到今天的详细记录。我想公主对苏侯爷有些地方看得不是很真切。请公主殿下看了这份记录再做评判。只是这份文档当中记录了不少机密所以还请公主不要对外宣扬。”
慕容望舒有些意外的接过了方海的手札。云不知苦笑着看着方海,他可打死都没想到这个半生不得志的方海竟然会有个这么吓人的习惯。这份手札一旦外传,使团就没有秘密了。而且云不知欺上瞒下做的那些手脚要是被御史们知道了就算不下大狱这侯爷的身份也是保不住了的。
慕容望舒阅读的速度非常的快,几乎只是随手一翻的功夫就看完了!她惊讶的看着云不知问道:“你来告诉我,这份记录真实吗?”
云不知仔细的查看着每一天的记录。这份手札记录的非常平实,只记录事实没有对话与评判。云不知不经意的擦拭了下自己额头的冷汗。好在这里只记录了结果,否则云不知真的要怀疑方海是武氏或者其他势力的人了。
云不知稍微松了口气说道:“没错。这份手札我也是首次得见!记录的都是实情。”
慕容望舒疑惑的望着云不知说道:“这么说使团的战斗力应该归功于你这位侯爷了?”
云不知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略显尴尬的点头说道:“算是有我一份功劳吧,最主要的还是诸位大人的帮衬!”
“苏青云,你别跟我讲那些官话。我再问你,咄悉普……”
云不知可不想让她把善州大捷的真相公布于众,他不等慕容望舒问完就直接回答道:“没错!”接着他又掩饰的加了一句“我当时就在善州城,亲眼所见。”
“那慕容猛也是被你……?”
“没错!”
慕容望舒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如同寒冰消融百花绽放一般。她深深的望着云不知说道:“苏侯爷,您掩藏得够深的啊!难道是那天你发现了我的行迹才故意出的那么多的错吗?”
云不知把那份手札仔细的收好后苦笑着说道:“望舒公主多虑了。您潜藏的功夫实在是太好了,我们根本就没有觉察。我要是那天知道有您在的话说不定表现得有多好呢!说来尴尬,人总会有得意忘形的时候,那天正好赶上我犯病就全被公主给看到了!”
“好吧,就算是你那天犯病了。智谋吗……也不算太差!但武功吗……?”
慕容荆插话道:“舒儿,朕看差不多就行了。难不成这迎亲之日你还要金殿比武不成?”
“父皇提醒得极是!孩儿就是要试试他的武功!他的亲卫斩杀了花非语,可他却险些被慕容猛手下的莱雅所重伤所以我要看看他真实的实力!”
慕容荆气急而笑道:“胡闹!你这是比武招亲吗?”
慕容望舒却嫣然一笑说道:“父皇,孩儿要嫁的大英雄总不至于连我三十招都接不下吧?”
慕容荆被她噎得无语,指着慕容望舒连连说道:“你,你,你这是要……唉!”
皇后接口说道:“舒儿,你自幼便随着先知圣人苦修。那苏青云即便是有家传的刀法又岂能是你的对手?”
慕容望舒想来也是被博念宠坏了,竟然毫不在意的说道:“只是三十招而已,我又不是想取他性命!不会伤他的。”
云不知被慕容望舒连连鄙视也是有了火气,他拱手对台上的慕容荆和弘化公主说道:“陛下、皇后,外臣觉得望舒公主所言也不无道理!若是我连公主的三十招都接不住的话那我也没脸迎娶公主了!所以请陛下恩准我们殿前比试。”
云不知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是谁都想不到的,连慕容望舒也有些意外的看着云不知。
慕容荆和弘化公主小声的商量了一会终于下了决定。他朗声说道:“好,朕准了。但前提是不可出现死伤。否则的话即便是我的亲生女儿也要按抗旨处置,绝不姑息!”
“外臣谨遵圣命。”
“儿臣谨遵父命。”
金殿外的广场上,云不知换上了一身白色的武士装头发用玉环系在了脑后。原本就俊朗的脸庞在加上这么精心的打扮,用方海的话说云不知这身打扮简直就是女人的克星。
巧合的是慕容望舒也是一身白色劲装头发用一条淡绿色的锦带束在了脑后。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都是一愣,然后都有点不好意思的相顾一笑。
方海在一旁老不正经的开口说道:“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金童玉女吗?还打个屁呀!直接入洞房不就得了。”周边听到的人竟然也都纷纷附和。
慕容望舒已经摘下了面纱,她原本白皙如玉的脸庞已经羞得满面绯红。云不知也感觉脸上发烫,他不好意思的躲开众人的眼光却正迎上慕容望舒有些羞怯的目光。
慕容望舒应该是首次遇到如此尴尬的场面,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她竟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想要转身离去。
云不知也有点迷糊的开口问道:“望舒公主,你看咱们还打么?”话一出口他就发现不妙,周围观战的人更是哄堂大笑。
慕容望舒羞得更是无处可逃,她猛的咬牙说道:“为什么不打?”然后“噌”的一声摘下了身后的护手双钩。
云不知看到双钩的一刻就觉得不妙了,因为双钩正是刀剑类兵器的克星。本身自己就是半路习武,现在又遇到了克星这仗还怎么打呀?
云不知强自冷静下来,他试探性的问道:“望舒公主,您平时用的是什么兵器啊?”
慕容望舒显然是看出了云不知的心思,她莞尔一笑说道:“侯爷平时用的是长刀吧?不巧的是我平时用就是这双钩!”
云不知也陪笑道:“不巧的是今日入宫本是来迎亲的,所以在下就没有携带兵器。现在要比武我就只能临时借一件了。不知公主是否介意啊?”
慕容望舒也平复了心绪,她嫣然一笑说道:“苏侯爷若是不介意用陌生兵器对战的话,我当然也不在乎了。”同时她还优雅的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不知后退几步高声的对周边的军士喊道:“诸位兄弟,你们谁有三十斤到五十斤的兵器愿意接我一用?”
一个高壮的大汉分开人群站了出来,他笑着说道:“苏侯爷,我的镔铁长枪是四十九斤重。您用得了吗?”
云不知拱手笑道:“多谢这位兄弟,四十九斤刚刚好。哈哈哈哈!”
虽然有消息称苏青云的长刀四十五斤重,但看他的身材和体型却没有几个人肯相信的。
壮汉横着就把长枪扔向了云不知,要是云不知力道不够的话可就只剩下当场丢人了。云不知只是右手随意一抓就把饱含力道的长枪稳稳的握在了手里。
这一幕当场就镇住了许多人。不说别的,就单说力量也远超常人了。
云不知接过长枪先是挥动几下,然后随手一抖便是一圈数不清的枪花。然后他才赞叹的对那名壮汉说道:“好枪!兄弟,多谢啦。”
云不知提枪走到慕容望舒的身前说道:“公主殿下,这套枪法我也是第一次用,不太娴熟。所以能否容我稍微适应一下?”
慕容望舒怀抱双钩满眼好奇的说道:“苏侯爷若是不怕被我学了去就尽管在这里练习吧!”
云不知却贱兮兮的笑道:“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学去了我也省得教了不是吗?哈哈!这套枪法名为点星,是后人根据三国时期常山赵子龙的枪法而改编的。我也是无意中看过枪谱,用的不好的话还请指正。”
横枪立马、夸父追日、直捣黄龙……二十六路枪法用得不快,却给人厚重勇猛的感觉。当云不知收枪的时候,不少高手都鼓起掌来。
慕容望舒却皱眉说道:“苏公子,你这枪法怎么只有二十六路呢?是不是少了一招?”
云不知点头笑道:“公主说得没错,最后一招是与敌携亡的脱手枪。所以……至少对公主是用不得的!”
慕容望舒被他说得心里一暖,脱口说道:“好!就凭你这句话本公主就不会让你太难堪。”
云不知喜形于色的拱手说道:“如此本侯就先谢过公主了。”
慕容望舒也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就打不成了,于是她红着脸说道:“那咱们就请吧?”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慕容望舒只要攻入到云不知的近前那就意味着战斗的结束。但云不知的长枪就像是盘旋在半空中的黑龙,头顶、尾甩上下翻飞不给慕容望舒一丝靠近的机会。
三十招马上就要过去了,慕容望舒脸上也露出焦急之色。虽然她几次拼着受到枪杆的重击抢入到云不知的近处,但云不知只要稍微移动下脚步就又把她挤出了进攻的范围。
当慕容望舒再次被挤出圈外想要欺身做最后的努力的时候,面前的枪尖突然像开了花一样朝着自己喷了过来。慕容望舒无奈的连退几步离开了战圈。她似有不甘的问道:“苏公子,你这最后的一招叫什么名字?”
云不知收枪站定,然后平和的回答道:“这招叫做漫天星雨。”
慕容望舒微微点头说道:“名字起得好,用得更好。三十招过了,我无话可说。”
慕容荆和弘化公主相顾一笑,然后他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好!既然公主不再有异议了朕想也不会再有其他人有异议了吧!那朕现在就宣布望舒公主……”
“慢!我有异议!”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所有人都是一惊,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此时阻拦和亲?这不是找死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二十七八身穿青袍的年轻人出现在了殿前的一角。
“开兀塞?”慕容荆吃惊的说道。
“三师兄?”慕容望舒惊讶的说道。
负责警戒的侍卫刚要过去把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给抓住,就被这个名字给镇住了。
先知圣人的三弟子,谁敢动啊?
慕容荆脸色难堪的对开兀塞说道:“开兀塞,你为什么要干预此事?别忘了先知圣人曾经说过不会干预西域各国的内政。”
开兀塞的声音并不大,却传得极远。他只是略微躬身,然后说道:“开兀塞见过陛下!陛下说得没错,师尊的确说过此话。但不包括涉及到了我们的自身利益。”
穆勒突然怒道:“开兀塞,你不要胡说。这件事不是你该干预的!”
开兀塞猛的转头对穆勒喝道:“穆勒你给我闭嘴!这里更没有你说话的份。”
穆勒先是一愣然后颓然苦笑的摇头,不再吱声了。
云不知没想到先知圣人的徒弟都可以这么嚣张的训斥一国的丞相,可想而知先知圣人在西域人心目中的地位!
慕容荆耐着性子对开兀塞说道:“我们吐谷浑嫁女儿怎么会涉及到你们的利益?舒儿是你们的弟子,这没错!却也没听说圣人有干预过自己的弟子成亲吧?”
开兀塞凄然一笑着说道:“但要嫁的是我开兀塞的爱人就不同了!”
大殿之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慕容望舒竟然是开兀塞的爱人?这个麻烦可就大了!
者格日靠近云不知低声说道:“圣山之上有五千常驻护卫。他们平时务农并护卫圣山,发现大队马贼出现的时候也负责剿灭马贼。被先知圣人帮助过的人和部族多如牛毛啊!可以说只要圣人一声召唤他们就会为圣人赴汤蹈火。而这开兀塞就恰恰是护卫的领袖。所以就算是陛下也不愿轻易的得罪他。”
慕容荆紧皱眉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三师兄,你不该来的!”慕容望舒痛苦的说道。
开兀塞坚定的看着慕容望舒,他有些癫狂的大声喊道:“我不该来?小师妹,难道就让我坐视你被这肮脏的政治交易给毁了吗?”
开兀塞又转头对慕容荆说道:“陛下,我来问你。大燕都承诺了你什么?我告诉你,他们真正关心的是自己的安西都护府!如果时机不对的话就算吐蕃真的发兵入侵他们也一样不会为了你而开战。只有他们想收回安西都护府的时候你才是他们必保的。这样的联姻真的有意义吗?”
慕容荆仍然皱着眉一言不发。
开兀塞又接着说道:“陛下,你不如把望舒公主嫁给我吧!至少短时间之内吐蕃还不敢公然对抗圣山。”
慕容荆却突然笑了,他意味深长的对开兀塞说道:“哦?这么说你可以说服圣人来帮助吐谷浑了?”
开兀塞被慕容荆问得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如实的回答道:“这不可能!我只能以自己的影响力来警告吐蕃。”
慕容荆笑着说道:“如此说来,我的望舒公主就算嫁给了你,你不也同样保护不了吐谷浑吗?那我又为什要把望舒嫁给你呢?”
开兀塞被慕容荆无耻的言论弄得有些烦躁,他刚要发怒却听到了慕容望舒的哭声。
慕容望舒伏在一名侍女的肩头泣不成声的说道:“三师兄,望舒知道你喜欢我、爱惜我。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练功、谈天说地,但那仅仅是喜欢!我真的是把你当做自己的哥哥一样的看待。你说我能嫁给自己的哥哥吗?”
开兀塞“噔噔噔”的连退几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望舒问道:“舒儿,你刚才说什么?哥哥?你把我当成了哥哥?哈哈哈哈!我、我怎么会是你的哥哥呢?”
慕容望舒此时哭得就如同泪人一样,她啜泣的说道:“三师兄,自从我上山的第一天你就像哥哥一样关心我、教导我、照顾我。我对你只有感激和亲切没有那种……感觉。是我对不起你,啊~~是我不好……”
开兀塞见到慕容望舒哭得如此伤心也有些手足无措,他连忙安慰道:“舒儿,你先别哭。师兄不怨你,师兄也不会勉强你嫁给我!但你至少也要找个智勇双全的能保护你、爱护你的人啊!这样的纨绔子弟根本就配不上你!”
慕容望舒见师兄这么快的原谅了自己也慢慢的收起了眼泪。她含泪笑道:“三师兄,其实他人也挺好的。不是那种纨绔子弟!”
开兀塞被慕容望舒的善良给气乐了,他仰天笑道:“舒儿,你也太天真了吧!他还不是纨绔?师兄早就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慕容望舒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三师兄,我刚开始也是有些误会了苏公子。如果说他有过年少轻狂我想他也是不会否认的。但他现在的所做所为确实非等闲可比。”
开兀塞嗤笑道:“就凭那份手札?难道你就不怀疑是造假的吗?”
慕容望舒摇头说道:“不会的。我发现字迹是每天记录的,甚至有的是隔几天才记录一次的。绝非造假!所以说我才相信他是有胆识、有谋略的。”她说到后来的声音越来越小。
开兀塞苦笑道:“傻舒儿!就算这小子有点谋略但武功也太不怎么样了吧?凭他的本事怎么保护你啊?刚才的比武我都快看不下去了!就凭他那点实力也能挡住你?你但凡使出八成的功力早破了他的防御!”
慕容望舒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羞涩的说道:“其实苏公子是用新兵器不太顺手,再说他也隐藏了实力……了吧!”
开兀塞苦笑道:“唉!师尊若是看到你把双钩用成这样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慕容望舒羞得深低着头不敢去看开兀塞,更不敢去看云不知。
云不知见慕容望舒一直在维护自己,如果自己此时再不站出来就真的不像男人了。
他尴尬的对着开兀塞一笑,然后说道:“开兀塞你好。我是大燕使臣苏青云。我虽然是奉皇命来迎娶望舒公主,但将来也绝不会委屈了她。”
开兀塞意味深长的看着云不知,半天才开口说道:“哦?你终于站出来了?好,还不算太晚!我只是想问你一句,敢不敢跟我也走上三十招呢?”
云不知苦笑连连,他可是知道自己八成不是慕容望舒的对手。至于这个从小教导过慕容望舒的三师兄自己更是白给。但要是直接拒绝的话别说伤了大燕的颜面,就是以后自己在慕容望舒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云不知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他微笑着点头说道:“开兀塞既然是望舒公主的三师兄那以后就是一家人,青云这里就先谢过三师兄指教了。”
开兀塞先是一愣接着微笑着说道:“套近乎的本事不错!只是希望你身手上也有这样的本事。”
开兀塞又主动的说道:“我的武器是长剑。你是继续用长枪呢还是换回长刀?”
云不知的把戏被开兀塞看穿,他脸上一热只好厚着脸皮说道:“难得三师兄肯指教,青云还是用长刀吧!”
其实云不知的长刀就在殿外的护卫手里,一声传唤立刻就有护卫送了过来。云不知接过长刀的时候眼睛偷偷的往慕容望舒扫了一眼,却发现对方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他心里一突,暗道这以后可怎么解释呢?唉!还是先把眼前的危机度过去再说吧!
开兀塞手里的长剑样式普通却隐隐有青光泛出,一看就不是凡品。云不知手持卷云心里也多少安定了许多。
开兀塞不丁不八的轻松站在云不知面前,却给了云不知极大的压力。云不知清楚如果是境界上相差太远自己也感觉不到这种压力。
两个人都不动,就好像是谁都没准备好似的。云不知却感觉到对方的气势在逐渐的增强,自己如果顶不住压力而贸然出手的话将会面临对方的致命一击。云不知心里骂道:妈的,这哪里是指点呀?分明就是想要我的命啊!不过他又一想,这指点二字是自己说的。人家可从来就没有答应过!
顶着开兀塞不断攀升的气势云不知开始进入到一种无我的状态。人刀合一、刀意、因势利导,然后呢?虚则实之、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而先人至——孙子兵法!灵光闪现的一瞬间,云不知福至心灵。
云不知忽然潇洒的哈哈一笑,然后信步的朝着开兀塞一刀劈去。在外人眼里看似随意的一步,开兀塞却清晰的感到原本被气机牢牢锁定的云不知身体就像游鱼一般轻微的几次晃动就摆脱了开兀塞的束缚。
长刀破空的瞬间开兀塞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被对方的刀意所笼罩,除了硬挡外竟然无处可躲。开兀塞的长剑上青光乍现,两个人毫无花哨的刀剑相撞。“嘭”的一声,两人各退一步。令众人奇怪的是刀剑交击怎么会发出气劲碰撞的声音。
其实这次交击两个人可以说是都吃了亏。云不知胜在力大又是主动出击并不必担心自己的神器卷云有所损坏,开兀塞胜在内力深厚却要用内力护住自己的宝剑。
一次交击后两个人都不敢再硬拼了。云不知是耗不起内力,开兀塞是伤不起宝剑。两个人你来我往指东打西的快速的移动起来。云不知的长刀时快时慢并不时的轻微振动把开兀塞束缚的力道轻易化解。开兀塞却有点郁闷了,自己原本靠气劲锁死对手的成名绝技竟然被云不知用这么简单的办法而化解了。
二十招过后开兀塞手上的长剑青光爆闪,原本就快得有些看不清的剑体变得更加虚幻。他完全以速度和内力来压制云不知的变化。论速度云不知没怕过谁,大不了就以慢打快。但这种完全不给双方回气机会的疯狂进攻云不知就头疼了。
在破掉开兀塞的连续几组强攻之后云不知也开始展开对攻了。他的长刀化作一条白龙疯狂的与青光绞在了一起。几次对撞之后开兀塞又抢回了主动,他的长剑突然化作漫天的青光向云不知喷射而来。
云不知打死都没想到除了长枪还有什么其他兵器可以做到漫天星雨的效果。但意外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对攻时想要后撤跟本就是在找死,躲又来不及!云不知把心一横,索性闭上眼睛凭着自己的灵觉全力的劈出了一刀。
卷云在漫天的青光中准确的找到了那真的剑尖,又是“嘭”的一声两人分开。开兀塞只是微顿,云不知却借势后撤想要拉开二人的距离。
开兀塞本就是冲势未尽,他又借势加速向云不知追去。云不知是仓惶转身,开兀塞则是从容追击。
没跑出五步开兀塞就追到了云不知的身后,云不知被追得突然朝着一处梁柱跃了起来。观战的众人都是一惊,过了梁柱就是墙了。云不知现在背对开兀塞他已经无处可逃了。
慕容望舒此时紧张的两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领口,仿佛两个人要是有一个死了她也不活了一般。
云不知跳起之后身体后仰,左脚踏在梁柱之上右脚跟着在柱子上轻轻一点而借力转身。他身体平着倒射向追来的开兀塞,此时的云不知目光清明,一刀刺出。
四目相对的一刻开兀塞却眼含笑意,他不及躲闪于是对着云不知也是一剑刺出。
使团众人皆是瞪目如裂。慕容望舒看到此处更是一捂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可惨剧并没有发生,慕容望舒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两人各用刀剑抵着对方的胸口。
开兀塞目光清冷的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刺下去?”
云不知却突然笑了,他摇头说道:“三师兄不是也没准备刺下去吗?”
开兀塞有些失落的收回长剑,他转头看向满脸泪水的慕容望舒有些心疼的说道:“舒儿别担心,我这一关他过了。是个有胆识有潜力的家伙。”
云不知也连忙收刀恭敬的说道:“青云谢过三师兄的夸奖。”
开兀塞对云不知问道:“你最后的那招叫什么名字?”
云不知笑道:“到了这个境界招式和名字还有意义吗?”
开兀塞和云不知对视一眼后都是仰天大笑。
开兀塞的眼圈有些泛红,他突然一把搂住云不知的脖子低声说道:“小子,我知道你还有所保留!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藏拙但我希望你能真心的对待舒儿,否则我和两位师兄都不会不会放过你!”
云不知悲哀的说道:“唉!你们娘家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往后的日子我可怎么过呀!”
开兀塞一拳打在云不知的肩膀上,他朗声的笑道:“你小子,占了便宜还卖乖!”
开兀塞转身对着慕容荆拱手说道:“陛下,开兀塞此来本是奉了师命。月前师尊他老人家夜观天象时发现东方的一颗将星到来将会引发吐谷浑的朝野震动。所以他特地命我带着卫队前来,以防民变。如今吐谷浑百姓安康我也该回去复命了。不劳远送,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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