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玄女遗宝
云不知等人在善州城被姜度关又挽留了一天,等到他们离开时轻伤员也都不太影响行动了。
塞外刚下过一场大雪,打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气温也比善州城低了不少,要不是云不知有先见之明让姜度关提前备好了突厥人的皮袍、皮靴他们这些伤员还真是难熬。
雪化之后道路泥泞不堪,云不知等人只能放慢了速度。反正行程已经耽误了,云不知也不急着赶路。他们这一行人如同观光一样,慢慢悠悠的在草原上溜达。
云不知骑着突厥骏马看着眼前的人欢马嘶不觉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原来那些礼部的文职人员和杂役经过这段时间的军事训练身体条件都已经和士兵们差不多了,又经过这几天对马匹的熟悉已经都能够像士兵一样策马驰骋了。谁能想到这些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经过这一个多月时间的训练能像草原民族的汉子一样在草原上意气风发。
一个白发苍苍的布衣老者对跪伏在地上的云不知说道:“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你做不到不等于别人做不到,很多人做不到的根本原因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这样的人是庸人!善断,你的天赋不错别局限了自己!”
正在云不知恍惚期间于海策马来到他身边说道:“侯爷,有十几个人远远的跟着咱们快一整天了。要不要去盘问他们一番?”
云不知奇道:“哦?那就是说从咱们离开善州城不久就被这些跟上了?有意思。多带些人,发现不对不要手软!”
于海在马上躬身应命说了声:“是!”就带着斥候营的人朝身后策马而去。
一炷香的功夫后于海带着一个同样穿着突厥人皮袍的汉子快马奔了过来。那个人快到近前时翻身下马朝着云不知就跪拜下来,他朗声说道:“原都督府侍卫长牡蒙见过侯爷!”
云不知有点意外的看着眼前一身突厥人打扮的牡蒙,他笑着问道:“原来是牡蒙啊!你穿成这样是要随本侯一起去出使吗?”
牡蒙抬眼惊讶的看着云不知,他恭敬的说道:“这都被侯爷料到了?怪不得大都督说侯爷心思缜密将来不可限量呢!”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云不知投来敬佩的目光。可云不知自己却迷糊了,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同时心念电转问出了一个不犯毛病的问题:“这件事大都督认可了?”
牡蒙更是对他敬若神明,跪在地上没敢起身就说道:“正是!是大都督亲自送我们出城来追随侯爷的。大都督还怕侯爷为难所以特意命我们晚走一个时辰等几天后再追上侯爷。可没想到现在就被侯爷的人给发现了!侯爷,求求您就收下我们吧?”
云不知被一大堆人当作神一样敬仰着,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自揭伤疤于是他又问了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说说吧!你们这些人都是什么情况?”
牡蒙一看侯爷没有直接拒绝还问自己这些人的情况这是有门呀!于是他恭敬的说道:“侯爷我是擅自调动卫队兵围都督府,虽然经侯爷帮忙让我立了大功抵了死罪但却不适合再在大都督身边待了。和我一起来的还有陆氏兄弟,他们也都跟此事直接相关。而且他们二人的刀盾合击极为厉害。其他的人大部分都是在都督府待腻了想出来闯一闯的,要是再能在侯爷身边立了功将来也好在京城好好享受一番。侯爷,这些人可个个都是好手啊!那些没点真本事的我可没敢带出来给侯爷丢人呐!”
云不知心中一喜,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谁知道天上立刻就掉下馅饼来。但他表面上却是眉头紧皱,他犹豫的说道:“按理说你们不是使团中人,这件事是要上报朝廷批准的。”
牡蒙立刻傻了眼,他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麻烦。
云不知看牡蒙的表情知道应该见好就收,于是他继续说道:“不过毕竟你们来都来了,又都是大都督送来的。使团也算人手不足吧!你们要是都有真本事又能服从使团的管理本侯就擅作主张让你们先留下吧!”
牡蒙大喜过望,他立刻连连磕头说道:“小的谢侯爷收留,谢侯爷大恩!”然后一阵风似的把自己的同伴都招过来纷纷的跪下给云不知磕头。
不远处的田不让正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却险些从马上掉下来。田不让自言自语的说道:“侯爷这招摇撞骗的本事不出来摆个卦摊都可惜了!”
田不让话音未落云不知却正好向田不让看了过来,目光中竟然带有一丝苦笑的意味。田不让也回了云不知一个会心的微笑。但田不让心中却是一惊,他是心虚的向自己张望呢还是对自己的观察灵觉上有所感应呢?
好钢当然要用到刀刃上,云不知可不会浪费人才。牡蒙本来是都尉的身份,虽然靠军功免了死罪却被连降三级如今只是旅帅的身份。云不知直接让他担任自己的侍卫长。那陆氏兄弟也都成了他的护卫。
牡蒙等人跟吐谷浑打了半辈子的交道所以对当地的气候、地理比较熟悉。有了他们这些人帮忙行程与营地的设置也确实方便了许多。
晚饭过后云不知在帐内奋笔急挥,一会儿的功夫一页纸就写得满满的。他拿起来把墨迹吹干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满意的交代卫兵把史香芸叫了进来。
云不知笑着对史香芸说道:“香芸啊,我这恰好有一份功法比较适合你。你拿去看看吧。”史香芸谢过云不知后恭敬的双手接过那张纸。
当史香芸打眼扫过纸上的内容的时候她被纸上的内容惊得“噔噔噔”后退几步差点丢在了地上。云不知惊讶的问道:“香芸啊,你是怎么了?难道是见过这套功法?”
史香芸脸色难堪,她急得都快哭了出来但就是不肯说话!云不知是何等聪明的人啊,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笑着说道:“不能说是吗?”
史香芸眼泪含在眼圈,她跪下低头说道:“侯爷,香芸曾发誓此生绝不对侯爷说谎所以我不能说及此事。”
云不知洒然笑道:“起来吧,谨守承诺是美德。你既然有了合适的功法就要努力修炼,这样我也就放心多了。今日之事全当从未发生,咱们都不再提及你看可好?”
史香芸站起来感激的看着云不知说道:“属下谢侯爷关心、体谅!”
云不知笑着挥手让史香芸退下。
史香芸双手恭敬的把那页功法放回到云不知的桌面上,然后满怀歉意的离开。当她还没走到帐门处时,账帘却被从外挑开。苏醒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苏醒兴奋的捧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连请示都忘了。他抬眼看到史香芸正要离开,于是热情的招呼史香芸说道:“香芸也在啊,正好,你有口福了。”说着就把捧着的黑乎乎的东西一把放在了云不知的桌面上,烫的还直甩手。
那黑乎乎的的像泥块似的东西正好压在了那页功法的一角,云不知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苏醒这才发现自己可能给侯爷的信件弄脏了,他连忙把脏手在身上蹭两下又从桌上拿起那页功法用自己的袍袖擦拭起来。
可当他无意间看了一眼的时候就愣住了,然后委屈的哽咽起来。他老实的把那页功法放回到桌面上,然后对云不知可怜的说道:“侯爷,我都跟着您这么长时间了您也没说给我弄个内家功法。您也太偏心了吧?枉我还给您抢来一份黄沙烤斑鸠。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自己偷着吃了呢?”
云不知也多少有点惭愧,他不好意思的说道:“史香芸是情况特殊,我这正好有一份适合她的功法。你吗?……我还真没想到什么方面的武功适合你。”
苏醒两眼一亮,他不假思索的说道:“侯爷,我不挑。只要是内家功法就行。我看这份功法就可以。”
云不知和史香芸对视一眼都古怪的笑了起来。云不知嘿嘿的笑道:“苏醒,你眼光不错呀。这功法可是顶级的。你确定就要这份了?”
苏醒急忙连连点头说道:“侯爷,就它了。你把他赐给我吧!有了这个别的我就不惦记了。”
云不知有点为难的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看好了我就送你了。拿去用吧!”
史香芸站在苏醒身后痛苦的憋着笑,又不好出声。苏醒喜不自胜的接过那份功法,生怕那张纸跑了似的拿过来就仔细的看了起来。
刚看了一眼苏醒就有点错愕的皱起眉头,因为功法的名字叫做:玉柔返真诀。他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云不知笑吟吟的看着他还耐心的为他解释道:“苏醒啊,你是真有眼光!这可是绝对顶级的功法呀。传说风后与九天玄女帮助黄帝战胜蚩尤后曾各留下一样重宝,一个是风后的奇门遁甲另一个就是这九天玄女的玉柔反真诀。只是此功法太过特殊非天份极高的人很难入门又为天帝所忌故而曾多次失传,我也是无意中得到的。”
苏醒看着看着突然停了下来,他迷惑的问道:“侯爷,为什么练这份功法要斩赤龙?什么是斩赤龙啊?”
史香芸羞得满脸通红,她顿足说道:“侯爷,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说罢不待云不知答复就逃也似的跑了。
苏醒迷惑的看着逃跑的史香芸,他喃喃自语道:“着什么急吗?斑鸠还没吃呢!”
接着又继续追问道:“侯爷,您倒是说呀!这斩赤龙是怎么会事?”
云不知笑得眼睛都快眯上了,他指着苏醒说道:“长安城里的妓院你都去遍了吧?怎么这个还要问我呢!只不多是换了个叫法罢了!”
苏醒立刻反应过来,他顿时就傻眼了。但他仍然有点不甘心的问道:“侯爷,不会是……那个吧?”
云不知笑得前仰后合的说道:“苏醒就是聪明,一点就透!哈哈哈哈!”
苏醒悲从中来,他仰天长叹道:“哎呀!侯爷您可不带这么玩人的!这功法我不要了,您得再给我弄一份男人练的功法!否则……否则这斑鸠我就留着自己吃!”
虽然云不知依然压着行程好让所有的人都有机会跟着负蟠适应马战,但十七天后他们还是到了青海湖的边缘。
附近的牧民越来越密集,一名带头的叫作贺察的千夫长对云不知与方海说道:“大人,我们明天就可以到伏俟城了。今天我们就在离伏俟城一百五十里处的牧区驻扎吧。那里的水草丰美牛羊肥壮,更有不少的良驹宝马。中原可是看不到这样景色的呀!”
草原上的温差比中原的要大得多。白天云不知等人需要把皮袍系在腰间,到了晚上却仍然觉得很冷。
好在贺察到处宣传他们一行人是来迎娶公主的,牧民们才欢天喜地的争相送上自家的牛羊。
善州城一战的影响力远超云不知的想象。牧民们以苍天为盖大地为床对于强者的崇拜源自他们的天性,当他们知道这些人都刚刚从善州城过来的时候都纷纷送上自己的敬意。有些略懂汉语的牧民更是借着送牛羊的机会跟那些下级士兵们打听当时的战况。好在绝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真正的指挥者,都把姜度关吹得跟神人一样,把哪些牧民们给唬得一跟头一跟头的。
傍晚时分,牧民们点上篝火一边吃喝一边载歌载舞。后来云不知也觉得这段时间大伙都太累了,干脆也让士兵们点上篝火一边吃一边烤火。几名吐谷浑士兵比较热情要与燕军士兵较力,与是场面开始热闹起来。
场面越来越大,把远处的牧民们也吸引了过来。他们带着自己家新酿的美酒毫无芥蒂的加入进来。慢慢的整个使团都互动起来,连云不知和方海也跟着一起围着篝火连唱带跳的玩闹起来。
热闹的场面持续到戌时末,人们才依依不舍的散开。云不知似乎兴奋劲还没过,等所有人都散去后他又在自己的大营前点上了一小堆篝火。
云不知命令卫兵不可让任何人过来打搅自己,然后他就一个人坐在篝火边上一边烤着火一边仰望着浩瀚的星空。
他一个人就这么干坐着,期间史香芸和苏醒都想催促他早点去休息但都被卫兵阻拦住了。他一个人烤着火,把手放在在火焰之上时而招手时而挥手就像小孩子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伏俟城,略呈方形,东西长七十二丈,南北宽六十八丈,城墙高四丈有余。城外二十步处有高达三丈砾石与沙土垒成的外郭,两者之间平时可以行人战时可以当做运兵的通道。北城临河城门较窄多作百姓出入,南城门阔约三丈,可行大队人马。
吐谷浑的丞相穆勒和两位亲王慕容岭与慕容峰带着大队人马出城五里等候着云不知等人的到来。此处名为五里亭,因为在这里有一座孤立的凉亭正好距城五里因此而得名。
穆勒年约六旬,两鬓斑白目光平和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慕容岭身材肥壮面色黝黑,一双大眼睛白多黑少尤其是他那一圈浓密的络腮胡子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慕容峰则是身材高瘦面白无须一双闪烁不定的眼睛让人琢磨不透。他们二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却把作为丞相的穆勒甩在了身后。
他们二人到了云不知的近前停下脚步脸上饱含笑意的齐声说道:“吐谷浑亲王慕容岭、慕容峰见过大燕使臣。”身后追上来的丞相穆勒连忙跟着说道:“吐谷浑丞相穆勒见过大燕使臣。”
云不知与方海也上前几步笑着说道:“大燕使臣鸿胪寺卿方海、平虏候苏青云见过王爷、丞相。”
慕容岭满脸堆笑的抢先开口说道:“燕使一路劳顿了,请先随我等到城内休息。觐见之事可等休整之后明日再做安排。”
慕容峰也跟着说道:“是啊!燕使一路奔波怕是要走近两个月的路程吧。咱们先到驿馆休息一下,等都安顿好了我等再做安排也不迟啊!哈哈哈哈!“
穆勒则双手插袖面色难堪的跟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
云不知笑道:“我等是奉旨来觐见陛下,可是不敢耽搁呀。两位亲王的好意我等心领了,待人马安顿下来之后还望三位大人早做安排才是啊。等觐见之后我等再做休整也不迟啊!”
慕容岭脸色顿时变得不再热情,而慕容峰则面露尴尬的说道:“唉!燕使莫急。今日早上陛下受了点风寒,所以我们也是担心陛下的龙体啊!不过我们一定会尽早安排觐见之事的。燕使先安心休息一下,说不定明天陛下就恢复了呢?”
云不知眼角余光扫过身后的穆勒,发现他在慕容峰说起慕容荆偶感风寒的时候面露不屑。云不知立刻面露紧张的说道:“如此说来当然是陛下的龙体重要了。我等先到驿馆休息,等陛下龙体无恙的时候再觐见也不迟!”
慕容岭与慕容峰脸上这才重新变得自然一些。
正在云不知准备抬步与吐谷浑一行人结伴而行的时候,他突然心生警兆同时耳中传来刀吟声。他下意识的去摸后背,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卷云在史香芸那里。当他转头看向心中所感的方向时,史香芸已经长刀出手一刀劈飞了袭来的箭矢。
几乎就在史香芸劈飞箭矢的同时,牡蒙也动了。他拔刀在手同时高喊:“护卫!”
与牡蒙几乎同时动的还有陆氏兄弟,他们瞬间持盾在手冲到云不知身侧把他护在当中。
身后的护卫也是极为迅速的各自持着武器把云不知及他身边的人全部围住,甚至是持械制住。所有的动作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云不知的脸色极为难看,刚才要不是史香芸及时做出最佳判断自己就完蛋了。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他脸色阴沉的看了下身边的慕容氏兄弟和穆勒,发现穆勒面露担忧和愤怒而慕容氏兄弟却表现得更多的是震惊。
此时所有人都向云不知聚集,他神情初定就对靠近过来的人群高声喊道:“负蟠、于海,刺客在东北方向的土山附近。要活的!”
牡蒙见护卫都各就各位不再有危险了这才面色发苦的跪下说道:“属下护卫不利,没有做到提前布置。请侯爷责罚!”
方海却嘿嘿冷笑着说道:“在人家吐谷浑的地盘你再怎么提前布置也都是白费!”
他又转头看向慕容岭与慕容峰,极为愤怒的说道:“这难道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慕容兄弟都是面露尴尬,但却默契的一言不发。穆勒神情凝重的走了过来,他躬身抱拳说道:“此处应该是由我等负责警戒的,确实是我等保护不周,回城后本相自当向陛下请罪。还望贵使能够以大局为重,随我等立刻进宫见驾。”
慕容岭立刻目露凶光的对穆勒说道:“不可!穆勒你难道不考虑陛下的身体吗?”
穆勒气急而笑,他指着慕容氏兄弟说道:“陛下的身体?你们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陛下会不知道?他还会安心的继续享乐吗?此事本相做主了。你们要是不满的话尽管去闹!”
慕容岭一挥袍袖转身就要离开,可当他转身之时却有几把钢刀压在他的脖子上。他勃然大怒,又转过身来指着方海和云不知说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云不知笑吟吟的说道:“王爷,这些士兵没有我的命令只会杀人不会放人!”
慕容峰眼珠一转,立刻满脸堆笑的对慕容岭说道:“马上就是亲戚的人了,何必闹得如此生分。平虏候也是担心你的安全不是吗?等周边安全了,咱们自然是一起回城的。”
对于慕容峰的说辞,云不知笑而不答。他仰头看天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慕容岭强压怒火在刀刃的安慰下也老实下来。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一言不发场面出奇的安静也出奇的尴尬。
对于突然被刺云不知一行人的反应太迅速了,别说是一个迎亲使团就算是正规军队中的精锐也未必有如此整齐划一的迅速反应。慕容氏兄弟哪里知道云不知早就被刺杀习惯了,又经过善州城和秦州城的两次大战这些人都不再是普通的士兵了。事后又经过牡蒙的悉心训练这些护卫绝对要比姜度关的护卫要强悍和高效。
慕容氏兄弟眼神暗自交流,都看出对方心中的震惊。对于燕军大败咄悉普,他们都觉得有夸张的成分。可看到云不知等人刚才的反应,他们都有站错队的感觉。
慕容峰眼中暗含责备之色,而慕容岭则是满眼的怨毒与不甘。慕容峰只好无奈的微微摇头不再看他。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负蟠和于海策马赶了回来,负蟠从马上扔下一个被连弩射穿肩膀和右腿的中年人。
负蟠冷笑着说道:“侯爷,我还以为这小子有多了不起呢。结果发现他用的竟然是自己改造的脚。另外,他的两个同伙都被我们给宰了。”
那个人身穿普通牧民的皮袍却蹬着一副贵族才有的金尖牛皮靴,他落地之后痛苦的抬头扫视了周围然后就如同看到救星一样对着慕容岭用吐谷浑语喊道:“王爷快救我!我快不行了。”
慕容岭看到这个人的第一反应是有点惊慌。等那个人对他说话的时候他两眼恶狠狠的盯着那个人,他指着那个人也用吐谷浑语说道:“塔篾儿你受什么人指使竟要刺杀燕国使臣?说!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通译在一旁立刻把他们说的话小声的翻译给了云不知和于海。那个人先是有些迷惑,然后若有所悟的眼珠乱转起来。
云不知突然夺过身边卫士手中的长刀,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一刀斩下了那名刺客的首级。鲜血飞喷,把慕容岭和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溅了一身。
然后云不知一脚蹬开还没来的及倒下的刺客的尸体,他把刀又扔回给了那名卫士后随手甩了甩手上的血指着那名刺客的尸体对众人嚣张的说道:“这就是与我作对的下场!”然后对身边的卫士说道:“拉到路边喂狼!”
在所有人都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时候,云不知又笑嘻嘻的走到慕容岭的近前把他吓得一哆嗦。云不知阴笑着对他说道:“王爷,这种敢干刺客的人早就做好了死的打算了。所以是不会说真话的!他说的什么我一个字都不信!王爷您说呢?”
云不知的这一连串的动作把这些人都吓糊涂了。他们虽然站在自己的国土之上人数也占优势却仍然被云不知弄得胆战心惊。
一怒间就把人给杀了还喷你一身血然后又笑嘻嘻的跟你套近乎?这种人不是疯子就是杀人魔王!这种人在你身边随时都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慕容氏兄弟和穆勒现在就是这么想的,他们一刻都不愿意在云不知眼前待了。
慕容岭用袍袖擦去脸上的血迹与冷汗然后与慕容峰对视一眼后连忙挤出笑容说道:“贵使说得有理!有理!这种人不能信,该杀!
云不知又拍着慕容岭的肩膀亲切的说道:“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见到贵国的陛下呢?”
此时云不知的手背上还淌着未干的血迹,就那么轻松自然的搭在了慕容岭的肩膀之上。
慕容岭现在感觉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是如此的恶心,云不知的笑容是那么的邪恶。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离云不知远一些,可自己又不敢动。因为他现在完全相信云不知刚开始说的那句话了:“这些士兵没有我的命令只会杀人不会放人!”
慕容岭艰难的咽了下口水连忙点头说道:“贵使放心,我们回去就禀报陛下!一定让陛下尽早接见贵使。”
云不知把脸凑得更近了,他笑着追问道:“哦?王爷说的尽早有多早啊?”
慕容岭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用脸靠的如此之近,他现在是即恶心又怕。他眼神求助似的与慕容峰交流,然后郑重的说道:“天黑之前!天黑之前您一定能够见到我们陛下!”
云不知笑着退后两步拱手说道:“好!如此一来我就先谢过三位大人了。咱们进城吧?”
云不知等一行人在穆勒的陪伴下来到驿馆安顿下来。而慕容氏兄弟则一进城就“热心”的进宫替使团通报去了。
云不知把穆勒让到了客厅坐下,他满脸关切的问道:“丞相大人今日心情似乎不是太好啊?”
穆勒欲言又止,他皱眉说道:“贵使有所不知。吐谷浑西南连接吐蕃北部虽有天险却仍然被突厥所窥伺。只有东方的大燕对我们没有觊觎之心,可国内许多人都看不清这一点。尤其是两位亲王,他们都娶了吐蕃的公主为妻。贵使应该大体了解我们国内的情况了吧?”
云不知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可据我所知亲王是不应该干政的,怎么今日却感觉他们说话倒是比您这个丞相更有用呢?”
穆勒苦笑说道:“贵使应该也有所耳闻吧?我这个丞相也就是从政务上辅佐陛下,真正对陛下有影响的却是他们两个和玉莲贵妃。这玉莲贵妃可是真的出身于吐蕃皇家又娇媚动人懂得取悦于陛下,所以我们这些外臣尽管苦口婆心良言却仍然很难被陛下所采纳。”
穆勒又对云不知问道:“贵使,在下想知道大燕对吐谷浑真正的态度!”
云不知也苦笑道:“丞相大人也太瞧得起在下了!丞相刚才据实相告我真的有点受宠若惊。但丞相大人就不怕在下只是随口给您一个答复吗?”
穆勒憨厚的一笑说道:“其实贵使不管给我任何一种肯定的答复,我都不信。只有贵使刚才说的话我倒是信了。”
云不知嘿嘿笑道:“丞相大人在这个位置上能支撑近二十年果然有过人之处啊!”
穆勒摇头苦笑道:“侯爷不必恭维在下,为了吐谷浑老夫殚精竭虑现在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
云不知被穆勒的一声“侯爷”叫得有些突兀。穆勒嘿嘿一笑说道:“侯爷不必感觉奇怪。当年您父亲苏大将军扶持当今陛下登基的时候在下就是陛下府中的一名谋臣。与苏大将军也是有过一些交往的。所以对于侯爷就多少关注了一些!”
云不知没想到这穆勒竟然会是苏定方的故人,他连忙起身规矩的躬身施礼说道:“苏青云见过伯父。”
穆勒洒然一笑连忙将他扶起,亲切的说道:“少将军不必客气,老夫可担当不起!当年大将军出手挽救了即将崩溃的吐谷浑,现在少将军来了自然是我们的贵客。这门亲事事关两国的国运,就算不为了报答大将军的恩情单单是为了吐谷浑的人民免受战乱我也会竭力促成。”
云不知拱手说道:“丞相大人真乃国柱也!所谓合则两利,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陛下还不清楚吗?为何丞相却说得好像非常困难似的?”
穆勒气愤的在桌案上用力一捶,他颓然的说道:“假话重复千遍会比真话更可信!陛下如今贪图享乐比之当年的龟兹王也差不多了。昨天晚上慕容岭与慕容峰刚献上了两名波斯美女,陛下今天早上根本就没有上朝!”
云不知没想到吐谷浑的局势竟然如此不堪。他担忧的问道:“那我大燕下嫁的弘化公主如何了?”
穆勒苦笑道:“你说的是皇后吧?慕容荆就算是再昏庸也不敢把大燕的公主废掉!她也是苦劝无果,最后眼不见为净干脆一门心思钻研佛学了。您这次估计也不会立刻就走,倒不妨去探望一下她。她离家多年难得有燕人能来吐谷浑,去跟她说说话吧!”
云不知点头说道:“这是应当的。她一个公主为了两国的和平在这里一待就是十八年,苦了她了!”
接着云不知又说道:“我有个问题不是很明白还望伯父为我开解一二。”
穆勒点头说道:“少将军只管问吧,老夫知无不言就是。”
云不知说道:“我感觉伯父与慕容氏兄弟好像势成水火,为何没听到伯父提到第三势力?”
穆勒听到此话后表情先是惊讶然后变得郑重起来,然后他欣慰的点头说道:“少将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老夫佩服啊!按理说这皇储之位是我们双方势力争夺的关键也是平衡点。可偏偏就是这皇储之位出了问题才造成我们双方失去了缓冲!”
穆勒向四下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其它人在的情况下才开口说道:“大皇子是嫡出又为长,按理说继承皇位的非他莫属。可能是因为刚开始我们双方都无所不用其极的拉拢、渗透甚至于胁迫最后造成这位大皇子废掉了。”
云不知迷惑的问道:“废掉了?被陛下废掉了?”
穆勒苦笑着说道:“不是被陛下废除了,而是他这个人彻底废掉了!他现在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又怕光又怕风整日里都躲在皇后的宫殿寸步不离而且……唉!而且似乎是不好女色,有断袖之癖!”
云不知眼睛瞪的滚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双方争成了这么个结果。他有点担忧的问道:“那……那我要娶的那个公主不会也有什么问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