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甭过去了,没必要!你们两家这各自的身份还真不适合见面,这大评估日的,你去了,商军看见你再不配合,那就麻烦了!回头评估那天我要么亲自过去,要么派一两个法警陪同前往。”谢同看罢我的“汇报书”后说。自沈宇那里我就养成了凡来执行局见法官,必把要交流的事情写为书面的习惯。当然,谢同的案件没有东阳区的沈宇多,他那聪明的头脑不用这个也能记住每个人的每个案子。
这是2017年的10月17日周二,得知谢同出差返回我第一时间就来见他。
“那就多谢您了谢法官!”我一抱拳,“您回来的真是时候,比我预期的早!我还以为您至少得三周一个月的。”
“这不惦记你家的事儿才赶回来么!”谢同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肩,我知道他是玩笑话。谢同接着说:“你不必那么心急火燎,距离你胜利没几天的事儿了!一两天的事!”
“啊?”我笑喷了出来,“谢法官您太逗了,一两天?我和老爸老妈都熬过多少个一两天,堆一块都两三年了。您说能不心急火燎么,就差急火攻心了!”
“淡定,淡定,不过你确实练就得挺淡定。”谢同说,“你的这种临危不乱还真源自你说的,就因为熬了两年了,所以大事小情你早都经历过了。在我们司法界有句‘名言’:一个基层派出所民警一年的经历和见识,是普通人十年的经历。”
“确实如此,这也是您年轻有为的原……”
不等我说完,谢同就笑着扬手打断我:“行了,咱俩就别互相捧了,说真格的吧:评估公司电话里说,评估时间定为下周四,10月24日。”
“那好那好!”我点头说。
“上回你从那些中介公司回来说,商军那套房现在市场价多少来的?530万左右?”见我点头,谢同说:“那我估计呀,评估价格可能也在这上下。这样算来,还真够金仑的也够你们的。你想啊,他们连本带息三百五十万,你们一百万多点,弄不好啊,你们还能拿个全息。”
谢同说的“弄不好拿个全息”,指得是“判决书上的判决利息与最后我们实际拿到利息的中间价”这个事。这我和家人倒是早在吴律师的提示下有了心理准备:按判决书判定的商军需要偿付我们的利息,按国家同期贷款利息的四倍,从借款日计算到实际还款日,若以最粗略方法计算,到现在我们连本带息已大约一百二三十万!可吴律师说,这个数真的先别考虑,也就是不要盲目乐观,这得看最后房子拍卖到多少钱,假如商军的房子卖的价格不高,那么除去金仑要拿走三百五十万,剩下的才是我们的。举例:假设商军的房子拍卖了四百五十万,那么就给我们剩下一百万了,但吴律师说: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民间借贷纠纷案件中,原告无论苦熬了多久,能把本金全款拿到已属幸运,如果还能有多出的一点利息已经是大幸,假如我们最终只连本带息拿到一百万,那么就不仅不算亏,还是“不幸里的万幸”呢!——这对我和父母来说当然完全理解,相对于后面那些很可能一分拿不到的“轮候”们来说,我们早就做好了“拿回本金就不算白忙白熬”的准备。——至于丢失了的利息部分,父亲总是无奈而苦笑地说:“这是咱们一家三口儿的学费!虽然昂贵,但是吃堑长智啊!”
而母亲也总自嘲:“咱们看了那么多年电视台的《法治进行时》节目,这样的血本无归的案件咱们听闻的还少么?可照样不也中了套了!教训啊!”
而我却说:“爸,妈,咱们这‘教训’二字现在暂缓提起,等胜利之后再总结不晚,反倒是咱们现在,正在和商军上演一场真实的‘法治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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