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说烈日及高温下站在房顶上施工的房管局工人,就连一直在补水、躲在不远阴凉处“监工”的我都早已汗如雨下,浑身透湿。不折不扣的入伏桑拿天儿,一切都是黏稠的。
那是2016年7月底到8月初的那个盛夏时期。父母听从了房管所负责修葺房屋的工头师傅的建议——鉴于母亲开诊所的屋子已属将近200年的“老古董”,针对漏雨问题如果只做“防水”也是治标不治本的,过几年还得漏,索性就整个连瓦带椽子全换,来个全新的房顶。于是,开工了;于是,身为“作战特工”的我有了这场战斗里的第二职业——工地监工。
“未必不是好事。”望着干到热火朝天的建筑工们,我想,“母亲诊所的房子是刘家祖宅,大约建于1840年左右,那时还是清朝。虽然房子算是古董了,但是总听说战斗就是叫日月换新天。既然旧的朝代过去了,换个顶子,那么图个吉利说——也是为我家迎接一个新的时代、仰望一片新的蓝天。借此,我也希望我家的案子能够早早日月换新天。并且推倒商军母子这代表负能量的一堵高墙。
就在我望着施工而“走神”的时候,父亲来了电话,在家用电脑上网的他发现——商军挂在网上的那些售房信息全都消失不见了。
……
“因此,沈法官,我们假借‘买房人身份’给那些业务员打电话,他们也都是闪烁其词、说的很模糊,有说‘房主先不卖了’的,也有的说‘一直卖着呢’,我们问不出实情!鉴于此,我们有些小猜测或小推想也告知陈法官做参考。”
待我再见到沈宇,向他汇报这些最新情况的时候,已然是2016年的8月8日了。这个北京奥运会八周年的日子,这个中国人眼中最吉利的日子,我和家人却异常焦急,当然,也包括同样对此匪夷所思的吴律师。
“你说,小刘,我听着呢。”沈宇看着我说。
“沈法官,我总结,一来,咱们往好处想法:商军的房是否已经卖出去了?或正在办手续?只是还没有通知法院方。二来,中性想法:商军是否已经有了其它的来钱渠道,而停止了卖房举动?三来,恶性想法:商军消极抵抗、不积极配合,停止卖房举动或拖延卖房行动。综上所述,现在咱们不知道商军近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搞不清她在干些什么。所以,这就需要沈法官以法院、法律的名义和威严来向商军问个明白,问清她到底什么意思。她这样拖延下去对谁都不利。”
沈宇听完我的分析,点点头,沉默了半晌,说:“首先,小刘,我要说,你分析得很透彻,都很有道理。但是,你要知道,咱们办案是不能凭猜测的,现在那边发生了什么咱们也不清楚。凭我的分析,你说的第三条可能性大,现在房市低迷,她可能是真的找不到买主,或者买主一看有查封也不同意买她的房,于是她就索性撤消了挂在中介公司网站上的信息。她知道十月是咱们给她的最后期限,但她不这样认为,从她2014年从你家借款——或者说骗款也行——得手,到她一次次骗取他人成功,一直再到我们法院给她宽限时间,她认为她拖延的招数可以屡试不爽,于是她想等到十一再次跟咱们拖!”
“那您看……”我问。
“我现在跟她或中介取得联系没有意义,一是得不到准确信息,她没实话,中介公司都是以盈利为目的,对于这种问询也不会以诚相答,我的意思……”沈宇想了想,说:“不如你们再忍耐一阵子,到了十一她的大限到来,任凭她说什么都没用了,没二话,上拍!”
“行……吧。”我犹豫道。
“我理解你们,小刘,更理解你的父母,他们作为残疾人,受到这样的戕害以及煎熬确实挺难,但是面对官司、案件,或者用你的话说,面对战争、战斗,就得需要耐心。”沈宇说。
这让我想起了一位著名企业家说过的话:战争不是由拼搏和牺牲组成的,而是由忍耐和煎熬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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