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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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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真行,小刘!”吴律师大笑着说,“愣说我是你‘父亲’,你其实更应该说我是你的大哥。”

    “这才逼真啊!”我也笑着说。我们边笑谈边走下某某机关服务处离退休人员管理大楼的台阶。

    我们聊的这一幕还得从半小时前说起。确切说是从将近一个月前说起。

    从沈宇那里离开的第二天,我便“私约”了商军妹妹商健的儿子小伟——也就是商军那个对其大姨已恨之入骨的外甥。这是目前为止,我还可以相信的“敌营”里的我唯一的“无间道”。

    “笑笑,你不用谢我,当初提供她地址本身就是我该做的,对这种坑害了熟人不说又坑害自家胞姐妹——我妈——的人,就没客气可讲!我说了,我那个太过软弱的妈妈认不认她这个姐姐我不管,我不承认商军是我大姨!你找我就找对了!”快餐店里,喝着我给他点的咖啡,小伟道,“商军那点子底我全知道,我全告诉你!”

    “你慢慢说,别着急!”我递给他一个巨无霸汉堡,“先吃!”

    “不急,我先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小伟说,“第一,商军退休前虽然就职某某机关,但是你找他们总部没用,他们这些离退休——当然,她只是退休,她倒想成离休呢——他们这些作为干部的老职工退休后专门有地方负责,叫机关离退休干部服务大楼!那地方我没去进去过,但是经常路过,就在运动员村立交桥东北角,一个大白楼,挂着牌子呢!公交车408路就到。”

    一边听小伟说着,我一边拿笔纸做着记录。

    “还有,笑笑,”小伟一边剥着汉堡包的纸张一边说,“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她商军还真有其他房!”

    “哦?!”我坐直了身子,这个消息对我太重要了!“你说你说!”

    “但是稍微复杂了点。这房啊,在城东二环路内的和平小区,你知道吧?离我和我妈住的地方不远,一会儿我把地址整个抄给你。这是我姥爷姥姥的单位分的公房,不大,但也有一室一厅,这二老离休后一直住那里直到去世,去世后呢,单位却没收回去,因为那会儿我和我父亲母亲还没有钱买现在这套房,就住了进去,两位老人在临终前也申请单位将这套小公房留给我们一家三口住,单位也同意了。这公房也是有产权证的,房产改成了我母亲的名字。可你也知道,这几年商军没少骚扰我家,东来借钱西来要钱的,你不是听我妈说了么,现在还拿走我家十几万死活不给了呢,我妈也不打算要了。但前年,也就是找你家借钱那年,她商军又来骚扰我妈时,我妈急了,跟商军说‘我也不再给你这姐姐钱了,我把我手头那套小公房转交到你手里,咱们立个合约,从此后你别再骚扰我家要钱,你把那小公房租赁出去,房租全都你要!——嘿!她商军竟然欣然接受,并且和我母亲签订了个合约,俩人都签字按手印了。等于说,现在和平小区那一室一厅,虽然房本还是我妈妈的名字,但实际操控权全都是商军了。据说,现在她把那房子租给了一家子外地务工人员,每月能挣它一两千房租。你明白了吗?”

    “你等等!”我拍拍小伟肩膀,“我不但明白了,我去再给你要份炸鸡。”

    ……

    但之所以在一个月后的这一天我和吴律师才前来商军的上级组织当“特工”,却是因为大忙法官沈宇过了一个月才把那他口中的“上方宝剑”开具了出来,我和吴律师方得以行动——我们得把几样事在一天内办完,否则分散着做容易乱。

    “二位有什么事儿吗?”大楼七层离退休老干部办公室里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工作人员从办公桌前抬起头问刚刚敲门后的我。

    “叔叔您好!”——毫不避讳地说,“逆生长”的三十大几的我装个二十来岁的嫩还是绰绰有余的,我笑着说,“我和我爸打听点事!”

    “您说!”工作人员问。

    “是这样,我们一家啊,都是本市城东的老居民,”我抖着早就策划好的“包袱”而“信口开河”道,“我爸妈……”我指指吴律师,吴律师也配合地向屋里的工作人员们微笑地点点头,“跟贵单位的一位老职工——商军阿姨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关系特别的好!结果呢,多年前,哎……,商军阿姨一家搬家走了!也没打个招呼!您看这事儿闹的!”

    说罢我右手手背拍了下左手手心。

    “哦……这样啊!”那老员工站起身,一指沙发,“二位坐!”

    我和吴律师没有坐。也许我们心里都清楚,做“特工”这行的,是时刻得给自己留“后路”的。

    “没错,她是我们这里机关退休的,她的关系就在我们这里!”那位男工作人员说道。

    我和吴律师快速对望了一眼,眼神中互相说道:看看,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么叔叔,这商军阿姨家搬到哪里去了呢?”我一脸“可爱状”问道,“我是说,我爸妈他们可想和商军阿姨一家团聚一下啦!”

    吴律师虽然没有笑,但是我感到他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我明白他的意思:“你小子不亏心啊?”我真想回吴律师一句:“说这话的同时我都想吐!见谁也不想见她啊!”

    “哦!有有有!”那位工作人员走到文件柜前,拿手点指着一排排的档案,嘴里念叨着档案夹侧面写着的离退休年份,“找到了!这里!”他从其中拿出一本档案夹,回到办公桌那里坐下,把夹子放在桌上开始翻阅,嘴里小嘀咕着,“商军……商军……商……哎,有了!”

    他一抬头,说:“最新的地址是北昌区,我给你们抄下来!”

    “哎呀太感谢了!”我故作欣喜地一拍巴掌,“这就太好了!”

    一旁的吴律师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知道他心里在说:你都亲自去过多少次了?

    在那工作人员将抄写好的地址交给我们的时候,真正“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问题该抛出来了,这就需要吴律师——我的“父亲”出马了。

    “老大哥,那么,我多问几句啊!”吴律师微笑着说,“商军大姐,所有的人事关系都在这里啊?”

    “没错,大兄弟!”工作人员说,“这些离退休干部的人事关系都在这里。包括他们的退休晚年生活啊、养老服务啊、家庭困难啊、组织生活啊都归这儿管!”

    “老大哥,那我开个玩笑,多问几句,”吴律师笑问,“假如这些‘老人家’们自己,或者他们的子女惹祸了,咱们组织上管吗?”

    “这……”那位工作人员微微皱了下眉,“按说,这些老人家们都这把岁数了,还能惹出什么祸呢?顶多是邻里纠纷。不过作为都是有过头脸的人,假若出了摩擦,一般百姓拿揪住他们曾经的职位身份说事,目前为止呢,是没有人来找过,但是一旦有人找了,我们该出面确实得出面。但是,一来,我们这里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比这些离退休员工年龄小,管也管不到哪去;二来,我们也只能旁敲侧击地意思意思,尽我们作为组织上的一份职责,也就这样了。再说,如今不有公检法呢么?”

    “是是,您说的是。”吴律师站起身迎过去和那工作人员握手,“那谢谢您了,我们不打扰了。”然后扭头看着我说,“走吧,‘儿子’!”

    “稍等,”我起身说,“叔叔,您这儿的电话,能否给我留一个?”

    ……

    “看来,从这里‘下手’的作用不会太大。”吴律师和我走出离退休人员服务大楼的院子后对我说,“这里管不了商军,商军也不会服这里管!这个组织对于教育员工或干预员工行为来说——基本别指望。”

    我倒没表示出多大遗憾,毕竟手头攥住了一个月前小伟提供的那公房的线索,并不在乎这一趟是否白跑。

    “不过说起来,小刘,一年来,你可真是变了!”吴律师拍拍我的肩膀说。

    “还真是一年了!”我说,“您还记得么,今天是3月15日,消费者权益日,去年的这一天,商军正式‘宣战’,没过几天,我们就找到了您。而今年的此时,咱们已经在路上大步向前,咱们也是维权,只不过咱们遇到的不是假冒伪劣产品,而是极其恶劣的敌人。”

    “转眼一个四季了。”吴律师点点头,“一年前的这会儿,小刘,你给我的感觉是机灵,而现在的你,机智、机敏。你自己没有感觉到吗?”

    “感觉到了。”我点点头,明白吴律师的话是在称赞我,我说:“这并非偶然,而是必然。”

    “说的好。”吴律师点头道,“为什么新闻报道里总说:一个只干了一年的基层片警,他所经历的是普通人十年的经历?办案的过程,最锻炼人了!能让人迅速的成长成熟。”

    “这我完全赞同!”我望着不远处运动员村的高楼大厦轻轻笑道,“因为见多,所以识广。这一切都拜对手所赐——感谢对手的老奸巨猾,成就了我的老谋深算!”

    “你会更棒的!”吴律师赞许道。

    “谢谢您!”我答道,“我不期待我能变得多棒,只要能将‘以无所不用对付不择手段’发挥好就可以了。”

    “我觉得不只是对手锻造出了你的改变吧?”吴律师问。

    “是的。还有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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