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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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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许小鱼用力将我写字台上摆放的一个装饰盘摔到地上,瓷制的盘子立刻粉碎了。我庆幸它不是古董,而只是一个现代工艺品。

    “你!”我眉头立刻紧缩,问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是不听姑奶奶的么?姑奶奶替你清理!”许小鱼说着就要继续砸摔我书房的其它东西。

    我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说道:“差不多得了啊!你太过份了!”

    许小鱼“哇”地一声哭喊了起来:“你敢打我!你敢虐待我!我从小到大都没被人打过啊!你放手啊!姑奶奶我跟你拼了啊!”边哭喊边使劲儿挣脱。

    尽管用了最小的力道,可我还是怕对她造成伤害,毕竟我是男人,她是女子,就算有再大的分歧,老爷们儿是绝对不能向女人动手的,哪怕是伤及对方一丝一毫——这是我做人、作为男人的基本准则。——我立刻松开了手。

    “好,你要愿意砸,你就继续砸,”我说道,“直到把咱们的感情都一同砸碎砸烂砸没!”

    “感情!哈!”许小鱼胡乱擦了把泪水,“谁跟你有感情啊!你不是不听姑奶奶我的么?好!我就明着告诉你——我根本就没喜欢过你,更没爱过你!别看我爸我妈那么喜欢你!你在姑奶奶眼里屁都不是!穷作家,穷书呆子,主持个广播你都辞职,你还能干点什么?你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么?行!你也不用轰姑奶奶,姑奶奶我这就走!走了我就不回来!我还告诉你,若不是我想给我俩孩子蹭个城市户口,我跟你耗什么啊我?”

    “你什么意思?俩孩子?”我一时迷惑不解。

    “对!我的俩孩子!跟前夫生的,在家乡呢!我跟你要是‘成了’,我是哪的户口无所谓,我俩孩子户口就直接落到这里了!”许小鱼冷笑着说,“但是姑奶奶我凑合不下去了,这戏我演不了了!连刚才我这么点要求都不答应我!再说了,就你家现在面对的这官司,不定打到什么时候呢!不定你家的钱回的来回不来呢!没了存款,你拿什么娶我?你还想跟我继续?做梦去吧!穷鬼!”

    说罢她拿起她的包,踏着一地狼藉的碎片走到书房门口拉开门,经过客厅,看都没看一眼我那一脸惊诧错讹的父亲,打开大门,摔门大步而去。

    我没有去追,我根本也没有必要去追,只是苦笑着摇摇头,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收拾起一地瓷器碎片。

    “这……怎么话儿说的?”满面不解的父亲走过来问。

    我蹲在地上收拾着“残局”,笑着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

    是的,诸君没有猜错:刚刚那夺门而出的,是我当时——2015年6月到7月间——的所谓“女朋友”。与其称那两个月的交往为感情,不如说是一段根本不该发生的孽缘。

    那是6月初,母亲的患者戴大姐——一位热心肠、直性子的大姐看我还是单身,给我介绍了她的同乡姑娘,也就是那位后来摔盘子的许小鱼。

    第一次见面还是比较有“眼缘”的,她看上去还算美丽端庄,用她的话说我“也比较精神帅气”,几次的见面后便逐渐“产生了吸引或感情”——当然,用她在我书房那些话的意思:那也许只是我一方面的吧?——而后便基本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

    有些人,是在漫长的岁月中你才认清他或她的真实面目,比如和母亲一家认识了半辈子才显露狰狞的商军之流;有些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会曝光自己的本色,比如这位小鱼姑娘。

    毕竟许小鱼不是学表演的,甚至她连高中都没有上完就辍学了,所以做戏的水平太低,而过早的接触社会是把双刃剑,假如一个人没有深厚的家庭与学校教育、强大的人文素养做基础,那么他的为人会糟糕透顶,自我感觉良好的处事态度会适得其反。

    她是个小例。商军是个大例。

    当然,许小鱼更没有我和商军这样的反面角色过招儿过程中互相采取的“飙戏”磨练,致使一开始故作淑女的她还是无法长时间坚持住“做戏”而将她北方草原女子那天马行空、不受约束甚至放荡不羁的“野性”爆发了出来。没见几次面、没约几次会,她就三番五次地耍起了小性甚至大性、动不动就乱发脾气,甚至几句不合就破口出脏、当街撒疯——一哭,二闹,三上吊。

    对于女孩,甚至女人,我基本上很少用“泼妇”一词来形容,除非商军那样的恶老太婆。但是逐渐地,我发现,我这是被同样蒙在鼓里的戴姐介绍到身边了一个真正的“小泼妇”。

    说实在的,在战斗前期我就暗自对自己起誓过不去想找女友、找对象的事,这对一个潜心奋战的斗士来说是个极其分心的事儿。我的心里总想着当年抗战期间某些重要的地下抗日部门流传的那些不成文的号召“抗战期间所有地下工作者暂缓结婚,一心抗日”——我也总拿这些口号来鞭策甚至要求自己,因为我要对付的,是无硝烟战场中的最难缠的敌手。

    但“五二六”的胜利大捷还是让我有些“昏头”了,并非感觉稳操胜券,却也是放松了自己,认为这个全家喜悦的时刻,来段爱情是可以锦上添花的。却不成想来了如此一段哭笑不得的“爱情”。

    刚才那一幕摔盘大戏源自许小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到我的书房,望着满满一面墙的近千册我最珍爱的藏书,这个女孩非但没被吸引震撼,反而道出了一句最没有文化甚至没有素质的话:“看你这屋乱的!这些书留它干吗?屋子就要四白落地,干净利落!懂吗?一会儿把它们都给我扔了去!或者卖废品!你要不动手我就动手了!”

    我以为我听错了,但我的耳朵没毛病。

    这无理甚至近乎疯狂的要求莫说对我这样一个读书、写作、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听来是不可思议,对于一般正常思维的人来说都是不可理喻的蛮横。

    这才有了开头那段荒谬绝伦的经过,以及,让我震惊不已的、甚至令人发指的她的言论。当然,对于这样的女子,她说出她在家乡有过婚史以及两个孩子不足为奇,她能有这样的性格,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受得了。倒是可怜那两个孩子,有这样一个天使面孔却是近乎小恶魔心态的母亲。

    但她的撒泼、她的夺门而走、这段男女之情的结束,并未在我心里引起任何波澜!甚至她走后我的平静让我自己都吃惊!

    后来我发现:我变了,变太多了,甚至变得让自己都害怕——我的“遇事不惊”到了极至,这种魔鬼般的冷静,究其原因,很简单——这些都是我同真正的魔鬼缠斗中炼就出来的。

    至于许小鱼那样的“小魔鬼”,呵呵,对不起,她同我的对手相比是小小巫见大大巫了,甚至她在我这场战斗里连插曲都算不上。

    不过平心而论,这段太过失败的短暂的感情经历还是给那时的我留了点阴影——过往情感经历加此次的荒诞戏,让我不再相信爱情,或者说不再相信我的世界里还能走进爱情。那时我想的是:战斗阶段,没有其他。

    我真的想错了。

    许小鱼走后整整一年后,那个真的“敲打我窗,撩动我心弦”的女孩将要来到,一场最美好的、甚至刻骨铭心的爱情在等我。

    但离那段罗曼蒂克故事尚早。这期间,“战事”还在继续,战斗依然水深火热、前路依然荆棘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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