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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小悠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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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0日。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气温将刷新近50年来我市温度的最高记录。早上不到7点,太阳已是毒辣非常。放眼四周都是耀眼的白花花的一片。阳光晒在身上,竟然有热辣辣的疼痛感。更糟的是,过了中午,没有下雷阵雨,气温持续升高。

    “对捣乱者来说,今天可又是个好机会啊。”轮胎哥预计如果真是甘其寺要捣乱的话,今晚必会有所动作,于是把大家召集起来,“今晚实施我们的计划!大家再来讨论一下。”

    “草垛都就位了!”车牌哥说道。

    “麻绳铁链都有了!”火柴哥说道。

    “电视机……坏了……”阿兵哥小声说。

    “坏了?!”车牌哥、火柴哥、轮胎哥三人几乎一起叫出声来。

    阿兵哥的脸很红,没有作声。

    火柴哥说道:“什么时候坏的?你怎么不早说啊?”

    其实我知道阿兵哥家里的电视机一直都是坏的。他们家很穷,这台电视机也不知道是他爸爸从哪里捡来的。

    车牌哥说道:“没事的,把我家的电视机搬过去好了。”

    阿兵哥看了车牌哥一眼,眼中流露着复杂的神色。

    轮胎哥说道:“好,那么电视机也就位了。大家想想还有什么漏掉的没?”

    火柴哥摩拳擦掌:“应该没了吧?就等他们上钩了!只要抓住了捣乱分子,送去派出所问出他们身份,如果真是甘其寺的人,有了这个教训,他们就再也不敢乱来了。”

    车牌哥说道:“万一抓不住呢?”

    火柴哥笑道:“车牌你就放一百个心啦!刚才我也说了,麻绳铁链都有了。麻绳不够就上铁链啊!怎么会抓不住呢?哈哈啊哈哈!”

    轮胎哥说道:“其实我还在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火柴哥问。

    轮胎哥的眼镜片上光线一暗:“就算我们抓住了他们,他们死不承认怎么办?”

    车牌哥皱眉道:“这倒是个问题。万一他们耍无赖,咱们可怎么办?”

    阿兵哥弱弱地问:“拷打他们?”

    轮胎哥摇了摇头。

    看着男孩子们在七嘴八舌地讨论,团团姐、耗子姐和我三个女孩子插不上话,就想给趁着有空去男孩子们做点饮料。

    “做珍珠奶茶吧,我在城里喝过,很香很好喝。”耗子姐提议。

    团团姐说:“我家有奶粉和红茶包,上我家做去!”

    厨房里没有空调,我们三个女孩子忙得汗流浃背。烧开了水,耗子姐丢了整整一盒的立顿红茶进去,泡出了浓浓一壶红茶。团团姐翻出了一大罐奶粉,包装上没有一个中文字。

    “这是火娃哥从国外寄回来的吧?”耗子姐问。

    “是啊,全进口的,这奶粉口味很好呢!”团团姐笑着回答。

    “但是没有珍珠怎么办啊?”耗子姐问道。

    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一包棉花糖,于是说道:“我有办法!”

    男孩子们都在幸福桥边。当我们把冰镇奶茶送到男孩子们那里,他们喝了都赞不绝口。车牌哥大声道:“不错不错,有天赋!以后可以去开奶茶店了!”

    我笑道:“里面有秘方哦!你们谁吃出来了?”

    男孩子们都说只觉得味道特别香甜,没吃出秘方什么的。

    我觉得很奇怪,说:“你们就没有咬到口感独特的珍珠吗?”

    “没有啊……”“哪有珍珠啊?”

    我自己倒了一杯,一尝,原来棉花糖早就溶在奶茶里了!所以这奶茶的口味特别香甜。

    这也成为后来我做奶茶的一道秘方。

    大家正喝着奶茶七嘴八舌地聊天,忽然火柴哥叫道:“看!村口有人!”

    大家都跑到幸福桥顶,眺望村口,果然看见一个人影向村里走来。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只模模糊糊看出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右手提着一个公文包,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

    “是不是甘其寺的狗腿子来了?”火柴哥撩起了袖子,一副准备打架的模样。

    只有团团姐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已经很久没见她这样笑了!她放下手里的奶茶杯,便向村口方向跑去。

    我们赶紧跟上,可奇怪的是,团团姐今天怎么会跑得这么快?大家全力追赶,与她的距离却越拉越大。

    远远望见团团姐和那穿西装的人越来越近,忽然,那西装男丢下了公文包,张开双臂,团团姐扑了上去,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耗子姐猛然醒悟,大声叫起来:“那是火娃哥啊!火娃哥回来啦!”

    我们都停下了脚步。火柴哥喘着气骂道:“这个团子,看到火娃,跑得比谁都快!”

    大家都很识趣地停在原地,等他们两个秀完了恩爱再进村。可这一等,就是半小时。

    待火娃哥和团团姐手拉手向我们走来时,我们分列道路两边,一起鼓掌。火柴哥还大声唱道:“等灯灯灯,等灯等灯!”

    团团姐的脸很红,火娃哥一个劲地说:“别闹啦!别闹啦!”

    我们把火娃哥迎到一棵大树下,我给火娃哥倒了一杯奶茶,火娃哥喝了一口,眉毛飞扬起来。火柴哥笑道:“怎么样?好喝吧?刚进城买的!两块五一杯!”

    团团姐说道:“去去去,别逗他了。这是小悠做的!”

    火娃哥吃惊地看着我,说:“小悠居然还有这样的特殊技能?以后不怕没饭吃了啊!”

    话音未落,团团姐一掌拍在火娃哥的后脑勺上,笑骂道:“去你的乌鸦嘴!以后小悠前程似锦,怎么会靠卖奶茶为生呢?”

    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

    火娃哥说道:“老远就看到你们聚在一起,在商量啥呢?”

    大家便把近日发生的事情,以及轮胎哥制定的计划给火娃哥说了一遍。

    火娃哥听罢紧皱双眉,说道:“嗯,不错,我们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小轮胎的计划很好。至于他们如果耍赖嘛……我们可以拍照啊!团团,记不记得我去年寄给你的照相机?”

    轮胎哥一拍脑袋:“对!用照相机把他们干坏事时的情景拍下来!可是……到时候肯定是晚上,黑灯瞎火的,能拍清楚吗?”

    团团姐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照相机有闪光灯的。只是,拍摄的人必须眼明手快,一旦闪光灯亮起,必定会被对方发觉,他们也一定会停止动作。所以,拍早了会打草惊蛇,拍晚了就啥也拍不到了。”

    火娃哥说:“交给我吧。我这几年在国外玩过摄影,拍摄技术还算不错的。”

    火柴哥笑道:“你送给团团的宝贝玩意儿,让她交给别人用只怕她还不肯呢!”

    我们都起哄起来。

    待大家略微安静一些,火娃哥说道:“另外,我还带来一样东西,相信可以帮到大家。”

    他打开公文包,从包里拿出一支黑色的棍状物,说:“大家看。”

    我仔细一看,那仿佛是一支手电筒,除了开关部位有一片黑色的玻璃片外,其他看不出与普通手电筒有什么区别。

    “这不就是手电筒吗?”火柴哥率先发话。

    火娃哥神秘地摇了摇头,说道:“错!这支不是普通的手电筒,是不需要电池的太阳能手电筒!只要有光,它就会亮!”

    “那要是没有光呢?”我抢着问道。

    火娃哥斩钉截铁地说:“绝对不亮!”

    轮胎哥道:“那有没有办法让它在没有光的时候也亮起来呢?”

    火娃哥道:“问得好!”他又从包里拿出另一支手电筒,说:“只要拿另一只手电筒照着它的太阳能电池部位,它就会亮啦!”

    团团姐在火娃哥的后脑狠狠一拍,“你丫是国产凌凌漆看多了吧?正经点!”

    火娃哥连忙说道:“哦好!其实这两支是米国最新的产品,既是强光手电筒,又是电棍。还带太阳能充电功能。我可是偷偷带回来的哦!”

    “电棍?”车牌哥好奇地看着手电筒,“它哪个部位可以电人啊?”

    火娃哥指着灯头上两个突起的小点儿,说:“这里就是电极啦,电量足够让人瞬间休克。你们用的时候可得小心点。”

    车牌哥说道:“好,火柴,咱们两人一人一根。火娃,给咱说说这玩意怎么用的罢。”

    于是大家分头准备去了。火娃哥也在团团姐的陪同下,去村长家报到了。

    日渐西沉,暑气未退。晚饭后,我、团团姐和耗子姐来到阿兵哥的家。这里就是轮胎哥计划中我们三个女孩子埋伏的地方。阿兵哥的父母都不在,阿兵哥自己负责联络照应工作,也出去忙了。临走前,屋里给我们准备了些小零食。团团姐看着满桌的瓜子花生,说道:“哟,看不出来,这个阿兵哥平时挺小气的,今天倒给我们弄了这么多好吃的。”

    耗子姐朝我挤眉弄眼一阵,说:“因为今天有小悠在嘛!”

    我脸上发烧,不知如何应答,只好抓起一把瓜子猛啃起来,掩饰一下尴尬。

    8点过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我们三个把零食搬到了屋顶上,关了屋里的灯,就坐在屋顶上边吃零食边用望远镜眺望村口那根装着令克开关的电线杆。距离电线杆东边大约二十米处有几个大茅草垛,火柴哥和火娃哥埋伏在那里。距离电线杆西边大约三十米处是一片灌木丛,车牌哥和轮胎哥埋伏在那里。这两个埋伏点恰好是电线杆所在小路的一前一后。小路的两边是水田。只要有人来捣乱,车牌哥等人一出来,就能完全堵住他们。

    阿兵哥就在那两个埋伏点和我们这屋子之间不定时来回奔走,负责帮他们传递信息、送开水等。

    轮胎哥安排得井井有条,今后肯定是个当狗头军师的料啊。

    根据轮胎哥的分析,8点到10点是正是村里用电高峰,也是捣乱分子来捣乱的最佳时期。我们三个也全神贯注地盯着电线杆附近。等到9点45分,终于有了动静!

    通过望远镜,我看到有一高一矮两个人正向电线杆这里鬼鬼祟祟地走来。他们手里都拿这一根棍子般的东西,很像那天电力公司的抢修人员带来的操作令克开关的东西。

    “你们盯着,我去发信号!”耗子姐拍了一下我和团团姐的肩膀,下楼去了。

    所谓信号,其实就是将屋子里的电视机打开。阿兵哥房里的电视机靠近窗户,打开后电视机的光线从屋外看十分明显。当看到电视机打开时,阿兵哥就会就近埋伏不再走动。火柴哥和车牌哥也会立刻做好准备,随时出来抓贼。而捣乱的人即使看见了电视机发出的光,一般也不会在意。

    那一高一矮两个人果然没有注意我们这屋子电视机的状况。他们两个径直走到了电线杆下,将手里的棍子如电视机天线般地拉长,便要去够电线杆上的令克开关。

    忽然,照相机的闪光灯亮起,原来火娃哥一跃而出,手中相机连拍,恰将二人姿势摄下。同时,火柴哥、车牌哥和轮胎哥一同出来,前后将那二人堵在电线杆下。两支强光手电筒直照在那二人脸上。

    那二人显然吃了一惊,慌乱中丢下手中的棍子。火柴哥、车牌哥抢步上前,他们两个力大如牛,瞬间将那二人按在地上,五花大绑起来。

    楼下传来耗子姐兴奋的叫声:“抓住了!抓住了!你们快下来!”

    我和团团姐立刻下楼,想要跑到现场去看个究竟。谁知到了门口,死活打不开大门。我、团团姐、耗子姐面面相觑:“怎么回事?”“门好像被反锁了啊!”“阿兵哥在哪里啊?快来帮我们开门啊!”我们一边拍门一边大喊,可是门外毫无动静。

    “跳窗吧!”耗子姐提议。可当我们跑到窗户边时才发现阿兵哥家的窗子都装了保笼儿。

    “可恶!这阿兵家又没值钱的东西,装这个干啥?”团团姐抱怨道。

    “快去其他房间的窗户看看!”耗子姐说。

    我们连忙一间又一间地查看,可惜除了厕所的窗户外,其他窗户外都有保笼儿。而厕所的窗户实在太小,只是个气窗,我们根本爬不出去。

    正当我们乱作一团时,屋里的电视机突然灭了,房子里顿时一片漆黑。捣乱的人不是被抓住了吗?怎么还是停电了?

    “快上屋顶看看!”团团姐叫道。

    我们三人匆忙奔上屋顶,只见村子里一片漆黑。村口处电筒光线乱闪,不知何时多了三四十个人,全部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此时正和车牌哥、火柴哥、火娃哥和轮胎哥四人激烈地扭打在一起。火柴哥和车牌哥都是以一敌多。火娃哥是个文科生,轮胎哥年纪尚小,他们两个不擅打架,被三四个人围着打,只有躲避的份儿。而先前被他们制服的那两个人也被对方拖了回去。

    我心里大叫不好,耗子姐一拍我的肩膀,说:“小悠,你在这里别动!”她纵身一跃,竟然从这二层楼的屋顶跳了下去。团团姐也跟着跳下,两个人一起向村口奔去。村里一阵喧闹声,村民们也都出动了,大家一齐举着手电筒奔向村口。黑暗的村庄里顿时到处都乱闪着手电筒的光斑。

    那些来捣乱的,穿着清一色的黑色短袖t恤和黑色运动裤,显然训练有素,都是手持短棍。村民们则是举着扫把、竹竿等物。也不知哪里来的火,将路边的茅草垛和灌木丛都点燃了,火光顿时照亮了整个战场。

    不多时,已有许多黑t恤倒在车牌哥和火柴哥的脚边,捂着伤处四处打滚。村民们也倒下了不少,有的被打断了腿,有的被打伤了内脏,边打滚边吐血,场面惨不忍睹。小路十分狭窄,许多人已经下到路边的水田里,在烂泥中厮打。团团姐已经冲到火娃哥的身边,两个人背靠背,都是握着竹竿,拍打靠近他们的人。耗子姐虽是女流,却是天生神力,抓住两个黑t恤的手臂,抡得如风车一般,令其他人近不得身。

    我再也按捺不住,挑了一个角落,眼看下面是软一点的泥地,便也跳下去。刚站稳,随手抄起搁在墙边的一根晾衣叉,向村口冲去。

    黑暗中,只能看个大致方向。正急奔间,忽然不防一头撞上了一个人。那人身材好雄壮,一撞之下,他丝毫未动,我却被弹飞了出去,晾衣叉也脱手而飞。刚要跌倒,身后却有一人将我扶住。借着火光定睛看去,我撞到的人竟是甘其寺!扶我的人竟是阿兵哥!

    甘其寺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趁乱进了村?我下意识地大叫:“甘其寺在这……”嘴却忽然被阿兵哥的手堵上。我瞪了阿兵哥一眼,阿兵哥轻声道:“小悠,别做声!”

    我的两只手都被阿兵哥以一手扣在背后,动弹不得。我心里暗惊,难道阿兵哥已被甘其寺收买了?

    阿兵哥对甘其寺道:“甘先生,请不要为难这个小姑娘。”

    甘其寺冷声道:“只要听话,我不会为难任何人。我要的东西呢?”

    阿兵哥松开了堵我嘴的手,在他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一阵,掏出一张纸来,递给甘其寺。

    甘其寺接过,满意地一笑,道:“走,去村口看看。”

    我在阿兵哥的“押送”下,跟着甘其寺慢慢走到村口。只见大人们几乎都已经被制服了。火柴哥、车牌哥、轮胎哥、火娃哥、耗子姐和团团姐六人被逼到了水田里,那些黑t恤将水田围住,不让他们上来。

    见此情景,甘其寺哈哈大笑。原本我觉得他的声音很沉稳,充满磁性。此时听来,却像噪音一样令人厌烦。听到笑声,众人停止了打斗。甘其寺从阿兵哥手中把我一把拉过去。旁边一个黑t恤将一把西瓜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阿兵哥好像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车牌哥、火柴哥等人愤怒地大叫:“放开她!”

    听到车牌哥他们的喊叫,阿兵哥才开口说道:“甘先生,你答应过我……”

    甘其寺冷哼一声,示意那黑t恤将刀子拿开,他手一送,我重心不稳,跌跌撞撞摔向水田里。耗子姐抢上前,一把将我扶住,把我扶到火柴哥他们身边。

    车牌哥大声道:“阿兵,你是怎么回事?”

    阿兵哥喃喃道:“不是,不关我的事,不是,不关我的事,不是,不关我的事,不是,不关我的事,不是,不关我的事,不是,不关我的事……”他只要一紧张,就会反反复复说同样一句话。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精神疾病。

    轮胎哥的眼镜已被打掉,额角也在流着血。他缓缓说道:“阿兵,想不到你竟会被收买。我竟漏算了你。你现在已经拿到了红旗村的地契,双手奉送给这个甘其寺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车牌哥、火柴哥他们都怒火冲天,大吼道:“阿兵!是不是这样?”“你这没骨气的臭小子!”我想起刚才看到阿兵哥把一张纸塞给甘其寺,那一定就是地契了。原来,阿兵哥暗中向甘其寺通风报信。甘其寺将计就计,顺着轮胎哥的计,反过来阴了我们一把。阿兵哥还趁着停电时村民们在村口械斗之机,偷偷溜进村长家,偷了地契。

    火娃哥厉声道:“阿兵,你这是入室盗窃,要坐牢的!”

    阿兵哥只是喃喃道:“不是,不关我的事,不是,不关我的事,不是,不关我的事,不是,不关我的事,不是,不关我的事,不是,不关我的事,不是,不关我的事…”

    团团姐骂道:“你还故意把我们锁在屋子里!你以为这样就能关住我们?”

    阿兵哥看着我说道:“不是……不是……我……我把你们锁起来,只是不想你们受伤……”

    团团姐骂道:“放屁!你这个没骨气的混蛋!穷又怎么了?我们全村都知道你穷,可是谁有笑话过你?大家平时都对你那么好,你为了几个臭钱,就把全村都卖了?你这个混蛋!你不得好死!”

    团团姐越骂越凶,阿兵哥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忽然,阿兵哥失去了理智,大吼一声,一把夺过刚才那黑t恤的西瓜刀,扑向团团姐!

    谁也没料到阿兵哥会突然发疯,大家还未及反应,阿兵哥已冲到团团姐的面前,手起刀落!

    忽然我眼前一花,火娃哥挺身挡在团团姐身前。刀子砍下的瞬间,阿兵哥和火娃哥同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

    刀身从火娃哥的左肩砍入,砍碎锁骨,劈入胸膛,在火娃哥的心口处停下。刀尖抵在火娃哥背后团团姐的额角。一缕鲜血顺着团团姐的面颊流了下来。

    我晕了过去。失去知觉前,只听到阿兵哥的声音:“不是我……是他自己……他自己到我的刀下面来的……不是我……是他自己……他自己到我的刀下面来的……不是我……是他自己……他自己到我的刀下面来的……不是我……是他自己……”

    那天以后,我们被迫搬迁。

    数年以后,红旗村变成了大学城。田地都没了,填平建造成了校园。村里的主干道变成了垃圾街。校园虽然美丽,垃圾街上却是垃圾成堆。

    幸福河水早已被上游的工厂污染,变得奇臭无比。主干道上幸福桥因为是拱桥,不利于车辆通行,也被拆了。幸福桥原址上盖了一顶简陋的水泥桥。人们都称它为臭河桥。

    火娃哥死了,甘其寺不想把事情闹大,承诺会按照我们的意愿给我们全村的人安排住回红旗村原址,还会给我们建造外观风格统一的小楼。他最终并在三年以后兑现了诺言。除此之外,每家还象征性地得到了一些赔偿。他有的是钱,大人们拿了钱的,也都不再追究当年的往事。

    团团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打扮成火娃哥的模样,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她的额角留下一道疤,所以整天还戴着一顶大帽子。她也没再谈恋爱,只是号称对女生感兴趣。

    村里的男孩子们也再没出去找工作,都在垃圾街上靠出租房屋和做些小生意为生。

    我的心理受到很大创伤,不愿再去城里找工作。车牌哥和火柴哥他们就给我弄了一辆手推车,让我在垃圾街旁开了个流动小摊,卖卖奶茶。火娃哥真是一语成谶。

    几年后的一天下午,三个男大学生光顾了我的奶茶摊,要了三杯奶茶。

    “味道不错哦!”其中一个穿白衬衫的男子说,“就是摊位小了点。”

    旁边一个穿着浅蓝色西装、看上去挺斯文的男子说:“快毕业了。二位,有什么想法?”

    白衬衫笑笑,说:“还能有什么想法,老老实实找工作去呗。龙痕,你有什么好点子?”

    斯文男道:“我想留校,当老师。你们呢?”

    另一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男子说道:“哟哟,不错哦,不当老板就当老师,总之别当替人打工的下人。”

    白衬衫笑道:“就你,还不当老板就当老师?”

    吊儿郎当男说道:“老师归龙痕当,老板归你仙迹当,我秘宗嘛,胸无大志,走一步看一步咯。”

    白衬衫道:“我可没有当老板的意思。”

    吊儿郎当男道:“大老板也是老板,小老板也是老板。我看你是当不了什么大老板的,不如开个奶茶店,当个小老板,以后我在路上逛累了,也好来蹭一杯奶茶。”

    白衬衫耸耸肩:“我又不会做奶茶,开什么奶茶店啊?”

    吊儿郎当男看了我一眼,露出诡异的一笑,说:“谁说一定要会做奶茶才能开奶茶店?”

    白衬衫顺着吊儿郎当男的眼神也看了我一眼,也颇有深意地跟着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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