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澄阳从未听过自家爹爹娘亲年轻时还有这样的故事,一时之间来了兴趣,看着柳清印的眼神都变得火热起来。
原本是要好好给年澄阳提个醒的,柳清印没想到话题可以跑偏成这个样子。
“娘,你和爹爹怎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还有这样的事情啊。”年澄阳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十分感兴趣。
柳清印无奈的看了一眼“罪魁祸首”,慕千朵俏皮的耸了耸肩,示意她绝对是不心才会说漏嘴的,肯定不是故意要拆丞相夫人的台子。
架不住年澄阳的哀求,柳清印只好把她和年继文年轻时候轰轰烈烈的故事讲了一遍。
从受尽良好教养的柳家女偶然碰到落魄潦倒的穷书生,二人一见钟情。
只是当穷书生上门去提亲的时候,被柳家一口回绝,大意就是二人门不当户不对。
只是柳老爷和柳夫人没有想到平日看起来很乖巧的女儿居然是个胆子大的,知道父母不仅拒绝了书生的提亲,还要把她的亲事许给另外的公子的时候。
当夜就收拾好了细软,和书生私奔。
“那后来呢?”年澄阳听的有些入迷,幻想了一下自家爹爹年轻时候气血方刚带着娘亲私奔的样子,都要忍不住犯花痴了。
“后来被你外公抓回来了。”柳清印笑得有些无奈,回忆起当年往事,连她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不懂得那个时候怎么会做出那么大胆的事情来。
年澄阳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纠结,“外公那么凶,爹爹当时肯定被打的很惨吧”
柳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年澄阳的脑瓜子,“不许乱说你外公,他对你跟伺候祖宗一样招呼着,真是个没良心的。”
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年澄阳嘟囔着:“外公虽然对我很好,可是他平时就是看起来很凶嘛”
后来的故事,柳清印没有继续往下说,慕千朵想年继文当时一定被收拾的很惨,敢带着世家的姐私奔。
柳清印只笼统的说了一句,后来年继文同柳老爷约定好,若是一年之内有所作为,就成全他们这对有情人。
意味深长的看了柳清印一眼,慕千朵掩嘴偷笑,能让保守顽固的柳老爷改变主意,除了年继文的坚定决心,柳清印应该也是吃了不少苦才说服了自己的父亲,立下这个一年之约吧。
“澄阳,娘和你爹爹现在虽然过得很好,但是平心而论,娘并不希望娘唯一的宝贝也要经过如此艰辛才能寻到心中所爱。”柳清印深沉的目光慈爱地看着年澄阳。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慕千朵知道柳清印必定是不愿意年澄阳要受尽情爱苦楚,那么快就明白这世上丑恶的一面吧。
年澄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起来很是乖巧:“知道了,澄阳不会让娘担心的。”
“夫人。”年相和陌容允好像是谈完了,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在说什么,为什么感觉澄阳的表情怪怪的。”年继文稳重儒雅的代替年澄阳牵住了柳清印,夫妇二人琴瑟和鸣的样子十分养眼。
“不过是些女儿家的话,还是不说给王爷和夫君见笑了。”柳清印温柔的笑笑说道。
“是要回去了吗?”慕千朵转头看着陌容允,后者点了点头。
“多谢丞相款待,改日也请二位到允王府一叙,让容允也做一回东道主。”陌容允难得会在别人面前自称名字,看来对年长的年继文也是十分敬重的。
“好,改日再叙!”年相温和应下,让年澄阳把柳清印扶回房去,他自己则是亲自将二人送到门口。
一旦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慕千朵就忍不住要打探。
“年相怎么说?他对楚宸朔可还满意?”
陌容允晚饭被年继文灌了不少酒,本想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一会,奈何王妃不允许。
“年相是个聪明人,就算其他人看不出,难道他还才不到宸朔有夺嫡之心吗。”陌容允语气有些严肃。
慕千朵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想起年澄阳多次在她面前打听的娇羞模样,便有些不忍。
“年相的意思是,他想为年澄阳寻一个普通一点的人家,而非皇亲国戚,这样凭着丞相的权势,整个大楚有谁敢对年澄阳不好。”
这的确是为人父母的打算,但是慕千朵还有好奇的一点:“你和楚宸朔相处了这么久,难道他对澄阳连半分旖旎的心思都没?”
英气的剑眉下那双幽邃的星眸好看的不像话,陌容允看着旁边殷勤的某人,“宸朔比你我想象中的还要有野心许多,女人于他而言,真的没有权利来得重要。”
这个回答让慕千朵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陌容允都说的这么直白了,看来从此以后她真的要想办法叫年澄阳打断对楚宸朔的想法才行。
就算最后年澄阳嫁给楚宸朔了,她也未必能够幸福。
“那你呢?”慕千朵语气幽幽,璨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身边这个俊美绝伦的男子,“你也觉得权利比起爱情要更加重要吗?”
天下的女人难道都喜欢不断的验证吗,陌容允深深的叹了口气,直白的回答道:“以前自然是觉得情情爱爱不过是飘渺云烟,哪里有实权来的重要。”
“不过现在——”陌容允停了一下,眼带温柔的看着慕千朵说道:“现在觉得,若是权利和爱情能够两全,才是真正的成功。”
虽然料想到了,像陌容允这般优秀的男子不可能放弃对权势的追逐,但是慕千朵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有些难过。
笑了笑,慕千朵没有继续问如果权利和爱情只能选一个怎么办,只是把头靠在了陌容允宽阔的肩膀上,轻轻的说了声:“眼皮好重啊”
陌容允以为女人是累了,安心的同她一起闭眼假寐。
大皇子府,楚宸烨看着眼前这一对哭闹的母女,心烦意乱。
“大皇子,那个女人就是存心了要害我们晴儿和孩子的,你难道就这样放过她吗?”楚翎施气急败坏的说道。
林婉晴趴在楚翎施怀里面,哭的不成样子。
楚宸烨只冷冷的说道:“我早就问过大夫,那孩子一生下来就是没气的,是她自己怀了一个死胎,这会还要怪在别人头上吗。”
林婉晴用哭的红肿的双眼看着楚宸烨说道:“要不是她拖延了产婆来的时间,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活生生闷死在腹中,我不管,我一定要那个女人血债血偿!”
楚宸烨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
“你自从嫁进来以后便处处针对我这些侍妾,把控府中大权,我体谅你怀孕不易,便忽略你挤兑她们做的那些事情。如果这样你都还要诬赖是别人害的你,我想大皇子府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林婉晴听见这话,没想到楚宸烨这么狠言语之间竟然是想要休掉她,本来产后就虚弱,这下气急攻心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楚翎施护犊子的心一下子就吊了起来,正要发威就听见楚宸烨送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皇姑姑还是不要插手我的家务事的好,真那么想要管教女儿,宸烨将她送回将军府就是!”
楚翎施都快要把下唇咬出血来,没想到楚宸烨竟然敢拿这个来威胁她。
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留下两个心腹的嬷嬷照料林婉晴。
林安城早得了消息,只是他是男人,不能贸贸然就去见林婉晴,这会看到楚翎施回来,也是有些着急的询问林婉晴的状况。
楚翎施一说便红了眼,言语间对楚宸烨的不满十分明显,而且说到最后竟然是怪在了慕千朵头上。
“晴儿跟我说过,她曾经求助于允王妃,那个女人好狠毒的心,明知道我儿生产可能会有危险却眼睁睁的看着晴儿”
楚翎施对着林安城痛哭着哭诉,没想到林安城并没有站在她这一边。
“你们母女俩个之前对朵儿那么过分,有事情求她了才知道让人家帮忙,这件事我会同大皇子好好说,但是你若是要把这个帐算在朵儿头上,我是万万不肯的!”
林安城语气坚决,甩开了楚翎施拉着他的手,去歇在了妾室的房间里面。
楚翎施心里头的恨意像是野火一样无边无际的滋长,咬牙切齿的说道:“慕千朵,我定要叫你为晴儿的孩子偿命!”
楚翊钧大病初愈,看着楚宸烨提交上来的奏折,起码是选出了一个人承担祭天的失误,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这所谓的“罪犯”很有可能也是屈打成招。
不过好在过了两天,就有喜讯传来,南方的大雨终于是停了下来。
皇上体谅大皇子夫妇刚刚失去第一个孩子,便撤了他代政的权利重新回到朝堂,颁了道圣旨对大皇子这一段时间代政的辛苦做了奖赏。
但是各个朝臣都是顶精的人,圣旨里面虽然嘉奖了楚宸烨做事勤恳辛苦,但是却并未提到太多他做的有多好多优秀。
大皇子这一回,只能算得上是无功无过而已。
洪水刚过,疫情又起。
洪水退了之后不少被淹的村庄重新出现在地面上,泡烂的尸体长时间的放着,居然产生了瘟疫。
楚翊钧一个头两个大,想要派太医去,那些贪生怕死的在这个时候竟然告病。
林婉晴在产后修养的时候知道了这个消息,当即便派人传话去将军府给楚翎施。
一天之后,圣旨就到了允王府。
“臣妾接旨。”慕千朵接过那张明黄色的圣旨,面无表情的谢恩。
陌容允冷冷的说道:“本王进宫一趟。”
“容允。”慕千朵及时的拉住看起来是要去烧了皇宫的允王,有些无奈的劝道,“你且先冷静下来。”
慕千朵拖着陌容允的一只手臂,神态颇有些娇憨的味道,这才将允王的怒火降了一些下来。
“皇命不可违,圣旨到了我手里皇上便不可能再收回去。”慕千朵语气平静,丝毫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不只是治病的问题,南方积怨已久,我的探子传消息来说,叛军已经渐渐成了气候,这个时候朝廷派人想要去缓和与百姓的关系,便是叛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想到这一层,陌容允眸中的冰冷幽深就更重一分。
“可是容允不是说过,你一直想要重整陌家军吗,平日我和你一直在楚翊钧的眼皮子底下不好行动,这一次正好能够去离京都较远的南方,何不借着这个机会招兵买马”
慕千朵眼中的跃跃欲试和兴奋都被陌容允看在眼里。
“不行!”陌容允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慕千朵的想法,“这些事是我应该考虑的,何时需要你来为我打算。”
慕千朵脸色变得有些难堪,“是你和我说的夫妻不分你我,现在倒是自己驳了自己的话。”
陌容允脸色缓和了下来,语气温和的说道:“朵朵,你不要让我为难,你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才是不要老是让我伤心,整日呆在王府里被你的那个司马静怡打扰,还不如到南边去!”慕千朵有些生气,语气也变得冷漠了些。
就因为这张突如其来的圣旨,让允王夫妻闹得不欢而散。
“快点给我打点行囊,后日就要动身。”慕千朵冷漠的吩咐白芷。
“可是王爷说了——”
青黛才说了王爷两个字,慕千朵就不耐烦的打断。
“你是王妃的人还是王爷的人,若是不按我的吩咐办事,就都到陌容允那边伺候!”
旨意下的匆忙,陌容允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冷静下来他也的确发现,要让慕千朵不去南方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那个固执的女人的意思,去了那边她是不会乖乖留在医馆里面治病的,若是招惹到了叛军,陌容允怎么可能放心。
楚翊钧不可能让陌容允跟着慕千朵一同离京,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王爷,皇上吩咐洒家,等您送完了允王妃就进宫议事。”楚翊钧早早派了太监到允王府候着,陌容允身上的凌厉的气势差点让这位公公忍不住想跪下来。
无视那没根的奴才谄媚的脸,陌容允一言不发的看着慕千朵坐上马车。
“王爷,您不和王妃道一声别吗?”目送着马车离开,陌容允都没有和慕千朵说上只言片语,连临安都看出来这两个人一定是又吵架了。
一样是无视临安的话,陌容允等到看不见慕千朵的马车,才黑着一张脸进宫了。
慕千朵心里憋着气不知道往哪里撒,他们两个昨天一天居然都没有说话。
只觉得自己的心意没有被理解,还反而被怪罪,慕千朵把马车上的靠垫当成某个可恶的人
马车走了半日,忽然听到后面有急切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忽然车夫就拉了缰绳。
慕千朵觉得奇怪,撩开帘子一看,楚宸朔手里拿着盘金的蟠龙令牌,上面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楚宸朔对着护送慕千朵的官兵说道:“奉皇帝令,三皇子楚宸朔同允王妃慕千朵一同前往南方治疗瘟疫,安抚百姓。”
见状,一溜的官兵都纷纷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虽然同慕千朵吵架了,可是陌容允也不可能让慕千朵一个人去,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
“速去请三皇子。”对着虚空说了一声,就听空中有人低低的应了声“是”。
那天晚上楚宸朔被连夜请到允王府,陌容允将要注意的事情交待了一夜,包括万一遇到危险应该去哪个暗桩调派人手,白天慕千朵身边要有多少个护卫多少个隐卫,夜晚的时候更要增加人手守着慕千朵等等。
楚宸朔其实很想说,这些事情他肯定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架不住他的皇叔实在是放不下那颗操劳的心。
“启程。”打过招呼,楚宸朔就骑着马走在前头,疫情不等人,他们必须快点到南边去。
慕千朵嘴上不说,但是那颗因为陌容允而烦闷的心,再次因为陌容允而舒展开来。
与此同时,皇宫中,楚翊钧久违的坐在龙椅上感受权利的巅峰,看着下面的陌容允颇有些高高在上的得意。
战神允王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臣服于他!
“这些日子以来宸烨代我处理朝政,你这个皇叔也帮了他不少忙,辛苦你了。”
楚翊钧说着冠冕堂皇的废话,让陌容允不耐的皱起眉头。
“朕知道让允王妃前去南方治疫,令你们这对恩爱的夫妻分开是朕不对,但是京城不可没有允王,允王妃的安全朕一定会保证,你就安心留在这里为朕分忧。”
保证?拿一张嘴来保证吗?
陌容允强压着上前一剑弄死皇帝的大逆不道的想法,只冷酷的应了声:“皇兄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要说,臣弟就先退下了。”
楚翊钧还担心陌容允会偷偷离开京城去南方,又给他安排了一道差事:
“朕听说晋老国公因为祖祭要回京了,先帝有令,老国公一生戎马军功无数,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大楚,是以若是老国公回京一定要在他面前操练军队,以表对他老人家的敬重。”
陌容允应道:“臣弟离开军队已久,皇兄还是让林将军操练军队比较合适。”
楚翊钧何尝不想彻底架空陌容允,让他空有名声,但是老国公传信回来,指名道姓要陌容允作为军队统帅演练军队,这位老国公可是和先帝平起平坐的人物,楚翊钧不能违抗。
“朕相信你,皇弟不用再推辞,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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