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朵对宁挽歌采用这样不确定性极大的方式甄选驸马,有些惊讶。
“我还以为,她会和楚翊钧直接说要嫁给谁,暗箱操作。”
“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陌容允一双清寒的眸子染上深沉,“所有适龄的男子,都要参加这一次的比武招亲,如敢违抗,就是同时和紫胤大楚做对。”
好看的秀眉下意识的皱了起来,慕千朵口气已经不太友善,“也就是说,你也一定要比?”
这件事难就难在,陌容允身为大楚的战神,比武招亲不可能会输,若是输了,一来丢的是整个大楚的脸,而来有应付紫胤不把人家放在眼里的嫌疑,那就是破坏两国邦交的大事了。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慕千朵白皙的脸,手感果然如想象中的一样好,陌容允倒是显得十分淡然,“我如果不想娶,她宁挽歌难道还要强嫁过来吗?”
说的虽然是这个理,但是一想到有另外一个女人要来争属于她一个人的陌容允,慕千朵就有种想要把紫胤都灭了的冲动!
陌容允眼里收尽慕千朵的一颦一笑,殊不知心头悄然浮上一分喜意,为她的醋意。
消息正式放出,京城不少权贵子弟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说宁挽歌的公主身份,光是她绝色的姿容和身段,就足以招揽大批裙下之臣。
擂台就设在皇城的正中间,经过第一轮的初选,不少出身不高但是武艺高强的仕家子弟,jiru了紫胤驸马的范围之内。
第二轮又筛选掉了一半的人,这前两轮宁挽歌都没有出现,只是由紫胤的使臣主持大局。
直到第三轮,算上陌容允和三个皇子,以及那些王公大臣封了称号的世子直接就能参加比武招亲,重头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楚宸朔早得了陌容允指示,不可放水放的太明显,起码要让楚翊钧看到他的实力,再寻个时机落败。
为此楚宸朔绞尽了脑汁,要怎么样才能展现出自己的武艺,又输的自然不露痕迹。
不用说,楚宸烨和楚宸轩都是竭尽了权利,得到宁挽歌,那可是等于得到了一整个国家的支持。
慕千朵冷眼看着场上打的你死我活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林婉晴没有来看到她的夫君这幅卖力的景象,真是可惜了。
“下一场,允王对战白副将。”
不知道多少人的视线,紧紧的贴在那个身影修长挺拔的男子身上,不过就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墨色便服,穿在陌容允的身上,却让人觉得气势凛然不容侵犯。
那双冰薄的眸子若是轻轻的扫了你一眼,就能让人瞬间感受到喘不过气的压力,从后背陡然升起的冷意,穿再多的衣服也抵挡不住。
准确的朝着慕千朵所在的方向投去一个让人安心的眼神,陌容允面上平静冷淡的上了擂台,对手是林安城手下一个年轻的副将。
宁挽歌坐在高台之上,目光一寸也离不开那个墨色的身影,紫胤的每一个晚上,她都能梦到自己依偎在那个强大的男人怀中。
这个男人,一定会是她的!
楚翊钧凌厉的目光也紧紧跟随着场上的那人,他的好弟弟,离开战场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的实力还会像当初那样强大的不可超越吗。
白朝年轻气盛,自认为苦练多年一身武艺高超绝伦,虽然允王声名赫赫,但是以他的天赋和实力,若是全力以赴,未必就会输掉。
事实证明,这个年轻人还是太稚嫩了,在他举剑刺来的瞬间,陌容允飞快的抽出腰间削铁如泥的软剑,迎面而上。
强大的气流附之于剑,带起滔天的力量,有排山倒海之势,迅速地袭来。
心里猛地一惊,白朝已经失了先攻的优势,下意识的就要躲开。
被陌容允反脚一踢,白朝狼狈地倒在地上,激起尘埃无数。
不仅是观战的人,连白朝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不过两招就结束了?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白朝咬着牙从地上狼狈的站了起来,从齿间挤出几个字:“允王盛名果然名副其实,末将甘拜下风。”
陌容允目光深沉而淡然,回道:“你也不差,能够伤我的人,你是第一个。”
此话一出,众人才细细看去,发现陌容允的手臂上,居然开始渗出了红色的液体!
称赞的声音开始不断的传来,可是只有白朝一个人不敢置信,别人离得远可能不知道,但是刚刚他根本就没有碰到过陌容允,怎么可能伤了他!
只是这个秘密,白朝是不可能说出口的,比起两招就被人打的一败涂地,能够伤了战神允王才败,显然更有利于他的名声。
宁挽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那个白副将当真那么厉害,有那个实力能够伤了陌容允?
而慕千朵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明白了自家王爷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他会尽力去比,但是接下来的一局若是因为受伤了力不从心输掉比赛,谁也不能挑他半分的错处。
慕千朵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是放心的落下。
这是早上的比赛,楚宸轩早早的就败下阵来,楚宸烨则是撑到了下午的决赛。
除此之外,陌容允,北景王世子和国舅之子朱培清也jiru了下午的最后一轮。
中场休息时间,慕千朵和陌容允没有回王府,而是就近找了个酒楼用膳。
“手给我看看。”担忧的开口,慕千朵视线落在陌容允的手臂上。
无奈的递了过去,陌容允老实的交代,“我自己划的。”
对于这种自残的行为,慕千朵打心底里不赞成,刚想要上药,陌容允却移开了手臂。
“就这样放着,不然下午我还得再用点力气让它流血。”陌容允语气淡然,神情不变。
慕千朵却心疼了起来,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为了那种受人委屈心翼翼行事的人,心中一股怒火猛然烧起。
看出她的隐忍和怒气,陌容允最舍不得看慕千朵生气,低声安抚道:“早知道这女人会给我家朵朵带来这么多烦扰,我就应该亲自出手让她葬身悬崖。”
低沉好听的声音有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慕千朵心头的怒气也烧的不那么旺了。
“你流的这些血,我迟早从她身上讨回来。”慕千朵眼眸半阖着,羽扇一般的长睫低敛着,掩住了原来冰雪般清寒的一双明眸。
“那就等着娘子给为夫讨回公道了。”陌容允冰薄的眸底深处露出一抹温柔,桌下两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交握在一起。
日光倾城,热气也慢慢袭了过来。
那些朝臣观看的地方设了遮阳的帐篷,楚翊钧呆的地方还有人专门搬了冰块降温,百姓们就没那么讲究了,大剌剌的被晒着,却还是挡不住一颗看热闹的心。
陌容允命临安将慕千朵坐的地方仔细的布置好,高档的檀木椅子上铺的是上好的冰蚕丝软垫,坐在上面感受不到丝毫热意。
旁边黄梨花木的桌子上摆着域外才有的酸甜果子,白芷和青黛一人站在一边,用罗扇轻轻的扇风,这样豪华的阵仗,丝毫不输给高台上的楚翊钧。
“我去去就回。”陌容允剥好了一颗紫的发红的饱满葡萄送进慕千朵樱红粉嫩的唇中,才慢慢的离去。
这一番爱意满满的举动,刺痛了宁挽歌的眼。
想起刚才的休息时间和北景王世子以及朱培清的短暂见面,宁挽歌眯起了那双好看的凤眸,只要楚宸烨被打败,这场比武招亲的胜者就一定会是陌容允。
对手通过抽签决定,陌容允第一轮对上的,是北景王世子。
才交战一回,陌容允正想把才刚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那北景王世子就自己飞到了擂台之外。
“呃!允王果然好身手,我甘拜下风!”
临安、青黛和白芷额前滴下三滴冷汗,那北景王世子消极怠战也太明显了一些,他们王爷分明还没有出手,他怎么就甘拜下风了。
慕千朵只不过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怕是有人已经收买了这场上了两个对手。
遇到陌容允,就输,对上楚宸烨,就尽力打赢。
那一边的楚宸烨脸色阴晴不定,这朱培清像是不要命了一样的攻击他,想要赢得比赛,真的有些困难。
宁挽歌不动声色的朝着某一处使了个眼色,眼看楚宸烨马上就要将朱培清打出擂台,一股虚力突然打在楚宸烨后膝盖处,让他堪堪地跪了下去。
下一秒朱培清就反败为胜,直接一个掌风把楚宸烨轰出了擂台。
朱培清,胜。
宁挽歌满意的看着结果渐渐朝着她想要的方向走去,忍不住挑衅的看了一眼慕千朵的方向。
慕千朵脸上神色没有太多改变,只对扇风的青黛说了一声:“力气了一些。”
看起来毫不在意的表情让宁挽歌的得意瞬间化为讥讽和忿意,她就看慕千朵能保持这副淡然的样子到什么时候!
很快擂台上就站好了最后的两个人。
陌容允眉宇间透露出一缕清寒之气,纤长的眉轻蹙,棱角分明的五官俊美却也蕴含着说不出来的阴鸷与深沉,极薄的唇桀骜扬起,用只有台上的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宁挽歌给你什么样的条件,我十倍给你。”
朱培清显然是被陌容允豪爽的提议震惊到,有些不敢相信十倍这个数字,他声的问道:“王爷可知道,公主愿意给我的可是有市无价的,采尽一座矿山也不一定能够寻得原料才制成百不获一的夜光杯?还有整个紫胤最漂亮的十个官家女子,十个青楼花魁。”
宝物,美人,宁挽歌的条件当真是拿准了男人的死穴。
只不过陌容允显然技高一筹,冰薄的眸子听到那些话没有丝毫波澜:“本王的私库里,恰好有一整套完整的夜光杯共十二只,朱公子若是不嫌弃,今晚便能将它们送到贵府。另外,温柔乡的琦月和冰雁两位花魁也送你,加上紫胤驸马的身份,你不亏。”
朱培清眼神明显一亮,比起素未谋面的那些美人,他日日只能看着却没办法摸得到的两个绝世美女,显然更有吸引力。
“王爷希望我怎么做?”
宁挽歌一脸自负的看着朱培清,按照约定,他要在陌容允攻击他的时候配合的倒下,比赛结束,比武招亲的胜者是陌容允。
但是场上情况就从这一秒开始改变,朱培清不仅没有静静等着,反而主动出击攻势凌厉,陌容允右手受了伤,躲闪的时候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宁挽歌眉心突兀地一跳,心里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陌容允已经被朱培清一剑逼得落在了擂台之外。
“朱培清,胜。”
话音刚落,宁挽歌就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宣判的官员,尖叫出声:“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楚翊钧威严的眉头深深拢起,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和威压,“公主自重,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比赛,怎么可能有黑幕,难道公主是觉得朕在故意为难你吗?”
宁挽歌用力地咬住下唇,“总之这个结果,我不服!”
一同前来的使臣不论怎么给宁挽歌使眼色,她都不管不顾,高声宣布到:“规则虽然是这么定下,但是姻缘一事还是要讲究你情我愿,本公主和朱公子没有缘分,这一场比武招亲,做不得数!”
饶是朱培清也恼了,感情这个紫胤的公主还真把自己当成女神了不成,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朱培清跪在楚翊钧面前,“比武招亲一事,是盖了玉玺的圣意,皇上一言九鼎,定要为微臣做主!”
好好的比武招亲,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不肯嫁,一个要强娶的场景。
宁挽歌气急,眸中阴鸷闪过,素手不过一扬,袖中暗针已经设了出去,眼看朱培清就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身子僵直。
这一番大胆妄为的动作,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宁挽歌邪气的笑了,美艳倾城的脸上有着令人胆寒的恶毒,“一个死人,怎么娶本公主?”
说完,翩然转身,也不管楚翊钧的脸色黑的已经可以滴出墨水来,就高调的离去了。
昨日她的父皇才修书过来,言明紫胤在一个月内竟然蚕食了商羽国三分之一的土地,实力大增,这也是宁挽歌敢如此放肆作为的底气。
楚翊钧皇威受到冒犯,脾气还要硬生生的压住,因为此时的紫胤和以前的紫胤又不一样了,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将朱世子好生安葬,给国舅的庶子加封进爵。”
慕千朵可惜的看着那边无辜牵连的朱培清,柔荑不知什么时候被宽厚的大掌包住。
“别看了,仔细晚上惊了魇。”陌容允似乎一直都是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慌乱。
“再惨烈的死状我都看过,吓不倒我的。”慕千朵唇角勾起一个无畏的笑来,像星光一样璀璨的眸子盛满了自负。
“就是可惜了那个冤大头,无端的被卷了进来还丢了命。”
眸底深处露出一抹冷光,陌容允语气平静的道:“自他决定入仕的那一刻起,便成为了这棋盘上任人摆布的一颗棋子,算不得无辜。”
慕千朵抬眸,眉头轻皱,眸光一改方才的慵懒:“宁挽歌为什么突然底气这么足,我记得她第一天进宫的时候还会给楚翊钧行礼,方才的举动,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紫胤攻打商羽一战,大胜。”
怪不得,慕千朵轻叹一声,恐怕楚翊钧晚上是睡不着了,“这样说来,我也应该紧张起来了。”
紫胤联姻一事,因驸马突发恶疾不治身亡,只得延后再议。
这就是楚翊钧给出的说法,就算那天有那么多人看到事情的原本,但是既然皇上已经这么定性了,便没有人敢再说二话。
皇家颜面,不可失。
书房内,楚宸朔深深地皱眉,“这宁挽歌当真是铁了心,非皇叔不可了。”
提笔落下字迹苍劲有力的几个字,陌容允语意闲适的问道:“听说年丞相亲自约了你相谈,对年澄阳,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答非所问,楚宸朔有一点无奈,却还是如实相告:“我已经和丞相言明,于年姐无意。”
陌容允凉薄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若是得了年家的助力,储君之位会更加顺利。”
楚宸朔当然知道,但是每当想起年澄阳那双澄净单纯的眸子,他就从心底里涌起一阵深深的舍不得。
既然不爱,也没有必要算计她的人生。
陌容允看出他的意思,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道了句,“你自己有主意就行。”
“对了。”楚宸朔想起最近京城里的一个人物,便随口向陌容允提了起来,“皇叔可知道猫儿巷,开了一个了不起的医馆,出了一个了不起的神医呢。”
陌容允眸底勾起了好奇,“神医?这年头,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能叫做神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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