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朵眸色加深几分,语气也变得危险了些:“燕无涯是重点吗?王爷不打算和我好好‘说明’说明一下?”
眼看温柔可人的王妃瞬间变成带了刺的玫瑰,陌容允心里有想把燕无涯从床上揪起来吊打一顿的冲动。
“嗯……”陌容允唇角微勾,深邃的长眸带着几分幽惑,宛如天人之姿的冷硬面容变得柔和许多,“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误会,万一我说了,我们家朵朵心情不好怎么办?”
很好,居然是会让她变得心情不好的事,慕千朵嘴角笑意不觉扩大几分,语气也更加温柔,“哦?那等晚上回府了再说吧。”
这里人多眼杂的,万一想要生气,也不好“振妻纲”是吧,慕千朵笑得愈发耀眼诡异,看着陌容允心尖一颤。
怎么会呢,他们家朵朵平日最为冷静理智,就算生气了,顶多也就是闹闹别扭,应该不会有什么超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某王爷就在如此强烈的自我暗示之下,重新找回了他的高冷和不食烟火之感。
才说完悄悄话,慕千朵才发现旁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旁边多了一个端酒的太监,想说又不敢说的眼神,可怜的很。
年澄阳见此情状,掩面轻笑道:“允王和允王妃如胶似漆,竟然连公主敬酒都没听到。”
慕千朵抬眸,年澄阳澄澈又狡黠的眸子充满对慕千朵的调笑之意,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
眸底对陌容允的阴鸷不显,楚翊钧出声解围,对侍酒的人吩咐道:“公主要给允王敬酒,还不快将酒满上!”
那太监方如释重负的把陌容允的酒杯添上酒,溜之大吉。
回眸一笑,宁挽歌一步一生莲,姿态婀娜的移步到慕千朵和陌容允的桌席,樱桃般水润的菱唇轻启,“王爷,这一杯挽歌敬你,四海之内,惟听到王爷之名能让挽歌心中激动不已。”
美人敬酒,本该优雅举杯回应,但宁挽歌一番话说完,陌容允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更别提要去接宁挽歌手上的杯子了。
一丝尴尬的神情浮现在宁挽歌身上,她再次嗓音娇柔地唤了声,“王爷?”
整个大殿的人视线都聚集在这张桌子上,慕千朵秀眉微拢,有些不悦,但是看陌容允下一秒怕是连“滚”字都快说出来,宁挽歌会更没面子进而惹得楚翊钧不快。
慕千朵便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随意地拿起杯子示意了一下,“我家王爷今日身体不适,不宜饮酒,这一杯就由我来代劳。”
酒杯还未触及嘴唇,宁挽歌已出声阻挠,“既然如此,那我便以茶代酒和王爷碰个杯,来人,上茶!”
这就是给脸不要脸了,慕千朵心中一股无名之火蹭的上来,绝色精致的面容上依然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斜斜的弧度:“不过是敬个酒,公主还真是坚持,但是不好意思了,王爷他最讨厌喝茶。”
看不见的硝烟似乎在二人面前弥漫,慕千朵看似随意却坚定,一双美眸隐含的威胁和自信不言而喻。
太监准备上茶的脚步一顿,这倒是喝还是不喝,给个数啊!
陌容允剑眉一蹙,对宁挽歌此等纠缠的行为深深不喜,凉薄寡淡的声音从他雕刻般的薄唇中吐出,“公主之举,未免太过掉价。”
掉,价。宁挽歌幽深魅惑的眸子紧紧一凝,竟然被陌容允,说她掉价。
恐怕下一秒就要维持不住脸上笑意的宁挽歌,只得开口为自己解释道:“既然允王身体不适,我便敬三位皇子一杯,祝各位……”
慕千朵的手被温厚大掌包裹,两人一同坐下看宁挽歌努力的想要找回那一份从容。
“美人在前,王爷未免太过冷情。”话虽这样说,脸上那若隐若现的笑意却出卖了慕千朵内心的想法。
“何为美人,惟朵朵一人,容允心上人而已。”陌容允看着女人有些得意和傲娇的模样,恨不得马上就把人抱进怀里疼爱一番,碍于宴席众人,只等忍下此种想法。
肉麻的话越来越会说,慕千朵却并没有因此免疫,像是无意间尝到偷藏起来的蜜罐一般,心情既甜蜜又有些忐忑。
宁挽歌依次给楚宸烨他们三个敬完酒,心中已经是愤慨和不甘交加,陌容允居然,拒绝了她的敬酒。
还有他身旁的那个王妃,实在是极度的碍眼!
似乎是有心电感应般,在宁挽歌视线望向慕千朵时,慕千朵迅速抬眸对上,一抹不屑的微笑从慕千朵嫣红的唇瓣中缓缓溢出。
才刚落座,宁挽歌就心中一激,竟然险些想要出手对慕千朵不利。
竟有如此嚣张的女人,宁挽歌指甲堪堪快要陷进肉里她却浑然不觉,不就是个允王正妃的位置,她定要将陌容允,从这个令人不快的女人手中抢过来!
用了万分的耐性和毅力压下那份不快,宁挽歌玉手在空中拍了拍,软媚的声音响起:“父皇特地命挽歌,将东海寻得的千年龙珠献给楚皇,愿我紫胤与大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楚翊钧表露出淡淡的威仪,沉声说道:“紫胤有心了,来人,将这贡品收藏到国库中去,仔细保管着。”
宁挽歌脸上娇媚的笑意忽地一凝,楚翊钧竟然敢称紫胤为藩国,把礼物说成是贡品。
随即又柔美一笑,对跟随自己的使臣吩咐道:“也将楚皇给紫胤的贡品收好了,回去父皇也是要纳入国库的。”
因着这句话,有些喧闹的大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楚翊钧面色深沉不定,鹰隼般犀利的眸子直直看着下方胆大又艳美的女子,倒是个有胆魄的,紫胤能生出这般有气度不失脸面的公主,恐怕是紫胤的国君做的唯一正确的事。
宁挽歌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中落针可闻,她高傲如优雅的黑天鹅,一双水眸盈盈如月,声音娇媚而不失力度,“本公主乏了,接下来的宴会各位请随意,挽歌就先不奉陪了。”
说完,盈盈行了个礼,宁挽歌带着几个随侍便退出了宴席。
楚翊钧不言,下面的大臣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因为这位异国公主惹怒的皇帝将气撒在自己身上。
“臣弟也不胜酒力,先告退了。”陌容允清冷单薄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
那些臣子皆是脸上一愣,允王明明一滴酒都没沾,还敢对皇上说自己不胜酒力?这番话简直就是没有把楚翊钧放在眼里。
楚翊钧的脸色果然又黑了三分,陌容允却没有半分忌惮,拉起慕千朵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光凭楚翊钧不顾慕千朵的面子,自作主张安排宁挽歌接近他敬酒,陌容允就没有半分要给楚翊钧好脸色的道理。
宴会的主角走了,这场宴会也就失去了他应有的意义,没多久楚翊钧就下令散了,群臣毕恭毕敬的送走皇帝,很快就各回各家。
“你这么不给面子,楚翊钧改日在政事上黑你一把,不是得不偿失?”慕千朵语气带了担忧。
她当然知道陌容允从来就没有怕过楚翊钧,但是目前来说,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自然是能好好的走一步是一步。
陌容允宠溺地摸了摸慕千朵柔顺的长发,“三个皇子逐渐成长起来,尤其是楚宸烨,你看着吧,过不了多久,他和楚宸轩夺嫡的那一幕就足以让楚翊钧警惕的顾不上我。”
陌容允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三个皇子固然日渐强大起来,他自己暗中培养的势力,力量也不容觑,甚至,超过了那几个皇子!
马车行到王府,慕千朵想起燕无涯的药,便又拐了个弯去看他。
陌容允脸上有些不悦,“将换药的方法交给医童不行吗,为何你每次都要亲自去?”
好笑的看着这个吃醋的大男人,慕千朵答道:“怎么说也是对无旗这么重要的人,我若是交给别的人来做,无旗怎么会放心。”
陌容允不语,总之他和燕无涯本来就不深的“兄弟情”,就更加不坚固了,竟然敢和慕千朵去提起宁挽歌。
“我在木暖院等你,。”陌容允的脚步和慕千朵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好,先回去好好想想,你和宁挽歌的事到底要怎么和我解释。”慕千朵温柔一笑,眸中隐隐有杀气浮现。
陌容允低垂着头,那双冰薄的眸子因为染上了几分无辜显得异样幽魅,颠倒众生的面容在月色下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为夫在床上等你。”陌容允故意忽略了慕千朵眸中的探究,薄唇轻启就是暗哑魅惑之声。
慕千朵傲娇的“哼”了一声,别以为用美男计,就能放过他。
才行至房门口,慕千朵就听见里面传来悠扬巧致的琴音,推门一看,燕无旗竟然换回了女装。
少女曼妙的玲珑身段,被烟青色的水色留仙裙衬得凹凸有致,月光洒在如绸缎般丝滑的三千秀发之上,让燕无旗看起来更加出尘清丽。
“女为悦己者容,我怎么叫你换回女装都没用,你大哥想看你就毫无骨气的去穿了?”慕千朵怎么可能放过调侃燕无旗的机会,抬眸一看,她的耳尖果然染上了一点粉色。
慕千朵坐在床边,燕无涯自觉的把手伸了出来,慕千朵素手轻轻搭上脉搏,“嗯,恢复的挺快,照这个速度,再过三天就能下床了。”
“三天?”燕无涯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我以为我再躺一天,就能走了。”
收到燕无旗求救般的眼神,慕千朵一脸无谓的说道:“那就按你的心意来好了,左右你现在身体还不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力过猛就直接归天,无旗和夏子画就可以不用废除婚约,直接成亲了。”
这话直击燕无涯痛点,比这两天燕无旗百般劝解有效百变,他瞬间就默不作声了。
燕无旗和慕千朵眼神默契的交汇,慕千朵会心一笑,将时间继续留给两人。
只是才退出房门,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国师白日逛了京城,玩得可还尽兴?”慕千朵有心要探听夏子画对燕无旗的心思,难得主动与之搭话。
夏子画妖冶的面容在月华照射之下,邪魅更上一层,他颀长的身影和慕千朵的影子相伴而行。
“去了你们大楚所谓最大的酒楼,说实话那味道虽然还可以,但并无什么特色之处。”夏子画一开口,便是满满的嫌弃。
慕千朵黛眉微挑,很不赞同,“美食在民间,既然想要吃到真正的食物,国师不妨放下身段,到市井店中探寻一番。”
夏子画往前跨了一步,调转身子站在慕千朵面前,面对着她走,“对于大楚本君还不是很熟悉,朵儿不如带我去?”
慕千朵嘴角微抽,这个妖孽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大楚允王妃和东晋国师相约出行,怕是整个大楚的人都要认为她不恪守妇道。
但是,如果带这个妖孽出去溜一圈就能
“国师什么时候才肯解除和无旗的婚约,我就什么时候带国师去寻访美食。”慕千朵一双秋眸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女子狡黠清丽的模样,看得夏子画目不转睛。
“此话当真?”夏子画当然知道,与燕落城的婚姻价值不可估量,但是不知怎么,只要想到能够和眼前令人心动的女子单独出游,夏子画就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与之交换的东西。
“假的。”慕千朵眼角眼尖的撇到了角落里某个英武不凡的身影,“我心里面只有我家王爷一人,国师还是断了这份心思罢了,和无旗的婚约,你自己看着办。”
言毕,慕千朵一脸高傲的离开,夏子画却没有挪动位置。
果然,慕千朵走远了,陌容允修长的身影便从暗处缓缓出现。
夏子画嘴角那抹邪魅的笑意才刚初显就猛然一凛,地上突然卷起阵阵尘土向他袭来,陌容允以树枝为剑,剑势凌厉逼人直指夏子画要害。
就差一点点,夏子画转身再慢半顺,项上人头都不一定保得住。
指尖轻触脖子,留下一抹殷红,夏子画脸上不见半分怒气或是恐惧,依然保持着那个欠扁的笑容。
“允王火气很大哪,长期上火肝气旺,行房的时候恐怕力不从心吧。”夏子画说的话和他的人一样讨揍。
陌容允冰薄的眸子凉到了极点,周身凛冽冷厉的气势如果可以化为实体,恐怕连空间都能撕裂。
像是在看死人一样,陌容允眸中隐隐有杀气浮现,“国师这么喜欢月夜散步,本王就让你看个够。”
话音刚落,只听的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夏子画暂住的院落,房顶竟然整个被人炸掉,夏子画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妖冶的凤眸微微眯起,“本君是东晋国师,允王就是这么待客的?”
陌容允眸中渗出丝丝森戾,凉薄的声音能够冰透人的心底,“那也要看这个客人,有没有遵守主人家的规矩。”
话音刚落,好几个黑影便冲着夏子画的方向袭来,轻松的躲开,夏子画仔细看清楚向他扔过来的是什么人,准确的说,是什么人的尸体之后,面上神态瞬间怒火难平。
”一个活口也不给我留?“夏子画怒极反笑,他手下的心腹数名,就这样被陌容允送上了黄泉路。
“我还以为,国师自上次书房一面,动作会安分一点。”陌容允将手中树枝随意一丢,幽不可测的星眸直射夏子画。
夏子画轻笑一声,胸中怒火已经到了极致,却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邪魅的笑了起来:“有这个时间来担心我,倒不如想一想宁挽歌会给你和朵儿带来什么样的冲击比较好。紫胤选的驸马,会是睡呢?”夏子画脚下一点,便飞身跃上房顶消失在黑夜中,允王府没有地方睡,就和美人潇洒自在共度良夜便是。
“我以为你早就回房了,怎么不见人影?”慕千朵白净的纤手拿着医术详阅,听到动静也没抬头,只平平的问了一句。
“刚才不是知道我就站在附近么,朵朵不会以为我什么都没发现吧?”陌容允的语气有一丝危险的意味在,慕千朵头皮微微有点发麻。
“刚才?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回房的路上遇到了那个烦人的夏子画,逼不得已和他搭了两句话罢了。”慕千朵表情极其淡定自然,其实心里已经把夏子画骂成了猪头。
幽魅狭长的星眸半眯,陌容允身子往前倾了倾,能把慕千朵全部遮住,“嗯,我似乎还听到了你要和他一起出行,寻访美食?”
果然是被全部听到了,慕千朵正想着怎么解释,脑子里猛然出现三个字。
“我这顶多就是未遂,但是王爷你和宁挽歌的故事,算不算从过去延续到了现在?”慕千朵语气陡然一变,定定的看着陌容允。
该来的总是要来,陌容允惊讶于慕千朵的反应这么快,一下子就局势逆转变成了他的声讨会。
“和宁挽歌同吃?同睡?还有定情信物?!”慕千朵步步紧逼,脸色非常暗沉,她从燕无涯那里听到的故事,可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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