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从木屋里走出来,看见不远处的唐君影与西阳正说着话,说些什么却听不清。他烦躁的将目光移向别处,不知为何,他一看到唐君影此人,便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再加之适才寥寥几句,心内已将此人挂上了个“小白脸”的牌子。
三个人在外面站了一站,仍不见画颜出来。叶尘不耐的“啧”了一声,转过身说道:“我说咱们到底还走不走了?真想被上官家那群狗腿子逮个正着不成?”
木屋之中很安静,连一声回应也没有。
唐君影与西阳的交谈停了下来,疑惑的朝这边望来。叶尘面上不耐的神色慢慢的变了,眼中多了一丝忧虑。
正当众人对视了一眼,准备进去一探究竟时,破旧的木门却开了。画颜缓缓走了出来。
叶尘刚想开口嫌弃她几句,却发现她的神色有些古怪,他那口才将舒了一半的气立即提了回去,一双眸子愈发深沉了。
画颜精致的锁骨上,此刻正正横着一把长剑。她动作不自然的又往前走了两步,露出那剑主人的脸。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官夏夏。
这样的动作看起来有些不协调,毕竟依着上官夏夏的身份,是极不适合是做这样威胁别人的事儿的。然而这时候的她却似乎有些魔怔了,似笑非笑的道:“想走?你们走得掉吗?”
画颜小命握在别人手里,却仍然不肯安分,朝着叶尘瞪了一眼:“叶公子,你可真是怜香惜玉啊,见着人家长得漂亮,便怎么也下不去重手是么?”
她这么说了一句,上官夏夏显然很不高兴,剑又朝她喉咙凑近了一分,冷冷道:“老实点!”
叶尘此刻也没有和她斗嘴的意思,他的眉头皱得很紧,看向上官夏夏的眼神里却分外的冷静:“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呵,你二人杀我仆人,辱我清誉,”上官夏夏咬牙切齿的道,“唯有将你二人千刀万剐,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画颜这会儿子又不乐意了,忙忙解释道:“哎哎,上官小姐,你说话可得有真凭实据啊。首先,我已告诉过你了,你那两名手下只是晕了过去,并不曾伤及性命的,明明是你自己说要杀了他俩,怎好又推到我们头上呢?”
“其次吧,你这个,你说我们辱了你的清誉,这便更不合道理了。虽说这黑不拉几的木屋里是有几个男子,但我也是个女子啊。咱们大伙聚一聚,喝个鱼汤,吹吹散牛,多么的修身养性,这和毁人清誉是八竿子打不这边的事儿。你这个心头之恨也来得忒容易一些”
她一口气罗里吧嗦说了一堆,竟是半分停顿都没有,噎得上官夏夏无言以对,一旁的唐君影却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你这个妖女,给我闭嘴!”上官夏夏恼羞成怒的道,一双玉莲小足在地上用力的踩了踩,说句实话,若非现下情况有些严峻,她这副娇怒的少女模样还是蛮赏心悦目的。
怪不得怎么说,人们都爱惹美女生气呢?画颜此刻也体会到这份乐趣了,她非但不闭嘴,还要继续再说:“同你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妖女,我的银针啊乃是”
唐君影终于忍不住拍着扇子笑了出来,叶尘与西阳无声的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对方面上看到了一堆黑线。
上官夏夏气得嘴都变形了,唐君影也终于笑够,上前一步温文尔雅的拱了手道:“上官小姐莫要动怒,凡事都有个好商量的。”说罢,他轻轻朝画颜示意了一眼,画颜立即抿了唇,乖乖的噤了声。
这副景象落到了叶尘眼里,腾的在心里燃起了一星火苗,这两个人眉来眼去,当他不存在的是么?!
上官夏夏朝唐君影没好气的道:“你又是谁?”
唐君影很无害的笑了一笑,指了指画颜道:“在下唐门唐君影。”
“唐门?”上官夏夏不屑的嗤道,“野鸡一般的门派,也敢来管我上官家的闲事。”
唐君影也不怒,仍然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小姐出身金贵,自然看不上我们这些三教九流。这也无妨,在下不过说句公道话,依这位姑娘所说,他二人并不曾害你手下的性命。且适才我等也并未做出辱没小姐清名之事,”
他话说到这里,上官夏夏柳眉紧蹩,一副极其不满的模样,但还不等她出口说些什么,唐君影已紧接着话音一转:“可究其根本,还是他二人不懂事,惹了小姐不开心,并在某种程度上,稍稍影响了一点上官家的盛名。故而小姐要给他们些惩戒,说来其实也无可厚非。”
上官夏夏提在嗓子眼那一口怒气这才微微平复了一些,她略为满意的看了唐君影一眼:“总算说了句人话。”
唐君影笑道:“但小姐是千金之躯,千刀万剐这样的事,实在过于血腥了一些。若给传了出去,对小姐的女子闺誉,始终不大好听。”
他这一番话说得很有风度,每个字都仿佛在温水里浸过似的,软的连骨头都摸不到了。上官夏夏也被这番糖衣炮弹说得有些晕乎乎的,她道:“那你说,此事该怎么解决才好?”
唐君影俊颜微展:“这自然还是要小姐来说。小姐开心了,这件事才算了结。”
上官夏夏沉默了一会儿,仿佛认真思考的模样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雨过天晴的时,上官夏夏妥协似的点了点头,很委屈的道:“好罢,你说的有几分道理,那我暂且不要他二人的烂命了。”不等众人放下心来,却又见她指向叶尘,话音一转道:“只要他卸下两条胳膊,给我两个下人陪葬。”
众人:“”
上官夏夏又转头看向画颜,朝着她很诡异的一笑:“至于这个妖女,叽叽喳喳的实在吵人烦,只要她肯割了自己的舌头,我可以饶她不死。”
画颜很惊恐的看着她,这位千金也太过狠了罢?一会儿要胳膊,一会儿要舌头,这和千刀万剐了他们有多大的区别?
叶尘终于忍不住了,冷冷的道:“小小年纪,便如此狂妄毒辣,愧为名门之后。”
上官夏夏下巴一翘,不屑的道:“正因为我是名门之后,才有这份非同常人的资本。”她秀目轻佻的扫过众人,仿佛在看一堆蝼蚁,“我与你们这群贱民,是生就的云泥之别。”
这话任谁听了心里都不会爽快,而叶尘心中更是格外的不爽快,他目光肆意的落在上官夏夏脸上,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道了一句:“名门又如何?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他的眼光蓦然一凝,深沉的宛若地狱森罗:“你若敢动她一毫,我会让整个上官家给你陪葬。”
唐君影与西阳心下一凝,都有些惊讶的看向叶尘。画颜更是一时愣住了,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说出的话这样狂放,却连一丝玩笑的成分都听不出来。
上官夏夏也是一征,继而面上愈发阴沉了:“好大的口气。我倒想看看,过会儿你还有没有这份硬气。”
眼见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唐君影正想说几句好话缓和缓和,却忽的听见了一阵有条不絮的马蹄声。
上官夏夏面上的表情变得欣喜起来,她高傲的看向叶尘:“我的人来了。看你们这下还怎么逃。”
看着不远处渐渐聚集的人群,唐君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看向西阳:“西阳兄,看来免不了要你费些力气了。”
西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却默默的把身后的□□稍稍转了个姿势。
杂乱的马蹄声相继停住了,却有一人仍策马前来,在离上官夏夏不远的地方落地。
“小姐,出了什么事?”
说话的是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身披一袭深红色的斗篷,颇有些将士风范。
上官夏夏把剑下的画颜往男子那边推了一下:“年将军,替我看好这个妖女。”顿了顿,她目光戏谑的扫过叶尘,“还有,这人口出狂言。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记住,我要活的。”
年瞬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恭敬的道:“遵命。”
只见他如山一般立在三人面前,朝后比了一个手势,身后的百余匹良驹之上便整齐落下人来。
叶尘眼角动了一动,脸上显出几分讥诮与冷峻:“好一支精锐的队伍。这样的军队不用来战场上,却来对付我们这些无名之辈,实在是暴殄天物。”
年瞬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难堪的光芒。
叶尘拿出腰间的木葫芦,从容的喝了一口酒,待那些士兵渐渐靠近呈半包围的状态,他才转身朝唐君影和西阳看去,笑道:“我知道二位的身手皆是不凡,便不用我这点三脚猫功夫操心了。”
说罢,他便如一片风中的落叶一般,旋进了滚滚人潮。
唐君影一贯温柔的表情终于冷了下来,他袖间一挥,几片肉眼难以捕捉的黑影便飞速飘了过去,只见几个率先靠近叶尘的人影忽的就倒下了,叶尘看起来还有些莫名其妙。
唐君影对西阳道:“他们人多势众,且都是官府的人,拖下去对我们不利。我这便去让兴义把船开过来,顺便清一清周围的船只,一旦我们下了水,他们便再没有办法了。”
西阳只简短的道:“好。”
“那你自己谨慎着些,”唐君影又道,“记着,救人最紧要。”
西阳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也飞身闪进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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